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七章 董鄂裳綰生病
恪妃鬆了口氣緩聲道:「如今臣妾想到第一個願望了,請皇上允許臣妾搬至永壽宮居住。」
福臨想了想,看著她的眼睛:「永壽宮?」
恪妃點頭。
永壽宮有誰福臨不是不知道,她被禁足了不說,一旦恪妃進了永壽宮,她再能見到朕的機會幾乎是少之又少。
福臨:「為什麼想要去永壽宮?」
剛聽到碧落說靜妃落水的消息,恪妃著實是吃了一驚。這個後宮她唯一看好的一個人,她唯一覺得懷有真情的人,居然都已經絕望到了要放棄自己的生命。
恪妃看了看福臨,眼前人早已非彼時之人,至少從前他看向她眼底的時候能夠滿眼是她,可是現在她看進去的早就是萬丈深淵。
帝王之愛,最是無情,他雖深情有餘,但是她深知,對方絕不可能是她。
長春宮也猶如冷宮,即便他偶爾來訪,心卻不在,當年梅妃的痛苦她也算是小小的領會了。只是,自己遠沒有梅妃那樣的勇氣。
有一點倒是相通,『桂葉雙眉久不描,殘妝和淚污紅綃。長門盡日無梳洗,何必珍珠慰寂寥。』
一笑扣梅瓶的深情她做不到,她對福臨雖有寄託,但是並未有過失望,沒有足夠的愛,怎麼失望。
恪妃:「臣妾聽說靜妃娘娘今日身子不是,一是可以照顧照顧她替皇上分擔一些痛苦,二是臣妾也可以找個說話的人。」
聽了她的話,福臨倒是有一些感動,後宮所有人對靜姝都避之不及,這其實也不是他想要看到的,即便是她做錯了事,自己也還沒有廢了她,她仍然他的妃子,倒也不是人人可以踐踏的。
福臨:「可是永壽宮已經有主位,你去了可不受了委屈……」
恪妃:「無礙,永壽宮本就寬敞,偏殿也是極好。」
恪妃看他有答應的意思,嘴角露出了幾分笑容。
福臨拉她起身,無奈道:「你既然都已經想好了,又是向朕許願,又是悲戚吟詩的,朕答應你就是。」
恪妃笑道:「多謝皇上。」
「只是……」
福臨遲疑了一會兒:「只是靜妃的性子比較極端,你還是要小心和她相處才是。」
恪妃低頭:「臣妾一定記住皇上的話。」
恪妃想了想又輕聲問道:「不知三皇子……」
福臨安撫的點了點頭:「已經沒事了,綰綰悉心照顧,已經好多了。你既然去了永壽宮,那永壽宮的禁令也一道解了吧,燁兒也好了。」
福臨對身後的小安子道:「傳朕的旨意,解除永壽宮的禁令,將永壽宮的宮殿整理一個出來迎接恪兒入住,至於靜妃,讓她抄寫三百遍心經,為大清誦經祈福,以示懲戒!」
小安子:「是。」
恪妃想了想,三百遍,應該也要抄上數月了。
倒也不是福臨為了應和恪妃才知道,當然最重要的還是對慈寧宮的交代,今晚慈寧宮裡太后的一言一行都已經顯露出來了,畢竟是他的皇額娘啊……
「朕扶你進去吧,外面風大。」
福臨對著恪妃微微的笑了一下,伸出了手。
恪妃呆愣了許久,她一直都知道福臨是一個很溫柔的人,在處理朝政的時候他會擅長以柔克剛,在對待他愛的人的時候他總是細緻入微。
福臨看他發獃,伸出手在她的眼前晃了晃:「怎麼了嗎?」
微微皺起的濃眉顯露出幾分疑惑,福臨的五官長的極為秀氣,跟後宮里的佳人想比也絲毫不遜色,再加上他本身自帶的帝王之氣,隱隱又透露出幾分的威嚴,迫得人不敢靠近。
很難有人將秀氣,威嚴,莊重,凌厲這樣的特點聯繫在一起吧,但是他卻做到了,無論是不是身為天子,他自身都有著不同於常人的魅力。
恪妃搖了搖頭:「多謝皇上。」
翌日,永壽宮內……
靜姝緩緩的坐起身,身子因為受涼的緣故不住的咳嗽:「咳咳……」
冰心幫靜姝順著身後的氣,玉壺在一旁擦拭著桌子。
外面有些吵鬧,靜姝強忍住咳嗽的慾望:「外面怎麼回事。」
玉壺看了看冰心遲疑的說道:「娘娘,皇上解了永壽宮的禁令。」
「為何?」
靜姝有些不知情,隨即心裡一跳,想到了昨天太后一直在永壽宮,難道說是姑母?
想到這個可能性,靜姝就苦笑,這樣,他應該更討厭我了吧。
靜靜的躺回去,靜姝看了看玉壺,覺得她眼神有些躲閃:「只是解除了禁令為什麼外面有人走動?」
冰心接過:「那些是收拾偏殿的人,估計後面的院落都得騰出來了。」
靜姝看著冰心,示意她繼續往下說……
冰心:「聽說……」
「不用聽說了,是本宮要過來住。」
靜姝循著聲音望去,恪妃穿著一件粉色的華服,盈盈走了過來。
粉色倒是青春豆蔻,但是更是顯得恪妃嬌俏,
靜姝緩聲:「你怎麼過來了。」
恪妃上前兩步扶住靜姝:「姐姐,你身子不好,就不用起身了。」
靜姝看著她身後的碧落拿著包袱,還有後面一行的人疑惑:「這是……」
恪妃瞭然,點了點頭道:「正如姐姐所見,我已徵得皇上同意,搬來永壽宮與姐姐同住。現在那些丫鬟去收拾宮殿了,大概下午我就可以入住了。」
靜姝聽到她的話,一時之間竟然不知道她是何意圖,如果是為了討好皇上,永壽宮大概是最差的選擇了,搬到這裡來對她來說毫無好處,永壽宮已經有主位,她來了反而是自降身份,這樣的事,她怎麼甘願?
「這裡,不太好。」
想了想,最終靜姝還是只說了這樣一句話。
「無事,即便是在長春宮,臣妾也是如此,這裡至少還能跟姐姐說上兩句話。」
恪妃笑的很放鬆,就像是這樣對她來說是最好的一個選擇一樣,她怕靜姝還要說什麼拒絕的話,倒是提前說道:「姐姐先好好休息,我去偏殿了。明日再來給姐姐請安。」
靜姝搖頭:「你我同級,怎可請安。」
恪妃徑直走了出去,靜姝的話雖輕,但是足夠讓房內的所有人聽到了。
看她倔強的身影,靜姝也是無奈。
幾日後,承乾宮……
「皇上,皇貴妃娘娘應是因為這幾日天氣驟變,受了風寒了。」
福臨擔憂的坐在董鄂裳綰的床邊,滿含愛意的撫摸著她的手。
「怎會如此?可是哪裡缺什麼?」福臨擔憂的看著躺在床上臉色蒼白的董鄂裳綰。
董鄂裳綰搖了搖頭:「皇上,莫擔心,只是小小的風寒而已,休養幾日就好了。」
福臨:「那近幾日,就不用再去皇後宮中請安了。」
董鄂裳綰緩緩點頭:「多謝皇上。」
福臨擔憂的眉頭並沒有放鬆:「只要你無事,怎麼都好。」
董鄂裳綰眼珠轉了轉,想了想,問旁邊的宮女:「錦雲?燁兒在哪兒?」
錦雲像是想起來什麼似得拍了一下腦子:「剛剛奴婢和三皇子在院里玩,聽說娘娘暈倒了,奴婢就趕忙進來了,奴婢該死。」
董鄂裳綰作勢要起身,福臨攔住:「你病還沒好。」
她堅持:「請皇上讓臣妾看了看燁兒。」
福臨強不過她,替她披上外套走到了門口,小心翼翼的扶著她。
董鄂裳綰走到門口的方向就停住了,緩緩的看著前面,小小隻的身影,瑟縮的蜷縮在小小的台階上,雙手托腮看著前方,微微出神,看起來落寞又孤獨。
董鄂裳綰又一次想到了靜姝在看到玄燁出事時的著急,她比自己更適合做一個母親。
董鄂裳綰想過去抱抱他,可是她很清楚自從玄燁到了承乾宮之後就再也沒有開心過。
當初在御花園看到的那麼俏皮的孩子,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呢。
董鄂裳綰看著玄燁對著身邊的福臨說道:「臣妾覺得他在承乾宮並不開心……」
福臨看著董鄂裳綰擔憂的眼神微微皺了一下眉,緩緩的說道:「倒是你,你為了玄燁應該操了不少心吧。」
「臣妾的確是操了不少的心。」
福臨看到董鄂裳綰承認了,試探的說:「那愛妃想怎麼辦?」
「臣妾的身子確實不適合撫養玄燁,還請皇上將燁兒送至永壽宮撫養。」
福臨看她跪下,連忙拉她起來,心疼的說:「別跪,地上涼,朕答應你就是。」
福臨只是聽到她說將玄燁送走,還沒有反應過來永壽宮是什麼地方。
福臨扶著董鄂裳綰回床上躺下,又吩咐錦雲帶玄燁回房。
復又對著董鄂裳綰緩緩開口:「你剛剛的意思是?」
裳綰再次開口:「臣妾的意思是還請皇上能將燁兒送還給永壽宮撫養。」
福臨:「可是,永壽宮裡,你說的是……」
「靜妃。」
董鄂裳綰淡淡的笑了笑,說出了這個名字。
福臨眉頭緊皺:「不行!她行事如此荒唐,竟敢謀害皇子!」
「皇上,她不會,你知道的。」
裳綰偏了偏頭直視福臨的眼睛,福臨的眼睛閃爍了一會兒:「她親口承認的!」
「皇上何不問問燁兒的意見呢?」
福臨態度還是很堅決,董鄂裳綰看著他的模樣,微微撫著自己的腦袋緩緩的說:「臣妾頭有點暈了,想休息了,皇上考慮好了再來找臣妾吧。」
她倒是慣會用這種方式威脅福臨的,但是這件事在福臨的心裡可大可小。
靜姝那邊他是不知道,但是她的個性軟硬都不吃,當初是皇后的時候便是如此,如今更是變本加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