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7 章 番外·裴家人
裴家人面面相覷。
他們所有人都沒想到,這個事情居然會是這個走向。
裴鹿小聲道：「就是他。」
算是肯定了江執的話。
畢竟她本來也是要說的，只是沒想到江執自爆的這麼快。
裴爸爸：「.……」
還是裴媽媽輕咳一聲，拉住激動的裴爸爸：
「都先坐下吧。小江,你剛才不是說你和鹿鹿是同事，怎麼……？」
江執對她的態度也同樣很禮貌：「是業餘主播。」
說實話,是不是主播,裴家人並不在意。
他們對江執的滿意也不是因為這個,也不存在對職業心存什麼偏見。
但是……
要是江執就是那個主播，對裴家人來說,意味可就太不一樣了。
不僅是裴鹿的父母，連裴鹿的表哥表姐看他的目光都有點微妙。
誰都知道裴鹿有一個特別喜歡的主播。
誰也都知道在沒有喜歡那個主播之後，裴鹿傷心了很久。
一頓飯吃下來，只有江執的神色沒什麼變化。
他像是沒有感受到桌上有些凝滯的氛圍，也完全沒有因為他剛才的那句話而感到後悔。
吃過飯,裴爸爸端著茶杯,一家人轉去了客廳。
好一會兒,還是他打破了沉默：
「你說你是鹿鹿喜歡的那個主播.……你主要直播點什麼來著？」
江執思考片刻：「主機電腦方面，通過遊戲來測評一些電腦的性能之類的。」
裴鹿：「？」
裴爸爸聽的不太明白：「帶貨主播？」
他其實也不怎麼看直播，不太了解這些。
只是了解一些類似「帶貨主播」之類的名詞,感覺那好像也是一份職業。
江執禮貌道：「算是也不算，帶貨會看情況接廣告。」
裴爸爸故作鎮定：「哦,我知道這個。那你這個情況，接一條廣告多少錢？」
裴鹿：「爸，他情況不是這樣,你別問了……」
江執飛快的回憶了一下私信的報價,不確定道：
「幾百萬吧？我不太接推廣,如果具體接,我不知道是什麼價格，應該是只高不低。」
他謙遜道：「只是聽水友提過，我前不久偶然帶貨的口紅賣到斷貨。」
那甚至還不是他主動在直播間推薦的。
而水友們都很給面子，鬧到連品牌方也被驚動，主動下場發微博感謝他。
裴爸爸：「？？？」
縱使裴家人都是暴發戶，也還是有點震驚。
這聽起來可比什麼收租，辦實業掙錢看起來要高端洋氣多了。
裴鹿：「.……」
裴媽媽忍不住道：「帶貨主播都挺花時間的，你怎麼沒有全職？」
江執對著裴媽媽態度也很好，禮貌作答：
「我在公司也有項目要做。鹿鹿應該和你提過，我現在正在星火，項目結束后，我會得到星火的股權。」
這可比什麼帶貨還要有資本的多。
裴媽媽：「.……」
聽起來更加高端洋氣了。
見他答應的如此之快，那頭正在默不作聲低頭玩手機的大表哥突然開口。
「JIANG，星火平台，」他把手機反過來，「這個是你？」
就在剛才，裴家人艱難震驚的同時。
作為年輕人的大表哥已經去下了星火直播，又去微博搜過具體的情況。
這小子還真沒有撒謊，真的有一個叫做「JIANG」的頂流主播。
江執掃了眼屏幕，頷首承認：「是我。」
星火TV的粉絲八千多萬，微博粉絲五千多萬。
上次發動態還是幾個月之前，就算如此，下面也有上百萬的評論。
隨便掃了眼，除開一些看不懂的熱評，也確實有一些看得明白的。
「嗚嗚嗚你怎麼不開播！什麼時候勤快點開播啊！」
「江狗你現在不用養家糊口嗎？發條微博是要命怎麼的？廣告博都沒一條」
「姐妹們送我上去！鹿老闆那天用的口紅！到底是！什！么！色！號！」
他還真沒說假話，微博下面都是催他接推廣的。
但是他本人太過於高冷，不經常發微博，也不理會水友們的哀嚎。
對於沒接觸過這種網路事物的裴家人來說，這已經是新奇和讓人震撼的數據成績了。
「.……」
大表哥翻了翻數據，也有點複雜：
「我知道你。雖然我不接觸這個圈子，但是在宏宇眼裡，你好像是他特別崇拜的一個遊戲主播。江神，是吧？」
宏宇是裴鹿的二哥，早早就去了自家廠子幫忙，是個沉迷遊戲的死宅。
江執轉進如風：「表哥叫我江執就好。如果說主機遊戲的話，那應該確實是我。」
「.……」
大表哥也有點無語：「得虧今天宏宇沒來，不然他分分鐘能表演個叛變。」
他是不懂為什麼有些人會對這個主播推崇備至。
但是大表哥也能理解，並且可以想象如果宏宇來了，會是什麼後果。
裴爸爸重重的咳了一聲：
「叛變什麼？他作為主播，是挺好，但是……」
但是。
對裴家人來說，見過裴鹿失戀，就不是那麼好過的坎。
「那件事確實是我的錯。」
江執沒有爭辯什麼，語氣也很平靜：
「是我沒有考慮到裴鹿的心情，我想的太少。後續接觸中，我才意識到我們已經認識了很久。」
他看向裴爸爸：「我認識她的時候，裴鹿才讀高三，我們也認識四五年了。」
「網路上的感情不都是假的，給出的反饋也不是。」
「我認識裴鹿之後，從她身上得到了很正面的影響，我想鹿鹿應該也是一樣。」
曾經的江神對「網戀擁護論」再批判不過。
就算是現在，他也未必對網戀這件事改觀多少，真正改觀的是他對裴鹿的態度。
結果不一定是好的，但是過程中給人的反饋也不是假的，是不能否認的。
不知道這段話觸動了什麼點，裴媽媽的神色動了動。
裴爸爸正欲說什麼，裴媽媽卻按住了他。
「問這些就足夠了，」中年女人態度還是很溫和，「你也少說兩句，小江這份職業也挺好的。」
裴爸爸聞言就要瞪眼睛。
重要的是職業嗎？！重要的明明就是……
裴媽媽笑了笑：「鹿鹿她爸爸沒接觸過，對這方面不太了解，改天我領他去看看你的直播。」
「挺好的，鹿鹿喜歡就好。她這幾年，也確實一直都受你的照顧了。」
裴媽媽語氣溫和，看向江執的神色中卻隱隱複雜。
她和裴爸爸不同，她是真的被這個年輕男人剛才那句話觸動了心裡的一些事。
從裴鹿的高中時期，到她現在大學畢業。
裴媽媽意識到，事物得看兩方面，她女兒在他們認識的那些年裡，也未嘗沒有被人好好照顧過。
可能就算不是對照顧女朋友的那種關照。
但是一開始，也確實是對方替他們拉了女兒一把，沒讓裴鹿荒廢高中學業。
江執頓了頓。
「您客氣了。」
他看向中年女人，終於露出懶散的笑意：
「且不說她也給過我正面積極的影響。作為主播，鹿鹿又是我直播間的老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
裴鹿：「.……」
她好像明白了他們在聊什麼，又好像沒有明白。
有裴媽媽的首肯，裴爸爸雖還是有點不情願，也沒多說什麼。
他不是不分輕重的人，當然知道老婆態度的改變，肯定也是因為自家女兒。
外婆從頭圍觀到尾，才樂呵呵道：
「都這麼晚了。小江啊……你也喝了酒，一會兒也別開車回去，直接住在這兒吧。」
在這位睿智的老人家面前，江執難得愣了一下。
「不用了，」他禮貌的打算拒絕，「我一會兒……」
就算沒有太多和長輩打交道的經驗。
他也知道，初次上門拜訪，就住在對方家裡是很不禮貌的行為。
江執確實很尊重他們一家人。
外婆擺擺手，溫和卻不容他拒絕：
「哪有這麼多理由。我們家不講什麼規矩，你應該聽鹿鹿說過，都是怎麼舒服怎麼來的。」
老人家說話不快，卻很和氣：
「就像是鹿鹿她媽媽說的那樣，我們一家都知道你為鹿鹿好，也感謝你。」
感謝他沒有在裴鹿最叛逆的時候，去落井下石。
對當時裴鹿的心理狀態，家裡沒一個人不擔心，不為她發愁。
他們是眼看著裴鹿一天天變好的。
老人家雖然說話不多，但是在裴家，人人都很敬重她。
裴媽媽也起身，笑著道：
「正好鹿鹿的表姐表哥也住在這裡。家裡的空房間多，你選一個合適的住下就行。」
大表哥立刻見機道：「是啊，我也住這兒。沒事，家裡人多，你先認識一部分就不錯了。」
盛情難卻。
就算是處事不驚的江執，也還是被裴家人硬留了下來。
裴鹿看著她媽媽招呼著去收拾客房，才走到江執身邊。
「你剛才……」
她頓了下，才道：「其實沒必要那麼說的。你順著我爸爸的意思，他也會認可你。」
對裴鹿來說，她覺得那些事早就過去了。
她是理解江執想法的，也知道他還有別的原因，她不怎麼記仇。
江執站在她身側。沒有和裴家人對話，年輕男人像是卸下了裝備，又是那副懶洋洋的樣子。
「他是認可我了。但是你的媽媽和外婆，還有你，都不會認可我。」
江執淡淡道：「我也不會認同我自己。」
他很少，幾乎從來不會撒謊。
哪怕是為了明智的去討女朋友父親的好意，他也做不來這種事。
那也是對他們感情的不尊重。
江執這個人，再怎麼狗再怎麼薄情，有一點是無可否認的——
他從來都坦坦蕩蕩。
狗也狗的坦坦蕩蕩，薄情也薄情的明明白白。
裴鹿偏頭看了看他。
她懂得他的意思，眸底漸漸浮起燦爛的笑意。
她輕咳一聲，轉過身，背著手：
「其實我媽媽這個人吧，有時候說話還是挺算話的。」
江執：「？」
「就比如她是真的感謝你這幾年照顧我，」她笑吟吟的說，「也比如，我家裡人是真的會去看你的直播。」
江執：「？？？」
江神裝的怎麼人模人樣。
一開直播，那不管什麼樣，都是原形畢露。
裴鹿忍住笑意，一本正經的寬慰他：
「好消息是，他們其實挺認同你的。我家裡人和我一樣，出手也都很大方，不會虧待你的。」
隨隨便便砸點錢根本不是問題。
家裡人太多，對各種職業也都很包容，更不會對主播這個職業存在什麼偏見。
「壞消息是.……」
裴鹿故作思考，幽幽道：「你的直播壓力可能會比較大。」
江執：「.……」
江執開始思考。他覺得365的水友們.……
可能、或許、大概、有點拿不出手。
真是讓人悲傷的事實。
「不過。」
裴鹿突然收了調侃的笑，神色也正經許多。
她偏頭又看了看清俊冷淡的年輕男人，這次聲音輕了點。
「我家裡人還是承認你的，我媽媽只會給自家人留房間。」
所以裴媽媽開口替江執選房間——
某種意義上來說，是真的把他當做自家人來看待了。
江執頓了下。
「所以說，」她彎起眸子，「歡迎你，從今天開始融入我們家。」
曾經哪裡都沒有他的容身之處。
余伯光家再好再熱情，也不是他的家。
就像是他曾經遙遙的看著裴鹿和她的母親談及家人，語氣里儘是親昵自然。
而此刻，那個人對他伸出了手——
「以後就是一家人了，你要做好準備，認識好多好多親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