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5章 血脈覺醒
老白?!
北辰回過頭,看清後人的模樣,頓時驚喜地叫出聲來。
一彪悍的腱子,塞在破爛的黑棉衣里,古銅色的臉上,如刀子刻下的堅硬輪廓。
這個男人,正值壯年,是村子里最強壯的男人。
在這次挖礦中,經驗豐富的承叔主要負責爆破,年輕的北辰負責相關的雜活。
而像熊一樣有力的老白,則負責最費力的挖掘。
老白沒有出事,是北辰最意外的驚喜。
激動的他並未注意到,老白上兩手空空,別無長物。
之前帶下山去的那些東西,都不見了。
「回去!」老白將一個硬硬的東西塞入北辰手裡,將他往後用力一推。
看樣子是打算,獨自一個人攔下前方的怪物。
北辰還來得及看自己手裡的是什麼東西,就發覺到自己的處境相當不妙。
老白,你這是往哪裡推啊?!
這不是回去的路!你特么推偏了!
北辰在無法抗拒的巨力下,跌跌撞撞地摔出了山崖。
下一望無底的黑暗,如同一頭巨獸在準備將其吞噬。
夭壽了啊!我還這麼年輕,才十七歲!我不想死!
摔成醬一樣,被野獸吃掉,太慘了!
北辰發出一串恐懼又絕望的呼喊,轉即消失在漆黑的山崖下。
至於懸崖上,後來發出的激烈碰撞和呼喝聲,他再也聽不見了。
……
黑暗中,一片沉寂。
聽不到任何聲音。
我死了嗎。好像沒有。
北辰迷茫地睜開眼。
發現自己正躺坐在一個竹椅上。膝蓋上還蓋有一塊單薄、污黑的被子。
四周是泥巴糊成的牆壁。上面黏貼著擋風的報紙,黃黃的,破損了好幾片。
在漏出的寒風裡,發出噝啦、噝啦的怪聲。
一個骯髒的木板,一個黑不溜秋的柜子,以及他下的竹椅。
就是這間小屋內,所有的家當。
門吱嘎一聲開了,走進來一個白髮蒼蒼的老人。
他的臉如樹皮一樣,留下了歲月的溝壑。眼神渾濁暗淡。
微微駝背的子,粗糙、長滿厚繭的手掌,依舊能看出他曾經高大健壯的模樣。
看著他的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北辰差點驚呼出聲。
這,這不是承叔嗎?!
為什麼看起來比以前更蒼老?簡直和一個**十歲的老頭子,沒什麼兩樣。
然而他發現,自己此刻竟然根本說不話來。
連整個體都動彈不了絲毫。
完全像是一個失去了語言和行動能力,只剩意識的植物人。
年邁的「承叔」,步履蹣跚地向他走過來,繞到了后,開始推動竹椅。
北辰的下頓時發出了吱溜、吱溜的響聲。
原來這椅子是有輪子的。
「承叔」將椅子上的北辰,有些艱難地推出了房子。
在經過柜子時,北辰的臉色忽然慘白如紙,體不自主地微微顫抖。
因為那髒兮兮的柜子上,放著一個同樣髒兮兮、破損了一半的鏡子。
在那殘缺的鏡片中,北辰看到了一副詭異可怕的場景。
一個滿臉皺紋、一臉痴笑的老婆婆,正躺坐在椅子上,被后的老人緩緩推出屋外。
這是我?!
我什麼時候變成了一個老太婆!而且還是個跟傻子一樣的癱瘓病人!
我不是北辰嗎?我不是才十七歲嗎!
我記得我之前,還在山上挖什麼來著?
……不,不對!
我為什麼要在山上挖東西?!
我是北辰啊!那個……北辰啊!……我怎麼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北辰懊惱又痛苦,只覺得腦袋裡瞬間亂成了麻。
偏偏他心裡在不斷強烈地否定著自己,又完全找不到一條能證實自己判斷的依據。
似乎本應該存在腦子裡的一部分記憶,被什麼人給深深埋藏了起來。
簡直令他抓狂。
年老的「承叔」忽然轉頭,對著北辰露出一個苦澀的微笑。
「老婆子啊。希望今天咱個兒能開開張。哎。家裡都快沒米了。」
說著,從椅子下抽出一個黃色的橫幅,披在了北辰的上。
還拿出一個細長的竹杆子,舉在手裡。
北辰瞥了眼老人手中的竹竿,臉皮頓時抽了抽。
竹竿上掛著一個隨風飄的臟布條,上面寫著「算無遺策」四個黑字。
他再眼珠子努力往下移動,用餘光瞅了瞅自己上掛著的黃布條。
頓時臉色愈發的難看。
黃褐色的布條上,寫著五個黑字:「現代傻活佛」。
聯想到自己現在臉上呈現的,應該是一副呵呵傻笑的尊榮,北辰心裡霎時悲哀莫名。
他算是明白了。
這老傢伙,應該是拿自己癱瘓的「傻老婆」偽裝成「活佛」,
然後藉此給人算命掙錢來著。
而且看樣子上當受騙的傻子不多,一貧如洗的家裡,都快窮得揭不開鍋了。
我,……就算現在的景再扯淡、再離譜,我特么本是個男的啊!
怎麼會意識跑到一個老太婆上!
老天啊!你是在玩弄我嗎?!
然而北辰這些心裡抱怨的話,那個長得像「承叔」的老頭兒根本聽不見。
依舊慢慢地把他推著往前走。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老頭終於停了下來,一股坐在地上沉悶地喘息。
並用手從破舊的褲子里捻出一根草葉子,撮成團。
放到嘴邊點燃,當旱煙般吸了起來。
刺眼的陽光,照在佝僂的老頭上,地上影子看起來就像是只凄涼的老狗。
「你會算命?」
一個瘦長的影子,出現在老頭腳前。聲音冷漠。
老頭微眯著眼,抬起頭。
來人背後的太陽,明明晃得讓他有些眼花,看不清對方的模樣。
只能依稀從對方露的結實上,判斷出是一個年輕力壯的男人。
老頭連忙拍了拍股上的灰,迅速站起來。
有些諂媚的問道:「嗯。這位小哥,你要算什麼?」
來人戲謔地撇了撇嘴角,笑道:「算你什麼時候死。」
說著,隨手丟出一張百元的鈔票,落在地上。
「承叔」眯了眯眼,竟沒有生氣。也沒去揀地上掉落的鈔票。
反而是將椅子上的北辰,推到了那個年輕男人的面前。
將嘴貼到北辰的耳邊,輕聲嘀咕:「傻活佛,傻活佛……」
「……請你幫我算算,我到底什麼時候死……傻活佛,傻活佛,聽到了嗎……」
北辰此時內心如驚濤駭浪一般。
因為他認出了那個前來算命的男人!
正是那個將自己間接害下懸崖的兇手。
那個攔在山腰,倒掛於石頭上的紅眼男!
偏偏「承叔」像不知道一樣,還在認真地配合對方演戲。
不,不對。
「承叔」本來就沒見過對方,當然不知道他是誰。
明明對方是擺明來找茬的。讓「承叔」算自己的死期。
「承叔」雖然看上去年邁,但也不是真老糊塗了。
為什麼還要按照對方這種無禮的要求去做呢?!
北辰不能動彈,也不能發聲。
他只能像一個旁觀者一樣,眼睜睜著前這幅詭異的場景。
突然他發現,那個紅眼男,似乎少了一個眼睛。
他的左眼,只剩了一個黑黑的窟窿。
如果自己沒記錯,他那雙如紅寶石的眼睛,在山崖的時候還是完好的。
在自己掉下懸崖之後,又發生了什麼?
忽然北辰覺得自己腿上的被子,有些溫。
像似有什麼東西在裡面散發著量。
此時,那個瞎了一隻眼的男,似乎緒間也不耐煩起來。
因為「承叔」已在北辰的耳邊,念叨了半天,還沒問出一個結果。
「算出來了沒?老東西!」男人忍不住大聲質問道。
本來弓著背站在椅子邊的「承叔」,頓時「嚇」得一抖索。
然後一個高大的影子,突兀地從「承叔」後走出來。
北辰忽然發現,自己在這一刻連心跳都停止了。
「終於等到你了。」那個高大的影說道。
在瞎眼男驟然變得極為驚恐的神色中,一隻大手蓋住了他的臉。
另一隻手若爪狀,活生生挖出了他僅存的那隻眼睛。
啊!
徹底失去雙眼的男人,發出凄厲的慘叫。
體卻像被錮住了,無法掙扎動彈,只能像抽筋一樣劇烈地抖動。
鮮血順著他烏黑的眼眶,流淌了一。
那隻大手裡捏著的眼珠,在微微閃爍著紅光。
男人低頭端詳了一下自己手心裡的眼珠,然後就頭也不回地丟到了后北辰的雙腿間。
北辰頓時感覺自己腿上蓋著的那塊被子,隨著那個帶著血絲的紅眼球滾落在上面,
變得更加地炙起來。像是在他上,點起了一個火勢兇猛的爐子。
「結束了。」站在北辰旁的「承叔」突然直了腰桿,如釋重負般開口。
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麼一回事的北辰。
便見到那個形似「老白」的高大影,猛地掐住男的下巴,將其兩腳離地的高高舉起。
同時揚起了他另一隻沙缽大的拳頭。
「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歐拉!!!!」
這是北辰最後聽到的聲音。
然後他的意識,就在這一陣激昂的「打鐵聲」中,迅速墜入了黑暗。
……
我醒了。
好像這次是真的清醒了。
北辰來迴轉動脖子,觀察了一下四周。
依舊一片幽暗,看不到任何的光亮。
他在急速的下墜中,低下頭。
看到那個被捆在自己腳上,被迫一起下墜的滿臉悲痛的娃娃,
北辰忍不住開心地笑了笑。同時收回了體外還在不斷釋放著的波紋。
能回來就好。差點就以為,自己要深陷在體內深層的意識中,永遠出不來了。
他忽然覺得右手心有些灼燒似的刺痛。
有些茫然地將右手攤開在眼前。看到了兩個如彈珠一樣的血塊。
原來我把「它們」帶出來了。北辰瞬間明悟道。
「激發?」他想到這裡,下意識便雙手合十,將那兩個血塊緊緊按在一起。
兩掌間頓時湧出一股強大的波紋能量。將手掌緊緊包裹在裡面。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這樣做。好像是自己的體在自動地主導著這一切。
隨著一道刺目的紅光,從他的手掌間迸發出來。
轉即又化成無數條小蛇,迅速鑽入北辰的體。
他的肌膚如蒸桑拿般,變得通紅而滾燙。
渾的骨頭,也開始咯咯作響。甚至連四肢的肌,都開始來回地蠕動、顫慄。
北辰知道這一刻,他體里的柱男血脈,終於開始覺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