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一點疑慮
第六十五章一點疑慮
松喬敲開校長的門，校長見是她，滿面笑容地招呼松喬坐下。
「哎呀！正準備和你聯繫呢！我和崔校長商量了一下，這一屆新生還是讓你帶尖子班。今年的新生質量很高，前十名學生，省實驗中學和雙語學校只挖走三個學生，中陽區的絕大多數尖子生咱們都招上來了。正是因為咱們學校今年北大清華考得多，好多選擇省實驗中學的學生都選擇了咱們學校，你可是咱們學校的大功臣呢！」
「校長，我哪敢說是大功臣啊！咱們學校上上下下都在努力。您看您到我們班聽課就聽了多少節啊！你看，今年考上北大清華的那幾個學生，每個學生，您都好多次找他們談話，每次考完，您都和我們一起分析成績，要說功臣，您才是大功臣呢！」松喬笑著說，這是她的真心話。
「松喬越來越會說話了啊！」校長笑著指指松喬。
「校長，我這是真心話，你看咱們的各科教師，多下功夫，每個人都拼了命地干，還有我們的年級組長，那可是……」
「好了，松喬，咱們不說他們了，你的功勞還是最大的，班主任嘛！今年你就再辛苦一下了，還有，」校長看了松喬一眼，停頓了一下，「下一屆特級教師評選，我們還是推薦你，你放心，下一屆你一定行，現在有句話怎麼說的？叫躺贏！」
「謝謝校長！這多少年來，您對我嚴格要求，我受益匪淺，我的成長離不開您的教導和扶持，真的很感謝您！但是……」
松喬猶豫著，看著校長，眼睛看向別處，有點不好開口。
「松喬，你說吧！你又什麼要求，我們盡量滿足你，我還是我的原則，所有的榮譽都應該讓實實在在乾的人享受。你說吧！」
「校長，您誤會了。」松喬掏出來一張紙，攤在校長面前，「不好意思啊！校長，我可能讓您失望了。」
「調動？而且要調到鄉中學去？」校長的眼睛都瞪圓了。
松喬低下了頭，她的的確確覺得有些對不住校長。
「松喬，你怎麼啦？」校長把松喬的請調報告扔在桌子上，「是不是因為這次特級的事情，把你……」
松喬趕忙擺手：「不是，不是，那個事情已經過去了，我沒受什麼影響，不是。」
「那就是你最近你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了嗎？這個你也在乎？」校長的臉色有些慍怒。
「沒有，我沒有聽到什麼？這是我自己的想法，和其他事情沒有關係。」松喬很真誠地跟校長說。
「我從電視里看到了『清華北大支教天團』的事情，幹得好！給咱們學校等於打了廣告，這個影響範圍可大呢！咱們省台在新聞報道里也播了，雖然只有幾個畫面，但是，家長們感興趣啊！就因為這事，打電話問我的人都快把我的電話打爆了。」
校長又笑了，但又收斂了笑容：「這個事情之後，有些說法不是很好聽，你聽見就聽聽罷了，沒有聽見更好。不是每一個人都有你那樣的境界，你要是因為這個你離開學校，那就太不值得了。你才四十多歲，正是大好的年華，還有更好的前途呢！你可不要……」
校長看看松喬，沒有說下去。
「校長，實話實說，這個想法和什麼作秀的說法還真有點關係，它讓我真正地慎重地考慮了很多問題，我是不是就是在作秀？我去鄉中學帶課的意義是什麼？我在哪裡教書對學生的意義更大？我到底適合一種什麼樣的生活？或者說我喜歡過一種什麼樣的生活？等等等等。」
松喬把她到鄉中學帶課的經過簡單敘述了一番，重點突出了鄉中學的現狀和十五個學生對知識如饑似渴的旺盛慾望。
松喬說完，校長也被打動了：「我了解，我知道，我年輕的時候，曾經也在鄉中學呆過兩年，後來，調到縣中學，又在縣中學當過校長，直到來到咱們省重點中學，縣鄉中學的艱辛我很清楚，那日子真不好過，尤其是鄉一級的中學，就好像是金字塔的最底層了。唉！」
松喬笑了：「其實，校長，更多的是，我特別喜歡鄉村的生活，空氣新鮮，寬闊遼遠，民風淳樸，簡樸直接，心裡很敞亮，很放鬆。再說，我爸爸媽媽已經老了，他們也特別喜歡鄉村的生活。我是獨生女，我得給他們養老啊！我去了，那可是一舉兩得的事情了。」
校長也笑了：「是啊！我也喜歡那樣的生活。我的老家，我爸媽給我留了一個小院，我過兩年退休后，也準備回村裡養老。」
「是啊！校長，眼看我也老了，這就是提前養老了。」
校長指指松喬：「嗯！哼哼！」
松喬不好意思了，她知道她瞞不過校長。
「好吧！看來你是鐵了心了。這樣吧！今年你就算是去支教了，期限一年，你的工資、人事等等什麼也不動，你人去就行了。如果，你明年還想留在鄉中學，就回來辦手續。如果你改主意了，就回來踏踏實實地工作，這個，總可以吧！」
松喬還想說什麼，校長擺手制止了她：「松喬，不用說了，我決定了。」
松喬想著也說不下結果，就想告辭。
「對了，崔校長和我說起過你建議的事情，這個完全沒問題，你和崔校長聯繫，他分管教學，一切他安排就是了，我完全支持。」
松喬說了好幾句謝謝，她站起來，給校長微微鞠了個躬，笑著和校長告辭。校長剛站起來，她馬上轉身離去，眼睛已經濕潤，她快步走出校長室，生怕校長看到她的淚水。
松喬出了校門后，給葛虎打了個電話，上次給葛虎打電話，葛虎說他在外地出差，匆匆忙忙地沒說幾句話。明天，文麗說為了送笑笑和嬌嬌上大學，兩家人要聚一聚，松喬就想讓葛虎一起去。
松喬撥通了電話，又被掛斷了，葛虎發來條簡訊：「開會。」
松喬回了個「嗯」。
松喬看看手機，現在是九點二十多分，打算先去看看曉軍。松喬給文麗發了個語音：「今天中午去你家吃飯，喝點酒如何？」
文麗馬上發來個「OK」的表情。
松喬笑笑，發動車子去醫院。
到了醫院，發現曉軍不在病房，問小陸才知道前天曉軍出了院。松喬把給曉軍買的兩大塑料袋吃的，硬留給了小陸。
松喬看時間還早，就去超市買了兩大袋子東西，回了媽媽家。
松喬把買的東西一樣一樣往冰箱里放，發現笑笑不在家。
「媽，笑笑呢？」
「剛才有同學打電話找她，出去了。」
松喬「哦」了一聲。
媽媽走過來，看著松喬往冰箱里放東西，問松喬：「喬兒，笑笑一個人去可以嗎？」
「我說去送她，她不讓啊！我也有些不放心，廣州太遠了。」
「是啊！當初你上學的時候，也是說我行我行，非要你一個人去，結果，爸爸媽媽都去送你了，到了學校還忙成一團呢！」
「媽，笑笑他們上學簡單多了，不用帶鋪蓋，就一個皮箱一個雙肩包就行了，註冊什麼的都是網上，方便多了。只要卡里有錢，什麼都不發愁。」
「那也不行，還是你去送一送她。可是，這個笑笑就是不聽話，她就買了一張機票，沒你的。」
「是嗎？這孩子，等她回來，我一定問問她。」松喬口氣顯得不滿意，但其實心裡很欣慰，她還是很讚賞笑笑的這種獨立性格的。
「哎呀！你呀！你就別管那麼多了，要不，你去送笑笑，看你這把老骨頭行不行？」爸爸在沙發上看報紙，抬起頭來揶揄媽媽。
「行！我還真行！不信試試。」媽媽不服氣。
松喬笑了：「行，那咱們就試試。」松喬推媽媽到沙發上坐下，「媽，我中午去文麗家吃飯，你們老兩口，今天還是吃面吧！炸醬還夠，麵條我買了，你們炒個素菜就行了。」
「行了，你去吧！笑笑說，今天中午她做飯。」
「切！她做的飯，哼哼！你們將就吃吧！反正倒是熟了，不生。」
「喬兒啊！你這麼大的時候，可不如人家笑笑，你可是什麼也不會做的。」媽媽指指松喬。
松喬假裝生氣，躲了一下腳：「媽媽，您這叫偏心！」
「我就偏心！笑笑就是比你強，你也是結婚以後才學會……」
爸爸瞪了一眼媽媽，媽媽自覺失言，趕緊捂嘴。
松喬坐到媽媽身邊：「媽媽，爸爸，這些事情有什麼不能說的，不說，不是也結過婚嗎？再說，這個婚雖然離了，也不是完全沒有一點好處，比如說，笑笑現在這麼獨立，就是好事，還有，我也變得很耐摔打，很頑強，不是也是好事嗎？再說，要不我還碰不到葛虎呢！」
媽媽突然抓住松喬的手：「喬兒，你爸爸已經叨叨了我好多天了，我得和你坦白。」
松喬笑了：「媽，您這是……」
「喬兒，我給葛虎打電話了。」媽媽快速說出這句話，就盯著松喬。
「這有什麼？」
「媽跟他說了你要調到里河鄉中學的事情了。」媽媽總算舒了一口氣。
「哦！是嗎？說了以後呢？」松喬心裡莫名地提了起來。
「我說了，他說『是真的嗎？』我說，『是真的』他就說，『好的，阿姨我知道了。』然後，就掛了電話。」
爸爸放下報紙，指著媽媽：「你呀！就你多事。」
「喬兒，媽媽是不是不該說呀！」
「媽，有啥不該說的，反正他早晚都要知道的，是不是啊！沒事，我就打算和他說的，您說了，就省得我說了，謝謝媽媽，總是操我的心。」
松喬嘴上這麼說，其實心裡還是犯嘀咕，這個葛虎忙什麼呢？「出差」「開會」，連個電話也不能好好接嗎？是不是聽說我要調到鄉中學，產生了什麼想法呢？松喬心裡又是一沉。
在去文麗家的路上，松喬的心一直跳得很快，手心也出汗了，紅綠燈前，有些走神，差點剎不住車，追了前面車的尾。
松喬一拍方向盤，「去他的，不想了，該是什麼就是什麼，我也不要瞎猜了。大不了我一個人去里河鄉中學。」
松喬儘管掩飾著自己的情緒，還是被文麗看了出來。
「松喬，你今天不對勁，說吧！怎麼啦？」眼前還是她們兩個鍾愛的老四樣，還是五糧春，顯然，松喬精神有些不擠，拿著筷子的手遲緩了不少。
松喬看看文麗：「文麗，我這麼明顯嗎？」
「切！就差在臉上寫上兩個字，『鬱悶』！」文麗給松喬又倒了一小杯酒，「喝了！」
「喝！」松喬像是在鼓勵自己，把一小杯酒灌到了脖子里。酒順著嗓子到了胃裡，溫熱的感覺一下子溢滿了全身，松喬覺得心裡一下子輕鬆了不少。
松喬跟文麗說了自己的疑惑。
文麗馬上撥了電話，打開了免提：「喂，葛大董事，明天我和松喬兩家聚會，歡送笑笑和嬌嬌，盛情邀請你參加聚會，能賞光嗎？」
「這個，你們兩家聚會，我參加合適嗎？」
「合適啊！如果你和松喬能成為一家人，當然應該參加啊！有什麼不合適呢！」文麗朝松喬擠擠眼睛。
「哦！松喬呢？她怎麼不告訴我呢？」
「松喬啊！今天喝多了，不能和你通話，我替她邀請你了，不是一樣嗎？」
「松喬喝多了？要緊不要緊，趕緊喝點蜂蜜水，真是的，喝那麼多幹啥？」葛虎語速一下子快了，松喬心反而緩了下來。
「沒事，她睡一覺就好了，明天中午見！玉龍大酒店V310房間。」
文麗放下電話，看著松喬，「松喬，怎麼樣？聽見了？你呀！我就知道，心比大海還寬闊的趙松喬，只有在葛虎身上犯這種疑心病。你呀！有什麼問一下就行了，好好溝通不行啊！盡整得人緊張。」
文麗舒了一口氣，松喬摟住文麗：「謝謝啊！田大人教訓得好！教訓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