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冒一點險
他身上衣衫濕透,光著腳丫,蓬頭垢面,臉色蒼白,就和沒進山門前的流浪漢狀態一樣。
此時,若是周一仙過來,也絕對認不出,這是在整個洗衣部里身體素質最好,平日里精神最好的張師弟。
在有紅馬甲保護的情況下,看到項東成功凍結成了冰雕,死於非命,張飛揚不是沒有回去過,想把自己的鞋子給拿回來。
但才剛剛走到了安全線的位置,就看到兩隻鞋子早已與地面一起,凍結成了冰塊,只瞧那鞋子上的冰層厚度,恐怕就不是人力可以敲得開的,張飛揚自然不會傻乎乎的白費力氣,再去嘗試。
他只是走向項東,伸手想去把項東手上的法寶摧心匕拿下來。
因為,那把匕首對於他的吸引力來說,不可謂不大。
現在他只有火狐皮可以起到防護作用,但在反擊方面,卻毫無任何的辦法,若是以後得不到法寶,以後再遇到同樣的危險,可怎麼辦?
有了摧心匕的話,至少到時候應對危險的時候,心裡的底氣也會強上不少。
可惜,這摧心匕早已與項東一起牢牢給冰塊封住,無論如何,也分離不開。
張飛揚取來地上的那兩塊石頭,對著摧心匕上一通狠砸,也始終沒能在冰面上留下任何的缺口。
他不甘心的就地坐下,歇息了一陣,等體力恢復了大半,再繼續嘗試。
只聽「砰砰」的悶響回蕩,冰面上依舊毫無痕迹,並未如張飛揚預想那樣出現一片片的龜裂。
連試了三次,也毫無辦法,反倒把自己累的上氣不接下氣,走路都是軟綿綿的,頭暈腦脹,張飛揚才不得不嘆了一口氣,垂頭喪氣的離開了山洞,拖著沉重的步子,一路按照原路返回。
等他好不容易回到洗衣部的時候,天色早已一片漆黑,過了晚餐時間,周一仙出去傾倒六部的垃圾都回來了。
他等的眼皮打架,開始犯困的時候,張飛揚才慢慢悠悠的打開屋門,從外面回來。
見張飛揚進來就往床上走去,對他視而不見,周一仙疲憊的精神突然一掃而空,從椅子上興奮的站起,靠在床邊,推搖張飛揚的身子,問這問那,好奇的彷彿是張飛揚的親弟弟。
「張師弟。你今天一天去哪了啊?」
「張師弟。你怎麼睡了?別睡啊。我等了你一晚上了。你今天做什麼事,都跟我說說嘛。」
「張師弟?」
今天這一天的遭遇,可比之張飛揚過去十幾年的流浪生活都要兇險的多,也艱難百倍。
在回來的路上,他就因為體力透支,好幾次差點要昏倒在路上,眼下,終於堅持到了家裡,可以好好休息了,又怎麼可能會有多餘的體力和精神去理會別人?
此時的張飛揚睡的雷打不動,任憑周一仙如何推搖呼喚,都全無反應。
周一仙畢竟也有些困了,雖然心裡很不甘心,但試了幾次,也不見張飛揚有反應,也無可奈何,撇了撇嘴,只好不情不願的返回自己的床上休息。
等到第二天,他一大清早起來以後,就跑向張飛揚的床,想繼續盤問昨晚沒問清的事。
目光卻才剛剛掃向張飛揚的床,卻吃驚的發現,張飛揚的人已經不見了,張飛揚的床上空空如也,連被子也沒來得及疊,看樣子,他離開的時候顯的很匆忙,焦急。
這讓周一仙登時心裡泛起了疑惑,衝出木屋,就去詢問巧姐和其他的師姐。
她們給出的回復都是一臉的疑惑,似是沒人知道張飛揚昨晚回來了,更沒人見到張飛揚早上去哪了。
周一仙不禁納悶的眺望向遠方的一處山路上,撓著頭,自言自語:「難道我昨晚做夢了?張師弟其實沒有回來?」
張飛揚當然是回來睡了。
若是他的視力能夠更好一些,就能看到那條山路的盡頭,在一棵松樹的後面,有一道16歲的少年身影正在匆匆的趕路,往半山腰上的煉丹部走去,正是張飛揚。
因為,過去在洗衣部的時候,幾乎每天都有機會服下藥渣提煉出的葯湯精華,即便經過整整一天的苦戰,張飛揚體力透支,依舊恢復的很快。
尤其是在經過了第一次項東的暗殺以後,他在康復的那段時間,已經把身體素質通過服藥調養到了一個更高的程度,這才能在與項東拚死搏殺以後,還有力氣從那麼遠的地方返回洗衣部。
若是換成遭遇暗殺以前的情況,即便能僥倖殺死項東,恐怕張飛揚也會因為身體素質不夠強悍,體力和精神嚴重透支,死在回來的半路上。
他醒來的時候,天還沒亮,周一仙依舊沉浸在甜甜的夢鄉中,整個屋子內,只有周一仙打鼾的聲音,平靜輕鬆。
想起昨晚以凡人的身份竟然幹掉了修仙者大敵項東,張飛揚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氣,依舊心有餘悸,好一陣后怕,冷汗又瞬間打濕了衣衫。
他仔細回憶與項東對峙時的種種,即便危險早已過去,當時的應對還算謹慎,但依舊發現了很多不足,忍不住暗暗自責,囑咐自己,無論如何,以後還得行事更小心才是。
要不然,恐怕下一次就不會有那麼好的運氣了。
這一次,他有火狐皮保命,下一次,恐怕就未必有那麼好運了。
想到這些,張飛揚閉上眼睛,開始繼續回憶昨晚經歷過的驚險環節,開始一點點,一處處的在腦海中糾正自己的反應,試圖通過不一樣的應對方式,讓自己更安全一些。
可惜,這麼做並沒有什麼實質的效果。
張飛揚思來想去,始終不能如意。
不過,這倒也沒給他帶來什麼打擊,做流浪漢的十幾年來,受打擊受別人的冷嘲熱諷這種事,早已成了他生活中的一部分。
張飛揚毫不在意。
他現在唯一擔心的是,下一步應該怎麼辦。
若是項東的屍體一輩子都沒人發現的話,那倒還好說,可一旦什麼時候,給人發現了,那怎麼辦?
張飛揚倒是不擔心有人會懷疑到自己頭上。
因為,他的實力有目共睹,洗衣部的首領巧姐更是知根知底。
即便那些人在發現了自己丟在山洞裡的鞋子,那也沒辦法將項東的死和自己聯繫在一起。
洗衣部什麼東西都不多,最多的就是衣服和鞋子。
只要趁著洗衣服的工夫,偷偷去洗衣部的倉庫里再找一雙鞋子穿上,那就沒有任何麻煩了。
讓張飛揚真正在意的是,項東屍體上的那件法寶摧心匕。
一旦項東的屍體給人發現了,那火狐宗內一定會有厲害的人物去把屍體給搬運出來。
那如此一來,摧心匕就會重新分配給煉丹部的其他師兄,和他張飛揚就沒可能有任何交集了。
明明當時這件法寶距離自己只有幾寸而已。
自己沒能成功得到也就算了,若是到最後還落入了其他人的手裡,這種感覺就像是到嘴的鴨子飛走了,讓張飛揚有些難以接受。
他不甘心的走到了窗戶口,望著逐漸發亮的天空,陷入了沉思。
可惜,還是毫無辦法。
張飛揚思來想去,絞盡了腦子,換來的只是一聲無力的輕嘆。
但就在這時,一個新的念頭卻也隨之在他的腦海中升起。
「等等。為什麼我要執著於摧心匕呢?雖然它是法寶,它的威力很強大,如果真的變成我的,那肯定可以在以後給我帶來莫大的幫助。比如防身的時候。但是,它可是法寶啊。我現在還是凡人,連修鍊《鍊氣決》都沒有機會。得到了它又能有什麼用?」
張飛揚點了點頭,轉頭看向煉丹部的方向,思緒飛一般的運轉起來,眼中亮起了一道光:「對啊。我是沒辦法拿走摧心匕。但是,這並不表示,我就什麼收穫也沒有啊。如果項東離開的時候,沒有帶走《鍊氣訣》的話,那我現在去他的屋子,說不定還有機會能找得到。」
他當然也知道這種思路的危險性。
因為,一旦他現在真回到項東的屋子去,只有兩個辦法,一是光明正大的回去,二是悄悄的過去,潛入裡面,偷走需要的東西。
用第二種方法固然看上去要更穩妥一些,卻風險反而更大,煉丹部那麼多的師兄在,很多人都已經不是凡人,修鍊過《鍊氣訣》,自己一個凡人難道可以輕易的避開他們的注意,做到神不知鬼不覺的潛入進去?
張飛揚搖搖頭,登時就否決了第二種思路,離開屋子,去倉庫拿了一雙其他人的舊鞋,心平靜氣的往半山腰上的煉丹部走去。
用第一種方法進入項東的屋子自然同樣會有不好的後果,到時候項東的屍體給人發現了以後,他一定會成為別人第一時間盤問的對象,也很難洗脫和項東之死的關係,若是項東的屋子裡什麼也沒有,那這一步等同於冒險。
可經過了詳細考慮以後,張飛揚還是覺得這樣的風險值得去冒。
因為,他和項東一樣,並不希望一輩子在六部之中做苦力。他想要的是和仙人一樣,有一天能上天入地,氣吞山河,與日月爭輝,與天地齊壽。
為此,冒一點險,又有什麼不可以呢?
張飛揚充滿了期待。
這一路,還算順利,從進入煉丹部的大門開始,到來到項東的屋子前,都沒遭遇到什麼人盤問。
那些人看到他,都只是簡單的用點頭和笑容行禮而已。
張飛揚自然也學著師兄們的樣子,表現出一副自然的模樣。
直到他輕輕推開了項東的屋門,發現大門並沒有鎖上,還沒來得及慶幸,突然間,就有一個胖乎乎的師兄走了過來,見到張飛揚,就上來盤問他的來歷和來意。
「咦?你是誰啊?來找項師兄嗎?」
這個人,張飛揚第一次來的時候,並沒有在路上見過。
兩人還是第一次碰面。
張飛揚微微一笑,恭恭敬敬對胖子師兄拜了一拜,平靜的解釋起來:「不是的。項師兄昨天邀請我過來。但我昨天有東西落下了。過來拿一下。」彷彿,正像是他說的那麼一回事似的,表情自然,毫無任何破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