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宗政鏈誠
素琴抬眼看著赫連蘇離,眼眶裡閃著淚光,她說:「所以小姐要讓夕顏當上花魁是嗎?要帶著昔日對奴的好,都要一起給夕顏對嗎?」
「素琴,人呢該懂得知足和珍惜,並不是我每日差人給你送點心有一日突然不送了,你就可以回頭指責我。我對誰好,只是看那個人會不會順我的意,這世道就是這樣,誰會無緣無故給自己找不痛快,你不會,我更不會。」
赫連蘇離用兩指捏起素琴的一角衣服,搖頭說:「你也只能配穿這種衣服了。」
素琴跪下,抓著赫連蘇離的袍子說:「是奴錯了,還請小姐給奴一條生路,奴一切可以聽小姐的。」
赫連蘇離扶起素琴,假意不忍,說:「你先起來,小心膝蓋。」
「小姐是答應了?」素琴用袖口擦著眼淚,滿是哭腔問。
「我且考慮考慮。」赫連蘇離的話才一出口,見素琴往後退了一步,行了禮便走到花姨身後,狠狠甩了夕顏一個耳光后將其推倒,她反應過來立馬快步跑上前將夕顏拉往自己身後,冷眼看了眼素琴,說:「你且自求多福吧。」說完便轉頭看著夕顏的臉已經高高腫起,她皺眉拉著夕顏往自己的雅間去。
芍藥著急道:「小姐,下一個便是夕顏姑娘了。」
「除了臉,還有傷哪裡嗎?」赫連蘇離問。
夕顏揉著腳,她起身說:「奴沒事,奴可以跳。」
赫連蘇離解開自己的髮帶,她轉頭對一旁三娘說:「今日發生的事不許說出去,否則我殺了你。」見三娘忙點頭,她對夕顏說:「我回來前,你不許出去。」
芍藥忙將門窗都關上,又拉上帘子,從預先準備的匣子中,拿出梳頭的工具給赫連蘇離梳髮髻,拿出兩套一模一樣的衣服放在桌上。
夕顏楞楞,看著赫連蘇離脫下男裝露出一層裹胸,才恍然她竟然原來是女兒身的,擔心自己識破她的身份才不惜謊稱說是斷袖,再看今日準備如此齊全,這其中套路她竟一時間理不順了。
「姑娘還愣著做什麼?快將衣服換下吧。」芍藥整理好赫連蘇離的衣服和髮髻,拿了面紗替她戴上,見夕顏傻坐著著急喊道。
三娘拿著扇子捂了臉,心想:今日這些事看了也是會沒命的,倒不如一棒子暈過去好了,相府千金上台獻舞一事若是被相府的人知曉了,不止是她,估計整個憐香院都得跟著鬼差走一趟,這是什麼天煞的運氣,讓她不僅見了相府千金的真容還讓她將相府千金推向了花魁大會。
「三娘看好夕顏,不許讓另外的人進來。」赫連蘇離聽見樓下鑼鼓聲,忙撩開帘子看轉身對芍藥說:「曲子你來彈。」說完,忙帶著芍藥出門。
三娘拉開帘子推窗大概有四指寬的縫隙,她看著依舊未回過神的夕顏,笑說:「你這是幾輩子修來的福氣啊,竟能讓相府千金替你跳舞。」
夕顏一聽相府千金四字,她疑惑問:「蘇公子,不對,蘇小姐與相府千金有什麼干係?」
「你是真不知道?」三娘皺眉,嘆氣道:「若你這般不懂得察言觀色,怎麼去討客人歡心。她是赫連相爺的千金,赫連蘇離。」
夕顏忙站起,要推窗去看,被三娘攔住。
三娘緊緊拽著夕顏,她壓低了聲音說:「你想害死誰!若不想鬧出更大的事,就好好獃著,等大會結束坐上憐香院的金轎子,風風光光體體面面的回你的新去處。」她見夕顏慌亂點頭,才仔細去欣賞赫連蘇離的舞姿。
赫連蘇離著一身紅衣紗裙,在紗屏後起舞,隨著琴聲的急促,檯子四周除燈外的其他燭火皆被熄滅,紗屏上的影子時而是一個時而是兩個,見紗屏撤下時,四周燭火起,她舞步輕移,舞姿飄逸,柔若無骨一般,又似水般溫柔,見她揮著水袖,似波光粼粼。
「相府千金果真不絕。」三娘小聲評論道。
芍藥看得呆了,差點忘了自己還在彈琴,可是等她回過神來的時候,她楞楞看著自己的手未動,琴聲卻潺潺如流水片刻不停,她嚇得出一身冷汗,只好低頭假裝繼續彈奏。
曲畢,赫連蘇離沒有去聽台下的聲音,只是周全的行了禮走下台,她冷冷看向天燈,默默數了數數量,笑著回頭說:「芍藥,贏了。」
「什麼?」芍藥驚魂未定,似乎是聽見贏了兩字,她抬頭天燈,雀躍道:「贏了贏了!」
「先回樓上。」赫連蘇離笑說,抬頭看了眼皎潔的圓月,甚是開心,拉著芍藥走上樓,她脫下面紗,喝了一大杯的茶后又給芍藥倒了杯茶說:「你今夜這曲子彈得極好。」
芍藥捧著茶盞,絲毫不敢說剛剛的詭異之事。
三娘笑盈盈福了福身子,拍手說:「連今夜的月亮也懂得分寸似的,在小姐跳舞的時候竟然毫無月色。小姐堪稱傾城絕色。」
赫連蘇離擺了擺手,對夕顏道:「戴上面紗,下去吧。路都給你鋪好了,你只需走上台就好。」
「是,夕顏多謝小姐。」夕顏跪下,正要磕頭,被赫連蘇離拉起。
「小姐,今日帶來的銀子一分沒花。」芍藥拿出懷裡的銀票,笑說。
赫連蘇離隨意拿了幾張遞給三娘,說:「接下去便有勞三娘了。」
「小姐,這奴婢不能收。」三娘推辭道。
「她的臉這兩日不能見人,你且費心周全些,剩下的十萬兩我也不要了。」赫連蘇離換下紗裙穿了一件薄袍又套了一件披風,她戴上面紗說:「我等最後的結果出來了,就走。」
三娘收了銀票,給夕顏戴上面紗,行禮告退。
芍藥給赫連蘇離戴上披風上的帽子,笑道:「小姐要去看看醉生樓那幾個人的表情嗎?」
「看,當然要看。」赫連蘇離笑著,走出屋子,見又是先前在醉生樓後門守著馬車的隨從,她皺了皺眉原想無視走過。
「小姐,我家殿下有請。」隨從說。
「還是那句話,就算是天皇老子來了,也不見。」赫連蘇離繞過隨從,走下幾個台階站著樓梯上,看著三娘牽著夕顏的手揮了揮,她笑出聲說:「醉生樓這名字原就起得不好,醉生夢死的,哪能知曉真假。」
芍藥正要說話,被一男子擠到後頭,她怒瞪擋在自己面前的隨從,說:「你是什麼身份,竟敢離我家……」
隨從拿出的金牌讓芍藥一下子沒了聲音,上面是盤著赤金四爪蟒蛇,中間一個大字,寫著:辰。
「相府千金今夜不赴宮宴,竟在這裡跳舞。」
赫連蘇離聽見身後男子的聲音還有樓下嘈雜的人群聲,轉過頭見他一身暗綉祥雲圖樣,她說:「不關你的事,離我遠些。」
「赫連蘇離,我叫宗政鏈誠」他笑著做著自我介紹。
宗政鏈誠!那不是三殿下!赫連蘇離藏在面紗的臉,僵了嘴角,她看著他,往下又下了幾個台階,她傻笑著,與芍藥兩眼相對,重重點了點頭,轉身就要跑,卻不想被一把抓住結果與百里辰琮一起摔下了台階。
「小姐!」「殿下!」芍藥和隨從齊聲喊,忙走下台階去扶各自的主子。
赫連蘇離剛站穩就拉著芍藥跑了,連她最想看的場面都來不及看,她坐到馬車裡,催促著車夫說:「快回府,快點!」
百里辰琮拍了拍身上的塵土,看著赫連蘇離逃跑的場面,笑說:「立峰,今夜真有意思。」
名為立峰的隨從,皺眉說:「屬下可沒覺得有趣,殿下想見赫連小姐直接去相府就好了,為何這幾日總是要去醉生樓等,今日又來百花樓。」
「因為想看看她到底是只狐狸還是只兔子。」宗政鏈誠嘴角上揚,他看了眼台上台下,轉頭對立峰說:「明日走一趟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