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死期
「老爺子，你別瞎走啊。」回家的路上因為多了一個瘋子而變得艱辛，葉北並不知道這位數學家到底經歷了什麼，但帶著他實在是太難了。
走著走著，他就要走歧路，根本不聽話，葉北只能拉住他。
「早知道就該問清楚。」現在葉北後悔沒跟庄曉曼問清楚情況了，問清楚數學家的家庭，直接把他送回家好了，也免得自己成為保姆。
「一個兩個……」現在已經天黑，老爺子卻突然停在原地，抬頭數起了星星，不過當他數到十二之後，又從一開始，就好像剛剛學會數數的孩子，不斷重複十二之內的數字。
「別數了，等會兒數過十二又該一驚一乍了。」葉北表示既然害怕比十二大的數字的話就別數星星了，數多了又該害怕了。
「老爺子？」可惜葉北說什麼，對方都不給個反應，這讓葉北很無奈：「天色不早了，咱先回家好么？回家坐院子里數星星一樣的。」
「你才數星星，我這是在計算宇宙中的秘密，為什麼宇宙中總是以十二作為基礎。」老爺子冷不丁回答，更讓人搞不清楚他是真瘋還是假瘋了。
「那為什麼宇宙總是以十二作為基礎？」葉北想到了神棄之地的眾神殿里也是十二主神，難道和這個有關係？
老爺子抬頭看向天空，繼續數星星，不再理會葉北。
「哎。」果然瘋了么，葉北無奈：「得罪了老爺子。」點他昏睡穴，背他回家。
第二天，依舊是光明社，林安一早就到了，他還希望今天能見見葉北，因為他有很多事情要問。蘇峰已經把二十本《火種宣言》送到了，早起的鳥兒有蟲吃，林安拿了一本。
開始閱讀。
林安和幾個志同道合的人開辦了一個雜誌社，印刷過不少刊物，也讀過很多觀點不一的文章，但當他的雙眼落到《火種宣言》的文字上的時候，他還是被驚艷到了，樸素的文字中卻蘊含著無限的力量。
完全入迷了，因為《火種宣言》中沒有貶低任何的九州傳統的或者追捧聖恩大陸的言論，只是簡單地討論現實，從現實出發提出問題，並給出解決問題的思路。團結，進步，然後勝利，步驟很清晰，清晰到每個人都能看得懂。
當然如果只是三個步驟的話，大家還會覺得這不過是泛泛之談，沒有實現的可能。但《火種宣言》中卻告訴他們怎麼團結，怎麼進步，怎麼勝利。
團結要消除不平等，進步要建設現代化軍隊，勝利要堅持持久戰，醍醐灌頂，林安只感覺自己的呼吸從未有過的激烈，突然看到了明燈。
因為葉北昨天出格的表現讓很多人都憋著一口氣，所以二十本《火種宣言》根本不夠。於是光明社選了一個口音清晰，聲音洪亮的人來朗誦其中的內容，這樣沒有書的人也能第一時間了解裡面的內容。
所有人都很安靜，寬敞的房間內只有《火種宣言》的內容在傳播。
本來他們是想要反駁的，可是隨著閱讀者的持續，漸漸得他們心中竟然也生出了贊同。明明這是野蠻人寫的內容，卻如此與眾不同。
這個年代的知識分子確實會因為意見不同而隔空對招，但在大是大非上還是能理智對待的。畢竟在百分之九十九的人都是文盲的前提下，知識分子就是九州的精英，大部分人不會忘記自己救亡圖存的使命。
「說的好。」
當朗誦者讀到：「20世紀不是一泓平滑光潔的緩流，而是一段跌宕起伏的驚天動地的激流，奔騰不息的咆哮聲將會迴響在整個百年，前不見古人後不見來者，國際悲歌歌一曲，狂飆為我從天落……」的時候，更是讓人感覺到作者想要傳達的迫切的使命感，但這不是一早一夕，而是整個世紀，是整整百年。
現在二十世紀已經過去了二十年，還有八十年，時間真的是說走就走，實在是說不出得急迫。
所有人都在圍繞《火種宣言》思考，硬要反駁的話，還是能找到反駁的點的，但也只是為了反駁而反駁。
林安看完閉上了眼睛，平復胸膛中劇烈跳動的心臟，如果不冷靜一下，他感覺自己將要發出吶喊，肯定會嚇壞別人的。
許久之後，林安看向了其他人，每個人的表情都寫滿了認真，他就知道《火種宣言》確實是殺傷力巨大。
「葉北，你快來吧。」林安已經迫不及待了。
可惜葉北現在需要照顧一個瘋子，自己帶回去的人總不能丟給師姐和陸如荑，再說劇組都快結束了，正是工作最忙的時間，她們實在沒工夫。
所以只能葉北曠工了，反正廣播局還有副局長和周民，不會有問題的。
「老爺子，吃飯了。」葉北哄孩子一樣哄這位瘋子吃飯，照顧生活不能自理的人實在是比戰鬥還要困難。打一架也不過是你死我活，可以直抒胸臆，暢快淋漓。但照顧老人卻只能低聲細語，還要十足的耐心。
老人痴獃地看著水池裡的金魚，被動地吃著送到嘴邊的白米粥，估計他現在在數魚。
「大哥哥，一起玩。」因為葉北一個人在家，身穿無縫天衣的小雪也跑到了院子里，想要和葉北玩耍。
這一老一小都需要照顧，葉北感覺壓力很大。
「我先喂這位老爺爺吃飯，再和你玩。」好在小雪聽話讓葉北能前後有序，不用同時對付一老一少。
老爺子卻突然看向小雪，眼神有了神采，似乎又清醒過來了。
「老爺子，你還好吧？」葉北心想如果清醒過來，正好問問他家裡的情況：「還記得家住在哪裡么，家裡有什麼人？」
「……」可惜老人並不回答，只是獃獃地看著小雪。
小雪現在還是個大頭娃娃，穿著無縫天衣就好像是一個營養不了的病患。
「你是來帶我走的么？」老爺子終於開口了，但卻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
葉北聽不懂，小雪卻聽懂了：「這個老爺爺快死了。」原來老人是看到了小雪身上的死亡之力，將死之人對死亡之力很是敏感。
葉北一愣，因為老人看著身體不錯啊，然而大限將至是沒人可以阻擋的，哪怕現在老頭看著不錯，但死期一來，沒人可以阻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