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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三章 秋雨

  涇原路彷佛瞬間安靜下來。


  李寇沒有使人繼續出擊,但寨門上高懸的賊首明確告知靜塞賊他不好惹。


  靜塞賊也沒有派人再來報複。


  就連渭州官場那些文官也銷聲匿跡一般。


  慕容彥達收到了來自京師的信,是一個故友遣人送的。


  “這廝是吏部銓選官兒,莫非渭州同知空缺這麽多年,如今終於要定嗎?”慕容彥達猶豫著,甚至不好去拆封那信。


  一旦他的希望落空如何是好啊?


  今日,正是入秋日。


  窗外有大雨,慕容彥達思緒不由飄到北麵山上。


  李大這廝多日來不曾下山,就連通判巡視潘原也沒見他遣人來詢問。


  這廝打的什麽主意?

  慕容彥達踟躕著,第三次拿起信封。


  得看。


  內容讓他又擔憂又欣喜。


  李寇的銓選官身下來了。


  這是老友提醒他,趁機與李寇再走動走動。


  “童貫不知與天子說了什麽,天子待西軍將門少了些偏見了。”書信裏說的很大膽,“估計,與西征有關。此外,李寇此人,在朝中惡了蔡京,須仔細提防。”


  蔡京有沒有把目光投向渭州且不知,他門下的人卻把李寇當成綿羊。


  隻可惜蔡京的人沒有從李寇手中獲得琉璃製造技術。


  慕容彥達不屑一顧於此,蔡京便是要針對李寇那也要等李寇長大些。


  如今便下手,既與童貫交惡也會遭到清流的抨擊。


  “不知天子對此有什麽看法。”慕容彥達撇過此事不考慮,拿著書信重點關注後麵的話。


  老友提醒他近期不可與京師來往。


  渭州同知的位置,在朝廷引起的紛爭可不少。


  “渭州是一也,秦州是二也,乃至陝西諸路西軍把持的州縣,俱要有通判,渭州通判到任隻是試探折可適的態度,同知位高權重才是重點。”慕容彥達奇怪道,“但這廝怎麽敢說,渭州同知也不過尋常職位呢?”


  他並不知天子又撤銷涇原路經略安撫使設節度使的打算。


  若如此,同知便是知州。


  慕容彥達資曆還不是很合格。


  “李大這廝聰明的很,他與西軍將門多有交往,隻怕也知道些內幕,須上山,尋他問個明白。”慕容彥達頓時坐不住了。


  他也想看看麵對靜塞賊與渭州文官集團壓力李寇是怎樣個不安。


  李寇哪裏有不安,他瀟灑得很。


  大門吱呀一聲被人輕輕推開,朱文與虎大郎走進院子。


  李寇靠著窗戶正在讀書。


  張泰前幾日托人上山看過,見學堂竟是山寨最好的建築,欣喜之下又給李寇捎來一些書籍,卻不是張泰的學問。


  何為大儒?


  大儒不僅通達經典,且關注時事。


  尤其科舉時事那也是大儒最關注的。


  張泰遠離京師且久居西陲,對省試自然有些疏遠。


  但他在鄉試方麵的功底可不淺。


  從啟蒙到參加應試,張泰有一套應對的流程表。


  隻不過,李寇打亂了他的試探性安排了。


  “上次捎回去的書信,想來張師誤解了。”李寇拿到張泰送來的書籍,又看了書信,當時心裏還奇怪,他問張泰所要的是如何斷句、怎樣讀通經典的工具書,張泰卻給他帶來了《春秋》注解。


  如今,李寇明白張泰的意思了。


  他的確不需要像尋常孩童那樣啟蒙的,但他首先要過的一關就是句讀。


  李寇實事求是地問張泰尋求幫助,張泰卻以為他需要的是解讀經典。


  “文人,有時候想法真的難以琢磨。”李寇也隻好硬讀經典了。


  他正想著天晴須下山與張泰麵談,見朱文與虎大郎進來。


  李寇問:“何事,竟冒雨前來?”


  虎大郎笑道:“熙河路有流民來買糧了。”


  哦?

  何其速也?!

  李寇放下書,讓他兩個先坐,問起來人時,虎大郎竟說足足有三五百人,早在升鬥糧行在熙河路開第一家分店起,人家就長途跋涉繞過吐蕃諸部來渭州求糧。


  “人剛到,正在升鬥糧行等待,此外,吐蕃的人也回來了,我們判斷他們應該在距離邊境不遠的地方,有一個話事人等著。”朱文問,“接下來怎麽安排?”


  “按照計劃和流民商談,他們可以買一批糧食回去,要給錢,也可以幫助我們押運糧草,以勞動換糧食。另外,派人到各路,等時機掀起聲討靜塞賊的行動。”李寇道,“至於吐蕃諸部,他們此來先買的是琉璃盞,錢到,物件兒給他們。還有,盯上他們在渭州的人手。”


  朱文也是如此計劃。


  他此次來卻是為涼州曹氏的事。


  李寇這才知道曹美奴悄然回到涼州了。


  “臨走前,曹氏與馬娘子見麵,暫且不知商議了什麽,馬娘子也沒說,我們也不好猜測。”朱文道,“但曹氏如今正在放貸,方才姚平康的人上山巡邏,告知我們說涼州遭遇蝗災要比這裏嚴重,貧民已完全沒有口糧,然,黨項把守關卡,不容流民出境,曹氏聯合涼州大族正在放糧貸,具體的不知,猜測應當是爭買人心。”


  那就奇怪了,曹美奴這個時候回去作甚?

  李寇拿起書,這件事他需要再三斟酌。


  “對了,有幾家的院子已經修好了,隻是按照如今的進度,恐怕入冬前才能入住。”朱文道,“有幾家已起了齟齬,寨中沒有調理民事的人,隻怕大郎要盡早升堂問案才是。”


  不急。


  有些矛盾,現在暴露出來總比將來爆發出來要強。


  李寇道:“先請鄉老長者去調解下,如果不可以,你們問明白到底所圖何事,我自會分教。至於升堂問案之事,暫且不要提,我這年紀若真升堂問案,那些文官兒才好下手,這是自取其禍不可為之,另外,加緊對隊伍的訓練,天晴後,我下山尋張師請問經典,回來後全寨便要一邊墾荒一邊全體參加軍事訓練了,男女老少須全部上陣。”


  虎大郎心裏一激動,他料到這是對靜塞賊用兵的表現。


  不過,寨中如今滿打滿算也隻有土兵弓箭手一百二十餘人。


  若真要與靜塞賊開戰,這些人能頂什麽作用?

  還有,光訓練走路能有什麽戰鬥力?


  虎大郎不好直問,問朱文也得不到回複。


  他也隻好怏怏不樂地出門去了。


  他知道李寇要通過訓練把人手掌握在自己手中。


  這無可厚非。


  可他的訓練方法似乎並不高明?

  李寇不與他們解釋,實則心裏也沒多少底氣。


  他需要用一場正規戰鬥檢驗自己的訓練方法才行。


  畢竟,那是他雜糅了古今中外的一些訓練方法製定計劃。


  他又不是軍事天才,豈能生而知之?

  在此前,李寇還需要兩頭並舉訓練弓箭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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