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枯肆章，青州百花宴（拾玖）
昆崙山，崑崙虛。
道聖抬手一揮天雲翻滾，一步踏出站立雲海之上，抬眼看向空中，此時空中隱隱約約有著一道劍影，道聖輕捻鬍鬚道：「十二天師大陣？看來天機門還是有著不小的底蘊啊！只不過這胡帝，倒是遠比傳言要更加厲害幾分，飛身入陣不傷分毫？中胡所為究竟是為了什麼？是九州？還是這天下？」
「師尊。」亦軒站立扶桑樹下，俯身行禮。
道聖轉身，看了他一眼，隨後輕輕點，問道：「北境去過了？」
「是。」
「如何？」
「死氣蔓延三千里，凡入其中有死無生，遠比師尊當年所布下的擒龍陣要厲害許多，弟子不敢深入，只是遠遠觀望便回來了。」
道聖身形一動便直接來到亦軒身前。
「什麼死氣綿延三千里？你小子啊！還是一樣的呆。」
「啊~？」
「為師且問你，擒龍陣的陣眼是什麼？」
「扶桑樹心。」
「那扶桑樹心代表著什麼？」
「生機，源源不斷的生機。」
「所以呢？」
「所以……」亦軒低下頭說道：「所以弟子被騙了。」
道聖看向北方。
「此界能夠瞞過你的人不多，應該是那傢伙醒了，這天下大勢又要亂了，不過好在景和帝有了下一步動作，老夫不能輕易出手，這江湖之事還得看你們，劍聖已經回了天山，郎律，就讓他暫時跟在希之身邊吧！學宮之事就交給陌塵他們，你去一趟北海，見一見釋聖看看他如今可有變化，昔年之事因果已定。」
「是。」亦軒抬頭問道：「師尊那小師弟那邊……」
「希之雖為禮冠，但已經是太子了，身為太子有很多事情不是我們可插手的，帝王之所以為帝王不是心機，也不是手腕，而是那胸懷天下之志，你幫不了他，為師也幫不了他。傳書給希之，告訴他為師會在三年之後開崑崙虛引天下英豪，他可以為師弟子之身份參加，登頂方可見為師，心中之疑慮為師也會為他解答。」
「是。」
「去吧，為師也要看看究竟是誰想要打探我這崑崙？」
「是。」
亦軒下山之後，道聖飛身而起，輕輕抬手身前出現一本天書，道聖揮袖站立其上，緩緩上升，來至九天，見劍神輕動。
道聖道：「九州萬方，日月交替，四海八荒，以證天聽。老夫已經許久未見有誰膽子如此之大了，三息過後若是再不收劍，老夫踏天而上，滅而滿門。」
「好膽。」
劍身一動，劍光灑落。
「三。」
「讓本尊看看，閣下是否如適才所言的霸道？」
「二。」
「等等。」
一道聲音劃破蒼穹，下一瞬一道虛影浮現於道聖身下，那人身著青衣，中年模樣，向著道聖俯身行禮道：「不知道尊在此有所誤會，還望道尊手下留情，此人乃是我之門下弟子，不知天高地厚，還望道尊無惱，我這便讓他歸去，待道尊重臨之日，在下定帶他前來賠禮道歉。」
道聖看了他一眼，隨後道：「原來是你，昔年你之父對老夫有禮，交談論道時過境遷，他如今如何？」
「家父一直念及道尊當年相助之恩。」
「既是你之門弟子，那老夫便饒他一次，若有下次定斬不饒。」
「多謝道尊。」
「還有一時。」
「道尊請吩咐。」
「我那師尊入了九天已經有些歲月，不知你可否見過？」
「哪位聖尊曾過燕歸山。」
「看來他是要去那個地方，去吧，若是再遇他，煩勞告知，老夫想他了。」
「定當告知。」
「嗯，多謝。」
「不敢。」
下一瞬虛影消散，九天之劍也消散不見。
道聖轉身之際，一道聲音將他攔下。
「道聖。」
「呂洞賓？」
「洞賓前來告辭。」
「你想清楚了？」
「當踏出一觀。」
「去吧。」
「還望道聖賜字。」
「仙道渺渺，天道茫茫，紫氣東來，證地為仙。」
「多謝道聖。」
「但願再見之時你可讓老夫驚訝。」
「告辭。」
「慢行。」 ——
襄陽城外。
白舟一身白衣，雙手合十，緩步而行，突感風動，抬頭一觀，見二人騰空，便抬手一震，兩口磬鐘包裹二人墜入地面。
「當~。」
「阿彌陀佛。」
「龍樹僧人？」周毅皺眉道：「不知龍樹僧人為何禁錮我二人？」
「久聞中胡大祭司之名，今日本想一觀，但卻為想是故人，大祭司周身真氣被封，想必是國師的手段吧？」
「哼~。」
白舟看向一旁的黑袍人，口笑道：「好一尊天生金剛。」
周毅眉頭一皺道：「龍樹僧人想要打他的主意？」
「貧僧龍樹寺住持，現為白馬寺講經首座，施主天生金剛同貧僧有緣，貧僧願收你為徒，施主可願？」
黑袍人一笑道：「佛門？」
「非是佛門，而是貧僧。」
「哦？」
「貧僧有一法，可驅魔辟邪，除內障而證自身，天生金剛當入我門下可得證道之法。」
「釋甲想要收我為徒？」
「你與貧僧有緣。」
「若是我不願呢？」
「天下之法獨貧僧可化解施主身上之戾氣，天機門之術雖為大道，但只可鎮壓不可除之，施主現在不必給貧僧答案，三年之後施主率兵南下，貧僧會在襄陽城中等待。」
「你……你知道我的身份？」
「中胡一統，分封天下，年號洪熙。」
「你果真知道朕的身份。」
「不至貧僧，想必國師也已經看出，當時國師未出手，只是施主所用之功法為天機門獨有，國師對著大祭司心中有愧方才放施主離開，貧僧等待施主三年，若是三年之後施主依舊不願拜貧僧為師，那貧僧便斷了這段逆緣。」
「你想要殺朕？」
「施主還是想一想此次回去是否還能夠活下來？」
「你究竟想要說什麼？」
「天地之嬌，焉可只尊帝命？」
「朕知道了，多謝龍樹僧人告知。」
「天地之道，萬物之爭，無法，無言，無緣，無靜，不空。」
白舟說罷身形消散，兩口磬鐘也隨之破裂。
黑衣人轉身看向襄陽城道：「好一個九州門戶。」
「陛下。」
黑衣人道：「著南胡派遣使節入臻國，參加蕭若渝禮冠之禮，讓六百里草原，為朕賀禮。」
「這……」
「嗯？」
「臣，遵旨。」
「該回去了。」
「是。」
黑衣人看著手中的那道金色碎片，輕聲道：「此便為還禮了，釋聖？朕記住了。」
「走。」
「是。」 ——
青州，謝家。
蕭若渝起身走出了大廳，來到門外，看著院落中的眾人。
眾人跪地行禮道：「見過太子殿下。」
蕭若渝道：「今日乃青州百花盛宴，因為孤一人而改變，孤有些慚愧，但還望諸位諒解，孤於頂香居和冰月樓定下酒席，重新為諸位設宴，還望諸位莫要嫌棄。」
「不敢。」
「龍衛何在？」
「殿下。」
「宴席是否準備妥當？」
「會殿下，兩家酒樓連同青州城三十二家大酒樓、八十四家小酒樓，以及青州城各大士紳、商會皆出了里，於天麟街擺下了長桌宴，供青州城百姓、官員、江湖俠客所用，現在已經準備妥當，隨時可以開席。」
「嗯。」蕭若渝點頭道：「開席，四方之友匯青州，長桌一宴繼千秋。諸位可入宴。」
「多謝太子殿下。」
「諸位先行，孤有事要同青州幾大家族相談。」
「我等告退。」
「嗯。」
蕭若渝轉身看向下凡跪在前之六人道：「幾位家主許久未見，起來吧！」
「青州景家，家主——景天，參見太子殿下。」
「青州謝家，家主——謝棠，參見太子殿下。」
「青州沐家，家主——沐恩，參見太子殿下。」
「青州昭家，家主——昭信，參見太子殿下。」
「青州屈家，家主——屈環海，參見太子殿下。」
「青州太史家，家主——太史令，參見太子殿下。」
蕭若渝輕輕點頭，看向太史令道：「太史一族一直於朝中為官，太史令你更是擔任龍圖閣大學士之職，孤至謝家你因何未至？」
「臣知罪。」
「行了，孤還不知道你們心中所想？進來吧，孤正好有事要同你們商量。」
「是。」六人同時回應道。
進入大廳，蕭若渝回到主位，蕭若雲微微搖頭，他知道現在好戲要開始了，只是不知道，這些世家家主，是否能夠接的下，接下來的「請求」。
六人入座之後，蕭若渝看了一眼，示意丫鬟上茶。
茶放好之後，丫鬟退出大門，將大門關閉。
蕭若渝飲了一口茶道：「孤不知道你們青州的規矩，但青州乃是我朝之土，不論是什麼規矩都要在我朝治下，現如今朝堂雖尚有餘錢但也總不能一味地伸手向百姓索取吧？孤來的適合特意去了一趟戶部，楊從給孤看了近幾年來青州的收入，就在去年，青州城六大家族的收入總和相合為我朝一年賦稅的總和，除去你們各家的負擔，這剩下的也有不少吧？」
「不知太子殿下想要如何？」屈環海開口問道。
蕭若渝一笑道：「孤聽聞，戶部今年在青州收賦稅，遇阻良多啊！特別是你屈家，楚之三戶，但莫要忘了如今不是春秋而是我臻國之天下。」
屈環海還想要說什麼，卻被謝棠阻攔。
蕭若渝道：「孤要你青州六大家族，每家最少出八百萬兩銀兩，待孤離開之日一併付清，孤只要現銀。」
景天抬眼道：「太子殿下是否有些貪心了？」
「孤貪心嗎？適才孤想要收取一千萬兩，但皇兄言多了，孤為你們每家少了兩百萬兩，已經不錯了。」
「殿下要如此之多的銀兩所謂何事？」沐恩問道。
「青州城遭逢戰火已經夠亂的了，孤要代天下免除賦稅三載，你們所交的銀兩算是為百姓所交，孤會下太子諭告知天下，青州六大家族的仁德，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不交。」
謝棠起身道：「殿下，青州謝家，願交一千萬兩。」
「謝家主大義。」蕭若渝笑道。
景天看向謝棠，飲了一口茶，心中冷哼一聲道：「老狐狸，真當誰不知道似的，謝琳嫁入皇室，這一千萬兩你用不了幾年就能夠拿回來。」
蕭若渝看向蕭若雲道：「皇兄。」
「知道了。」蕭若雲取出紙筆。
蕭若渝道：「青州謝家，為琅琊郡城百姓繳納賦稅一千萬兩，孤待行天命，今琅琊王氏謀反，人人得而誅之，此戰結束之後，凡屬琅琊郡城之百姓，免稅三載，同時藥王谷願以高出市價的價格收個良藥、神葯，由孤作保，若是藥王谷肆意壓價轉龍衛司，直告於孤。」
蕭若雲寫完后，搖頭笑道：「你啊！」
此時大門開啟，一道身影來到蕭若渝什麼。
「我答應你了么？」
「你別激動，葯皇答應了。」
「咳~。」
華燁被蕭若渝的一句話給低了回去，不如如何開口。
蕭若渝笑道：「這位想必諸位都不是很了解吧！此人便是現任藥王穀穀主，天子親賜『藥王』之名，藥王——華燁。」
幾人起身見禮道：「見過藥王。」
華燁輕輕點頭，然後低頭道：「老爺子當真答應了？」
「我還能騙你不成。」
「行吧，我答應了。」
蕭若渝笑道：「皇兄記上，葯皇已經答應。」
「行。」
華燁黑著臉道：「你不是說老爺子答應了嗎？」
「對啊，但葯皇是老谷主，你是現任谷主這事不還是由你點頭嗎？」
「這……」
華燁知道自己被騙了，若是自己老爹他完全不會同我自己，但是現在話已經說出口，想要收回來是不可能的了，畢竟藥王谷便是以「一諾千金」為旗號的。
其餘五大世家相互觀望，此時的他們，如坐針氈。 ——
（本章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