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5章一顆棋子
「說。」話語很簡單,卻夾雜著不容人忽視的狠戾。
「是廖天磊偷稅漏稅,以及他圈養了一批社會上的閑散人,為其所用的黑社會背景。」那個人跑步跑到穆歡的身邊,有意壓低聲音說。
「那剛才為什麼不拿出來?」穆歡轉頭看著那人,薄眯著雙眼,並沒有因為得到心的證據而高興。反而是此刻,緊蹙的眉頭表達出了她的滿滿的不高興。
「因為有的內容還沒有得到證實。」那人在穆歡的注視下,再次垂下了頭,緊攥的雙拳正一絲絲地泄露著他此刻的恐懼。
「這份證據你給我整理一份,在明天記者招待會前交給我。王秘書,跛子那邊需要再找個人好好地伺候一下,最好是能讓他說話不利索。」
「是。」
「其他的人,給我保證記者會不要提前走漏風聲,還有就是記者一定要多,夠轟動。」
即使是在早上才被自己最心愛的人傷得遍體鱗傷,可才一轉眼之間,她就可以像變了一個人一般,為那個男人重新撐起了一片天,為的就是能夠讓他再一次看到她的好,即使是得罪世上所有的人也在所不辭。
所有人當然也包括傅冰倩,對她,穆歡是尤其的恨,為什麼同樣是童年不幸福的兩個女人,她卻可以得到兩個這麼優秀男人的愛,而她卻在付出了那麼多后,得到的卻是兩手空空。
在一干人全都退出去以後,穆歡踱步到窗檯邊,窗檯邊放著很多植物,一盆盆地全都開著各種各樣紫色的花朵,穆歡揚手一掃,那些不知名的野花便在她的手裡破碎成蝶,一朵朵宛若飛在空中的蝶,最後因為斷了羽翼而墜落地上。
穆歡抬腳狠狠地踩在那些花瓣上,王秘書在聽到響聲,沒顧得上敲門便沖了進來,「穆小姐……」
「滾。」穆歡沒有轉身,看著地上那一片散落的狼藉,從來不沾塵土的鞋,此刻也被染上了一大片的污穢,尤其是鞋跟,整個地陷在了泥濘中,可她並沒有想要拔出來的意思。
低頭看得久了,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從她的眼眶中滾出來,砸進了泥土中,很快便消失得無影無蹤了,仿若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是,是,是。」王秘書忙往後一邊退著,一邊將會議室的門重新關上。
穆歡在關上門的瞬刻,抬起手抹去臉上的淚痕,拿出手機撥出了她再熟悉不過的號碼,在按下撥通鍵的時候,顯示出傅冰倩三個字。
「穆歡。」傅冰倩的聲音通過電磁波,柔柔地傳進穆歡的耳朵里。
「傅冰倩,哦,交錯了,倩倩。」她的聲音微微上揚著一個完美的弧度,成功地抓住了傅冰倩的注意力。
傅冰倩放下手中的筆,從文件中抬起眸,「怎麼啦?」因為穆歡從未用這樣的語氣跟她說過話,怎麼說呢,以前穆歡跟她說話的時候,聲音總是輕輕柔柔的,有時候也會不高興,但都會隱含笑意。但今天,她是真的覺得傅冰倩的聲音里,正在隱忍著來自心底深處的憤恨,那種恨意那般銘心徹骨,就算是通過電磁波,傅冰倩都能清晰地感覺到。
「沒怎麼,就是想告訴你一個隱瞞了你五年的秘密。」穆歡對著電話哈哈地乾笑了幾聲,不等傅冰倩做任何的反應,她繼續道,「我跟卓然,我們已經在一起六年了。第一年我們在法國的時候,過得真的很開心,無憂無慮的,彷彿天地之間只剩下我跟他。可是好景不長,卓然的父母被人放了一場大火,全都葬身在了那場大火中,他傷心欲絕,幾度生了要了卻此生的念頭。是我,是我在他最痛苦的時候,給了他一個活下去的意念,那就是復仇。」
「穆歡,別開玩笑了好嗎?這個玩笑一點都不好笑。」傅冰倩握著電話久久、久久,這才終於找回了自己的聲音,似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這才扯出一抹自己認為看起來還算正常的笑,只是那笑還沒來得及完全展開,便被穆歡接下來的話扼殺在了萌芽中。
「傅冰倩,我也多希望這只是一個玩笑啊。可事實有時候就是這樣,等它來的時候總是讓人來不及躲避。」穆歡此時腦海中想都的是卓然早上對她的決絕,心裡突然產生了想要報復的**,「你知道卓然為什麼會找你做他這五年來名義上的女朋友嗎?」
穆歡彷彿能夠看到傅冰倩此時的表情一般,正以一個勝利者的姿態,站在高點上,俯瞰著傅冰倩痛苦的表情。她有意將間隔的時間拖長一些,目的就是想讓傅冰倩心底里的懼意更增加一分。
「卓然他想報復,而你卻是他報復最好的跳板。所以你只是我們這句棋盤裡,布得一顆棋子罷了。」
「不是的,你說的都不是真的,我能感覺出這五年來我們之間過得很快樂。如果卓然不是真心,我是可以感覺得到的。」傅冰倩握著話筒,淚水就像是失去重力了般,如一顆顆珍珠般,飛濺到了空中,然後,包裹了空氣中的灰塵,因為塵埃,便有了重量,於是,一顆顆開始被砸落到了地上,辦公桌上,文件上,便在那些上面開出了一朵朵傷心的花。可能是太過傷心了,就連那些花也很快地枯萎了,仿若失去生命般,逃逸得無影無蹤。
應該說,當她聽到卓然對自己本就沒有感情的時候,她應該是感到高興的。可是此時,她也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不能坦然地接受這五年來被寄予希望的愛,居然會是一場活脫脫的騙局。這一切對她來說都太過殘忍了,仿若抽取了太陽的顏色,於是,眼前全部都變成了灰色。世界在一瞬間崩塌,人們開始活在了恐慌當中。
「不會的,這些都不是真的。我要見卓然,我要他親口告訴我,我們在一起的五年時光,它是最真實的存在。」她就像是被人抽幹了思想,只剩下了喃喃自語,藉此來安慰自己。
「卓然?哈,合作再做最後的垂死掙扎呢?不信,你可以給他打個電話試試看,看他還願意接你的電話嗎?」穆歡轉頭,看著那隻屬下呈上來的卓然的手機。彷彿那就是她穆歡打擊傅冰倩最有力的武器,她在賭傅冰倩是否會如她所願,跳入她布好的陷阱里。
此時的傅冰倩就像是一個被牽著鼻子走的孩子,果真聽穆歡的話,拿起了手機,撥通了卓然的手機號碼,一遍遍短促而急遽的鈴聲響起,就在傅冰倩燃起又泯滅的希望中,冰冷而機械地重複著,直到裡面傳出最優美悅耳卻是不帶一絲感情的女性聲音傳來,希望就像是一個個懸浮在傅冰倩眼前的肥皂泡沫,一個個在她的眼前破滅了。
穆歡凝著會議桌上被調為震動的手機,隨著響動,正在桌子上像是個跳舞的小女孩兒,翩翩起舞,舞姿悠揚而緩慢。
她笑了,這笑帶著勝利與滿足,彷彿她已經在這場與傅冰倩的對弈中取得了勝利,「怎麼樣?卓然是不是不肯接你的電話啊?」
「不是這樣的,穆歡我求求你告訴我,是不是卓然出什麼事了。你是因為不忍心看到他這般痛苦,所以才故意報復打擊我的,對不對?對不對?一定是這樣的,一定是這樣的。」傅冰倩此時就像個祥林嫂一般,不斷地重複著同一句話,試圖能夠討取穆歡的慈心,告訴她,這一切都不過只是她跟她開的一個玩笑。
穆歡對她是何其的了解,此時她心中的憤恨足以燎原她所有的理智,她不能快樂,又怎麼可能會讓傅冰倩束縛呢。於是,又一顆巨石,投入傅冰倩的心湖,「傅冰倩,你什麼時候看見我跟你開過玩笑?」
這明明是一個疑問句,卻是被穆歡說得異常的肯定。
「那你告訴我,我到底在你們這場計劃中,起到怎樣舉足輕重的價值,才會讓你們不惜用五年的時間來演戲?」辦公椅上就像是被人抹了油一般,第一次,傅冰倩居然覺得這張辦公椅出奇的滑,就這樣安然地坐在上面,也會一下子滑到了椅子底下,等她試圖想扶著椅子坐起來的時候,那椅子卻是怎麼都不聽使喚了,一而再、再而三地將她的手滑開。
她不再試圖掙扎了,就這樣癱坐在地毯上。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就想在這一天跟她作對,辦公桌上的電話,因為電話線的突然拉力,猛地一下砸在了她的頭頂上,傅冰倩也感覺不到痛。仍是獃獃地坐在地上,等待著穆歡給她答案。
「是啊,是什麼樣的價值呢?還能對得起我們這五年白白浪費的青春。」穆歡就像是個情緒掌控高手,一步步地牽引著傅冰倩的情感,試圖將她拉入地獄的最底層,讓她也能一嘗被煎熬的滋味。
「冰冰,冰冰,你怎麼啦?」廖天磊終於聽到了隔壁辦公室的異動,第一時間沖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