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勸退
史進回到了自己家中后，苦思良久卻根本不知道下一步該如何應對。
他若是直接找上門去探查原因，那就是告訴真正幕後主使，史進已經察覺出端倪。原先本是暗地裡謀划的事情，今後可就要將矛盾擺放於檯面之上。那可就是圖窮匕見，不死不休的局面了。
若是按兵不動，靜觀其變，則又太過於被動。如今史進只是將幕後主使的範圍劃到了一個範圍之內，可到底是何人，出於什麼原因想要借刀殺人，他卻一概不知。
又或者是再尋找些其他證據，待有充足的把握之後再度尋求破局之機？可史進這兩日的打探之時竟發現苗鄔的屍身早早就被處理掉。可根本無從得知經手的是書院的哪個部門，是否留下了任何遺物。唯一的線索已被卡死，史進如今已毫無著手調查的線索。
正當史進獨自苦惱之時，突然聽聞有人敲自家的院門。神經高度緊張的史進一時風聲鶴唳，連忙顫顫巍巍地低聲問道：「誰在外面？」
一陣熟悉的清亮聲音從門外傳來：「我，臧仁傑。快開門，我要買酒喝！」
原來又是受了情傷的臧公子來借酒消愁。史進無奈地打開房門，將臧公子迎了進來。
臧公子自顧自走到史進櫃檯之前坐下，一句話不說，只待史進給他上酒。史進倒也不廢話，給他拎了瓶常喝的清酒，就自顧自地繼續苦惱去。
「史掌柜，陪我來喝一杯。」今日不知為何，習慣自斟自飲的臧仁傑要求史進與他共飲。史進本下意識想要拒絕，突然想到自己如今的苦惱一時半會也解決不了，便應了下來。
當夜星光璀璨，碧月當空，史進與臧仁傑二人對坐小院之中，倒是頗有喝酒的氣氛。不知不覺間，二人便「咣咣」灌下了兩大罈子酒水。
雖說修士對酒液的耐受性更強些，可鮮有人在喝酒之時刻意以真氣化解酒氣。畢竟只要刻意控制，每個修士都可千杯不醉，刻意偽裝成海量的行徑無非是浪費酒水罷了。
於是史進也開始有些熏醉，口中也不自覺地吐露出自己的心聲：
「誒，真不知道到底是何人勾結了沐社長，竟然將我這名不見經傳的小攤販視為眼中釘！」
他先前早已想明白，自己與沐罡賢往日無怨近日無仇，若說是他安排苗鄔害自己性命，那根本就說不通。唯一的可能便是沐罡賢也是接受他人的委託，刻意安排他與苗鄔對陣。
但史進沒有膽氣前去尋找沐罡賢對峙。當初沐罡賢在演武場之上無意中露的身手讓史進記憶猶新。與這樣實力強悍的人為敵，怕是修為達到騰雲境都覺有些風險。
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臧仁傑聽到「沐社長」三個字立即酒醒了一半，立即以真氣排解酒意，冷聲問道：「你從何處得來的消息，苗鄔之事竟與沐罡賢有關？莫非是那巴申隨意誆騙與你，你可別著了道！」
臧仁傑自然知道史進近日因何事煩惱，史進一說漏嘴自然就聯想起前因後果。
而史進自己也自覺失言，正待悔惱，卻又轉念一想：臧公子與自己關係匪淺，又是實力強橫心思縝密之人，自己何不請他幫自己做個謀斷？
於是史進索性將自己所知信息一五一十說給臧公子聽。
他了解清楚后也面色大驚，自然與史進抱有同樣心思。沐罡賢雖說只是書院學生，可實力極為強橫，又是如今執掌拳社之人。
而拳社因為可分配太多書院內的權益，並且兼具舉辦武道大會之任。如今的拳社社長，可不只是簡單的學生社團頭目，更是牽扯到書院內外、各種宗派世家等一眾利益團體的明面上的話事人。
牽一髮而動全身，沐罡賢任何舉動都不能僅僅視為他個人的舉動，更有可能與更多謀划相關聯。若是史進真的與沐罡賢敵對，哪怕命好躲過此次謀算，難保能躲過下次的暗殺，那真說得上是是想活都難。
「不對！你可記得當日在演武場，是沐罡賢親自製住了苗鄔的行動，你才有反殺苗鄔的機會。雖說他沒有立即殺死苗鄔，但若他的確是幕後主使，又何必多此一舉？當日只要稍緩動作，你根本不可能存活！」
臧仁傑卻很快提出了這種論斷的自相矛盾之處，同時臉色也稍緩。他作為拳社的幹部，可是由衷地欽服社長沐罡賢，自然不願意隨意論斷沐罡賢會有陰暗的行為。
史進一聽也覺有理，而且他也回想起在長老聽證會之日，沐罡賢倒也秉公直言，為自己開脫罪名。若不是他這個社長說了句實誠話，哪怕金珠、金輪二人再有話語權，自己也很難如當下般全身而退。
這樣一來，事情再次回到了起點，唯一的線索好似又斷了。史進不知自己應該是高興，還是憂慮。
「你也別一味地自己瞎想，」臧仁傑在吞下一杯酒後開口說道，「若巴申所言非虛，社長他縱然不是幕後籌劃之人，也多少能發現些信息。明日一早我陪著你，咱們一起去問問沐社長去！」
史進聽聞臧公子提出光明正大尋上門去討說法，臉上陰晴不定，拿不定主意。但如此做倒的確是最快捷解決疑問的方法，而且有臧公子陪著自己，倒是不擔心若沐罡賢真的是惡人，被拆穿之後會暴起殺自己滅口。
……
「史進，你今日來找我，是否為了追查苗鄔之事？」
出乎史進的預料，沐罡賢一見到他，竟率先開口猜到了他的來意。
「不錯，會長是否也發現了什麼眉目？」史進心頭陰霾盡掃，社長能如此開門見山，自然代表他光明正大的心態。這倒也複合社長一貫以來的形象與做派。他的確不像是會使用陰謀詭計的小人。
沐罡賢臉色卻突然陰沉了起來，緩緩吐出一句令史進和臧仁傑都大為吃驚的一句話：
「聽我一句勸，別再追查了！否則哪怕有乾元真仙護著你，都救不了你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