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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陰謀

  羅拂仙山,懸浮於雲頭之上的天宮,牌匾上照出金光大字—芊染殿。

  尊光殿堂之上,一名身著玉白色華服的男子,半散的黑髮披落腰間,頭戴墨青玉石點綴的紗冠,整個身子倚靠在藤椅上,身姿松馳,表情卻如擰成一團的麻繩,他雙目緊繃盡顯凌厲。

  他正是仙界之主,崇吾帝君。

  例於正殿兩側的,是天宮中身居要職的多位仙臣,眾人皆雙臂抬起,上下五指交疊,低著身子保持姿勢靜靜地等待帝君發話,不敢有絲毫的挪動。

  吞元珠失竊查找未果一事本就令崇吾帝君傷神許久,現如今吞元再次出現於仙界卻是落到了毒獸四牲手中,召見所有仙臣皆無人有可應急的法子,讓崇吾帝君更心煩意亂之際,更想泄怒於無能的眾臣。

  既為仙界之主,氣性喜好均不能隨意顯露在外,如今仙界甚至是三界面臨大敵,要是發作了怒火怕是會蔓延本就焦灼的氣氛,他此刻正頭痛地倚躺於長椅上,不知如何是好。

  此事發生已近一月,毫無進展,想到此處心中的氣憤實在是隱藏不住,大殿內本就躁動不安的氛圍更加沉重,殿堂之下的人皆可隱隱嗅到空氣中一觸即發的怒氣。

  他輕蔑一笑,驟然睜開了雙眼,陰沉道:「伊始,朕就說過,吞元珠落入四牲手中的消息絕不可再封鎖,各位卿家一致為了仙界的安定而否決。」

  「那朕也無話可說。」說著同時他銳利的眸子一轉,掃了一眼身下的群臣,渾身寒氣逼人,群臣中有人肉眼可見的身軀在身微微擺抖。

  「如今消息已然壓制未有半點走漏,愛卿們怎得就不為了仙界真正的安定想個有用的法子出來!」殿中眾臣全部噤聲,無人敢站出來接話。

  見狀帝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

  「一群廢物。」崇吾帝君冷怒道。

  這是所有人這麼久以來,第一次見崇吾帝君毫無保留地發怒於大殿之上。

  「臣等無能……」群眾嘩道,顫抖的尾音在寬敞明亮的殿內回蕩。

  氣氛冰冷到極致時,一位梳著蚌珠頭的紅衣童女從側殿出來低腰走近帝君,在他耳邊輕輕地說:「帝君,白鴟元君求見。」

  見到面前這位童女時,崇吾帝君的森冷怒意才有所緩和。

  「不見。」聽完童女的話,他的臉色又耷拉下來,比剛才更難看。

  一想便知白鴟元君是為了元淼求情而來,現在除非是元淼去把四牲的首級提來謝罪,不然無話可談。

  他又咬牙低聲道:「對外宣稱是會見,我已給足了清瑤面子。」

  自吞元珠出現在清瑤后,晉澤太仙便被宣進羅拂天宮,囚禁在炎燎囚界,受十方火窟灼烤之刑。

  而外界對晉澤太仙被召入羅拂的原因與後果一無所知。

  這對晉澤太仙年輕時犯下的罪責相比,只能說是小小懲罰,現在三界安寧搖搖欲墜,受點火刑崇吾帝君都覺得是對他法外開恩了。

  紅衣童女趕忙在他更加憤怒前小聲勸阻道:「元君說她有法子奪回吞元珠。」

  聞悉童女所說,崇吾帝君大怔,疾速地從長椅上下來拋下面面相覷的群臣。

  紅衣童女趕緊替帝君解釋道:「殿下正好有要事相商,各位仙長都可以退下了。」說完她便朝群臣各方位側身微微下蹲行禮緩緩退下。

  她的聲音過於稚嫩,在大殿內如同在聽一隻小貓說話,聽完心底跟撓痒痒一樣,酥酥的。

  眾人聞罷便如獲大赦一般擦了擦額角上的汗珠,怯怯地離開。

  離開那群人中,有一名肥碩的男子,他臉色極其難看地對同行的人耳語道:「紅瑚這是跟帝君說了什麼,竟能讓帝君不顧朝堂就這樣走了?」

  說這話的人便是上無山眾將之首,將尉房獲,上無山歷年出得力的武將,統領這些人的,卻是一名文官。

  因為武將於沙場上殺伐征戰,為了斷掉武將出現功高蓋主有反叛之心,便設了將尉一職制衡所有武將。

  說好聽點,叫將尉,說難聽點,其實就是一鍋粥里的老鼠屎,職責就是時不時給四方軍各製造衝突,讓他們心生間隙,自己又能置身事外,當個公平的看客,別人還怪罪不到他頭上來。

  上無山中武將拋開私仇,對整個仙界的忠心沒有二話,這也是設了將尉一職後上無依舊能風平浪靜這麼多年的原因。

  本來以為剛才難脫身的場面自己定會被罵個狗血淋頭,未想竟那麼快就結束了。

  事發時他反對公開吞元珠失竊的態度最為堅決,房獲躲過一劫免不了心生困惑。

  「平時紅瑚本就得帝君歡心,只要是她說的話,帝君都能聽進去多少。」

  「但此次絕非是因為紅瑚……」

  「肯定與吞元珠有關。」同行的肅紀應聲道,肅紀是他的行助,房獲到任之前,為了能穩固自己的地位,便培養了肅紀。

  肅紀如同仙界中的另一個他,二人行事風格十分雷同,又有相近的抱負,便互為對方的爪牙。

  房獲認同地點了點頭:「我也覺得,只是猜不透是什麼事情。」

  肅紀陰沉道臉,思慮后道:「現在能左右帝君的,就只有吞元珠了……」

  他又接著斷言道:「極有可能是有人有辦法擒住四牲,拿回吞元珠。」

  說到最後一句話時,他特意將房獲拉到無人處,神色警惕。

  房獲一愣,四牲能扮成鳳鳥在晉澤太仙身邊明晃晃出現那麼多年未被發覺,可見他法力的深厚,這也是至今整個仙界未有一人有辦法制服他的原因,因為沒有人敢。

  所以聽肅紀這麼一說時,他還是有些不敢往這方面猜想。

  他又深深吸了一口氣,暗道:「如果屬實,那我們得找個機會搶奪先機。」

  肅紀與他對視,慢慢地點了點頭,二人臉上都掛著令人生寒的邪笑,

  若非四牲早他們一步偷竊吞元珠,現在吞元珠則會是在肅紀與房獲手中,這麼多年來,他們表面秉承著帝君在外搜查吞元珠的下落,暗地裡是想早在天庭取回吞元珠前,快人一步。

  當年祝方氏人遭遇幾乎滅族的屠殺,便出自房獲之手,是他在帝君耳邊羅列了祝方氏必殺的罪狀,而令帝君徹底動搖的,是他一針見血地挑明了祝方氏族的存在對羅拂是致命的威脅。

  崇吾帝君在為君之前,先是做好帝王的本職,對自身地位造成威脅的,不夠避免會成為他的眼中釘,房獲完美地利用了帝王的軟肋。

  將尉一職不止是羅拂為上無所養的臭蟲,更是自己造就的猛虎。

  祝方氏一脈之所以生有強大的神力隱於仙界從不張揚,是天庭對祝方氏異術的忌憚,也是祝方氏人保護全族的最好方式。

  只有表現出淡泊寧靜,才能有安身之地。

  異術雖強大,祝方氏族人數量並不多,之傳授族內人,也是不想出了哪位野心大的族人敢去挑戰羅拂在仙界中的地位。

  可祝方氏終究跳脫不了被清除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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