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吃霸王餐
只有我那庶女百里鴻苒曾對她出言不遜過,倒也不了了之。
只是近日府里越發傳出她是妖孽的言論來,越傳越邪乎。
直到鴻苒前來求我好生處理,張口閉口的犬妖,犬妖……連法雲觀的高道都請了來。
令我不得不先給眾人一個交代,只好下令把白素關了起來。不過還是交代管家不讓捆綁,不讓他人動私刑。只要好生看著就好,我想我總能解決。
無意間聽到老嬤嬤說家犬阿福兩個月就能下一窩狗崽崽時。想起我們相處中的細碎蛛絲馬跡。我才恍然開來,白素她也許不曾負我!
於是連夜做好了一切退路,管她是不是妖我不在意。也可以說我甚至希望她是,我只想知道她是否既往如一不曾背叛我。
我在賭,渴望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可我沒料到,她竟那般倔強,選了那樣的方式離開。
那一刻,我輸了,我最愛的人離我遠去了。直至那一瞬我才知道,與生死離別相比,我想要的不值一提!
我終是給了她正妻之位,一個我逝去的側房苦苦討要的位置。我想她若活著也是會嗤之以鼻的吧!
可除她以外,我不想給別人。儘管我執拗的沒去再看她最後一面,冷眼看她入了土。
我做了好多夢,夢到她怪我。在她入土的那天夜裡,我忍不住想去瞧瞧她,我用她曾教我強身的巧勁兒撬開棺槨。
月色下以正妻之禮入殮的紫色寬厚壽袍,蜷縮成小小一團。讓我生疑,我甚至竊喜她是不是還活著?
可當我看到鑲藍色木槿紋的衣擺處露出的那截白盈盈的皮毛時。我一下昏坐在剛扒的土堆里,捂著臉吼聲長啼。
我才知道,我竟輸的這般徹底!原是我已傷她到萬劫不復,掐滅了她最後一點兒光亮。
猶如她所說,我也好過不到哪裡去。我終是賭沒了她對我所有的深情。
我很想告訴她那夜我沒想要取她性命,甚至無論結果如何都謀算好了所有退路。可這場試探,終究害了她的性命。我這個罪魁禍首理應得不到心安和救贖!
後來,我把鴻苒記於她名下,不是為了給她嫡出的身份。而是要她一輩子只能對白素畢恭畢敬,生不得半分惘佞,一輩子不得心安!
只要身在相府一日,她便一日在堂前跪上三刻,為她的歹念贖罪!
而我,我只盼望著天早些暗,她早些入夢裡來罵我……
第二日,捷小棠同梗斗去瞧了白素的葬禮,葬禮極盡奢華。可捷小棠卻覺得欲蓋彌彰,可這世人偏偏愛看,極透炎涼。
眼看著封了棺,入了斂。才各自離去。
許是被白姨的遭遇所觸動,當葛婉兒不知從哪裡冒出來借口要拉梗斗走的時候。捷小棠縱然心裡慌亂不安面色也波瀾不驚。
可能是從昨夜自己便決定不與梗斗一起行動開始,也許是從茅風寨出來那一刻起,自己便知道必須要清醒了。
捷小棠佯裝爽快的道了別,先行朝線人的食肆去。
梗斗見捷小棠前腳一走,臉一下就黑了下來。「在下不是離寨前都與姑娘都講明白了嗎,姑娘何苦要追到這兒來?」
葛婉兒一副柔柔弱弱什麼都說不上來的樣子。「梗斗哥哥,我就是想來看看你,沒別的意思。」
「那還是早些回去吧!」梗斗忍住心裡的不耐煩。
葛婉兒又是一副很可憐的樣子。「那能不能煩請梗斗哥哥你送一下婉兒?婉兒……」
梗斗不想與她再有牽扯「在下還有事,姑娘還是先行離去吧!」
說完起身就走,生怕葛婉兒再跟上。用著法術緩力,一瞬間就沒影兒了。
葛婉兒氣的臉鐵青,跺了跺腳。卻仍是不死心的跟了上去。
一溜兒彎卻連半個蹤影都瞧不見了。忽感背後有人拍自己肩膀,莫不是梗斗哥哥回來了?
欣喜回頭,卻空空如也。只覺鼻腔內吸進些許香氣,瞬即身體軟了下去。
本該熙攘喧鬧的街道今日也受了些許相府大喪的影響。門前大都擺出一副冷落蕭條的景象,來示言自己對相府同哀的敬意。
說到底不過是為了尋求一樹蔭蔽做的面上功夫罷了。依舊擋不住屋內的嬉笑吹捧,長論詩詞歌賦,不時飄向青石小道的渾淳酒氣,清澀茶香。
許久未見梗斗跟來,捷小棠心裡有些心煩意亂。一時不知該怎麼梳理自己的感情,思來想去便一頭鑽進了意酣樓的小門裡。
捷小棠想著就當是最後祭奠一回自己徒勞的單相思吧!
從前都是見老爹偷偷淺酌,神色愜意,面色紅潤,好不樂哉!
如今進了這酒肆,倒也嘗嘗這神仙水能不能讓人稱心幾分!學人要了一碟醋花生,一碟紅棗什錦糕,二兩桃夭夭。
一杯不如意,二杯不順意,三杯……罷了!不是什麼人都會品酒的,我還是吃我的醋花生罷。
一箸夾不到,一箸還是夾不到……趕緊晃了晃發昏的腦袋。眼睛也昏的迷糊,暈楞里居然瞧見一張熟悉的臉!!驚慌的趕緊擦眼再看,還真是他!瞬間神志清醒了許多,生怕他因為自己留下的罪證而認出自己,轉身就想逃。
卻被店小二快步疾來,一下子按在凳子上。「客官,這一兩三錢。你看,先把錢給結了唄!」
捷小棠迷迷糊糊從口袋裡掏出一把小鐵絡丸兒,塞到小二手裡「給!」。
小二的面色先是由一臉茫然接著嫌棄最後再到兇狠,揚聲大吼「來人!這有一位怕是想吃霸王餐的!」
語罷,幾個身強體壯的雜役拎著棍子而來。噼里啪啦突來一頓毒打。
該是疼的恢復了神智,捷小棠拼了命的想往外逃。可這會兒哪裡會逃的過。
這群人下手也著實穩狠,一番棍棒下來也算解了氣。畢竟相府喪事在這兒,也不敢鬧開了整。
幾個人罵罵咧咧的拎著軟趴趴的捷小棠一把甩出了門外。
被扔的捷小棠忍著渾身惡痛,剛想張嘴卻眼睛一沉,昏了過去。
這時鄰桌的褚桑辭盯著這一幕一臉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