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大盜來星城了
聲音聽著還顯稚氣,雲伊估計,來人是個十五六歲的少年。
「典禮,你說說刑典設立的初衷?」薄紗掩面女子對於少年的問話,不答反問,但語氣里沒有一絲怒氣,十分有耐性。
「自然是懲罰犯罪。」少年答。
「只是單純為懲罰犯罪?」薄紗掩面女子又道。
「還有……」少年沉默了一會,半響才答道,「還有震懾百姓,預防犯罪的作用。」
「刑罰會使百姓丟掉性命嗎?」
「只是懲戒,並……」
「那你可知,這次從北邑逃過來的災民,不去盜米糧,只有活活被餓死這一條路?」
「……」聽到這,少年再無答話,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曾幾何時,他也是無數窮苦百姓中的一個,那時他父母雙亡,家產被叔叔嬸嬸霸佔,他只得流落街頭,沿街乞討,有一次,他幾天沒有討到吃的,餓的眼冒金星之餘,也準備學偷兒,先偷些吃的果腹。
「典禮,身為上位者,我們需時時考慮讓百姓衣食無憂,今天百姓偷盜,我們該首先反思,受百姓供奉的我們,是否失職,再者,百姓若有錯,蠻狠無禮,我們該先去教化,而不是酷刑懲罰。」
「南侯,典禮受教了。」少年說完,起身離去。
少年離去,雲伊一瘸一拐從座屏後走出,「南侯果擔得起百姓的誇讚。」
多少上位者窮其一生都不會明白,有了百姓,才有他們,沒有百姓,他們不過是滄海一粟,渺小而不起眼。
「姑娘,該擔得起誇讚的是本侯的那位故人,那不是那位故人,本侯不會有今天。」
薄紗掩面女子垂下眼眸,陷入沉思。
恰在此時,去了有一段時間的樹端著托盤走了進來,「南侯,您該喝葯了。」
托盤裡有一碗散發濃濃熱氣的湯藥,還有一碟看著很是甜膩的果脯。
「先放在一旁,等涼些了本侯再喝。」薄紗掩面女子看著湯藥,眼裡閃過一絲不加遮掩的厭惡。
樹驕看在眼裡,將湯藥放在了遠離薄紗掩面女子處的漆案上后,開口道,「南侯,奴婢給您說個趣事,聽膳夫們議論,那位俠盜似來星城了。」
「俠盜?」雲伊很是感興趣,盜賊乾的不都是偷雞摸狗之事,怎會冠以『俠』字。
見雲伊感興趣,樹驕走到一旁道,「小姐,一個月前軫城城主庫房裡的所有金銀寶玉全失了竊,隔天,這些失竊的金銀財物全出現在了城外窮苦人家裡,百姓因此感謝這位大盜,故稱為俠盜。」
「那如何得知俠盜來星城了?」
「近幾日,據城內幾戶富戶報告說,他們家中相繼失竊了一些貴重物品。」
「那可在城外百姓家中尋得?」
「未曾。」
「那這顯然不是俠盜所為。」雲伊聽此,篤定說道。
「小姐為何這般肯定?」
「因……」不等雲伊回答,薄紗掩面女子突然道,「這果脯怎麼是用水梨做的?」
聽語氣,薄紗掩面女子似乎極其討厭水梨。
「南侯恕罪。」樹驕跪下道。
樹驕剛跪下,垂眼婢女和圓臉婢女就走了進來。
「南侯,您以前不是最喜食用水梨嗎?」垂眼婢女冷冰冰的語氣響起。
「此一時彼一時,人的喜好總會改變。」薄紗掩面女子的語氣也冷了下來。
「南南侯恕罪,這不怪樹驕姐姐,水梨果脯本是奴婢為雲伊小姐所拿,不不料走的匆忙,錯錯拿了樹驕姐姐的托盤。」
見薄紗掩面女子語氣不好,圓臉婢女也趕忙跪下。
「你們!通通二十杖責!」聽了圓臉婢女所說,薄紗掩面女子如炮仗被點燃,推倒面前漆案上的所有竹簡,怒斥道。
一旁走的雲伊看看著覺得奇怪,這剛才還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說變就變。
突然她想起了木驕所說,「南侯喜怒無常……」
「讓姑娘見笑了。」納悶間,薄紗掩面女子看向她,胸口一起一伏柔聲說道。
「南侯,杖責二十下少說得卧床二十來天……」雲伊試圖為幾名婢女求情。
「既如此,改為今晚不得用膳!」薄紗掩面女子說完起身,扶著雲伊緩緩走進了裡屋。
進到裡屋,薄紗掩面女子將剛剛為她敷好藥粉放置一旁不管的瓷瓶拿起塞到了她手中,「姑娘,這金瘡葯你帶回去好好敷上,女子若是身子留了疤,就難覓心上人了。」
「多謝南侯關心。」
雲伊收起瓷瓶,閉眼思索起了南侯前後不一怪異的表現。
她學醫時,好像看過類似的病狀,病名記得叫……
「看姑娘愁眉不展,可是被本侯這怪異的脾氣嚇到了?
不知道為何,這一年本侯控制不住脾氣,一點點小事都會大動肝火。」薄紗掩面女子揉著眉心,略顯疲倦。
「南侯,湯藥涼的差不多了,您快喝吧,果脯剛才奴婢已經差人去換您最愛的蜜桃果脯,很快就會送來。」樹驕恍若剛才什麼都沒發生過,一臉關心的將葯碗端了進來。
「難為你不怨本侯還這般記掛本侯的身子,就免了你的處罰,今夜……照常用膳吧!」
「謝南侯!」
「樹驕,水梨果脯可撤下了,可否拿一些來給伊嘗嘗?」
「小姐,您稍等。」
樹驕去外邊取來果脯,卻不想聽到垂眼婢女冷嘲熱諷道,「這可真不怕南侯生氣,還敢再在南侯身邊食用。」
「清露,少說幾句吧,要不是小姐剛剛替我們說話,現在我們全部都躺在床上了。」
「我說樹驕,這明明是你和珍珠的問題,我可是被牽連到的,現在好了,你今夜可以照常用膳了,我可是還得繼續挨餓。」
雲伊聽了不住咂舌,這垂眼婢女的脾氣真不是一般大,這麼明兒堂之的議論人。
而薄紗掩面女子聽了,才平息的怒火再次被點燃,將漆案掀翻。
「清露,你是對本侯的話不滿嗎?既然不想挨餓,就去外邊跪到用膳時間!」
「南侯恕罪!」
外邊垂眼婢女瞬間住了口,走進朝薄紗掩面女子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