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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殺手

  這一刀下去,又快又狠,下手極重。

  本就睡的不是很沉的張飛揚登時疼的醒轉過來。

  他勉強睜開眼睛,想看清是誰,卻只看到了一雙充滿殺機,殘忍無情的眼睛。

  其他的部分,都因為與黑暗融為一體,什麼也看不清。

  張飛揚不敢相信半夜休息會莫名遭到別人暗殺,一顆心涼到谷底,全身僵硬,手都忍不住顫抖了。

  他奮力伸手抓住那人的胳膊,試著留住對方。

  但全身高度緊張,加上為了做衣服早已忙碌了一夜,過度疲勞之下,他早已沒剩多少體力,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那人推開了自己的手,拔出匕首,噗的一聲,當著自己的面,又一下刺進了胸口。

  張飛揚疼的全身一顫,再也支撐不住巨大的疼痛,閉上了眼睛。

  黑暗中,見張飛揚一動不動的癱在床上,黑影充滿殺機的眼中終於亮起一道激動的光芒,唰的一下,悄無聲息,離開了屋子。

  到了外面以後,這黑影脫下脫下衣服,和匕首一起扔進了河裡,然後,就彷彿是沒事人一樣,穿著火狐宗的藍色道袍,大搖大擺的走出了洗衣部的入口。

  在月光的照射下,若只看這人的背影,也能感受的出來,有多麼的得意與滿足。

  第二天,白雲當空,天藍風清,是個適合修鍊的好天氣。

  意外遭到偷襲的張飛揚卻是怎麼也起不來,從清晨巧姐點名的時候,就遭到了嚴厲的批評,下午的洗衣服時間,也不得不請假。

  昨晚那兩刀差點要了他的小命。

  幸好那剛剛製作好的紅背心具有強大的韌性,生生擋住了鋒利的匕首,沒讓匕首直接刺破皮肉。

  要不然,他眼下早已去見了兩次閻王了。

  可沒死不代表沒事。

  張飛揚的身體首先受到重創,因為疲憊加上高度緊張的關係,再也支撐不住,身體超出了能承受的跡象,生病了。

  全身滾燙,熱的彷彿是一塊燒紅的烙鐵,所有力氣都似是抽空了一樣,虛弱的臉色都從平日里的紅潤變成了蠟黃。

  至於精神方面,那就影響更大了。

  明明重病的情況下,應該多多休息才是,張飛揚卻怎麼也休息不好,每一次差點要睡著了,昨晚的事情都會化作一場場噩夢,讓他驚醒。

  如此一來,連續幾次折騰,他登時變得疑神疑鬼起來。

  不管是誰來房間敲門,都會緊張的大出冷汗,從床上坐起,用布滿了血絲的眼珠子死死瞪視進來的人。

  直到確認不是昨晚來殺他的黑影,他才能獲得暫時的安寧。

  短短的一個月,周一仙和巧姐,以及洗衣部的其他師姐都來看望過他十幾次,對他問這問那,關心他的身體和精神情況,還給他送來一些恢復元氣的藥材,希望他能早已康復,恢復活力。

  可這並沒有什麼太大的效果,那黑影下的兩刀太重,洗衣部的師姐和師兄送來的藥材又太差,他們在火狐宗地位太低,也搞不到什麼好的藥物,何況這件事情的發生,讓張飛揚有了心病。

  想要康復,自然是不容易的。

  但主要原因還是,張飛揚不敢把自己遇刺這件事說出來。

  他奇怪為什麼那麼重要的事,居然除了自己之外,沒人別人知道。

  見這一個月過去了,洗衣部的上上下下十幾個人,一個也沒提及此事,甚至連問都沒問過,所有人的問題都只是和疾病有關。

  張飛揚知道恐怕是那個黑影實力太高,做到了能輕而易舉避開所有人的注意,這才導致這種奇怪的結果。

  那就更不能說了。

  要是某個大舌頭的師姐或者周一仙知道了這件事,讓那個想殺他的人知道了他還活著的話,那他豈不是又要再遭一次暗殺?

  上一次身體健康的時候,都擋不住對方兩刀,這一次即便有紅馬甲保護,恐怕也熬不住再來一刀。

  張飛揚很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

  見張飛揚生病以來,臉始終都板著,再也沒了往日的輕鬆,周一仙餵了他一口葯湯,道:「張師弟。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張飛揚一愣,一口葯湯差點嗆到,急忙用咳嗽與笑容掩飾:「沒有啊。我就是生病了。不舒服。」

  周一仙搖搖頭,道:「不對。我和你一起住了那麼久。你有沒有心事我看得出來。你是不是擔心病好不了了?」

  張飛揚緩緩點頭,繼續掩飾。

  周一仙卻又搖了搖頭,似是已經把他一眼看穿,道:「我們在一起這麼久,以後還要在這裡一起住一輩子。難道你對我還不信任嗎?有什麼心思可以跟我說。說不定我可以幫你。」

  這一點,周一仙倒是說的沒錯。

  張飛揚是對他不信任,但不是不信任他的人品,和周一仙相處了幾個月下來,周一仙的人品倒是沒問題的,張飛揚只是不想讓周一仙捲入這件危險的事情里來,更怕他知道了遇刺的事,會不經意間把自己還活著的消息泄露出去,那可就麻煩大了。

  至少目前為止,他還沒想到該如何應對那個人下一次的暗殺。

  但見周一仙一副自己不說就不罷休的樣子,張飛揚只好轉移話題,隨口問道:「周師兄。你跟我講講這些天外面的事情吧。我快兩個月沒出門了。外面有發生什麼事嗎?」

  周一仙搖搖頭,興味索然:「沒有啊。咱們宗門一直都挺安靜的。」

  見他眼睛直勾勾的望著自己,張飛揚可不想他又死死纏住遇刺的事不放,繼續轉移話題,追問道:「那前面幾個月呢?也沒什麼事嗎?」

  這一次,似是點中了周一仙的穴道。

  他黯淡的臉上突然神采飛揚,眼中亮起光芒,笑著款款而談,不用再多追問,就把前幾個月聽到的一些趣聞都說了出來:「那當然有啊。嘿嘿。你知道嗎?我聽採藥部的師兄說,有好多內門弟子從野外狩獵妖獸回來了。

  當時那個場面,真是壯觀啊。每個師兄都好像是沒有重量一樣,可以徒步在懸崖峭壁上行走。他們也不用什麼梯子,一躍可以有三四丈那麼高。從山腳登上山頂的時間,比我們外門弟子快了不知道多少倍。真想現場看一看啊。可惜,當時他們是從後山上來的,錯過了。」

  張飛揚聽的一陣神往,不知道什麼時候他才能達到這個境界。

  但聽周一仙不說了,他又登時清醒過來,想到了眼前的處境,繼續提出追問,轉移周一仙的注意力:「那還有其他事嗎?就這一件嗎?」

  「有啊。」周一仙突然收斂起了笑容與激動,道:「煉丹部的項師兄,他也一起回來了。我聽說,張師弟你進了宗門以後,項師兄就臨時有事下山了。好像是跟著內門弟子一起出去的,但是,他回來以後,卻很生氣。誰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張飛揚一驚,腦海中登時浮現出項東的樣子,追問周一仙,是不是當時的那個考官。

  見周一仙肯定的點點頭,他突然想起昨晚刺殺自己的那個黑影的眼睛似乎付項東有幾分相似,不禁驚出一身冷汗,精神狀況一下子差了許多,疲勞的想要睡覺。

  看到張飛揚眼皮都開始打架了,不到半炷香的工夫竟是已經睡著了,周一仙才想起他還是個重病的人,見手裡的葯湯已經去了大半,登時輕手輕腳的從床邊站了起來,離開了房間,讓張飛揚一個人休息。

  聽到周一仙關門的時候,張飛揚才重新吃力的睜開眼睛,望著越來越暗的屋頂,將遇刺那晚發生的畫面再在腦海中清楚的過一遍。

  他想看清楚,那個來刺殺他的人,是不是項東。

  只可惜,當時屋子裡實在太暗,加上那人下手太快,張飛揚努力回憶了幾遍,還是無法確定黑影的身份。

  不過,經過剛才與周一仙的談話,他這一次也不是毫無收穫,總算是在心中漸漸勾勒出了一個模糊的輪廓,和一點這個殺手的簡單信息。

  為什麼要來殺他,張飛揚不清楚,但他清楚的是,這個殺手實力一定在自己之上。

  第二點,這個殺手肯定不是洗衣部的人。

  因為,他能確定當晚來的人是個男人。

  而洗衣部的男人除了自己,和當時就睡在另一張床上的周一仙之外,就沒了。

  「如果真的是項師兄。他為什麼要殺我?就因為我在入門測試的時候惹他生氣了?這理由根本站不住腳。何況。當時惹他生氣的人分明是運屍部的霍師兄啊。項師兄要記恨也不可能記恨我吧?」

  張飛揚搖搖頭。

  「可要不是項師兄的話,誰又會恨不得要殺了我?我才剛進火狐宗。認識的人兩隻手都數得過來。進了洗衣部以後,我就一直在洗衣部,沒去過別的部分,誰又會對我起殺心呢?我又不是什麼出名的大人物。也說不通啊。」

  張飛揚又搖了搖頭。

  此後的整整後半夜,他都一直沒能睡著,為了弄清楚這件事情的來龍去脈,不停的想。

  但到了天明了,依舊彷彿是一個解不開的謎,讓他越來越糊塗了。

  張飛揚不甘心,又考慮了一周左右的時間,但見依舊解不出來,只好暫時不去繼續死盯這個難題,把注意力落在了更重要的事情上。

  他開始試著下床,拖著沉重的身體,提出要幫周一仙倒垃圾,就和以前一樣。

  周一仙當然一口回絕。

  但張飛揚對他不依不饒,勸道:「周師兄。你還是讓我干吧。我在床上已經躺了好幾個月了,也沒見身體有任何好轉。反而更差了。精神也是。如果你繼續不讓我出來活動,恐怕我要廢了。你讓出去倒倒垃圾,活動活動,說不定我的氣色能慢慢好轉起來。」

  「可是。去其他部門收集垃圾路程又長,而且山路不好走。你現在的身體根本就撐不住啊。」周一仙苦口婆心的勸道。

  張飛揚心中感激,笑道:「周師兄。那可以這樣啊。你幫我去其他部門收集垃圾,再和我們洗衣部的整理到一起。我只要推著小車出山門,去做最後一步就可以了。就和我們第一次的時候那樣。從我們洗衣部往山門走都是下山路,很平坦的,我可以一個人走。」

  聽張飛揚都這麼說了,再見他眉眼間顯出的堅定,周一仙終於不再拒絕,點了點頭,拿上麻袋,推著小車,出了洗衣部,去收集垃圾了。

  看著他離開的背影消失在一棵松樹的後面,張飛揚的目光卻沒有收回,而是繼續看向松樹後面,更遠方的一棵梅樹。

  他的心思都早已飄到了梅樹上去了。

  周一仙曾告訴過他,那棵梅樹的後面就是本門六部之一的運屍部的部門所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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