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腕豪終結者
朱棣的聖旨沒到，反而是那張輔的捷報到了，張輔親自帶一千將校夜襲暹蠻、昆蒲兩寨，除了陳季擴其餘陳軍將領一網打盡。斬獲三千級，降者一千，還要把那一千降卒送到交趾各地斬首示眾。
好吧，夏瑄沒話可說，殺了就殺了吧，夏瑄本是想著把這些人送去種地也好，他未必是錯的，自己也未必是對的。張輔怎麼說家學淵博，這古代兵法韜略之類的都是將門所有，所以才會有世襲的勛貴。
就包括那些匠戶，軍戶之類的戶籍制度，世代從事一個職業，有好有壞，畢竟在古代都是靠傳承才能把技藝流傳下來，可也造成了很多東西的流失，和人民的活力、創造力，改革是肯定要改革的，可夏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那個本事，想想商鞅、王安石和張居正吧，位極人臣卻還是折戟沉沙。
臘月初八，張輔又來捷報，這次是一直追到那寮國宣慰司，也就是寮國.……寮國嘴硬非說沒收留，那張輔一言不合就連下三寨，和那寮國強行打成共識，捉住了陳季擴全家，後續要和一些頭領一起送到京城。朱棣的詔書也一起到了，原來明朝的聖旨還真是大白話啊，不對啊，之前夏瑄記得好多都是文言，莫不是覺得軍隊里都是大老粗……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將士們啊，這交趾是祖宗上就流傳下來的，可惜那前宋沒出息，好好的地方給丟了，前些年，好不容易打下來，現在這陳季擴又要造反。幸好將士們忠勇，把那反賊給滅了。以後啊，這交趾和咱就是一家人，哪有一家人里欺負這個、欺負那個么？所以你每（們）要對這交趾的人好一點，你每（們）的家人現在都在路上了，搞不好過年還能跟你們一齊嘞。以後你每（們）在這交趾安家，這就是你們的家了……」
還有幾份兵部的調令和戶部的文書和五軍都督府的文書也一起送來了，金忠（兵部尚書，教太孫兵法那個）和家父就是給力。
敕（古代陞官，小的用敕，大的用封）瓦氏夫人為廣西總兵官，都督廣西戰時軍務。幼軍衛所除原先六個千戶所外擴充十四個衛所，一併歸入府軍前衛，兵員不由各部補充，自行從義烏、永康，廣西各地徵兵，一應錢糧、輜重、騾馬、民夫由戶部撥放。受親軍都督府管轄，由太孫直接統領。原指揮使徐忠仍任原職，指揮同知塞哈智、參將瓦氏升為指揮使，金英（太孫貼身太監）任監軍。另行調撥一個武功中衛的千戶所打造軍械，其餘軍械由南京親軍都督府調撥。由金吾前後左右四衛在滁州的馬場補充兩萬匹良馬。即刻出發前往各地補充，完畢之後，於二月初十前到宣府集結北征。
夏瑄又看了具體所有軍官的升職，行吧，是自己和太孫蠢了，當初朱棣不是想把幼軍歸到府軍前衛，而是想把府軍前衛送給太孫。這府軍前衛這次共四個指揮使，八個指揮同知和一應將官，除了少數幾個是原先府軍前衛的，其他的都是由原先幼軍直接升遷。
跟著過來的竟然還有一份國子監的文書，夏瑄看了之後人都他媽傻了，夏瑄被開除學籍，廢掉了舉人功名？不是，陞官的沒我就算了，還把我開除功名？
那跟隨的兵部主事又給夏瑄了一份吏部調令，還把自己的經歷給格了？
那兵部主事彷彿是叮噹貓一樣又給夏瑄一份戶部文書，哦.……撤職就算了，戶籍貶為軍戶。
最後是一份五軍都督府的文書，把夏瑄升為了府軍前衛指揮使，連升不知道多少級，怕是大明自開國第一例。
行吧，夏瑄懂了.……為了把自己從文官變成武將，真是讓太孫費心了，興許是自己一個文官愛子江殺了三人，政平州一人殺死十四人被他們知道了。古代真是麻煩，武人和文人涇渭分明，所以兩個系統經常互相碾壓。
這波信息量太大了，瓦氏已經開始犯迷糊了，夏瑄倒是捋清了。
各人紛紛回去收拾行囊，夏瑄也匆忙回去。
先是給張輔留了封信，馬琪那個事徹底給他挑明了，而且馬琪一死，沒人彈劾張輔的話。他回京城找朱棣述職之後，多半能永世鎮守交趾，夏瑄提醒他，這裡能一季三熟，有民三百萬戶，讓三十萬大軍屯墾走海運至天津港的話，光是交趾一地的糧食就能供應九邊（明朝北方及西北的九個邊關），夏瑄還給他留了個妙計，前些日子政平州那個女子頭領，叫胡云英。（交趾貴族都是學的漢字和儒家，包括此時的朝鮮甚至只有漢字沒有自己的字，日本此時用的字、語言和歷史上唐朝的官話基本一致，也就是閩南話，所以有漢人名字很正常。）
那胡云英在交趾女性甚至部分男性心裡地位極高，有點花木蘭那味了。而越南大部分女性雖然地位比中原還低，卻獨立，能一人挑起大梁。這裡的男人則是懶惰的很，明明一年三熟的寶地啊，讓女人去白天耕種晚上回來還要帶孩子做飯，打女人和造起反來倒是個個爭先。還有天理嗎？還有王法嗎？
夏瑄給他出的損招就是讓那胡云英去各地找那些懶漢和動不動打自己女人的狗東西，編製造反之類的罪名，讓他們和那些各地抓來的俘虜、反賊一起種地，所得一半歸個人一半歸國庫。這樣子當地的女性地位提高了，懶漢也能補貼家裡了，造反的人肯定也少了，畢竟女人受了這麼的好處，肯定不想那些人再造反然後把為他們做主的明人趕出去。一舉多得啊，夏瑄都想給自己點個贊。至於張輔用不用，等他找到馬琪的彈奏的摺子一定會用，這麼大的恩惠莫說讓一個女子去折騰本地的懶漢就是一個指揮使的位置張輔也會同意。
夏瑄還給鄭和太監留了書信，鄭和到了占城肯定要例行訪問的。之前他三次出海，最遠才去了德里蘇丹王朝（印度），夏瑄給他了個建議，可以再往前航行到達天方（阿拉伯），以及通過蘇伊士運河現有的航道到達肉迷（地中海沿岸的國家，也就是奧斯曼帝國），若是能說動肉迷挖通蘇伊士運河就可抵達泰西（歐洲）弗朗機（西班牙和葡萄牙的統稱），若是說不動也可沿崑崙州（非洲）南下再繞崑崙州向北也可達泰西和弗朗機。若是向西則能尋到那傳說中令一天方國（筆者查了很多資料，發現鄭和手下洪保太監所記錄的天方根本不是阿拉伯而是像美洲！）也可沿呂宋、汶萊、舊港、爪哇南下到達一大洲（澳大利亞）再向東也可到達那令一天方國。
此外，崑崙州沿海即有那榜葛剌進貢的『麒麟』，此事天方夜譚，說出無人敢信，但大人屢下西洋，必深知其中厲害，那西域各地不僅有愚昧無知用金銀來換絲綢、瓷器的土人，更有我中原沒有的物種、作物，尤其是那令一天方，聽聞有幾種神物可收一畝三十石糧食，若得次神物，我大明百姓再不會受那饑寒之苦。祝大人，碧海楊波，宣我大明國威。
夏瑄只能給鄭和說到這了，他去不去，包括這寶船能不能安全航行過去，就看運氣了，實在不行，夏瑄下次和他一起去！
行李有綠衣給自己收拾，金銀瓦氏已經差不多都運回廣西山寨了，夏瑄閑著無事來到了瓦氏大帳。
「夫人，夫人，你看我也是指揮使了，今後我與你一起統領狼兵。」夏瑄手裡拿著那五軍都督府的任命開心的像個孩子。
「哪還有狼兵啊，我三十幾個寨子一共就不到一萬，留下三千個看家，最多才七千人。」
「夫人，你猜為什麼廣西沒有戰事，還把你升成廣西總兵」
瓦氏一手端著下巴認真思索時而皺眉的樣子，可把我笑壞了。
「因為你是土司，已經升到了從三品，金字紅牌！土司官職升無可升了，而且你要任府軍前衛指揮使，自然不能去那廣西指揮使司（地方軍隊官署，掌握一地軍政），所以只能升你為廣西總兵，還說能在廣西徵召狼兵，就是讓你方便調廣西其他土司手裡的狼兵。而貴州去年罷了所有的土司，由吏部安排流官任職。雲南由沐家鎮守，不好調動，怕是朱棣想先從廣西入手，讓你把狼兵全部調走，土司手裡沒了兵還怎麼造反，後邊就是慢慢抽調，直到土司手裡再也沒有兵，逼著土司造反，最後全部掃平讓流官上任。」這波啊，這波是朱棣版改土歸流。
「朱棣這招高明啊，還升我為指揮使，一我是太孫的人，提拔我就是給太孫儲備力量。」
「二，我在幼軍里也有些許威望，足以任一衛指揮使，而我那一部肯定是從你手裡要出來的狼兵，這樣就能牽制你。只是朱棣沒想到，你是我夫人哈哈。」
「夫人，這也正是我想說的，決不能讓那朱棣知道咱倆的關係，包括我娶你，可能要等很久。」
「好，都依你，我的就是你的。」
夏瑄上前和瓦氏蹲在一起整理角落裡的幾口箱子，越整理越心驚，幾口箱子里全是各種毒藥啊、短刀暗器、和各種甲胄之類的，這瓦氏比弓腰姬還要喜歡兵器。
夏瑄拿起了一把比匕首長不了多少的短刀，「夫人，先辦正事吧。那天那個被我打暈的胡云英呢？我有事要交代她。」
「唉，各為其主罷了，要不放過她吧。那個女人這幾天審問才知道，她原是一貴族的女兒，可她父親後來又娶了一個，不僅天天冷落她母親，還總是醉酒打罵，她舅舅也曾在小時候對她動手動腳，她不同媽的一個弟弟也總是凌辱她，甚至還想要強佔她，這交趾男的沒一個好東西。」
「胡云英也是剛烈，殺了她父親和弟弟。此後不僅帶著人殺山賊，還去殺那些貪官污吏和當地的富戶，每次只取少許金銀，把其餘的都分給了貧苦百姓。誰知這人沒有遁去山林，而是就在這政平州堂而皇之的住著。和書里劫富濟貧的梁山好漢倒是像的很（這時候有水滸傳和三國演義了）」
「我不殺她，你帶我過去見她吧，我給她謀了個好差事」
夏瑄隨著瓦氏來到了瓦氏旁邊的帳篷，看來這胡云英倒是過得不錯，沒想到瓦氏和夏瑄想到一起去了。
胡云英看著夏瑄眼裡有一絲畏懼，下意識的起身往後退。
「你是來殺我的吧？正好殺了我，我就能去見我那25個姊妹了。」
「你的經歷我聽說了，我不殺你，我豈止不殺你，還要給你安排個好差事。」
那胡云英一直退到帳邊，被草席絆倒坐在了地上。
「我要你以後為這交趾三百萬戶的女人做主，我要你以後帶著人去找那些打女人的懶漢，然後交給張輔，讓他們全都種地去！」
夏瑄把短刀扔給了胡云英，「咱倆之間有仇，我殺了你17個姐妹，你殺了我夫人手下幾十個狼兵。你若是還想殺我隨時可以動手，若是不想殺我，就為這交趾三百萬戶的女人做主。」
胡云英拿起了短刀，神色複雜的看著夏瑄。
夏瑄看著胡云英不想殺自己就放下了心，「去吧，什麼交趾中原，其實我們都是一家人，都是大明的人，所以我要你為那些女人做主。過兩年每年記得坐船回京城找我，若是不方便就給我寫幾封書信，我要知道這交趾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