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劍拔
「我去告訴老爺,似雲算個什麼東西,也敢惹哭了小姐!」
朝露暴躁的跳腳,像是一個發瘋的狸貓衝出了容梅苑。
飄火想喊住朝露,卻聽見陳容哭的更大聲,抱她抱的更緊了。
陳景義很快就來了,不光是他還有張寒文陳錦梅,當然還有那一臉不安的似雲。
陳容已經止住了哭聲,一雙大眼睛卻紅的像個兔子,再加上原本較弱的病容,看起來十分的嬌弱惹人憐惜。
哭一陣后陳容心中稍微緩和了些許,反正重活的這輩子本來就是用來報仇的,再多一點對那群人的怨恨又有什麼關係呢。
她看到站在人群后畏畏縮縮的似雲,想著剛才似雲糟踐她的話。幸虧是自己,若是以前的陳容,估計就這樣默默受了吧。
但是她是新陳容啊,向來是有仇當場報的!
她眨眨眼睛,已經乾涸的眼眶便又濕潤起來。
緩緩抬頭看向陳景義,伴著哭腔,拉長了音調喊了一聲:「父親.……」
然後陳容的目光又看向陳錦梅,也不多說什麼,只是忽閃忽閃眼睛,咬住下嘴唇,又嗚嗚咽咽低低沉沉的哭了起來。
瘦弱的小肩膀一抽抽的,像荷花帶露,弱柳扶風。
「你這是什麼意思!」陳錦梅頓時火冒三丈,「小賤人做那娼妓模樣給誰看!」
誰知她話音剛落,陳景義便一個轉身,一巴掌打在了陳錦梅的臉上。
「你現在怎麼出口便是這種污言穢語,全然沒有以往的半分知書達理!她是你妹妹!你這樣說她,毀壞你妹妹名譽,平時讀的女學都是當下酒菜吃掉了么!」
陳錦梅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陳景義。
平時最疼愛他的父親,竟然為了這麼一個小賤人打了她,還怪她毀壞那小賤人的名譽!
她有什麼名譽,一個娼妓所生的女兒,本來都不應該活在這個世上。
「父親,你不要打姐姐,不要因為容兒讓姐姐對父親心生怨懟!」陳容忽然嬌滴滴的說道,用手拉住了陳景義的衣袖。
「還是你懂事!」陳景義說道。
陳錦梅臉色氣的通紅,剛想開口,卻被張寒文一個眼色堵住了嘴巴。
陳容忽略掉張寒文彷彿要吃人的眼神,看向陳景義。
「父親,容兒想向您要一把劍。」陳容忽然說道。
「要劍做什麼,你一個女兒家,舞刀弄槍的不太好吧。」陳景義說道。
「父親誤會了,我要劍是想練習劍舞,聽說夏日賞荷宴上要進行劍舞比試,女兒想試試。」陳容笑著說道。
「你想試?」陳景義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看著眼前的少女,只見她雖然眼眶子還是紅紅的,但是已經滿臉笑盈盈,明明還是和以前一般模樣,但是不知為何他卻總覺得有些陌生。
陳容以往雖然是病著,但是看他的眼神總是討好卑微的,也最聽不得別人說她的出身。
但是現在眼前的少女,卻腰背挺直,笑語盈盈。雖說還是一副病容,但是卻能給人一種朝氣蓬勃的感覺。
她還要向他要一把劍說是要練習劍舞。
劍啊,這可是一種兵器,是會傷人的。
「是啊,女兒大病初癒,想出去認認人,露露臉。」陳容說道。
「雖說外面總是有很多對於女兒的詆毀之語,但那時因為他們不知我。現在我病好了,也該讓他們瞧瞧真正的我呢!」
「瞧瞧真正的你。」陳景義聽著,眼中閃過一絲的複雜。
卻又笑著說:「那就去吧,這話聽著跋扈,但是你是我陳景義的女兒,也是有這樣跋扈的理由。」
「明日,我就替你尋一把好劍。」
「謝謝爹爹!」陳容笑著說道,臉上的歡欣難以藏住。
這個時候,有幾個胖婆子走了進來,幾個按住似雲,還有一個膀大腰圓的狠狠的打了她二十巴掌。
陳容眯了眯眼睛,看向張寒文,只見她也看向自己,眼睛猶如萬年的冰洞,似乎是要將自己抽皮剝筋了才解恨。
是啊,她和張寒文的梁子,是在她來之前便結下了。張寒文要把她置於死地,她又何必去學什麼以德報怨的好人。
原主的陳容是一個膽小怕事的,恨不得像只鵪鶉一樣我在被窩裡永遠不出門,怎麼會大冬天莫名其妙的去湖邊。
不就是想害人嘛!
她安陽,可曾經在公主堆里是有名的紈絝。
陳容看向張寒文,歪歪腦袋,眼睛眨眨,嘴角向耳邊扯去露出一個假笑,並動了動嘴巴說出來了三個字。
張寒文看到陳容的口型,眼中閃過疑惑。
她照著陳容的樣子動動嘴巴,便說出了三個音節:「老姑婆!」
果然沒有看錯,以前的卑微小心討好嬌嬌弱弱都是裝的,都是為了討陳景義的歡心裝的。現在是覺得病好了,就可以不裝了,就可以拿捏她作踐她了。
張寒文站在烈陽下,眼底卻陰狠如同冬日冬日冰冷深潭。
陳景義又說了些讓陳容好好休息的話,便帶著張寒文和陳錦梅離開了容梅苑。
朝露看著似雲腫似蘿蔔的臉頰十分得意。
陳容卻一屁股坐在院子裡面的石凳上,說道:「哎,可累死我了!」
朝露不解:「小姐做什麼了就喊累,我跑著去找老爺告狀都不嫌累呢!」
陳容單手托腮,歪著腦袋看她:「你那算什麼累,裝柔弱扮可憐,才是一等一的累呢。」
朝露卻不明白了,她撓撓頭說道:「小姐你還要裝柔弱,還要扮可憐,你本來就柔弱就可憐呢!」
陳容頓時哈哈大笑,呱唧呱唧的拍著手掌:「朝露你說的對,說的對極了!」
飄火的眼睛瞅了一眼洋洋得意的朝露,微不可查的嘆了一口氣,躊躇一陣后還是說道:「你這樣做,只會讓夫人更恨你,恐怕以後的日子更加艱難。」
「老爺心中很疼惜你,倒不如先忍著,等過幾年嫁出去,也能安安穩穩過一生。」
陳容收住笑容,抓一把瓜子在手裡面磕著。
對飄火說道:「你覺得我忍著,那陳夫人就能忍,陳錦梅就能忍?我之前病著下不了床不過是費些葯錢,她們還不是要害了我。」
「我的存在,是張寒文心中的一根刺,是陳錦梅婚事中的一個禍胎,她們才不會因為我忍了就放過我。」
聽著陳容的話,飄火的眼睛微微下垂。
「而且,我向來是有仇必報的,別人敬我一尺我還別人一丈,但是別人插了我一刀,我就還他千百刀。」
陳容一邊說著,一邊端起茶水在嘴邊喝著。
明明是說些打打殺殺的話,卻偏偏如同說家常瑣事一般。
氣定神閑的,就像是說慣了這樣的話。
微風拂過飄過的臉頰,她愣怔了一會,忽然如釋重負的一笑,說道:「明白了。」
飄火說完話,便提起茶壺將喝完的茶杯續上。
陳容看她一眼,笑著說道:「你倒是聰明,要比那兩個傻的明白。」
「哪兩個?」飄火疑惑問道。她知道陳容說的肯定不是朝露,朝露那小傻瓜,像一頭沒有腦子的小牛,給她說些道理就像是對她彈琴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