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 章 五十歲離異

  十個星星之火，五萬沒了。

  十個心愿樹，兩千的紅包又發了出去。

  「老闆大氣，活該老闆發財」

  「鹿老闆怎麼說也是老闆，主播帶頭罵老闆可還行？！」

  「確實有錢，管人家多少歲，反正就是比你有錢」

  裴鹿掃了眼煥然一新的彈幕，舒出一口氣。

  她沒有騙沈瑜水，有錢真的很快樂。

  你可以不用看很多煩心的東西，也可以解決很多煩心的人。

  裴鹿滿意的想，在江執回來之前，這件事一定能處理好。

  嗡——

  像是有人輕輕敲了敲收音的麥。

  聲音略微有些刺耳，一瞬間就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裴鹿打字的手一頓。

  男聲平靜的一如既往：「逼逼完了？」

  江執語氣變都沒變：「管理不準解封，順便把來找事的賬號都封了。」

  「有一個找茬的不能被抬著出去，我都會感到遺憾的，好嗎？」

  他沒有打算給面子。

  也不打算聽好話，順著鋪好的台階往下走。

  【鹿寶：】……

  他來了他來了，那位口吐芬芳肆無忌憚騷話一堆的祖宗來了！

  「？？？」

  「哈哈哈哈哈我剛還在想江神能忍到什麼時候，果然還是那個狗脾氣」

  「無暇之光都是營銷號瞎吹的，不會有人真信了吧不會吧不會吧？」

  「熟悉的口吻，熟悉的開場，我懷疑超級管理一會兒也要來」

  近兩年直播流量驟增，江執作為星火的頂樑柱主播，也被營銷號大吹特吹。

  吹他高冷，吹他不愛熱度專心打遊戲。

  吹他是「以身殉道的衛道者」，是直播界的「無暇之光」。

  偏偏他這兩年三次工作忙，直播次數有限，又沒人主動招惹，還真把這個假象維持了下來。

  時間有些久，似乎所有人都忘了。

  江執不是謠傳里的「高嶺之花」。

  恰恰相反，他的脾氣…狗見了都要甘拜下風。

  裴鹿喃喃：「我錯了，我還以為隨著年齡，他變得成熟，知道隱忍了…」

  可事實上。

  男人至死都是少年。

  哪怕江執被披上一層聖光外衣，他也還是那個江老狗。

  【團團：】江神？？？

  連一貫口吻很軟萌的團團都沒忍住震驚的問號。

  都在同一個平台，何況她最近風頭正盛，傻子都猜得到她背後簽了大公司在捧。

  他怎麼敢的？？？

  江執淡道：「管理好自己的直播間是作為主播應該做的。」

  「既然直播間有狗叫，為了避免咬人，掛個牌子警告一下也是應該的。」

  「超管怎麼來了？有人舉報說直播間出現了侮辱性言論？」

  屏幕下的那隻手拿著水杯，被人端起，喝了一口。

  「有這回事嗎？沒有吧，人畜有別，學會不對號入座是作為人最基本的常識。」

  「我沒有侮辱人的意思。啊，侮辱動物的也沒有。」

  FirstBlood！

  DoubleKill！

  Unstoppable！

  江主播殺瘋了。

  局面完全失去控制，裴鹿默默放下打字的手，閉嘴圍觀。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笑瘋了我拉著我舍友在一起看」

  「江神牛逼！爺青回，立誓今生尊你為王，用我熱血為你封疆！」

  「江主播的扣錢警告又要來了，看來還是罰的不夠多」

  彈幕看熱鬧不嫌事大，什麼言論都有。

  反正江執被平台罰款也不是第一次了，又不扣水友的錢，誰關心這個。

  江執自然的說：「沒有映射誰的意思，你們別搗亂。」

  「管理也不要誤會，我從來都是良好主播，不說髒話的。」

  他非常認真的和超級管理解釋這件事。

  裴鹿默默點開老闆群，想看看其他老闆們打算怎麼管。

  【相思意：】.……就知道會這樣，算了讓他鯊吧，也沒辦法

  【無關風月：】媽的好氣，真被虐粉成功了，團團那邊好幾個榜十都打賞了不少錢，全平台特效滿天飛

  【我是學生（已黑化：】管他的，我們是老闆，不用管主播死活

  【鹿寶（五十歲離異帶娃）：】哈哈哈哈哈

  也不是沒有道理的。

  小群里的管理們紛紛躺平，裴鹿也跟著躺平在直播間看樂子。

  有主播帶頭干架，直播間在短暫的腥風血雨後，很快就被粉控住了。

  「有些人真的別給臉不要臉，誰家的狗都來直播間叫了」

  「聽取犬聲一片（超管要罰就罰主播別封我號）」

  「啊對對對，我們主播可沒罵人，罵的狗（超管要罰就罰主播別罰觀眾啊）」

  「罰什麼罰？」江執皺起眉頭，「懂禮貌，別拱火，你們是想被我封號是吧？」

  團團一句話都沒說，乾脆的離開了直播間。

  只是她回頭就在直播間開了攝像頭，眼圈微紅的模樣引得打賞又飆升一截。

  365號直播間。

  禮貌的送走團家軍和超級管理，江執停下了輸出，鏡頭猛然晃動了一下。

  一道又嬌又軟的喵嗚聲驟然闖入聲麥。

  鏡頭下，一條蓬鬆的大尾巴晃了晃，一不小心把鏡頭帶了個側翻。

  布偶圓溜溜的，漂亮的海藍色眸子好奇的直視鏡頭。

  「！！！湯圓寶貝來啦，媽媽親親！」

  「哈哈哈哈江神又被罰了五萬，開年紅開年紅，真棒」

  「實話說還是別得罪吧，那個團團背後資本挺厲害的，主播小心吃虧」

  「別鬧。」

  江姓主播把自家貓拎開，眼皮都沒掀：

  「親什麼親。看到他們在罵觀眾，不知道同仇敵愾一下嗎？」

  正笑著看彈幕樂子，裴鹿突然頓住，心臟重重一跳。

  「都是觀眾，老闆也是觀眾，你們要有集體榮譽感。」

  「？你禮貌嗎，我親你的貓貓關你什麼事？」

  「江神說得對，大不了號不要了穢土轉生，鹿老闆人還是不錯的」

  「就是說罵主播就不需要出頭是嗎2333懂了懂了」

  江執看見那條彈幕，語氣卻沒什麼變化：

  「罵主播不用操心，我可以處理。罵老闆你們是不是得表示一下？」

  「二十齣頭的小姑娘，被罵成五十歲，這麼惡毒。發揮一點同胞…」

  他批評的話一頓。

  屏幕上，漫天星火特效盛開，像是漂亮到極點的煙花。

  【鹿寶（五十歲離異帶娃）打賞了主播二十個「星星之火」！我心如火，永不墜落！】

  鏡頭裡，江主播極其難得的，啞口無言了幾秒。

  江執拍了拍布偶的腦袋，不確定道：「你是故意來搞我的吧？」

  【鹿寶（五十歲離異帶娃）：】沒有呢

  【鹿寶（五十歲離異帶娃）：】我太感動了，嗚嗚嗚都想對主播以身相許了！

  江老狗欺負人的時候是真的欺負，一點都不手軟。

  可是有時候，某些無意的時候，就像是現在——

  他偶爾又真的會讓人很心動。

  裴鹿喃喃：「被拿捏的死死的也不怪我啊。」

  她這種小姑娘哪裡逃得開這種老狗的套路啊？！

  裴鹿心情很好，好的她隨手就點開了微博，想發點什麼。

  ID同樣是「鹿寶」的賬號有接近兩百萬的粉絲。

  雖然和@JIANG賬號的接近兩千萬粉絲沒法比，但這也是裴鹿辛苦經營來的。

  其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從星火追過來關注的。

  另外更多的，是因為「鹿寶」也是圈內小有名氣的畫手。

  畫的最多的，是和@JIANG有關的條漫。

  裴鹿是學畫畫的，念大一的時候就在直播間水友們的建議下開通了微博。

  她不算聰明，但是也挺用心，幾年下來也有了一些成果。

  有商稿可以接，也有一些小的遊戲公司找她約外包卡面。

  裴鹿一邊思考發什麼，一邊去清理私信。

  她一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星火TV寧法：】您好，冒昧詢問星火TV的「鹿寶」也是您的賬號嗎？

  【星火TV寧法：】是這樣的，我們看過您往期的作品，平台也看中了您對我們的了解程度，這邊想和您談一下合作…

  【星火TV寧法：】不知道您有沒有空閑時間呢？

  有黃V。

  是真的。

  星火TV雖說是直播平台，但是其背後背所依靠的星火資本，也算是龐然大物了。

  「咦？！」

  *

  「今天直播到這裡，明天還是這個時間。」

  無視了彈幕的大片哀嚎，一隻手關掉電腦和直播設備。

  年輕男人轉了椅子，拎起布偶，惹來嬌聲嬌氣，又不滿的一聲喵嗚。

  電話響了起來，他隨手接通。

  「江哥！」電話那頭的男聲也同樣年輕，「剛看你沒回我消息，你下周三到底有沒有空來吃飯？」

  「畢竟也是過年，你一個人在家又沒事做，之前年三十讓你過來你也不來。」

  余伯光碎碎念叨：「我爸可是說了，他生日要提前過，我還尋思和你一道看看禮物…」

  「來。替我謝謝叔叔阿姨。」

  語氣還是禮貌的，江執垂下眼，墨黑的眸看不出多少波瀾。

  余伯光大大咧咧：「和我還客氣什麼。我媽都說了，我們家就是你家，她可喜歡你了。」

  「哎你說這事，之前我表妹也是，就見過你一次，都私下裡找我說『心疼你想給你一個家』…」

  余伯光說著說著，也不免心生嫉妒。

  雖然江執確實是孤家寡人，沒人照顧，大年三十都獨自一人吧。

  但是從大學到畢業后，這前赴後繼的妹子們也得看看他已經是個成年人了啊？

  江執輕笑了聲，懶散道：「我知道自己招人喜歡，不需要你重複。」

  余伯光啞然。

  半晌之後，他才憤憤，「草，我真是多餘關心你，開個直播都能搞一堆心疼你的粉絲。」

  「他們不是粉絲。」

  江執淡淡糾正：「我們是純粹的主播和水友的關係。」

  網路關係不可靠，江執也從來不信這個。

  365直播間開播四年，人來人往，也足以說明關係淡薄了。

  只有一個例外。

  但也沒那麼例外。

  想到某個例外，江執沒了耐心：

  「沒事幹就去找個廠上班，那麼關心我感情做什麼？」

  「謝謝你的關心，但是我還是要告訴你，我不是gay。」

  余伯光：「…我可去你大爺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