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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夕陽,是人間的煙火色

  吳媽走出來的時候,傅冰倩一個人躺在床上又昏睡了過去。 

  帶她再度醒來,已是下午夕陽西落時分,她感覺自己全身沉沉的,沒有一絲力氣。窗帘半合著,一縷暖陽斜鋪在她的枕頭上。 

  夕陽本應該是給人一種安定祥和的感覺,可此時卻再也不能帶給傅冰倩心平氣和了,多日不進食,她有的也只剩下心浮氣躁。 

  廖天磊坐在窗邊的椅子上,一手夾著煙,裊裊升起的煙霧彷彿能帶走他所有的愁緒。他並沒有什麼煙癮,他只在心裡裝著一些他消化不掉的愁的時候,他才會點燃一支煙。 

  今天,他好像一不小心又多抽了幾支。 

  離傅冰倩比較遠了一些,所有她沒有聞到那嗆鼻的味道。 

  但,即使離得再遠,傅冰倩睜開眼睛的那一剎那,廖天磊還是能輕易的撲捉到。他起身離座,伸手按下房間內的住宅傳聲器,讓吳媽再端碗粥上來,順手將煙按滅在煙灰缸內。 

  拍了拍身上的襯衫和褲子,讓煙味驅散了一些。 

  才真正地近到傅冰倩的跟前,「喝水嗎?」 

  這一問,並沒有得到傅冰倩的回應,因為她到現在還病著。蒼白的臉龐上泛著淡淡的緋紅色,她知道廖天磊是在跟她說話,但她就是不想回應他,她甚至想就這樣把他當成透明色,她卻無力地發現,真的是很難辦到,因為他的氣息實在是太強勢霸道了。 

  她太過飢餓了,導致身體的能量供應不足,所以除了頭暈以外,還會渾身無力,再加上這麼一病,她所看到的一切都是模糊的,身體也不像是她自己的了,她感覺身體內的五臟六腑都像是被火燒過,焦灼得她極度渴望水。而身體上又像是封著一層冰,凍得她感覺連毛孔都不會呼吸了。此時的她,就像是經歷著冰火兩重天的煉獄。 

  她躺在床上,喉嚨干疼得厲害,面若枯槁,彷彿一個行將就木的老人,她側過身蜷縮起自己的身體,用雙臂緊緊地環住,喘息間是烈火灼燒般的炙熱。 

  身不由己的無力感,讓她一度以為,她將離死不遠了,但不能死,她要活著,而且要比任何一個人活得都要堅強。 

  所以,當她看到吳媽端著粥到她面前的那一刻,仿若是迴光返照了般,她竟撐起了身體。而此時,廖天磊也坐到了床沿上,在扶住傅冰倩的同時,他從吳媽的手裡接過了粥碗。 

  廖天磊舀了一口粥,湊到嘴邊吹涼,才送到傅冰倩的嘴邊,傅冰倩只是盯著這粥,卻始終不張嘴。 

  「冰冰不是對我有氣嗎?不吃飽了,沒力氣,還怎麼傷我呢?」 

  這話,無比平靜。 

  可傅冰倩聽了,眼裡兩簇無名的火苗,卻立即竄了起來,她低頭將那勺子里的粥,含進了嘴裡。當食物瀰漫唇齒間的時候,還沒被她咽下,便已經開始反胃。還沒來得及將他推開,她便趴在他的懷裡狼狽地嘔吐起來,她已幾天沒吃飯,胃裡哪還有什麼食物,所以吐出來的都是酸水。 

  她感覺自己臉心、肝、脾、肺、腎都要吐出來了,她倒趴著,全身的血液全都倒灌進了頭上,幾天未修剪的指甲,深深地扣進了廖天磊的大腿內側。 

  廖天磊並不為所動,他輕撫著傅冰倩的背,聲音卻是一聲比一聲的高,「快,快去叫醫生過來,叫醫生……」 

  吳媽也是被嚇到了,剛拿了幾條毛巾準備過來善後,被廖天磊這麼一叫。她竟慌張的失了主意,進也不是,退也不是地呆站著,過了好一會兒才轉身往門外沖,朝樓下喊著自從昨夜就一直待命在觀景別墅的女醫生。 

  廖天磊從小就是成長在一個父愛缺失,而母親,近在咫尺也形同虛設的家庭里,養成了想要什麼都需要自己去爭取的性格。 

  所以當他心裡裝著傅冰倩的時候,他知道自己心底對她的渴望,自己是想要的,那麼想要就得要去爭取,所以他開始有些不折手段了,他用計將她捆縛在身邊,在嗅到危險氣息的時候,他又不顧她的意願,將她珍貴的第一次剝奪了。 

  其實他對傅冰倩,一直是在努力地表現著自己善良的一面,這一次的強要,那也只能說他是掠奪成性了,可他也從未對自己此次的行為感到後悔過,是的,他從不後悔,甚至有些慶幸。 

  但是,當他看到傅冰倩,只是三天她便瘦得眼眶內陷,伸出來的手臂也像是只剩下了一層皮,抱著纖細的骨頭。他還是被這一幕深深的觸動了。 

  一番嘔吐,傅冰倩臉色蒼白,她在昏睡,蜷著身體躺在床上,醫生給她輸液的時候,針扎進她的手臂血管里,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廖天磊的眼睛被刺痛了。 

  他就這樣呆坐著,直到瓶子里的藥水全都輸完,都沒有站起身,也沒有換過一個姿勢,就握著那隻輸液的手。 

  這位前來給傅冰倩看病的女醫生,給傅冰倩紮上針后,不敢輕易離開,站在一旁安靜地守著,害怕廖天磊找她的時候不在,要對她動了肝火。 

  百無聊賴,就悄悄地觀察起這一對夫妻來。她看到的一幕也都是普通平凡的夫妻間常有的畫面,卻因為廖天磊首富的身份,這個畫面也變得不平凡了起來。 

  在這座別墅里也是待了有一整天的時間了,卻對夫妻間發生的事未有耳聞,如果廖天磊不說,是沒有人敢多舌的。 

  就像現在,她雖然對廖太太為什麼躺在床上這麼多天,卻不肯起來吃飯這件事情有所好奇,但也只能把疑惑咽回肚子里。 

  這一天來,廖天磊對其太太可謂是寵溺過度,完全是將其太太放在了第一位,就像現在,連樂森站在門外等候多時了,卻也被他一個眼神逼退了腳步,只能站在門邊干著急。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段情,會讓廖太太棄之如履,恨之入骨。因為也只有入骨的恨,才可能會下了狠嘴。 

  那白襯衣上暈染的一大片觸目驚心的血跡,她是看到的。然而,她想不通的是為什麼廖天磊會不讓人處理。 

  各種疑問匯聚到了一起,千頭萬緒,到最後也只得出一個結論,有錢人的世界跟普通人真的不一樣。 

  女醫生將藥品整理了一下,對廖天磊說,「廖先生,廖太太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也是正常的,這營養針打下去,她的體力恢復了,吃飯自然也會變得正常起來的。」 

  廖天磊點了點頭,如石雕般的人這才有了些反應,他掐了掐眉心,吩咐道,「叫樓下多煮幾種粥,等冰冰醒了,能夠及時供應上。」 

  關於煮粥這個問題,就在今天他已經提了不止五次了,每次都會增加一些新的要求,深怕自己有什麼問題沒有顧及到。 

  「好,那我先下去,您有事叫我。」其實能有什麼事情呢,只不過是廖天磊擔心他的妻子,想把每一個小細節都做得盡善至美罷了。 

  「嗯。」視線卻沒有挪過地方。 

  這天黃昏,傅冰倩還在睡,臉色倒是如那醫生所說,正在慢慢地恢復正常,睡得似乎也更安詳了,沒有了前幾次的噩夢連連。 

  廖天磊在書房內一隅,那裡有一把木質搖椅,廖天磊半躺半靠的坐在那裡,面朝著窗外,輕闔著眼眸,似是睡著了,幾縷殘陽灑在身上,少了幾分戾氣,倒是增添了幾分煙火的氣息,自心底善發出來的孤單和寂寥,是越發的濃郁了幾分。 

  他的孤單和寂寥從不輕易示人,也只有在家這個讓人身心放鬆的地方,他才敢卸下身上的偽裝。 

  這副情景,別人也許沒有見到過,但樂森會偶有見到。 

  以前的廖天磊隨身纏千億,卻沒有心靈上的伴侶,所以他會感動孤單寂寞。 

  可如今…… 

  也許是因為傅冰倩那顆沉睡的心,還沒有趕上他的腳步吧。 

  林森站在門口,不敢輕易打擾,他太累了。樂森知道他已經有兩天的時間沒有好好睡覺了,可手頭上又有很多事情等待他處理,就拿今天白天來說吧,他有兩個合同需要簽署,中午跟晚上各有一場比較重要的飯局需要參加,都是關於西郊那塊地的建設問題。 

  先不談建設,畢竟在建設前還需要處理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還要徵詢那裡住戶意見的問題,還有關於賠償款的問題,當然也會有那個個別的人死活不肯離開的問題。當然這個釘子戶的問題是最讓人頭疼的,解決起來也是最棘手的,不是有很多報道說,政府要建道路,就因為釘子戶的原因,要繞到而建,這影響美觀不說,還不知要增加多少成本,雖說廖氏最不缺的就是錢,但事事順利那也是人人嚮往的。 

  說得有些遠了,還是來說說廖天磊吧。 

  他在這一天里,將自己關在觀景別墅內,閉門不出,不過問公司里的事情,就連電話他也不接了,只為了能夠守著他的妻子。他總結了一下今日,卻發現在他們一天下來機會沒有說上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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