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既是兄弟,何必相煎
樂森站在門口,不敢驚動廖天磊,他這個老闆有起床氣,若是沒睡好,脾氣不是一般的差,更何況昨夜他守著傅冰倩一夜未眠,今天白天也只是趁傅冰倩睡著之際,坐在椅子上打了個盹,基於以上種種,樂森覺得還是等他睡醒比較好。
廖天磊其實並沒有睡著,樂森間廖天磊搭在木椅扶手上的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他老闆哪裡可能睡得著啊,他這分明是有了心事。
樂森湊上前去,輕輕地喚了一聲,「廖總。」他不敢繼續往下說了,靜候著。
等了好久,也沒有見廖天磊睜開眼,就在樂森要悄聲地退出去的時候,廖天磊才從鼻腔內輕輕地哼出一個「嗯」字,樂森暗暗地吁了口氣,呈上了他手裡的那份調查報告。
雖說廖天磊沒有伸手去接,以他多年來培養的警覺性,他知道樂森是地上了一份文件,他沒有伸手去接,還是好一會兒,淡淡地吐出一個字,「說。」
樂森縮回手,將文件合上,只一句話就將內容簡明扼要地說清楚了,「卓然他是您同父異母的兄弟,他此次回來的目的就是要向您報仇的。」後面,樂森突然說不下去了,他虛握著拳頭,附在嘴邊,清了清嗓子,「原因應該就是……」
他徹底停了聲音,不說,是因為他知道廖天磊心裡明了此中原因;說,是因為他真說出原因那就是褻瀆,不止是對老夫人的褻瀆,更是對廖天磊的褻瀆。
所以,他聰明地選擇不說,他不說但不代表廖天磊不明白。
他輕闔的眉眼上,睫毛微微地顫了顫,原本搭在木椅扶手上的掌,慢慢地在收攏,改為握住了扶手,手臂上的青筋開始突兀地冒了出來,樂森知道他正在隱忍。
那是烙在廖天磊心上永遠無法磨滅的傷疤,廖天磊本是個心地善良的人,他知道那是他的母親選擇抹殺的傷痛,既然要抹殺就沒有再去提起的必要了,所以他也選擇去遺忘,就算當時他感受到了其中的疑點,廖天磊還是沒去選擇去調查。
當廖天磊看到卓然的外貌的時候,他心中是有些底的,他卻選擇欺騙自己,不去往他心中的那個想法去證實。
也許有時候也可以說不是欺騙,世界上本就是有很多千奇百怪的事情,能找到兩個相貌像似的人,也並不是一件很難的事情。曾經他就讀到過一本書,說是一個社會學家,有一天在做調查的途中,遇到了一個跟自己很像的人,相似程度甚至是超越了自己的兄弟,經過一番調查后發現,他們之間的確是不存在血緣關係。
於是,他背上了相機,開始了全球的尋找之旅,居然真的被他拍到了生活在地球另一端的自己,有的長得甚至比雙胞胎還要相似。
有了這些依據,廖天磊便有了欺騙自己的理由。
「只有這些?」廖天磊彈開眼,好看的眉眼微微蹙起,瞟了樂森。樂森從中讀出了不滿,他知道這些資料可能早就存在他心裡多時,現在被人**裸地呈現出來,他心中自是不喜。
「是的,目前只有這麼多。」樂森像是又想到了什麼,從文件最底層拿出一張照片,雙手遞了上去,「這是卓然與他母親的合影。」
廖天磊用雙指夾過,放在眼前很認真地看著,這是卓然成人禮的時候,他們共同照的,他的母親正將一束花遞到他的手裡,他們相望著的時候,眼神融融,看得出卓然跟他母親的感情非常要好。
廖天磊又把照片遞還給樂森,雙手交握在胸前,眼神望著窗外,淡淡地說,「沒必要……」
這裡的沒必要包括的意思有很多,沒必要給他看這張照片,沒必要說原因,或者說他們兄弟間的仇恨沒必要拉上無辜的傅冰倩,又或者他們兄弟本就沒必要生這種仇恨。
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樂森飛快的看了廖天磊一眼,這就是他的老闆,話語里總藏匿著一些小訊息,這些訊息他不言明,只讓樂森私下意會。
樂森明白了,所以他遲疑道,「現在他似乎已經定好了渠道,正將手伸進我們公司的內部。」樂森頓了頓,「這穆歡怕是留不得了。」
廖天磊重新閉上眼,聲音含混不清,「不急,這事得慢慢來。」
動作太快了,並不一定是好事,他現在需要沉住氣,至少目前對傅冰倩來說,她肯定不會理解他做的事情。相對卓然來說,廖天磊好沒有真正完全地掌握他的一些動向,那麼下手太早了,就只怕要打草驚蛇了。
所以他說不急,那他心裡的急,又有誰能體會呢。
傅冰倩醒來的時候,室內光線刺眼,已經是晚上了,市郊月亮皎潔,懸挂在漆黑的天幕上,只覺慘白冷清,彎彎的月牙像是一把鐮刀,一眼望去,儘是殺機。
「醒啦?」
傅冰倩一眼就看到了傅寒聲,他在門口佇立著,嘴角有著淺淡的笑意。
傅冰倩轉臉偏向窗口,指甲攥在了掌心裡。
廖天磊關上卧室門,走到床邊坐下,他看了傅冰倩一會兒,見她出神望著窗外,嘴角笑意深了,倒是挺倔。
不能由著她,也不能一直維持這份沉默,他總要做些什麼的,所以他雙手撐在傅冰倩身體兩側,俯身看她,距離近了,於是他的眼眸深了,一副商量的好語氣,「心中還有氣?要不你再咬我一口,這事咱們就算扯平啦?」
扯平?這是無法時光倒退的事情,又如何扯平呢?
廖天磊輕飄飄的一句話,倒是把傅冰倩心底積怨的怒氣重新挑起,瞬間在眼眸深處引燃,噴薄燃燒,恨不得把廖天磊燒成灰燼。
可是最後她又笑了,再要一百口又能怎樣?事實改變不了,反而是在別人的眼裡填了稚氣,加了別人的口舌。
傅冰倩還略顯蒼白的臉上,戾氣慢慢鬆動了,她居然是笑了,笑得嫵媚動人,魅惑眾生,「一個**,對一位恩客的慷慨又怎敢有怨氣呢?」
然後,傅冰倩從被子里伸出纖臂,實則青澀,又裝著很熟練地環上廖天磊的脖頸,「你已經得到你所要的東西了,不知道那紙契約是否可以作廢啦?」
她很滿意地看到廖天磊拉長的臉,繼續說道,「又或者不夠?你可以告訴我你還想從我身上得到些什麼?你才肯放我走。」
廖天磊迎接著她挑釁的眸,他並不是在生氣,他只是心疼,心疼自己的一句氣話,會傷她這麼深。
看著看著,他也笑了,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傅冰倩居然還記著,而且還懂得拿出來反擊自己。可見,自己在他心中也許並不是真的毫無地位,也許現在還只是一點,但他日,也許會佔據她的整顆心。
「我想要的可不止這些。」廖天磊俯近她耳畔,兩個交纏的氣息頓生一絲邪魅,「我可是貪心的很,我還想得到這裡。」廖天磊的大掌貼於她胸膛的左側。
他緩慢轉眸,眼眸從傅冰倩瞬間漲紅的臉上掠過,慢慢下移到他大掌放置的位置,然後整張臉貼了上去,「你聽,它跳得多歡悅。」
這本是情人間最溫情的畫面,此時看到傅冰倩的眼裡卻充滿了嘲諷,更帶著公然的挑釁,她睚眥盡裂,趁著廖天磊的一個不注意間,將她壓在了自己的身下,雙手掐在了他的脖子上。
本就是細長的手指,再經過幾天的飢餓揉虐,她的那些慘白的指節上,只剩下根根輪廓分明的骨節了,『完美』得就像是連身定製的枷鎖鐐銬,用盡全力時,還可以從她通透的皮膚下,看到活躍在皮膚下面的青色的血管,那裡奔流著激憤的血液。
掐吧,掐吧,她這樣的小身板,哪能是他的對手?任她狠狠掐一次出出氣,他在斷氣之前再求生,這事也就過去了。
「我真想掐死你。」傅冰倩眼眸彷彿結了冰,盯著廖天磊,銳氣逼人。
廖天磊感受到了,這不正掐著嗎?
傅冰倩病著,力道差強人意,不過跟之前渾身無力的她相比,此刻最起碼手頭有力多了,這麼看來,輸液還是很有效果的。
「你到底是人,還是惡魔啊?」總是能如此輕易地挑動人的情緒。後半句傅冰倩沒有說出口,有些話說多了反而會暴露自己的弱點,這是傅冰倩不想見到的,所以她不說了。
她好看的貝齒,緊咬著下唇,幾乎是用上了她全部的力氣。
再說張昱和高昊焱,一直守在門口,雖然廖天磊已經將房門關上,但也是虛掩著的,方便一會兒吳媽送粥進來。傅冰倩話語不高,但聲音卻格外尖銳,她是失常的,一看到廖天磊,就有一股莫名的血氣蒙住她的理智,她的口鼻。
聽到房間內的異常,他們倆沖了進來。
「夫人~~~」
張昱和高昊焱衝進來的時候,看到的這一幕,完全賽過了廖天磊肩頭被咬的那一幕,張昱嚇得聲音都有些顫抖了,緊張地說,「夫人,有話好好說,您先下來,這樣很危險。」
高昊焱覺得這位廖太太完全是燒糊塗了,廖天磊也敢掐,他是傅冰倩的保鏢,但真正受命的卻是廖天磊,所以目睹此景,他是必須要阻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