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堂堂正正
這一日,發生了許多變故,梁欣柔身死,梁家落敗,太子妃小產,急促的古箏曲。
合宮裡的人即便是到了夜裡也不敢鬆懈一分,生怕一個不小心禍事便會找上自己。
宗政鏈誠聽著立峰迴稟了關於處置梁府眾人的消息之後,腳步輕快的往鳳鳴宮走,他不願傳轎攆為的是想要好好看看自己的皇宮,剷除了梁家他的心終於算是定了。
直到鳳鳴宮宮前,見宮門緊閉便輕輕抬手讓人去敲宮門,他問:「司務府的日子選定了嗎?」
「下個月十五便是難得的大吉之日。就等著娘娘遷居瓊梨殿呢。」
鏈誠看著鳳鳴宮的宮門才拉開一條不大不小的縫隙,便推門快步走入鳳鳴宮,見蘇離身披一件綉著桃花模樣的軟毛織錦披風坐在月光之下畫著畫,一時之間貪看住了。
「參加殿下。」蘇離放下筆,起身行禮道。
「免。」鏈誠連忙扶起蘇離,他攬著蘇離坐下,見蘇離臉上依舊沒什麼血色,皺眉道:「今日才鬧了這一遭,應該好好歇息才是。」
蘇離看了身邊的人,朝芍藥投了個眼色,待芍藥攜眾人退下后才道:「因為臣妾知道殿下一定會來鳳鳴宮,問臣妾今日之事。」
「其實我也猜出幾分了。」鏈誠看著蘇離,略有幾分把握笑道。
「因先前留宿鳳鳴宮,梁欣柔吃醋對你下毒,你要我再一次留宿為的是刺激梁欣柔逼她出手,又為日後編造假孕一事提供時間和所謂的事實。我說的,對嗎?」
蘇離點了點頭,她執筆繼續作畫輕描淡寫道:「所幸殿下相信臣妾,自那日之後也如往常一般,毫無破綻。」
「那日白御醫來稟你有孕,我還嚇了一跳。」鏈誠笑著看向蘇離,繼續道:「只是為何這件事不用許御醫?」
「因為許御醫多次出入梁府梁欣柔診治,為保萬無一失,此事臣妾不敢交與許御醫辦。」蘇離說著,腦子裡浮現起一人,一時間分了神握不住手裡的筆。
鏈誠拿起筆,放到一旁,抬手附在蘇離的手上,「怎麼這般涼?我記得你是有寒症的,是這幾日天氣轉涼,身子不舒服了?」
蘇離搖了搖頭,伸手將畫揉成一團,惘然道:「只是覺得梁家當日於京中風頭一時無兩如今一朝湮滅覺得有些可怕。」
「你在害怕?」鏈誠收回手,語氣頓時冷了又冷。
「比起當日宮變四周瀰漫不散的血腥味,今日臣妾連一點血都沒見著,倒是不怎麼怕。」蘇離抬頭看著明月,她露出一絲笑容道:「想必以後便都是太平日子了吧?」
「明日你回赫連府吧。」鏈誠看著蘇離望向自己時,她臉上寬慰的笑容還未來得及改半分眼裡已經滿是疑惑與不解,他又道:「記得你幾次意識不清時含糊說著想念爹娘的話,你進宮這些日子著實委屈了你。」
蘇離雙手緊緊相握著,她剋制著自己的顫抖,腦子裡突然回憶起當初鏈誠在赫連府時說,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你放心。還有他那日在鳳鳴宮說的那一句,眼下到了真正該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難道這就是他說的話嗎?只是她該信嗎?
「蘇離。」鏈誠握住蘇離的雙手,目光灼灼,真誠道:「你願意成為我的妻子嗎?成為南秦朝真正的太子妃。」
「殿下……」蘇離看著鏈誠,心裡一半不解一般慌張,她不明白鏈誠話里的意思,更是因為感覺自己失去了對現狀的掌握而堂皇。
鏈誠手裡的力道又重了幾分,「重點一次龍鳳花燭。祭天、遊街、昭告天下!一次完完整整的儀式,這樣子就沒有人會再議論你,我要你堂堂正正。」
「堂堂正正。」蘇離念著這四個字,原來眼前這個人一直知道她是如何被人非議的,她頓時紅了眼睛,滿腹的言語一時之間卻只變成她點頭嗚咽,簡短一個字應道:「好。」
隔天,蘇離與芍藥回了赫連府。
這突如其來的驚喜,砸得蘇離迷了方向,她歡喜著與家人的團聚,欣悅著久違的自由感,身邊沒有侍衛和看守或是面生的侍女,一下子,宛如回到了入宮之前的日子。
「芍藥!你看看這個簪子真好看。」蘇離拿著小攤上的簪子,驚喜道。
「小姐,這不過是尋常的簪子。」芍藥無奈說,自從回府以後,自家小姐宛如脫籠的小鳥一般,行為處事竟比未進宮前還矚目些。
蘇離張開雙手,用力吸了一口氣,閉著眼感嘆道:「我竟不知這外頭的空氣有這般香甜。」
芍藥拉著蘇離,捂著口鼻咳嗽道:「小姐這是歡喜壞了,馬行街最多灰塵了,哪裡來的空氣香甜。」
「阿離!」
蘇琮一早聽聞下人稟蘇離回府一事,快馬加鞭從京郊外趕回來。
「哥哥!」蘇離朝蘇琮所在的方向用力揮著手臂。
蘇琮下了馬快步跑向蘇離,聲音暗啞,緩緩道:「竟清瘦了這麼多,真是受苦了。」
「我這不是好好的么?」蘇離張著手,在蘇琮面前轉了好幾圈表示自己無恙。
蘇琮臉上傷感的表情這才露出一絲笑容,「你以為我們家竟一點也不知你的事嗎?」說著,目光猛的一沉,憤恨道:「梁家的人死幾次也比不上你受的這些苦。」
「那些都是假的。「蘇離靠在蘇琮耳邊,小聲說道。
「那些?哪些?「蘇琮看著蘇離,一臉狐疑上下打量著她,」你莫不是在那裡頭耍了什麼滑頭?「
蘇離神秘一笑,轉過身走向小攤。
蘇琮叫住芍藥,眉頭緊皺看著前方,正色道:「一五一十,不許隱瞞!「聽說了蘇離在宮裡一年的事,雖然知道芍藥會精簡再精簡的述說,他心裡依舊不免一緊。
「那些日子一定很難熬,這個傻瓜竟數次用計殘害自己的身體。要是當初跟懷瑾去北洲,也不至於會如此。「
芍藥側頭看著蘇琮,由於身邊來往的車馬行人太多,太過吵雜,她沒有聽清楚蘇琮說的話,只是看懂了他的表情,他在心疼他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