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衝動
全身好似癱瘓不能動，溫書意乖乖地在大娘家躺了一整天，到了晚上大伯回來，這個小院子里終於熱鬧了起來。
大娘忙前忙后張羅飯菜，大伯剛下班又在院子里「咚咚咚」地不知道做什麼。
周圍吵吵鬧鬧，也不知道人們都在吵些什麼，因為沒有了靈力聽得不甚清楚。
溫書意現如今勉強可以走動一下，大娘原本是讓她在房裡吃飯，溫書意不願麻煩大娘為了照顧自己跑進跑出的，最後還是自己勉強撐著身體出去跟大伯大娘一塊吃。
這樣有限的日子好似上上輩子的事情了，可在半年多以前，溫家村也是如今的模樣。
大伯原來是在釘樁子，大娘大喊了一聲，大伯才過來吃飯。
溫書意趁機問道：「大娘，這外面不知為何如此吵鬧啊，可是發生了何時？」
大娘嘆了口氣，道：「今早大家起來發現前面不遠處的巷子里有兩具屍體，沒過多久便被家人找到，現在那兩人的家人都說要找出真兇，把周圍的百姓叫去，聽說其中一個是闕天府的人，只要能夠提供兇手的信息，便可領賞，這不，好多人都去了。」
溫書意反問：「闕天府？」
清知的天命姻緣？那這個闕天府之人是二缺還是胖小貴呢？
當時沒有拿走胖小貴身上的一步丹，一來是她對一步丹沒興趣，二來當時她感覺自己快死了，哪還有閒情逸緻在一個被劈成兩半的死人身上找一步丹。
而一步丹的事，闕天府竟然也摻合進來了。
事情似乎比預想的要複雜好玩得多。
大娘道：「聽說是為了搶一步丹，不過又說一步丹還好好在人身上，誰知道是為什麼呢。現如今人人都在搶一步丹，那人卻沒有要一步丹，想來也不算是個壞人吧。」
大伯便道：「管他是為什麼，我們家千萬不能去趟這趟渾水，你們只管好好待著便是。」
溫書意看了看大伯，又看看大娘，疑惑他們難道從來就沒有懷疑過她嗎？
「大伯大娘，你們就沒懷疑過我嗎？我昨晚……」
大伯打斷她的話：「昨晚什麼都沒發生。」
大娘笑了笑：「聽說那兩人都很厲害，隔壁陳嬸說，外面人都說了，能夠殺死這兩個人的，一定是個高手，修為肯定特別厲害，你自己連路都走不了，而且我看你也不像是修仙的，我們懷疑你什麼啊，你就別亂想了。」
溫書意：「……多謝大娘，多謝大伯。」
「謝什麼呀，趕緊吃菜，你大伯……」
大娘話還沒說完，溫書意筷子就掉在了地上，之間一隻大白鵝大搖大擺地走來，恰好與溫書意對視上，溫書意完全顧不得疼痛了，跳下凳子躲在大娘後面，結果因為動作過大腿又太軟，屁股冷不防與大地來了一次親密接觸，她也顧不得其他，緊緊抱住大娘大腿。
「大娘，這這這怎麼有鵝鵝？」
大娘和大伯都還沒從這一變故中反應過來，聽到溫書意快要哭出來的聲音才反應過來，大娘輕輕拍打著溫書意肩膀，柔聲道：「別怕，那就是一隻鵝，沒事的。」
溫書意這輩子最怕的就是白白的長得跟鵝一樣的東西，溫書意總覺得這類東西走起路來都一搖一擺，盛氣凌人，一個不小心你長扁的紅嘴就來啄你一口，每次被啄了身上就會留下一個疙瘩，怪噁心的。
「大大娘，你，你把它趕走。」溫書意臉色發白，原本剛養回來的一點兒好顏色也褪得乾乾淨淨。
大伯起來拿起竹竿，沒兩下子就把鵝趕走了，回來坐著，道：「沒事兒了，趕緊吃飯吧。」
溫書意被大娘從地上扶起來，模樣狼狽極了，如同在山林間與野狼大戰三百回合，眼神驚疑未定，明顯是怕極了。
大娘試探著問道：「怎會如此怕一隻鵝，以前被咬過？」
溫書意吞了口口水，輕輕點頭。
大伯又去給她拿了一雙筷子，才開始吃飯。
因為這麼個小插曲，溫書意吃得也不多，不過不想影響大伯大娘吃飯的心情，又多吃了些，臉上也盡量帶著笑。
大娘也沒有再問她怕鵝的事情。
這世間怕什麼的都有，怕鵝的大概很少，於是總有人無法理解為什麼有人怕區區一隻沒有殺傷力的鵝。
卻沒人知道，一個六七歲的小姑娘白日黑夜都被關在鵝圈裡，而且還是兩隻極凶的鵝，每次吃東西都會被鵝追得東奔西跑。
鵝很餓，小姑娘也餓，每次那又胖又凶的鵝都要跟她搶東西吃，身上總會被咬出幾個疙瘩，髒兮兮的小女孩就只能一個人無助地躲在牆角落眼淚。
溫書意兩輩子天不怕地不怕，卻唯獨怕鵝以及長得跟鵝相似之物。
夜深人靜之時，體內靈力開始慢慢恢復，既然外面鬧得那麼凶，闕天府到處查兇手，她這個兇手還得儘快離開這裡，為免牽累大伯大娘。
回到大昌拍賣之時，開門的侍女見到她便急切地迎上來，這個時候大家都已經睡覺了，她小聲說著溫書意不在的這段時間都發生了什麼事。
溫書意問她可有一個叫仙仙的姑娘來找她，侍女說沒有，溫書意心裡失落了一下，暗罵清知沒良心，竟然這麼長時間都沒來找她。
接下來的日子，溫書意一邊等清知來找她，一邊在大昌拍賣打探消息，同時還幫九爺處理各種瑣事，至於文書什麼的，溫書意直接丟去藏生戒給九爺自己處理了。
大昌拍賣的拍賣平應有盡有，溫書意也算是開了眼界。
清知來找溫書意的時候，溫書意正在聽屬下彙報最近一個月的賬冊情況，聽得她昏昏欲睡，又不能表現出來，怕被人發現她不是真正的九爺，可謂是苦不堪言。
聽到有一個叫仙仙的姑娘來找她，溫書意立刻起身就走，讓那人將賬簿拿到後院去，她待會兒再看。
清知的裝扮還跟那日分別時一樣，趕走所有人之後，溫書意勾著清知的手，半真半假地抱怨一句：「小仙仙，這麼久了你都不來找我。」
清知抽回自己的手，問她：「可有收穫？」
溫書意搖頭，正色道：「這兩日都沒有拍賣，不過今晚會有一場，有一個人神神秘秘的說要拍賣一個神秘的東西，非得等拍賣之前一個時辰才讓人知道是什麼，屆時我看是什麼，或許能我們此次的目的有關也未可知。」
清知頷首，主動說他這四日都做了哪些事。
他將名單上的人查了一遍，發現這些人都是些再普通不過之人，按理說尋常人是不可能得到一步丹的，他找到這些人，才知道是有人托他們去賣一步丹，所得之錢三七分。
平白得了一筆錢，自然有人樂意跑腿。
不過這些人都不知道自己要買的是什麼東西，也從來沒有見過委託他們賣東西之人，就連對方高矮胖瘦都不知道。
那人做事如此謹慎，肯定不會沒有圖謀。若是圖財，定不會如此遮遮掩掩，反而會光明正大地讓人都知道他，從而才有人送錢上門來。
既然此人不圖財，只怕所圖非小。
可惜查了許久，皆沒有查到那人的身份，此行算得上收穫的便是那人所選買一步丹之人都有規律可循，這些人家中皆不殷實，有人嗜酒，有人嗜賭，有人遊手好閒，也有單純嗜錢之人。這些人無一不是需錢之人。
現在他們要做的則是守株待兔。
清知說他已經安排好了，就等魚兒主動上鉤。
溫書意立刻逮著他的話道：「原來清知君也會說這種話。」
清知沒反應過來：「什麼？」
「你說人家是魚兒。」
清知：「……」清知沒有理她，卻又忍不住看一眼她，這一看，才發現溫書意似乎憔悴了許多，臉色沒有之前紅潤，精神也不太好，好似大病了一場。
一般修士正式踏入修鍊便不會生病，更何況溫凌薇現如今的修為已經較天下六成修士高，在冰封山各種奇珍異寶天天喂，身體定不會生病。
那麼就是受傷了。
清知沉著聲音道：「你受傷了。」
溫書意詫異地看一眼清知，以前無論她做什麼，他跟她說話都不會帶半點兒語氣，現在這明顯的語氣變化，難道清知真的喜歡上她了？
溫書意決定試一試：「嗯，差點兒丟掉半條命。」九爺在外人面前都是帶著面具的，因此沒人能看見她的臉，而且她現在的模樣跟九爺也有八成像了，她也不怕別人看到她面具下面的臉。
不過溫書意詫異的是，她現在雖然沒戴面具，但臉上化了妝，清知怎麼看出她受傷了？
難道真的愛她愛到無可自拔，連她身上的細微變化都能分辨出來？
溫書意打住發散的思維，看清知怎麼說。
清知卻沒說話，眉頭輕輕擰緊，一雙淺淡的眸子凝視著她。
「伸手。」
溫書意任由嘴角的弧度往上提，眼裡星辰閃爍，遞上了自己的手。
清知伸出手，溫書意抓住，與他十指相扣，大拇指在他手心輕輕撓痒痒，她笑得無辜又妖嬈。
清知的目光一時沒能移開，只得怔怔地看著那雙明媚艷麗的眼睛，彷彿漫山遍野的瀲灧桃花飄飄悠悠落下，都落在了他的心上。
清知掰開兩人扣在一起的手，低頭斂眸，道：「號脈。」他的聲音微微提高，好似在說明自己確實只是在號脈。
溫書意眼裡的星辰驟然墜落，她收起笑容，道：「哦。」
這一瞬間，溫書意產生了掐死清知的衝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