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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九鳳鸞初現惹乘海

  一輪圓月東出與青山之上,黑幕上有幾顆明月點綴,逐鹿的夜晚大多都一個樣。

  只是,在今晚這有鵝毛小月的夜晚,與往常有點不同。

  雜亂無章的琴聲里透著絲絲凌駕與萬物之上的感覺,沈清文皺了皺眉頭,這琴意他再熟悉不過。

  雖不如他的帝音那麼霸道,但其中也有許多異曲同工之處。

  白衣染了許白雪,李慕雪看向沈清文,「去看看?」

  沈清文點點頭,心裡不知為何一直打打鼓。心神不定的與李慕雪出了書院,尋著琴音,他倆很快就到書院里的一院落停下了腳步。站在這熟悉的院落,沈清文縮了縮瞳孔,耳畔里的琴音就是從這院落里傳出的。

  周圍小道已沾染了白雪,這院落上刻著冬竹二字。

  沈清文想到一個人,這人喜歡吃冰糖葫蘆,也恰恰正好在學琴。

  與李慕雪對上一眼,兩人悄無聲息越過院落牆壁,在月色與白雪下,如蜻蜓點水般落地。躡手躡腳朝琴音源頭處走去,沈清文與李慕雪很快在一處還閃著燈火的小書亭里亭下了腳步。

  小書亭里,一盞燈火,一把琴,一張椅子,一位美人。

  小書亭外,一輪明月,一黑幕,幾顆星星,一場白雪。

  風在她身後吹得很輕,拂過她臉頰上的髮絲,她渾然不在意。柳眉下是雙閉著的眸子,肉眼可見的指尖鮮紅在夜晚跳躍,這首絲竹亂耳的曲子就這麼傳出。

  藏身在暗處,沈清文忍不住低聲罵了一句白痴。

  李慕雪沒吭聲,站在沈清文身旁。這是她從小到大屈指可數躲在角落偷窺別人,她有點生氣。撒氣般的踹了沈清文一腳,這一腳她沒有多少力氣。看到沈清文不解迷茫的神色,李慕雪輕笑一聲,果然還是沈清文最解氣。

  若是讓沈清文知道李慕雪心裡所想,估計想死的心都有了。

  拍了拍衣裳,沈清文剛想與李慕雪討個說法,一聲鳳鳴將他倆目光都給吸引了去。

  在這夜間鵝毛白雪中,一隻青鳳鸞就在這說不上好聽的琴聲中孕運而生。

  如手掌般大小的身軀,羽翼上閃爍不凡熒光,這隻鳳鸞在小書亭之上處睜眼眸,看這混沌不堪的世界。凌駕與萬物之上般的高貴,她扇動翅膀,點點光彩降臨世間。她乘著顧萍果的琴音,如小公主第一次出遊般,歡快在這月間里翱翔。

  小書亭外,一真元結界悄然升起。結界不大,僅僅只能將這小書亭隔絕於世間之外。可別嫌棄這結界小,這已是沈清文與李慕雪動用全身真元方才能做到的。按照常理來說,兩位天井修士合力構建的結界足以將整個冬竹院給隔絕與世間。但此刻,沈清文與李慕雪兩人動用了全力,才只得勉強將這初生鳳鸞給困住。

  這還只是剛剛出生的鳳鸞,沈清文後背不知不覺已布滿了冷汗,假以時日,顧萍果琴音大成,那這鳳鸞意豈不是天下無敵。

  鬆了口氣,沈清文擦了擦無汗的額頭,還好自己與李慕雪動手較快,若讓逐鹿其他高手注意到這鳳鸞音,那顧萍果可就危險了。

  「初生鳳鸞,氣息就能媲美尋常天井修士。若我記得不錯,這姑娘叫顧萍果,是顧勝王的女兒。」李慕雪美眸望向想逃脫結界里的青鳳鸞,她與沈清文說道。

  沈清文沉聲嗯了下,算作回應。他的眼裡,同樣被著鳳鸞所佔據。只是,他的腦中此時還有另一事浮出。

  顧萍果,真的是顧勝王的女兒嗎。

  李慕雪能感受到鳳鸞不凡,是因為她琴意不凡,能窺探到絲絲這鳳鸞意境。可沈清文不同,他是身負帝音之人。這區區初生鳳鸞,竟能讓他心生共鳴之意。

  心中亂做一團,沈清文忍不住揉了揉眉心。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著實讓他腦子有點不夠用了。

  顧萍果與沈清文最多差上一歲,沈清文嘴角忍不住苦笑出來,自己知道顧勝王要有孩子時,是三歲。這怎麼算都不對,沈清文倒吸一口氣,看來自己得找個合適時候,與顧勝王好好聊上一聊。

  完美融入黑夜的眼眸看向這小書亭里的白衣美人,這沒心沒肺的傻丫頭依舊沉醉了自己琴音里。素手染紅了白琴絲,沈清文想,今夜過後,顧萍果的琴音絕對是會大漲一番了。

  或許與蘇曉小比起來,也只會差上一個等級。

  想著想著,突然一白皙的手將毫無犯備的沈清文拉回了夜色角落處。眼眸里全是不解意,沈清文看了一眼李慕雪,後者則給了他一警惕的眼神。

  沈清文安靜了下來,李慕雪見他明白了自己的意思,隨後指了指結界不足十步的地方。

  那地方,琴意依舊,白雪如初,只是此時多了個模糊身影。

  沈清文眯了眯眼,想在夜色中盡量看清這身影模樣。可無論他怎麼努力,眼前還是模糊一片,最後沈清文甚至用了真元探查,可結局還是一樣。

  這身影彷彿與天地相融,與天一色,與地一色。他僅僅只是站在原地,都讓沈清文和李慕雪兩人汗毛忍不住立起。

  這等渾然天成氣勢,是沈清文與李慕雪在任何一位成溪境身上是感受不到的。

  兩人心照不宣的對了一眼,一個恐怖的種子在他倆內心種下,生根,轉眼便發了芽,長成參天大樹。

  沈清文與李慕雪大氣都不敢出一聲了。他們將氣息收斂起來,盡量不讓這尊不知道是不是乘海仙士注意到自己。

  好在,這模糊身影似乎並沒有想出手的意思。她站在結界外,只是安安靜靜的看了這鳳鸞幾眼,隨後她嘴裡發出絲絲不知何種語言,這原先還活潑亂跳的鳳鸞竟在她的語言中安靜了下來。

  它停在小書亭上,啄了啄自己的羽毛,獃獃的看向這模糊身影。模糊身影似乎在黑夜中笑了一聲,她一指彈出,這結界便散去,又是一指,這鳳鸞竟乖巧的飛到顧萍果肩上,隨後與之融為一體。

  「三位小友,出來一敘可好?」

  一聲沙啞聲落在這冬竹院里,沈清文與李慕雪從黑暗中走出。他倆臉色都不太好看,看了看從不遠處走出書生李長安,沈清文愣了愣。

  這貨什麼時候來的?

  李慕雪淡淡一嘲諷笑容,「與我們一起到的。只是你滿眼都是顧姑娘,沒注意到也是正常。」

  沈清文聳了聳肩膀,全然不在意李慕雪說些什麼。他與李長安對了一眼,後者也是一臉尷尬,他們心裡都沒譜,不知這疑似乘海仙士的大能要幹些什麼。

  「呵呵,三位小友不用緊張。」模糊聲音笑了一下,她在黑夜中摘去了頭上的帽子,露出了真正的容貌。

  是位頭髮已白的老嫗,她臉上是和煦慈祥的笑容,若不是身上這似有似無不同紅塵的氣息,估計沈清文與其他二人都會放下戒心。

  「前輩突然來拜訪,可讓我們這做小輩的惶恐啊。」沈清文笑著回道。

  老嫗微笑看了一眼沈清文,「沈小友,我們是見過的。」

  沈清文聽聞又是一愣,「恕清文愚笨,清文並不記得與前輩有過一面之緣。」

  老嫗笑著搖了搖頭,「上個月的晚上,燈火顫顫打更人。」

  沈清文恍然大悟,「原來那打更人是前輩您啊。」

  老嫗微笑點頭,又看向李慕雪與李長安,「李家的丫頭,我和你爺爺曾經一起喝過茶。道館山的小子,我和你老師還吵過一架。這樣想來,我與你們三位都是有緣的。」

  「晚輩李長安,拜見前輩。」

  「晚輩李慕雪,拜見前輩。」

  李長安與李慕雪同時與老嫗行了個大禮。老嫗見了樂呵一聲,以微風托起二人。她又笑著與沈清文說道:「實不相瞞,老嫗有件事情要請沈小友幫忙。」

  「前輩要讓晚輩辦事,何須用請字,這更讓晚輩惶恐了。」沈清文搖了搖頭,很恭敬的回道。

  老嫗嗯了一聲,看向小書亭里的顧萍果,笑道:「老嫗大半生都浪跡江湖,江湖人給面子,稱我一聲南婆仙人。這丫頭老嫗看的實在順眼,動了收徒心思。我知你與這丫頭熟識,還得請沈小友給引薦一番。」

  「前輩既動了收徒心思,以前輩高深修為,收徒不就一句話的事情,又何需要沈兄引薦?」李長安不解的朝老嫗問道。

  老嫗笑著搖了搖頭,「收徒固然容易,可要收心可不簡單。這事啊,還得拜託沈小友。」

  「敢問前輩,前輩可是常居逐鹿?」沈清文臉色不是很好看,他沉聲朝老嫗問道。

  「我會帶這丫頭去南海,那裡相對與中州,算得上是一片凈土。也只有那裡,才能真正讓這丫頭髮揮出她該有的力量。」老嫗如實回答。

  沈清文點點頭,思考了一番,「晚輩知道了,明日等顧萍果醒來,晚輩會與她詳談。」

  「好,一言為定。」得到自己想要的答覆,老嫗和藹一笑,轉身時與沈清文說道:「新年過後的第一個晚上,在城南腳的菩薩廟,老嫗等這丫頭的答覆。」

  說完,老嫗消失在原地,如天上的白雪,落地便消融,后不見蹤影。

  只留下三位有點迷茫的年輕人,他們互看一眼,心裡全然沒底。

  月色下,顧勝王站在書院上方,他的身旁,是一身紫衣,正坐在屋檐下的趙牽挂。

  臉上帶著看戲神色,趙牽挂在椅子上朝頭頂的顧勝王,調侃道:「顧老兄,你現在還得意自己有個女兒嗎?」

  「你可別笑我,你也還不到哪裡去。」顧勝王撇了一眼自己腳下的趙牽挂,冷哼一聲。

  屋頂上的顧勝王往下看,屋檐下的趙牽挂往上看,兩人對視一笑,又搖搖頭,在圓月下嘆了口氣,化作冬日寒流,消散在這冷清的夜晚。

  真是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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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嘿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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