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9 章 藍顏禍水
鹿寶去看男團的這一天。
也是JIANG主播下海當頭牌的這一天。
同樣是被365直播間的廬江CP粉們奔走相告「復婚日」的這天。
直播間封了那麼多賬號,唯一沒封CP粉的。
這難道還不能代表什麼嗎！
更何況，距離上次鹿老闆來直播間卸任管理之後，這是她第一次在直播間呆了足足兩個小時！
兩個小時啊！
出現的活躍,也和彈幕開玩笑，還不讓人感天動地嗎！
「老水友感慨一句,有鹿老闆的直播間才是以前的直播間啊」
「鹿老闆沒在,每天都只能面對主播的喪批臉,孩子真的很痛苦」
「這場景宛如父母復婚，孩子當然歡天喜地」
裴鹿：「……」
倒是也沒有這麼誇張吧。
不過她確實在直播間呆了足足兩個小時,禮物也刷了，直到JIANG下播時,她才說的再見。
其實沒必要呆這麼久的，她知道。
但是不得不說,裴鹿得承認,當一個高不可攀的人公然為你放低身段——
就是會被滿足虛榮心啊。
所有人都知道江神為她一天改一次直播間標題。
所有人都知道江神為了榜一老闆會去做陪玩，直接宣稱當頭牌。
所有人…
裴鹿一巴掌捂住自己紅的發燙的臉頰。
她就是有點小虛榮心的人，她就是會為這些事情心動。
所以她也努力的給了他回應。
一直到他下播,裴鹿退出直播間，才看到江執回她的微/信。
【。：】沒關係。
【。：】鹿老闆，我也會跳男團舞,穿西裝的那種。
【。：】小臉通黃.jpg
裴鹿手指微微一顫。
也不知道江執是不是故意的。
他居然還原封不動的還了她在看男團時發的那句話。
【一頭小鹿：】是付費了才能看的內容嗎？
【。：】是當江執女朋友就能看的內容。
「……」
媽的，她居然真的為這種事情心動了！她怎麼能這麼沒有出息！
裴鹿狠狠唾棄自己，她能在線上口嗨，不代表線下也是。
更關鍵的是，她還不夠了解江執。
她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後悔,為什麼會說喜歡她。
他喜歡她什麼呢？
裴鹿喝了一口冰涼的橙汁壓壓驚,她還得再好好考慮一下。
她沒有回復江執。
江執似乎也知道她的意思,沒再問她這個問題。
他沒有急性子到連這點兒時間都等不起。
反正裴鹿起碼證明了——
她是喜歡線上的那個JIANG神的。
四捨五入，她是喜歡他的。
*
裴鹿隔天睡醒，才看到寧法私聊給她的地點。
是一家還不錯的餐廳，不過裴鹿不太喜歡。
只是畢竟不是她請客，她也什麼都沒說，只是笑笑答應下來。
簡單收拾好自己，她才抵達訂好的餐廳。
才進包廂，裴鹿就意識到事情沒那麼簡單。
除了寧法那些高層，她還看到了余伯光。
後者此時正低著頭坐在靠牆位置玩手機，另一邊，那位付總正在和高層們高談闊論。
裴鹿掃了眼，在一旁作陪的人中還看到了付雪。
上次黃組長就帶著她來迎接的這位付總。
而像是今天這種場合，她就坐在黃組長旁邊，面帶笑意的聽他們聊天。
裴鹿心裡暗暗思量，和寧法姐打過招呼，就跑去找余伯光。
「余哥，怎麼坐在這兒？」
她其實想問問，既然他在，那江執應該也來了吧？
余伯光正聚精會神的打遊戲，聞言被她嚇了一跳，整個人都戒備的往後一縮。
裴鹿：「？」
余伯光似乎也意識到自己的反應有點過激，尷尬的笑了笑。
「是裴鹿啊，」他故作自然，「江哥還沒到呢，他一會兒就來。」
自從上次不小心出賣兄弟，余伯光實在心懷愧疚。
他作為江執最好的朋友，關係最親密的兄弟，怎麼能讓他的情路變得更坎坷呢？！
歸根結底，還是他智商不如裴鹿。
余伯光打定主意再也不亂說話了，見到裴鹿就提起十二萬分警惕心。
裴鹿：「…哦。」
其實她沒問江執來不來啊。
不過聽到他要來，裴鹿卻稍微有些憂慮起來。
她之前就感覺這位總部來的付總對江執他們團隊不善，今天這是鴻門宴啊。
裴鹿猶豫了下，才道：「你們和付總…不太親近？」
余伯光一愣：「不親近？哦哦，你是想說關係不好吧。」
這個不涉及到他們和總部彙報的事情，倒是沒什麼不能說的。
「他當初離開我們團隊，就是沒本事還心氣高，被江哥毫不留情踹走的。」
余伯光自己說著說著，也是一樂：
「他走的灰頭土臉的，沒想到這回以為自己翻身了，就迫不及待過來了。」
說句實話，江執以前在總部工作就挺招人恨的。
不過恨他歸恨他，服他的人也很多。付軒算是極少數恨他還不服他的。
果然和她想的差不多，裴鹿喃喃：
「那他這次肯定會借題發揮…怪不得我上次問江執，他不想提這事。」
風水輪流轉，江神在現實中也有許多無奈。
余伯光有點懵，他想糾正裴鹿事實不是這樣，不過又怕自己說錯了話。
「也還好吧…」他含糊道，「不過江哥是挺不容易的，哎，他過的也挺難。」
余伯光不好說江執的私事，只能努力暗示裴鹿。
不過他也是真情實感，自己兄弟好不容易喜歡人，還被他自個作沒了。
裴鹿卻理解成了另一方面的意思，也長嘆一口氣。
果然，現實就是江·小可憐·執。
從江執好兄弟這裡得到證實，她反而不知道說什麼。
倒不是她對這樣的江執有什麼不滿，就是…
現實和網路差距太大，她更加不知道怎麼對這段關係做一個定位了。
果然，網戀奔現還是有很高難度的。
余伯光：「……」
我這次是努力幫你賣慘了，這總沒問題吧？
她和余伯光兩個人坐在角落裡，倒是少有的沒往付總面前湊的人。
就連寧法也多看了她兩眼，不過還是沒說什麼。
總之人來了就好，行事禮貌也挑不出錯，再訓她兩句也沒這個必要。
這頭，付軒被一群人圍著，似乎來了興緻：
「江執還沒到吧？哎對，就是江潯，他前幾年過來之後，就沒回過總部。」
他的聲音略略有些高，裴鹿擰了擰眉頭。
周圍有人說了什麼。付軒笑著，有點不以為然道：
「是啊。說是總部覺得這邊離他家近？他家就是S市的，確實近…」
「只是都沒聽說他有什麼親人了，還談得上什麼近不近的？回來也沒什麼用啊。」
氣氛一靜。
周圍人也都沒料到他會突然來這麼一句。
如果說上一句只是調侃，這句就帶著明顯陰陽怪氣的意味。
說出來既不得體，又徒增尷尬。
寧法擰了擰眉頭，她也不怎麼看得慣付軒這幅做派。
不過考慮到他和總部的關係，她還是露出職業的笑意，想說點什麼圓場過去。
「其實.……」
「付總不是請員工吃飯嗎，」一道鎮定的聲音打破沉默，「我以為是想聊聊工作上的事情呢。」
這話一出，包括付軒在內。
他們所有人都看向說話人的位置。
裴鹿慢條斯理道：「要是拿員工的私事開玩笑，那可不太好笑。」
她說出口的時候，注意到寧法不太贊同的朝她使眼色。
但是裴鹿現在出奇的冷靜。
她沒瘋，也清楚知道頂撞高層是什麼後果，只是她忍不住。
她是來工作的，不是來伺候上司的，更不是閑的沒事幹周末陪上司講八卦的。
是錢花的不夠痛快。
還是嫌時間太多要浪費生命？
裴鹿笑笑：「不然還是聊點有意義的事情吧？」
年輕女孩生的好看，此時不怎麼笑的時候，就顯出了被家裡人嬌養出的性子，反而讓人噤聲了。
付軒臉上的笑意也收斂起來，勉強打哈哈：「這話說的，哪有這麼嚴重。」
「就是隨便聊兩句熱鬧熱鬧。」他故作包容的笑道，「你看現在的小姑娘，說都……」
在他這番說教出來之前，包廂門又被人推開了。
穿著西裝的男人對上室內安靜的氛圍，挑了挑眉頭：「我遲到了？」
是江執。
還是一如既往神色冷淡的模樣。
付軒臉上的笑意微僵，片刻后才打哈哈：
「沒事，沒遲到，剛還在說你呢。快來坐，都等你了。」
一邊說著，他裝模作樣的看手機：「我還有個朋友沒到，再等等吧。」
這種場合帶朋友，這個高層也沒專業到哪去。
要不是他這個身份地位壓著，這個包廂里不知道有多少想吐槽他的。
裴鹿悄悄翻了個白眼，就見到江執朝他們這邊走來。
他還沒落座，就聽余伯光小聲道：
「那傻/逼剛才又詆毀你了，幸好你來的及時，不然我們富婆就要上演衝冠一怒為藍顏了。」
就剛才那種針鋒相對的氣氛，余伯光都不敢說話。
說來也奇怪，明明裴鹿看起來一點都不凶，也很好脾氣，可他就是不敢攔她。
只能眼睜睜的看江哥當這個要受人唾罵的「藍顏禍水」。
正在心裡運氣的裴鹿：「？」
裴鹿友好的說：「余哥，你用不好詞語的話，其實也可以不用。」
什麼衝冠一怒為藍顏。
她是那麼不理智的人嗎。
他頂多就是一個導/火/索。
江執倒是來了興趣：「鹿老闆說什麼了？」
「？」
你為什麼不在意付軒打算怎麼詆毀你，而是關心我說了什麼？
余伯光小聲迅速道：「說付軒拿員工私事開玩笑太無聊。」
他還是江哥的好兄弟噠！
「……」
還是沒攔住他。
裴鹿迅速道：「沒說什麼，我就是覺得背後聊人家事很沒禮貌。」
可能是她家庭關係很好，裴鹿最煩別人拿家庭說事。
那麼多能當話題的，沒事非盯著別人家一畝三分地，你說你大爺呢。
上次在西瓜直播間，她也因為這事生過氣。
江執也頓了下。
不過很快，他就恢復了剛才漫不經心的態度。
江執沒放心上：「他就是這種性子，能力不行，還心高氣傲.……」
「江潯，你怎麼坐那麼遠？」付軒提高了聲音，「過來坐啊。」
隔了幾年，再見到江執，付軒很是有些得意。
當初他被踢出團隊的時候不留情面又難看，誰知道，哈，風水輪流轉！
付軒笑道：「剛才也沒說什麼，就是提到你之前…」
「付二少。」
那邊的沙發上。
年輕男人脫了西裝外套搭在一邊，領帶系的有些歪斜，像是匆忙打的。
可是這一切都顯得合適極了。
江執抬起眼，漆黑的瞳眸像是一湖深潭。
他翹了翹唇角，卻沒有什麼笑意，就如同他對付軒的稱呼。
江執友好的建議道：「你要是說不好話，也可以不說，不必勉強自己。」
裴鹿看愣了。
在場所有人都看愣了。
她甚至忘了去質問江執，他這句話明明就是剽竊她剛才說的那句。
江執用一句話證明了，不論線上線下，JIANG神就是JIANG神。
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
該是什麼狗脾氣，就從不輕易放低身段。
只是那種讓人屏息的冷漠感沒維持多久，他就偏了偏頭。
那雙沉靜的眸子對上裴鹿。
驟然間就像是深潭裡濺落了星星點點的燈光。
裴鹿聽到他道：「老闆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是我怎麼能當這個藍顏禍水。」
「男子漢一人做事一人當，我的事我來解決。」
江執語氣真誠：「不過我知道，老闆的心裡有我，這就足夠了。」
裴鹿：「……」
麻了。
她的江·小可憐·執呢？！
余伯光！你這是現場詐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