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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2章 解局

  花鐵兒堅強又誠懇地說:「大師,您知道我說的是實話,您有時真的是太招人恨了,做您的徒弟可不容易。我要是不好好保護舒展,我都懷疑舒舒能否走出聖湖城。」

  「噗。」一直保持沉默的鐘筍星海忽然笑出來,他一邊笑一邊點頭:「這位小兄弟說得太對了,就瘋兔你這招人恨的性格和嘴巴,做你徒弟不但要忍受你的毒舌和苛刻,更得小心你招來的仇人。昨天我看見你看我的眼神,我就特別想詛咒你。」

  瘋兔氣壞了,正要罵人。

  舒展忽然抬起手,輕輕拍撫自家老師的肩膀,笑著說道:「老師是個不會束縛自己心靈的人,他的真和自由性可以讓他看到更多藥劑學的真實,如果不是這樣的老師也不會收我為徒,更何況老師是有真才實學的人,跟著他,我能學習到很多。」

  當地會長也是個人精,聽到這裡,眼珠一轉,立刻哈哈笑道:「是啊是啊,瘋兔大師在藥劑學上的才能誰人不知?眾神在這方面真的是太寵愛我們的瘋兔大師了。」

  言下之意,眾神給瘋兔開的藥劑學之門太大,其他地方就沒太注意,所以天才都是有點性格缺陷的嘛。

  在場的藥劑師聞言很多人也都笑起來。

  就連坐在主位的泰清大師和貝黎姿公主都看似平和地露出了淺淺的笑容。

  一場硝煙就在花鐵兒的玩笑下,幾乎消弭於無形。

  貝黎姿公主想通這點都不禁多看了花鐵兒兩眼,看著看著,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目光微微亮了亮。

  舒展還道:「老師,雖然不太清楚您和這位泰清大師的私人恩怨,但是今天的主旨是為這位馬丁伯爵會診,您老消消氣,不如先把會診繼續下去?」

  幾乎所有聽懂的人都在心中感嘆:這個天殘不簡單啊。

  很好,這下徹底把最後的硝煙也給消除了,兩國戰事危險迅速降級到私人恩怨,這事傳出去,哪怕瘋兔說話難聽,別人也會先想想瘋兔大師為什麼會這麼對待泰清和貝黎姿公主。

  瘋兔冷哼兩聲,他敢得罪人,自然有保護自己和弟子的方法,但他也不得不承認花鐵兒的方法更簡單。花鐵兒作為自己人,明擺著說出他的性格會得罪人,實際上就是在給大廳眾人找台階下,在這種情況下,如果還有人抓著今天的事不放,未免就顯得有點小雞肚腸。

  這就像你明知道人家性格有問題不好惹,還非要去撩撥招惹人家,結果被人懟了,然後你翻臉說要報復,十有**的人都會罵你活該。

  而舒展說的話,更是把問題縮小到私人層次。以後就算貝黎姿公主翻舊賬,說瘋兔先用言語羞辱她,瘋兔師徒都能直接說是誰要你有那樣的曾祖父還幫著你曾祖父對付我們師徒,反正和國家層次沒關係,那你如果硬要扯上國家,那就是你的問題。

  鍾筍星海也是一個妙人,當下就介面道:「是啊,趕緊會診,別浪費我的時間,我很忙的,下午還有一個巫醫聚會需要我過去主持。」

  「你忙個屁!」瘋兔翻眼,「好好的藥劑師不做,非要成天裝神弄鬼。」

  鍾筍星海冷哼:「跟你這種外行沒什麼好說的。還說自己思維柔軟開闊,昨天你明明見到我已經讓馬丁伯爵好轉,你卻死不肯承認。」

  瘋兔立刻懟回去:「你讓我相信你身上幾十年沒洗澡搓出的泥丸子能救人,你不噁心,我都替你噁心!」

  吃了泥丸的馬丁也被噁心到了,很是無語地看看兩位中級藥劑師。

  鍾筍星海搖頭,「所以說你不懂。」

  當地會長機靈地插話:「看來昨天兩位大師已經看診過馬丁伯爵,那麼能不能說一下兩位的診斷結果?」

  鍾筍抬手,「三個人中我年齡最小,那就我先說說吧。」

  舒展從瘋兔的態度來看,還以為瘋兔很討厭鍾筍星海,但他今天見到瘋兔真正的仇家才知道,也許老頭和這個巫醫還是關係不錯的朋友?至少瘋兔和鍾筍的關係不像是和泰清那麼險惡,而鍾筍也在有意無意偏幫老頭。

  鍾筍描述道:「馬丁伯爵的病情按照他所說是在十三年前出現,一開始情況還不是這麼嚴重,隨著年齡增長,病情也越來越糟糕,他請了很多藥劑師,包括有名的泰清大師,都無法看好他的病情,他為此也請了巫醫,但巫醫們也對他的病情束手無策,我知道他的情況后,請教了我的老父親,也是我族還在世的大巫,他跟我說了一個可能,我這次過來也親眼驗證了這個可能。」

  「是什麼?」馬丁伯爵搶在其他人之前問道。昨天鍾筍星海可沒有跟他說這麼多。

  鍾筍大師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隱晦地說道:「在我族,以前曾出現過一位特彆強壯的族長,在他年幼時,大約十歲出頭他就和多位女性發生關係,而且是在室外,之後他就出現了一系列古怪的病症,不要命,卻很讓他痛苦,但出現癥狀后,他就立刻告訴了大巫,並請大巫幫他治療。大巫判斷他應該是在那時候因為泄陽加上年紀不大,被陰晦之物趁機附身。可能是因為附身時間還短,大巫及時幫他祛除了陰晦,後來那位族長還因此因禍得福變得極為強壯,他也是我族一生娶妻最多、生育子女也最多的一位族長。」

  眾人愕然,隨後都用一種說不出意味的眼神看向二十多三十不到的馬丁伯爵。

  馬丁伯爵臉色有點難看,昨天鍾筍大師是詢問他大約多少歲有了某種行為,他沒說實話,也不知這位大師是不是看出來了,結果今天就給他在眾人面前暴露出來。

  其實貴族青少年某種事發生得早很正常,說出來也沒什麼,但今天的場合不對,來的人也不對,馬丁心裡確實有一個喜歡的人,這個人就是貝黎姿公主。

  可惜他爵位不高,雖說符紋能力還行,但因為他姐夫和國王的特殊關係,貝黎姿公主對他一直若即若離。本來今天聽說公主殿下竟然為了他的會診親自蒞臨,他還很高興,因為這表示了公主殿下對他的重視,可是如果讓公主知道他的怪病來源竟是因為自己小時候的不檢點,那就有點討厭了。

  但馬丁也聰明得沒有立刻否認,而是詢問道:「鍾筍大師,您說您已經親眼驗證是什麼意思?您在我身上發現了附身的陰晦之物嗎?」

  鍾筍點頭,全場嘩然。

  馬丁也微微變色,「請問那陰晦之物是什麼?能否讓它顯形?能否徹底消除它?消除它以後,我的怪病是不是就會痊癒?」

  沒想到鍾筍竟然搖了搖頭,他滿臉可惜地說:「附身時間太久了,我能暫時壓制那東西,但不能徹底消除它,因為那陰晦之物已經徹底和你的身體乃至靈魂融合,想要消除它,必然也會傷害到你。」

  馬丁被嚇得身上鱗甲都倒豎了起來,「您說什麼?!那東西和我融合了?您確定?!」

  鍾筍點頭,指了指自己的眉心:「我很確定,也看得很清楚。」

  場內發出一聲冷哼,所有人都看向了發出冷哼的瘋兔大師。

  瘋兔大師沒好氣地道:「就聽他胡扯!」

  鍾筍懟回去:「你看不到,不代表它不存在。」

  瘋兔綳著臉皮道:「我只根據事實說話。」

  馬丁都要急死了,他趕緊站起向瘋兔深深施禮,懇求道:「大師,昨天是鄙人態度有失,請您不要放在心上,還請大師說說您的診斷。如果您不認為是陰晦之物附身,那我為什麼會怪病纏身多年?」

  瘋兔開口:「我昨天已經跟你們說過了,你的問題有一半和你體內沉積的藥物有關,你得先把那些藥物排出體外,我才能真正地確診你的問題所在。」

  帶著象鼻獸的帕奇藥劑師立刻點頭。

  馬丁急病亂投醫,他現在寧可相信瘋兔的判斷,也不想真的認定自己被陰晦之物附身,趕忙問道:「大師,請問要如何解決我體內的藥物沉積問題?」

  瘋兔對這點倒沒有任何隱瞞,直接說道:「簡單,先斷葯,部分藥物可以通過屎尿汗液等自動從你體內排除,剩下不好排除的,再用其他藥物中和或消解。」

  可鍾筍聽到這裡,卻立刻提出反對意見:「不行,他不能斷葯,至少有些葯還不能斷,他現在之所以能支持,就是因為他服用的一些藥物滿足了那陰晦之物所需。如果他把所有藥物斷掉,那隱晦之物得不到補充,就會更大力吸收馬丁伯爵本身,到時馬丁伯爵可就不止怪病纏身,而是要病入膏肓了。」

  泰清在此時也清清嗓子提到:「我也不認為應該輕易斷葯,馬丁這些年雖然過得痛苦,但他好歹活到現在,平時生活也不是太受影響,這些我不敢說全是我給他配藥的功勞,但我給他的藥劑讓他支撐到現在也是事實。一旦斷葯,其結果……誰也無法預知。」

  瘋兔不客氣地罵:「可你們的藥劑解決了病情嗎?」

  泰清反唇相譏:「那你又怎麼保證馬丁斷葯后就一定能健康並不會讓情況惡化?」

  瘋兔皺眉,他正因為無法保證這點,昨天才沒有堅持,而是讓鍾筍星海給馬丁做了巫醫治療。

  泰清又道:「再說你也只是說要先清除馬丁體內的藥物沉積,然後再看馬丁的病情是因為什麼造成。也就是說你現在根本沒有明確把握治療好馬丁。」

  瘋兔從來不在藥劑和治療手段上說出沒有把握的話,他甚至不在意仇敵此時對他的嘲諷,因為他覺得這種嘲諷對他毫無意義。

  泰清看瘋兔無法回答,臉上露出宛如勝利的微笑,「也許我們可以問問馬丁,看他是想保持現在的狀態再尋找新的有效的治療方法,還是不顧後果的大膽斷葯。」

  馬丁看瘋兔大師似乎陷入沉思,不得不把求救的目光又投向鍾筍星海。

  鍾筍對他搖了搖頭。

  馬丁身體晃了晃,支撐著體面,慢慢坐回椅子上。

  貝黎姿公主臉含惋惜,似乎想要安慰馬丁,但最終什麼都沒說出口。

  當地會長再次出面,他詢問眾人道:「諸位有什麼見解也可以大膽表述,今天是會診,任何有理的推測和大膽揣摩,我們都願意聽一聽。」

  大廳中的藥劑師們也都開始提出自己的意見,一開始大家還井然有序,但等說到後面,各人都有各自的支持者,很快大廳就吵成一團。

  瘋兔等人見此情形都很淡定,這裡的會診就是這樣。

  舒展都沒說話,就在一邊豎著耳朵認真聽著,他覺得有些藥劑師提出的猜測和理論都很有意思,有些則特別天馬行空,甚至還有一人詢問馬丁十三年前是否接觸過落寶門或來自落寶門的寶物,會不會他身體里的陰晦之物就是來自落寶門對面的惡魔。

  當地會長看到瘋兔大師看了他一眼,心領神會地提高聲音道:「諸位,我看諸位也帶來了自己的學徒,既然大家都還沒有爭論出結果,今天又是這麼難得的機會,不如讓各位學徒也上來看看馬丁伯爵的情況?當然馬丁伯爵可以拒絕。」

  會長轉頭看向馬丁伯爵。

  馬丁伯爵一臉忍耐地道:「沒有把握的就不要上來了。」

  泰清心裡一動,臉色微微陰沉地暗中瞪了一眼當地會長。

  這位會長大人是否忘了這裡是聖湖城,而他泰清才是駐守聖湖城的高級藥劑大師?

  當地會長很是圓滑地對泰清陪了個笑臉,做出了一個滿含深意的無奈神情。

  泰清心裡雖然不舒服,也不好對這位會長大人明著斥責什麼,畢竟這位會長不是聖湖國人,而且人家本身也是藥劑師,加上會長身份,在當地藥劑師協會的勢力並不比他弱。

  大廳陡然陷入一片沉寂。

  絕大多數學徒都在你看我、我看你,也有的只看自家老師,還有的則眼觀鼻鼻觀心。

  能被各位藥劑師帶到這裡的學徒們基本上都是各位藥劑師十分喜歡並驕傲的弟子,有好些距離正式藥劑師也就差一次考核。

  而藥劑師的性格,大多並不靦腆,但第一個上去的總是容易被人關注和挑刺,關注也就算了,挑刺還是很讓人丟臉的,所以大家都在等待第一個出來的人。

  當地會長正想讓自己的弟子做這第一個出頭鳥,但瘋兔大師卻在這時叫出了舒展的名字。

  「舒展,你上去看看。正好那位公主殿下不是想要看看你天殘藥劑師的名頭是怎麼來的嗎?雖然你現在還只是一個學徒,距離正式藥劑師還遠得很,但是想要成為一名好的藥劑師,多多積累經驗也很有必要,去吧。」

  「是,老師。」舒展對瘋兔行禮,大大方方地從瘋兔身後走出。

  大廳中眾人的目光都投注到了舒展身上,有些人的目光明顯帶著刺。

  但舒展就像毫無所感,他走到了馬丁伯爵面前,對他微微一笑,說道:「這位閣下,麻煩伸出你的手腕。」

  馬丁伯爵覺得這個天殘藥劑學徒對他不足夠尊重和禮貌,而且他內心並不太想被一個天殘碰觸他高貴的身體,可是……看看坐在那裡盯著他們的瘋兔大師,馬丁決定今天就忍耐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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