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樊嬌居
自己本是不常來酒肆茶樓這些場合的,無奈家母這些天……
唉!府里實在是待不下去了。正趕上鄴陽王送了一同去相府慰喪的帖子來,才好脫開身來。
可他本一向好這口兒,盛情難卻呀!
沒想到正如自己所想,這些場合果真是魚目混雜,四方妖魔各顯神通。不懂政事高談闊論的大有,只是著實想不通這個十四五歲的姑娘也會來這等場合酗酒。
一杯一口悶啊!那模樣如牛飲水,完全像個粗野莽夫,都不帶細品的。
從沒見過,不由得多瞧了兩眼。不巧那傢伙居然頂著醉醺醺的臉,使勁眨眼看了過來。不知怎的覺得眼熟,竟一時未離開視線。
思來想去沒從腦海里扒拉出來這等不修邊幅的人。接著見那姑娘理直氣壯摸出一把鐵絡圓兒給店小二,差點兒噤出聲來。
原來是來混吃混喝的,怪不得不知品酒。想也不是什麼閨閣小姐懂得淺嘗輒止的。
料到今日相府大喪在這兒,不會鬧出人命。冷眼看著這個混吃混喝的傢伙吃些苦頭,但願能早日醒悟另僻明路。
可惜這傢伙仍是一臉的不服,怕是死性不改了。哼,混吃等死的市井無賴。
梗斗一路追至線人食肆,掌柜言前日一別,未曾相見。終覺不妥,出來附近又尋了大半個時辰,仍舊沒見人影兒。
無處可巡之際,忽瞥見幾個粗衣男子神色匆忙的扛著兩個人形麻袋入了樊嬌居的後門,形跡十分可疑。
梗斗心裡一緊,想來怕是小棠已然遭遇不測。急忙悄悄跟了上去。
親眼看著鴇娘來回翻開袋子瞧了瞧。還急忙打點著給了銀子,歡歡喜喜的命蠻仆接過,分開抬進了房裡。
梗斗就更肯定了心裡的猜測。生怕她出事,見鴇娘吩咐下人好好調教,便急著去前院招呼客人一走。
就立即貓身去了其中一房,可房內有人不敢貿然進去。
聽得屋內摔摔砸砸一陣杯盞置地的破裂聲后,婆子緊接著就開始了不停的惡咧咧謾罵狂吠。
梗斗本想立馬闖進去,可聽見「噗通」一聲,她們把人按進了浴桶里。猶豫再三,還是放下了打算推門而進的手。
「噗通噗通」這姑娘極不安分。翻騰的厲害,水花濺了婆子一臉。
調教的婆子惱了,命人把她按的死死的。嘴也用破布堵住,逼得她只能發出嗚嗚嗚嗚嗚嗚的聲音。
只是她眼神卻驚恐毒厲。
盯的婆子發毛,婆子到底是應對過些許場面的。心一狠,老手伸入水下狂擰她身上的肌膚。只見她咬著破布嗚嗷吼叫,疼的她眼淚啪嗒啪嗒的往下掉。
見她安穩了,婆子才算滿意的給她穿上衣服。接著推心置腹的勸導一番。
「畢竟入了樊嬌居這等煙花之地。就算真逃了又如何,誰會信你的清白之身?
還是安穩些日子才好過。有朝一日也能攢夠了銀子贖身,或許命好那大官兒的貴妾也是做得的!」
婆子說了些許,見她這丫頭很是乖巧,以為聽了進去。便憐憫些,一手把她嘴裡的破布拔了出來。
誰知竟被她蓄勢一口咬住了婆子的手臂,疼的婆子齜牙咧嘴亂叫。
旁邊那兩個年輕的婆子見狀趕緊把她拽了下來。被咬了的婆子這會兒哪會饒了她,一個耳光快要落到她臉上。
卻「咕隆」聽到一聲門響,背後突來一腳。婆子一頭栽進了剛剛給那丫頭沐浴的深桶里,腳又接不了地。
等那兩個年輕婆子回過神來,這婆子已經咕咕嚕嚕喝了個半飽。
梗斗在外面聽到動靜,想著已經沐完了浴,總算不用顧及。撞門而進,解決掉惡仆。可等來卻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那個人兒。
「梗斗哥哥,婉兒……謝謝你救了婉兒!」葛婉兒既委屈又感激,鼻涕都激出了個泡兒來。
想起那另一個麻袋,梗斗腦中警醒,小棠很是危險!「你先去前東街十三巷昭食肆!」
拋下這句話,轉頭去了另一個麻袋被抬進的屋子。
可是一踏進屋子卻見一地狼藉空無一人。「她被帶到哪了?」
梗斗十分怨恨自己,若是……怕是自己一輩子都不能原諒自己的。
後院找了個遍兒,依舊沒找著。急得滿頭大汗,恰聽得有妓人議論。「今兒這個年輕的雛兒。性子是真倔!十幾年沒見過這麼剛烈的了!」
「可惜了入了這行算是沒有回頭路了……」
「唉……唉,不知道十一號包廂的那位會不會溫柔些。可不要出什麼命案才好,我可是怕極了那血熱猩紅的場面……」
梗斗心裡恐慌極了,慌忙找去。
只聽得,門內浪蕩公子淫詞不絕,屋內嬌聲哭啼斷斷續續的聲音飄進耳間。梗斗頓時滿目猩紅,緊握的拳頭咯吱吱響……
一腳踹破了門,上前一把抓起正要欺身而上的浪蕩嫖客。按在地上狂捶一番,手法極狠,招招斃命。
嫖客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就軟了下去。
只有梗斗知道,憤怒間自己己經不自覺的用了法力。這會兒他的膝蓋骨和手臂怕是碎了個乾淨,估計是活不過明日了。
「小棠,我們回家……」扭頭看向床幃。
直至這時,梗斗才發現縮在床幔深處瑟瑟發抖衣衫不整髮絲凌亂的女子。竟也不是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兒。
心裡雖急切擔憂但更多的是竊喜。還好還好,她不曾遭遇這般!
但當這女子頸間被手握的珠釵劃破頗深的傷口,血淋淋映入自己眼帘時。有些憤恨不忍,「無事了,收拾一下帶你離開!」
女子面容驚恐僵硬,瞬即淚眼婆娑,連連點頭。
未等梗斗將女子帶離樊嬌居不遠。便瞧見兩三隊侍衛在挨家挨戶排查著,一見女子就俯首而來「小姐」。
梗斗見狀,就退身告辭。
「多謝公子相救,冒昧相問公子姓名,小女子和家父必定報答。」侍衛一來,女子像是有了依仗。才敢跟梗斗說話,眼睛里閃著微弱的光。
「不用了,在下還有事,先告辭了。」梗斗還沒找到小棠,心裡萬分急切。
女子目送梗斗離去。隨後登上了侍衛找來的馬車,一路疾去。
梗斗想著小棠有沒有可能再回去,便想著再回食肆看一眼。一路匆忙的很,隱約發覺自己胸腔有些不適,卻也沒放在心上。
好不容易趕到食肆,內力卻禁不住像張牙舞爪般要衝出來。忍著疼痛,卻說不出半個字來,終是疼暈在食肆門口。
一直在食肆里朝門口不停張望的葛婉兒一見竊喜,立馬跑出來把他扶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