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客人（已修改）
在普通人眼裡，一隻雞的作用可能只是煲一鍋燙或者燒一道菜。
但陳遠不同，身為一名廚師，他需要根據食材的特性，激發食材的最大價值。
比如雞內臟很腥，適合做成味道較重的雞雜；
雞腿肉又老又厚，適合紅燒或者燉煮；
而最嫩的雞胸肉與裡脊肉則適合爆炒；
至於人們喜愛的雞翅、雞爪、雞脖因為數量較少的緣故，可以囤積起來進行滷製。
總而言之，雞身上幾乎沒有不能食用的部位，包括雞翹。
實際上，許多屠宰場會把人們不要的雞翹搜集起來賣給燒烤店，再經過炭燒與作料加持，使之成為口感極佳的特色佳肴。
陳遠以前就吃過炭烤雞翹，外酥里嫩，Q彈多汁，滿嘴肉香，是肉食愛好者不可錯失的美味。
把各部位的雞肉分解完畢，砧板上只剩下了一堆雞骨，很適合用來熬制高湯。
高湯是烹飪中常見的輔助原料，但凡做菜時需要加水的地方用高湯代替的話，會直接令菜肴的口感提升一個層次。
並且，廚房裡的高湯的確不多了。
陳遠再次起鍋燒水。
實際上，說高湯並不准確。
它一般分為毛湯、奶湯以及清湯三大類。
毛湯最低級，是普通餐廳首選。原料通常是雞骨、鴨骨、豬骨等，只需放入蔥姜料酒，用小火慢煮幾個小時即可，沒有技術含量。
奶湯屬中級，材料多以雞鴨、豬肘、豬肚等混煮，湯色濃稠呈乳白色，富有層次感。
級別最高的是清湯，無論是選材還是製作工藝，都是前兩種望塵莫及的。
陳遠一開始的確想熬制最難的清湯，但廚房裡面的其他食材大多很普通。貿然與雞骨搭配的話，難以發揮大紅雞的最大價值，得不償失。
「真是的，怎麼把門關了呀？雜醬面賣完了嗎？」
前堂突然傳來李夢碎碎念聲音，陳遠一看時間，竟然十一點半了！
沒想到處理這隻雞花了這麼久的時間？
「老闆？」李夢走進廚房。
今日的她穿著一套可愛風的運動服，儘管款式寬鬆，卻無法掩蓋其傲人的身段，渾身上下透著成熟知性的韻味，像個鄰家大姐姐一樣。
「啊…哦。」陳遠看得有些出神，等反應過來時，才匆匆忙忙的應了一聲。
「你真是…」李夢恨鐵不成鋼的說道，「本來咱們餐廳的生意就不好，你身為老闆，更應該振作起來，而不是躲在廚房，意志消沉！」
聞言，陳遠做賊心虛的點了點頭，感覺對方才是餐廳的正主一樣。
「算了，從明天開始，我早上必須過來監督你。」李夢撇撇嘴，「我可不想再找另一份工作。」
「啊這..」陳遠額頭冒汗，一時間竟無言以對。
這就是自己的員工嗎？也太盡職盡責了吧。
不過，這樣的員工哪個老闆會不喜歡呢？
他深吸口氣，努力展現出一副積極樂觀、一往無前的精氣神，沉聲道：「我知道了，去開門吧。」
見狀，李夢這才心滿意足的露出微笑。
心想這個老闆啊，果然需要自己鞭策才會激流勇進呢…
……
……
「先生吃飯嗎？本店的菜品味道很不錯哦。」
「小姑娘年紀輕輕的就別吹牛了，我在這條街上吃了半年，就數你們餐廳的口碑最差！」
「那是同行惡意中傷，實際上…哎，先生別急著走啊，聽我解釋嘛。」
…
「阿姨吃飯嗎？我們餐廳所有菜品打八折呢。」
「打骨折我也不吃！你不記得我了？上次那盤青椒肉絲把我孫子咸哭了有印象嗎？哼。」
「呃……」
…
「帥哥，吃飯嗎？我們餐廳剛升級5G，玩遊戲超流暢！」
「吃飯就算了。呵呵，不過可以的話，能要個你的聯繫方式嗎？你長得很像我的初戀。」
「真的嗎？可我女朋友會不高興的。」
「啊？？？」
…
十二點剛過，早已換上工作服的李夢正在餐廳門口賣力的招攬生意，額頭上的汗珠將原本飄逸的留海凝成了幾股細繩，看上去頗有些狼狽。
「我來幫你吧，別太辛苦了。」陳遠拍了拍李夢的肩膀，將後者手裡的宣傳單分了一半，然後熟練的一邊吆喝，一邊將傳單熱情的遞給過往行人。
「你怎麼出來了，食材都準備完畢了嗎？」李夢詫異。
「差不多了。」陳遠遞出幾張傳單后，笑著點了點頭。
李夢神色憂慮，趁著四下無人，低聲問道，「老闆，不需要我幫你把把關嗎？」
自從陳遠的味覺消失后，李夢都會主動充當小白鼠，提前品嘗菜品的味道，再根據自身感受，為陳遠提供參考標準。
「沒事，今天的菜品主要是為了突出食材的特點，所以用料方面非常簡單。」陳遠自信滿滿的搖了搖頭。
他出來之前已經品嘗過，那是不用味覺都能感受到的震撼！
「這樣啊，那好吧。」李夢將信將疑的喃喃一句，便不再多問。
中午的黃金時間很短，如果再沒有顧客上門的話，那麼之後將更加困難。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附近餐廳大多開始人滿為患，服務員們穿行其間，忙得不亦樂乎。
而在此期間，時不時會有目光投向街上賣力攬客卻徒勞無功的陳遠二人，指指點點的動作與幸災樂禍的神情顯然是將他們的慘狀當成了閑暇之餘的笑柄。
對此，李夢倒是見怪不怪，但讓她意想不到的是，今日的陳遠似乎像變了個人一樣，無論周圍的聲音有多麼難聽，他始終面色平靜，甚至嘴角還帶著職業般的微笑。
要知道，若是以前，陳遠早就氣鼓鼓的回餐廳了，根本受不了這種窩囊氣。
「老闆這是迴光返照了么……啊呸呸呸……」
李夢自言自語的念叨著，卻剛好與陳遠的視線碰上，當即眼觀鼻、鼻觀心，繼續派發傳單。
陳遠大概能看出李夢的心思，卻沒有主動解釋。
以往他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餐廳，越是在意，越是會受到外在因素的干擾，徒增煩惱。
可是現在，當經歷過另一個世界的破敗與枯寂之後，他突然發現自己所在的世界中，一切都是那麼的美好。
人生百態，應有盡有。
倒不是說他可以無底線的忍受嘲笑，只是這點刺激對於如今的他而言，實在是微不足道。
這是心靈上的升華，與性格無關。
當然，若是有機會打這些人的臉，陳遠也絕不會留一分力氣就是了。
「李哥，就是這裡了。」
忽然，一道輕笑由遠及近的傳了過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