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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做局

  一夜過去,赫連蘇離起身坐到木質描金的梳妝台前,她翻著首飾盒,挑了兩隻寶石簪子放到一旁,洗漱過後,她讓芍藥給自己戴上。

  「小姐,明日賞月會是宮裡定下的,不去可不行。」芍藥說。

  「既是百官攜家眷,我不去也不要緊,左右我看梁家小姐甚是不順眼。」赫連蘇離轉身見芍藥挑了衣服,忙說:「取男裝過來,我去醉生樓一趟。」

  芍藥點頭,取了男裝服侍赫連蘇離穿上,她問:「小姐這個時辰去做什麼?」

  「我是教習,自然不該慢了差事。你先去看看老爺下了早朝沒有。」赫連蘇離推著芍藥,坐下用髮帶束起頭髮,又戴上一個銀冠。

  赫連蘇離剛走出院子,就被喚住,她笑著轉身行禮說:「娘,我出去一趟就回來。」

  「又是去醉生樓?」赫連夫人嘆氣,嫌棄看著赫連蘇離一身男裝說:「你看你,哪裡還有相爺千金的樣子。」

  「要的就是看不出來,這樣子丟臉也不至於丟咱府的臉。」赫連蘇離笑說。

  「你別再胡來了,昨夜醉生樓高價一夜的事,可傳到我耳朵里了。」

  赫連蘇離擺手,無所謂說:「不幹女兒的事,女兒哪有那三十萬兩。我就是去一趟東市買些東西而已,哪是去什麼醉生樓。」說著,抬腳就跑。

  「阿離,你慢點跑,別摔著。」赫連夫人喊,她嘆氣搖頭,對身邊的嬤嬤說:「這孩子也不知隨了誰,總這般胡鬧。」

  嬤嬤笑了笑,扶著赫連夫人的手說:「夫人是忘了自己二十多年前也是今日小姐這般性子,天不怕地不怕。小姐知曉分寸的,且讓她玩去吧,醉生樓里有人看著是出不了什麼岔子的。」

  「讓他們都把眼睛都放仔細些,若真有不開眼的登徒子敢對阿離動手動腳,我就將他綁來剁了喂狗。」赫連夫人咬牙道,這赫連蘇離可是她懷胎十月生下來的,當初連宮中御醫都說她此生再無懷孕的可能,她為此傷神許久,卻不曾想過了一年竟有孕了。

  「夫人這脾氣晚些再發也不遲,先想想明日怎麼搪塞小姐不去賞月會的事吧。」嬤嬤說。

  赫連夫人嘆氣,說:「她像老爺天生是個愛熱鬧的,卻偏偏整日往醉生樓里跑。」她走回自己的院子,「乾脆還說阿離病著吧,左右都說了那麼多次了。」

  赫連蘇離坐在教習院的院子里,聽芍藥撫琴,她搖頭道:「彈錯了。」

  「小姐重新教奴婢吧,這曲子有些難。」芍藥道。

  「沒事,慢慢來。」赫連蘇離起身坐到芍藥身後,手把手教她,她說:「要不然你先去找間屋子換身男裝吧,在醉生樓穿女裝也不怕被人拐了去。」

  「夫人擔心小姐,忙叫了奴婢要跟上。奴婢也是著急,就忘了。」芍藥說。

  赫連蘇離沒有接芍藥的話,只是提醒她撫琴的時候要專心,注意力道和手勢,若是弦斷了可能會傷了手。

  夕顏聽見教習院的琴聲,忙梳洗裝扮,見赫連蘇離正拉著一女子的手撫琴,不免皺了皺眉,她福了福身子說:「蘇公子好興緻,今日難得這般早。」

  「明日便是花魁大會,昨夜你台上一舞雖說進益了,但還是差了些意思。」赫連蘇離示意芍藥繼續彈,她坐到榻上,對夕顏點頭說:「這是我侍女,名為芍藥。今日她彈曲。」

  芍藥起身行禮道:「還請姑娘不要嫌棄奴婢笨拙。」

  夕顏看著芍藥,她指著芍藥說:「我見過你!昨日你一身男裝。」

  「姑娘誤會了,那是奴婢的雙生哥哥。」芍藥不急不忙說,坐下看見夕顏仍看著自己便說:「請姑娘專心些。」

  夕顏雖還疑惑,但因琴聲起,也只好隨著琴師開始搖晃身姿,循著原先學的那般,一步一拍不曾錯過。

  赫連蘇離拿起竹條教著夕顏的手勢,開口說:「收收你的媚眼,多了就是輕浮。」

  「公子真會說笑,青樓女子素來輕浮。」夕顏轉著圈,故意將紗袖拂過赫連蘇離的臉。

  「你以為昨日為何你贏不過素琴,對於來醉生樓的那些男子而言,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你雖挑揀客人,但你一言一行卻顯得只要有錢就能得到你。」赫連蘇離說。

  夕顏笑了笑說:「奴明白,猶抱琵琶半遮面,這衣服要脫不脫才更有意思。」

  「聰明。」赫連蘇離一笑,坐到榻上,示意芍藥繼續彈曲。

  老鴇被琴聲吵醒,走到教習院一看,她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拉著侍女問時辰,她喃喃自語道:「竟這個時辰就過來了。去喚素琴起來,明日就是花魁大會,讓她別在這個節骨眼上輸給夕顏。」

  赫連蘇離目光掃過老鴇,她笑著,輕勾嘴角,伸手讓夕顏坐到自己身邊,她小聲說:「明日我會讓你奪魁,並且給你尋了一個更好的去處,憐香院如何?」

  夕顏雖不明白為何眼前的人突然對自己這般好,但若是能進一等憐香院自然是比呆在這三等的醉生樓好上許多,憐香院的客人可都是些達官貴人,她點頭笑說:「公子就這般有把握?就不怕明日會出現同昨夜裡一樣的亂子?」

  赫連蘇離笑了笑,對芍藥伸出手,將幾張銀票遞到夕顏手裡說:「去置辦些像樣的行頭,明日好好跳。若能贏了憐香院的姑娘,不用我說,那憐香院的老鴇不管花多少錢都會請你去。」

  「三年一次的花魁大會,誰家得了花魁便是活招牌。只是時機你得把握好,我看現在也不遲,反正花姨也不希望你奪魁,倒不如賭一把。」

  說話間,夕顏轉頭見花姨正牽著素琴的手走上前,她笑著起身福了福身子說:「公子的話,奴聽明白了。」

  花姨笑著,將素琴推到面前,說:「好好學。」

  赫連蘇離見夕顏走時喚了花姨,便覺得是一出好戲,她起身正要去瞧瞧這好戲。

  「小姐,今日不教奴家了嗎?」素琴說。

  「你跳得好,我沒什麼可教你的。」赫連蘇離目不斜視,將手背在身後說。

  蘇離喚上芍藥離開教習院,正走到醉生樓的前廳便聽見花姨與夕顏的話,她更是開心,看來昨夜裡的高價真是將花姨砸暈了,竟能將夕顏真當個棄子了。

  赫連蘇離走上樓,推開夕顏屋子的門,坐下等著夕顏。

  「公子怎麼會如此篤定?」夕顏拿了賣身契,回屋子見赫連蘇離與芍藥在,忙將房門關上。

  「即便是憐香院頭牌也難賣出一夜三十萬兩高價。」赫連蘇離笑著,指了指夕顏手裡的賣身契說:「花姨說什麼了?」

  夕顏笑笑,將賣身契撕了又撕,說:「她說她這輩子難做一件善事,今日此舉皆是看在奴昨日為素琴添光。」她拍了拍手,笑出聲說:「若是明日敗了,奴便去公子府上住一輩子。」

  「請便。」赫連蘇離喚芍藥替夕顏梳髮髻,她彎腰撿起夕顏撕碎的賣身契扔在銅盆里,點燃火摺子燒了這些碎紙,看著火苗漸弱直至熄滅,她回頭笑說:「你說你得多不招人待見,頭回見要賣身契不費吹灰之力的。」

  夕顏沒有回答,只是略尷尬笑了笑。

  赫連蘇離見屋外有一人影在偷聽的樣子,她轉頭笑說:「明日花魁會後,素琴可是要名滿全城的,估計這醉生樓被抬了等級也不是不可能。」

  夕顏轉頭,見赫連蘇離指了指屋外,點頭說:「公子可是聽說了什麼?」可說給奴聽聽?

  「倒沒有聽說什麼,只是覺得花姨這好日子才要開始呢。」赫連蘇離故意揚著聲音說。

  芍藥將夕顏重新妝扮一番后,拿出一瓶玉顏養容膏放到桌上,退到赫連蘇離身後站定。

  赫連蘇離抬眼看了眼屋外,說:「這東西你用著,明日我會再來。」說著,她剛走到樓下就見花姨一臉笑意迎來,想來是剛剛偷聽的人已經報了信。

  「公子今日不去看看素琴?」花姨覺得十分奇怪,往日里蘇離最疼的就是素琴。

  「萬一她那裡還有人在,我去不方便。想著夕顏也是你樓里的姑娘,總不能她跳得不好,給你丟了顏面,就稍微指導了她。」赫連蘇離笑說。

  花姨擺著手道:「公子哪裡話,奴已還了她賣身契,只指望著素琴能爭氣些,明日公子會來吧?」

  赫連蘇離點頭,笑說:「當然,素琴姑娘得花魁的日子,我肯定得來。」

  「瞧公子這話說的,明日又不是只有素琴一人,還有憐香院與怡春閣兩個一等青樓呢。」花姨說。

  「素琴的舞學得甚好,今日歇一日也無妨,千萬別讓她傷了腳,對了,一瓶府里的玉顏養容膏還請花姑姑代為轉交。」赫連蘇離越表露對素琴的關心,越能降低花姨對夕顏的防備,唯有這樣子,她的計劃才能實施並且確保一舉成功,真以為她昨晚十萬銀子白扔了嗎?真是笑話。

  赫連蘇離走出醉生樓,斂了笑容坐在馬車裡。

  「奴婢不明白小姐的用意。」芍藥說。

  「花姨不讓夕顏當上花魁,我偏讓夕顏當上,並且要讓夕顏去一等青樓,斷了花姨的財路。至於素琴……」赫連蘇離不屑一笑,說:「就讓她永遠在這種三等青樓里侍候那些中下九流的人吧。三十萬兩?不過一場美夢罷了。」

  「那現在是要去憐香院?」芍藥見赫連蘇離點頭,對車夫說:「去憐香院。」她放下帘子,又問:「小姐今日贈素琴姑娘養容膏是要為了迷惑花姨?」

  赫連蘇離笑了笑,點頭說:「她知曉我的身份,自然明白我贈的東西不會差到哪裡去。我不過是要讓花姨松下防備,別對夕顏下手罷了。」

  芍藥仔細琢磨一番,拍手笑道:「小姐真是厲害,奴婢還擔心小姐會吃暗虧呢,想來昨夜十萬兩倒沒有白花,蘇公子怒擲萬兩銀票倒是擲出了名堂。」

  「是啊,這名堂便可以讓憐香院那位接下夕顏,即便沒有憐香院還有怡春閣呢。」赫連蘇離冷冷笑了一下,說:「花姨是什麼身份竟敢擺我一道,也該讓她吃吃虧,她才會明白我並非是輕易可以戲弄的。若不是覺得素琴與其他姑娘不同些,我才懶得去醉生樓那種地方。」

  芍藥點頭笑道:「小姐這局玩得不錯,若是夫人聽了也是要贊上一句的。」

  赫連蘇離掀開帘子,說:「十萬兩的銀票說扔就扔,還是別說了。你先呆在馬車裡,不一會我就出來了。」

  芍藥正要說話,見赫連蘇離已經走進了憐香院的門,她皺了皺眉,掀開帘子吹了一個口哨,對著走向馬車的數人低聲吩咐說:「小姐獨自進去了,別讓小姐受委屈,否則誰都護不了你們。」

  話才說完,赫連蘇離就已經走出來了,見好幾個人,她白了一眼芍藥說:「我不是說就一會嗎?喊什麼人,又不是要打架,散了散了。」

  「奴婢也是擔心。」芍藥對數人揮了揮手,示意他們退下,跳下馬車要扶赫連蘇離上車,見憐香院的老鴇一路喊著蘇公子就跑出來了,她退到一旁。

  「明日奴便備一頂金轎等公子的好消息了。」老鴇臉上藏不住的笑意,說。

  赫連蘇離笑了笑說:「還請媽媽勿將此事告知旁人,明夜之前收拾出一間適合花魁住的屋子。」

  「當然當然。」老鴇說。

  芍藥扶赫連蘇離上馬車,她坐到馬車裡,見馬車已經走了許遠,而憐香院的老鴇依舊站在外頭,她放下帘子疑惑問道:「小姐說了什麼,竟能讓憐香院的媽媽這般。」

  「也不過就是現了現身份,然後又說我是醉生樓的教習。」赫連蘇離回想著,笑說:「這憐香院的人消息極快,也不知從哪裡知道我是教素琴跳舞彈曲的,一見是我就想請我當教習。這一趟沒白來,十萬兩賺回來了。」赫連蘇離從懷裡拿出一疊銀票遞給芍藥,說:「這可是筆穩賺不賠的買賣。」

  「憐香院的竟如此闊綽。」芍藥數了數銀票,笑說:「估計還有別的吧?」

  赫連蘇離點頭笑笑,捏了捏芍藥的臉說:「什麼都瞞不過你,事成后還有十萬兩。」她躺下,閉眼說:「憐香院素來皆是些達官貴人來的地方,她眼下要的不是錢,而是名聲,名聲有了,錢自然滾滾而來。」

  芍藥見事情如此順利,腦子裡突閃出一絲不安,說:「萬一明日夕顏姑娘上不了台怎麼辦?」

  「那就我上唄,冒著夕顏的名字,再蒙上面紗,能有什麼。」赫連蘇離滿不在意說,閉目休息。

  「不行!」芍藥連忙否決,說:「若是夫人知曉,奴婢這皮定要被剝了當鼓面。」

  赫連蘇離擺手笑道:「不會的,你記得一會在東市買些點心,就算夫人知道我們出來是去哪裡,還是要做做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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