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成魔
黑夜降臨，漆黑的夜色籠罩著世間每一個角落，除了偶爾吠叫的聲音，整個世界安靜得如同一個死氣沉沉的囚籠。
在這座囚籠之中，有人歡笑，有人痛苦。
大昌拍賣場里，人來人往，人聲鼎沸，好不熱鬧。
溫書意與清知坐在包廂里，看著下面的拍賣品一樣一樣被年輕貌美的侍女拿上來，又被人賣走。
拍賣進行到最後，一顆一步丹都沒有，許多人差點兒敗興而歸，侍女說：「不過今晚沒有一步丹，卻有一樣能與一步丹媲美之物，各位不妨再多等上一等，或許此物比一步丹更合心意也未可知。」
躁動的人群這才安靜下來，都催著上著最後一件拍品。
溫書意問身邊的清知：「你覺得會有人買嗎？」
「有人賣，自有人買。」
溫書意撇撇嘴，認真看著下面道：「我覺得沒有人會買。」
清知看向她，彷彿在問為什麼。
溫書意笑：「想知道啊？」
清知：「嗯。」
難得清知想要知道什麼，溫書意眉眼都舒展開來：「不告訴你。」
清知：「……」
清知撇過頭去不睬她。她又覺得自己被拋棄了，死皮賴臉湊上來：「小仙仙，我剛開玩笑的，我不告訴你還能告訴誰啊，你還想聽嗎？」
清知不為所動，冷靜端坐。
溫書意：「……」這可真是要命，怎麼覺得鬧彆扭的清知君也如此可愛呢？
果然，戀愛中的人腦子都有病。
可她竟然不想治，這是病入膏肓無藥可救了。
「拍賣會向來都只賣死物，活屍雖也算死物，看著終究還是個人，且此等邪物，自然也沒人會在此情此景下去買一個活屍，大可之後去搶。」
清知：「這便是你允許拍賣活屍之緣由？」
溫書意抬起下巴，調皮地眨眨眼：「沒錯。」
「對不起。」清知突然道。
溫書意腦子瞬間短路，傻傻問了一句：「什麼？」
清知又說一句：「抱歉。」
溫書意：「哦，不是讓你再道歉一遍，你跟我道歉……是因為……你殺我全家、滅我全村？」
清知又道：「對不起。」這回直接彎腰作揖。
「嗯，你的對不起我不接受，除非……」溫書意的目光在清知身上上下打轉，嘴角的笑容不懷好意。
清知：「……我會補償。」
「我只要你以身相許。」
「我修無情道。」
溫書意握住清知的手。
「我知道。」
清知沒有說話，溫書意含情脈脈看著他，一時無言。
結果確實如溫書意所料，起價被溫書意故意壓低，作解說的侍女並沒有對活屍做多餘的解說，只說這是一個活死人，刀槍不懼，體形靈活。
這麼一個不知道是好是壞，又挑戰了人類道德的東西，自然沒人出手。
清知原本並不贊同拍賣活屍，奈何這裡溫書意說了算。
溫書意拍賣活屍，是想知道有多少人已經知道活屍的存在，若無人拍賣，證明活屍的存在還是一個秘密，若有人拍賣則更好，她可以順藤摸瓜，趁機找出與活屍相關之人，或許能夠查出溫家村為誰所害。
在溫家村之事上，清知自覺對溫書意有愧，最終妥協了。
沒有人買下活屍，溫書意實則有些失望。
而要拍賣活屍那人，溫書意現如今已經安排人去查。那人來大昌拍賣神神秘秘的，溫書意並沒有見到人，而對方修為太高，警惕性很強，她沒有貿然打草驚蛇，之前都是侍女跟那人打交道。
這下活屍沒被買走，溫書意倒是找到理由去那人面前套話了，如果可以，殺了對方也不錯。
溫書意知道自己現在的修為還是太低，於是又讓清知換上大昌拍賣的侍女衣裳，扮作侍女跟她一起去見那人。
清知只是沉默，沒有說好，也沒有說不好。溫書意給他衣服，他以為沉默地拿著，然後沉默地看著溫書意。
溫書意：「……難不成變成了沉默的羔羊了。」
她嘀咕得再小聲，清知身為一個修士，該聽到的還是聽到了。
但是為何是沉默的羔羊？
清知換好衣服，溫書意又摸著下巴直晃晃地盯著清知看，半點兒不懂得掩飾，清知清咳一聲：「走吧。」
溫書意眉毛彎彎：「好嘞。小仙仙真是怎麼看怎麼好看，想把你藏起來。」
被人想藏起來的清知：「……」
兩人一前一後，溫書意自然是走在後面的，她一雙眼睛好似焰火，專註地盯著清知的後背看，就快將人家的後背燒出個洞來。
清知依然仙氣飄飄，不過仔細去看，會發現他走路姿勢僵硬。溫書意便心裡開滿了花。
清知君對她的追求有了回應，何其難得的一件事！
待會兒就聯繫袁佩，告訴袁佩她男神已經對她溫書意動心了。
拍賣活屍之人所在包廂是大昌拍賣貴客專用的，有錢不行，還得有名，也就是說這人必須是聲名天下之人才行，而大昌拍賣將天下所有有名之人的名字都錄入記錄石中，客人只需拿出能證明身份的東西即可進入貴客專用包廂，而大昌拍賣內部之人就不會知道對方是誰。
若包廂內的人不願意人看到自己的臉，包廂里還備有面具，讓人看不見來人容貌。
既然這人聲名滿天下，身份肯定不簡單。而這兩日攀枝花城中，不僅闕天府之人來了，朝天宗也在。而在暗中的那些隱藏高手，來的更是不知多少，這人的身份還不能確定。
這兩個大宗門可是仙門世家的中流砥柱，如今也卷進攀枝花這些事情里來了。
這趟水比溫書意原本想像的要深許多。
進入包廂，裡面一站一坐有兩個人，站著的少年畢恭畢敬，坐著的黑衣男子雙手敲打扶手，皆背對著身子站在窗戶邊，看著散去的人群。
溫書意學著九爺的語氣和神態，拿著九爺那桿煙管，見禮道：「客人，打擾了，在下宗九，我來是想與您說一下，您所拍賣之物暫無人買，貨物立刻會給您送來，完璧歸趙，不過客人難得來一次，不知可有看中什麼東西？可以便宜賣給客人。」
那人一襲修身玄衣，一柄鮮艷的摺扇，起身，又轉身，道：「不必了。」
站著的少年也轉過身來，一張熟悉的臉躍入眼帘，溫書策那張臉比半年前見到之時圓潤了許多，半年未見，他拔高了一大截，腰間一左一右掛著雙劍，看起來終於長大了。
溫書策畢恭畢敬守著的是魔主溫小小。
但是溫書策不是沒有修鍊天賦嗎？
溫書策修魔了？
修仙和修魔要求標準不一樣，一般來說，修仙的天賦要求極高，修魔則是看機緣和心性，若某人遭遇了重大變故，心性受損，仙道一途則無望，嚴重者還會墜入邪魔歪道，不過更多的是從此修為再無長進，或者爆體而亡，能轉而重新修魔者少之又少，溫小小就是其中之一。但溫書策的情況又似乎不同。
溫書意對魔修了解不多，也不知現在這是什麼情況，但溫書策身上的魔氣是實在的。
因修仙的條件比修魔條件苛刻，故而仙修前期實力不如魔修，可到了後面，一萬個仙修能出一個渡劫修為的，那麼十萬個魔修裡面也出不了一個能達到渡劫境界之人。
魔修那都是些狡詐兇狠之人，做事心狠手辣，肆意妄為，溫書策這麼只白色的兔子跑進狼群堆里，還不得被啃得骨頭渣子都不剩？怎麼看上去反而胖了？
溫書意盯著溫書策看，想要在那張臉上看出朵花兒來，引得溫書策戒備地看著她，眼神凶極了。
溫書意：「……」小兔崽子，竟然敢凶你姐，膽兒肥了。
溫書意收回目光，跟溫小小道：「原來是魔主光臨，失敬。」
溫小小似笑非笑地「哦」一聲，也不說話。
溫書意道：「不知在下可能問魔主一個問題。」
溫小小還是那死樣，似笑非笑：「哦。」
魔主是一隻公雞嗎？
大概是的。
他就只會「哦」了。
「我之前還道這天下間何人能創造出活屍這種東西，沒想到竟是魔主，怪我腦袋不靈活。」
「我看九爺腦袋靈活極了。」
溫書意：「此話怎講？」
「九爺特意花錢壓低了活屍的起拍價，又讓解說的侍女故意吊著人胃口，對活屍的介紹精簡無比，看得出來九爺對我的活屍很感興趣。」
溫書意敲著象徵九爺身份的那桿煙管，道：「既然被魔主看出來了，我索性也直說了。」
溫小小：「素聞九爺隨性洒脫，不妨加入我魔修陣營，保管你活得比如今自在逍遙。」
溫書意：「……」上次見面，這隻公雞也說清知君比魔修更像魔修，要邀請清知君做客魔界，怎麼這次見面，又邀請她這個冒牌的九爺做客。
難道正常人不是更應該覺得溫凌薇才更像魔修嗎？為什麼都成這隻公雞的妹妹了，還沒有受到邀請去魔界做客？
她覺得她身上處處都有魔修的優點，差一些的魔修或許還不如她呢。
畢竟，她夠瘋。
溫書意擠出一個假笑，虛假道：「可惜，在下家業都在這裡，他日若有時間，倒是可以去逛逛。」
說得跟逛自家後花園似的。
溫小小也不惱，只是無所謂地笑笑，道：「那便如此說定了。」
溫書策這時反而冷笑道：「如此，九爺逛的時候，記得多帶些人，畢竟九爺的家業都在這裡，我們那邊的魔修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
溫書意：「……」這小兔崽子竟然學會威脅他親姐了。
皮怕是癢了吧。
溫書意用自己的聲音道：「策策啊，我看你皮是癢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