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章 頭牌
彈幕撕逼吵架的同時,江執也沒講話。
只是他停了手裡正在玩的森林冰火人，而在鏡頭之外，點開直播間彈幕的傳送鏈接。
一眼看過去,附贈五千人氣值的評論高高掛起。
【鹿寶：】跳的好棒！小臉通黃.jpg。
彈幕什麼言論都有，最多的是跟風刷「小臉通黃」的。
氣氛和諧,大家都很開心。
江執掃了一眼,覺得自己不怎麼開心。
江執心平氣和的關掉直播間,回到自己的直播間。
「江神來跳個男團舞！這個手不澀澀真是太可惜了」
「別發瘋了好吧，鹿老闆幾個月沒來,榜一地位早晚會被取代」
「菜雞萌妹老闆就很有前途啊，她才來看多久直播就刷到榜三了,真的強」
彈幕看玩笑撕逼的，和逐漸反彈不希望江主播掉逼格的都有很多。
一開始大家都能口嗨玩玩,但是隔壁SG選了冷處理。
那其他人玩不起來,彈幕也自然會有越來越多覺得這種口嗨太過火的水友。
JIANG神不缺這一個老闆。
他可以為老闆改標題，處處cue，但是他能被拿來和男團作比較。
直播間水友們口嗨歸口嗨,但是誰都很明白這一點。
在部分偏激的水友看來，男團能有江主播有技術？
一個首頁前百都沒進的男團直播間，和一開播就穩榜一的主播,沒有可比性。
所有人都說讓他不要勉強。
「別自降身價，我們365的老闆比287多了不知道多少」
「江神不缺老闆謝謝，看不到萌妹老闆瘋狂打賞嗎？」
「口嗨歸口嗨，不會真覺得男團有什麼技術含量吧？笑死人了」
江執面無表情道：「我偏要勉強。」
鏡頭下，沒等水友反應過來這句話——
那隻修長有力的手輕輕叩了叩桌面。
他沒有玩這個遊戲,只是沉默片刻,才對直播間道。
還是一貫漫不經心的語氣：
「森林會所營業中,誰去幫我叫叫鹿老闆，就說.……」
「歡迎她來點單翻牌。」
他要是那麼聽直播間的話，他就不是JIANG了。
他從來都不在意直播間水友帶什麼節奏說什麼話，所以他才是JIANG。
水友們：「？！！！」
*
裴鹿並不知道在其他直播間發生的紛擾。
她一邊看直播，一邊摸魚看到了寧法在工作群發的通知。
【寧法：】這周日大家都有空嗎？
【寧法：】付總說他初來乍到，想來請客，每個部門都會出一兩個人。
周日，請客，說的好聽。
難得有一個休息日，誰想陪公司領導吃飯啊。
就連裴鹿也不得不從直播間的紙醉金迷中稍稍清醒，瞥了眼，其他同事都沒搭話。
寧法顯然也知道這件事很難做。
他們B組本來就沒有那種積極上進的，年輕點的女同事只有沈夢和裴鹿兩個。
裴鹿也沒打算做這個出頭鳥，她還沒關掉對話框，對話框就閃爍起來。
【沈夢：】鹿寶！！！江湖救急！
【沈夢：】你周日有事情嗎啊啊啊
【一頭小鹿：】沒什麼事。
【一頭小鹿：】怎麼啦？
剛才看群里實在沒有人講話，寧法就私聊了沈夢。
她是正式員工，年齡也比較輕，作為陪同出席的人正好合適。
【沈夢：】但是我周日要回家一趟啊QAQ
【沈夢：】我真的去不了，我表姐婚禮，我現在在趕飛機呢。
她去不了，但是上司的任務，她總得找個人幫忙。
沈夢思來想去，還是來找了裴鹿。
她不敢保證裴鹿會幫自己，但是也總是要試試的吧。
【一頭小鹿：】好啊。
【一頭小鹿：】我沒什麼事，你和寧法姐說吧，她同意的話我就能去。
【沈夢：】！！！
【沈夢：】愛死你了！！！
裴鹿是真的家裡宅，也並沒有把這位付總放在眼裡。
實際上，她從始至終都很淡定——
不是因為她心理素質好，而是她覺得就是大不了回家收租的事。
既然無所求，當然無所懼。
裴鹿剛回完沈夢，那頭盛言也發了消息過來。
【盛言：】你周日有空嗎？
「？」
怎麼都選了周日？
裴鹿還沒回他，就看到盛言叭叭的把前因後果都講了。
【盛言：】我哥們兒周日請客，我也會去。
【盛言：】你要不跟我一起？我可以介紹他和你認識。
雖然是隔著屏幕，也看不出什麼語氣詞之類的。
但是你就是能夠從盛言的語氣中感到一種「我給你幫個天大的忙」的優越感。
不過他倒是沒說謊，看起來他的哥們兒真的就是付總了。
【一頭小鹿：】不好意思啊，我周日也有事。
【一頭小鹿：】工作上的事情。
她是挺不想在這種公司聚餐的場合碰見盛言的，感覺他會有點難纏。
不過也沒有辦法，裴鹿嘆氣，只能既來之則安之了。
處理完公司上的這檔子事情，她才抽出空去看直播間。
「.……」
怎麼有點奇怪？
VSN的直播間里。只是轉瞬之間，彈幕突然多到看不清的地步。
「鹿老闆看看我們@SG！他在很努力的學跳男團舞了！」
「鹿老闆快去看江神啊啊啊！他都為你下海進會所了！」
「鹿老闆看看江老狗吧嗚嗚嗚他都當會所頭牌等你了！」
「我就想問問你是給他下什麼降頭了嗎？他放下身段都要喊你去看直播？？？」
裴鹿心頭猛然一跳。
她定了定神，沒去365直播間，而是先摸到了微博上的JIANG超話。
以往超話都是聊什麼的都有，但是今天卻出奇的統一。
口風一致，一眼望去全是——
【撈比遠離我：】媽的，氣死爺了，主播這回真失了智，挽留老闆需要他媽做到這一步？！
【江老狗今天開播了嗎：】當鹿寶就是會所點單，當JIANG主播就是下海當頭牌，鎖死絕配。
【廬江戀今天在一起了嗎：】我原地改名哈哈哈哈！！！我CP就是真的！！！
也不怪超話和彈幕反應一致。
之前水友們都還能開開玩笑，覺得江神一系列騷操作都只是挽回老闆。
太太粉可以安慰自己，也都是榜一打賞的多陪的時間久，江神就是心軟善良捨不得。
可是——
這次不一樣的。
只要長期看過江神直播，就知道他是什麼樣子的人。
他從不低頭，從不放下身段。
從不在意彈幕節奏，從不關心任何老闆。
之前和SG比，還能找理由，畢竟兩人同是遊戲區頭部主播，差距不大。
可是他為什麼要放低身段去和男團作比較？
他有什麼必要去和一個毫無競爭能力的男團直播做對比？
裴鹿掃了一眼超話。
有那麼一瞬間，她是有點心虛的。
雖然只有一點點。
裴鹿重新點進自己在星火的平台賬號，VSN的舞台已經表演完了。
隊長天成正一邊擦汗一邊和水友們聊天。
其他人也都在，臉上都很興奮，畢竟這是他們第一次衝上來。
而她自己那句附贈五千人氣值的彈幕，正高高的掛在最頂端。
她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也快到合同規定的下播時間。
不過直播間的氣氛還是很熱烈的，大家都在聊天，還有讓男團再跳一個的。
隊長天成笑道：「以後也還有機會啊，今天……今天也開播挺久了，謝謝大家支持。」
團里有其他成員有不同的意見：
「其實也還行，鹿寶姐姐還在呢，老闆還想看嗎？」
他這麼說了，其他成員撞撞他肩膀，倒是都憋不住笑了。
隊長天成也有點無奈，又笑道：
「鹿寶小姐姐是榜一，肯定有點特殊待遇的。如果你想看，我們就繼續，你還看嗎？」
他這麼說著，可能自己都沒察覺到自己流露出了什麼樣的神色。
其實是有一點點期待的。
花錢多，脾氣好，願意守直播，處事卻很乾脆利落。
對這樣一個人產生不該有的，不自知的感情，或許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鹿寶：】我還有點事情，先不看啦。
【鹿寶：】你們加油噢，祝開播紅紅火火！加油加油！
【「鹿寶」打賞了主播一百個心愿樹，老闆大氣，水友同樂！】
看到她的打賞，隊長天成的表情明顯一愣：
「哦……好的，謝謝鹿老闆，今天晚上真的辛苦了，也真的很感謝您！」
作為隊長，他壓下自己心頭的那點失落。
鹿寶老闆沒再說什麼，賬號也退出了直播間。
VSN男團的成員也沒說什麼，只是在接下來的聊天中，他們偷偷互相撞了撞手肘。
天成有些心不在焉的低頭看了眼手機。
【VSN承諾：】江主播下場了，老闆是過去了吧[/圖片]
【VSN于飛：】哇江神！沒想到他真能做到這一步.……會所頭牌都敢說，浪還是江神浪，牛逼
【VSN程琴墨：】不意外。我要是有鹿寶姐姐這樣的老闆，我也捨不得讓她走的TvT太羨慕江神了
VSN的男團成員們和鹿寶接觸不多，但都能生出這樣的感慨來。
隊長天成想，是啊。
他一直也沒覺得自己會有什麼想法，也沒覺得能發生什麼。
只是見到鹿寶老闆本人，很難不對她產生好感。
她卸橙馬卸的毫不猶豫，但是直播間的紅馬管理對她都是很服氣的。
所以有點失落也是很正常的吧。
隊長天成打起精神：「行了，今天直播間的流量超出預期，我們就多直播一會兒吧。」
鹿老闆給他們創造了這麼好的流量環境，真的對他們很好了。
他們也不能辜負這份期待！
365直播間內。
【相思意：】我要封吐了，真的很難辦，能不能別踩高壓線了球球大家，管理要忙不過來了啊啊啊。
【無關風月：】主播現在就是瘋狗模式，你說你們招惹他做什麼。
【我是學生（已黑化：】。
剛才直播間彈幕節奏帶的最厲害時，很多鹿寶離開之後的新老闆都明裡暗裡的下場了。
但是很微妙的，他們這群和鹿寶有過接觸的，還在當管理的長情老闆，沒有一個下場說過什麼。
新老闆們都對鹿寶的存在不以為然，但是長情老闆們都沒說話。
很多事情是真的相處過之後才有知道的，很多感情也是，相處過才有資格評判。
一直到江執開了口，讓封直播間帶節奏的，一點都不留情。
「無所謂穢土轉生還是什麼，」他淡淡道，「來一個號封一個，主播今天就幫你們戒戒網癮。」
彈幕罵他獨/裁，罵他惱羞成怒，都沒有什麼用。
江執只是靈活的在玩森林冰火人。
左右手各操控一個小人對他來說毫無難度，一命通關也輕輕鬆鬆。
有了管理的大批下場，直播間評論倒是被帶過來很多。
「嗚嗚嗚我已經去私信鹿老闆了，我真的希望她能看到」
「這操作，誰不說一句感天動地，這都吸引不來老闆我真的會哭」
「我哭的好大聲，我也去私聊鹿老闆了，他都為你當會所頭牌了還有什麼不可以！」
江執始終沒有說話。
【尊貴的「鹿寶」進入了直播間！大駕光臨，有失遠迎！】
這個賬號出現在直播間的一瞬間。
可能江執都沒察覺到，他微微挺直了脊背。
但是鏡頭有限，直播間其實也沒察覺到。
「啊啊啊真的來了！老闆來看頭牌了嗎！」
「我真的會哭嗚嗚嗚！老闆果然還是偏愛我們正宮的吧！」
「哈哈哈哈主播倒貼有效，翻牌子翻牌子，他雖然不會跳男團舞但是會打遊戲啊！」
直播間外，裴鹿動了動手指。
也許是剛去看了男團直播，也許是剛刷了禮物。
她其實有點不知道自己對江執說點什麼好。
解釋這其實是工作，會不會顯得自作多情？
她有這個解釋的必要嗎？
可是……江執都說出那種話了。
裴鹿來得晚，彈幕帶節奏的黑子少了很多，但是也還是有很多難聽的話。
相思意在老闆群里哀嚎封都封不過來。
像是JIANG這種人氣高的主播，一旦出事起節奏，就是管理封到手斷。
和彈幕的反應都不相同。
江執沒調侃她，只是道：「鹿老闆終於來翻牌子了啊？」
「表演男團舞也不是不行，」他慢悠悠的回復彈幕，「但是這是付費項目，直播間不能看。」
「我們要文明和諧一點。」
「直播間外？直播間外你管我學了跳給誰看，跳給湯圓看不行？」
語氣還是懶散的自然。
從從容容，也無所謂彈幕帶的節奏。
他好像一直，一直都是這樣。
雖然她在線下也見過江執很多次，但是線下和線上，意味是不同的。
裴鹿必須承認，她認識江執就是在直播間里。
所以她也確實是對365直播間里，願意為她放下身段的JIANG神，最沒有抵抗力。
超話水友說的話，也都是她想說的。
【鹿寶：】嗯，我來啦。
【鹿寶：】主播都開會所了，我怎麼可能不來看看ovo
【「鹿寶」打賞了主播兩百個心愿樹，老闆大氣，水友同樂！】
她點開微/信的私聊。
一句話都沒有講，只是找了幾個截圖發過去。
馬賽克掉的名字是寧法的，是他們的聊天記錄。
這就是變相的對江執解釋了。
只是不管江執有沒有看到，直播間確實炸了鍋。
「嗚嗚嗚你們是和好了嗎！一定是吧！！！」
「我就說廬江戀不可能BE！念念不忘必有迴響啊啊啊！」
「我哭的像個狗，鹿老闆真的是懂你的，她知道你放下身段了！！！」
裴鹿想。
和好不和好的，她現在也沒有搞懂。
只是她發現，自己確實還是會更在意JIANG神，因為他是她喜歡的人。
或許對線下還有些耿耿於懷，但她確實喜歡線上狗脾氣的江主播，會對他心軟很多。
所以她也願意——
哪怕她不是那麼勇敢，也不是那麼堅定和清晰。
她也願意，給他一些回饋，讓他高興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