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章 活該發財

  以小見大，江老狗的屬性從他還是一個小主播時就初見端倪了。

  沈瑜水補完妝就繼續去浪了，裴鹿拿過耳機，卻有點心不在焉。

  網戀當然不可靠，誰知道背後是人是鬼。

  而且，裴鹿也不覺得，江執看上去會是相信網戀的那類人。

  如果他相信網路上的感情，就不會從來都不露面。

  也不會在去年的上升期直播頻率降低，毫不在意人氣下滑，老闆都跑光。

  他對自己的隱私保護的極好。

  就連「JIANGZHI」,這個模糊的名字，都是很早期的直播時他的朋友不小心叫過。

  也只有裴鹿這樣的老水友才知道。

  屏幕里，消失了兩個月的男人語氣如常：

  「今天不玩單機，我們去4399，看看有沒有什麼新的換裝遊戲。」

  「換工作？不是，但是穩定了，直播時間會長一些。」

  江執一邊點開「女生愛玩小遊戲」，一邊漫不經心的和彈幕聊天。

  「好耶！去年一整年直播的都少，差點以為你要跑路」

  「又玩4399，你是和4399簽了長期代言人合同嗎？」

  「既然穩定了，那江神打算參加BTS線下頒獎典禮嗎？可以去和老闆們見面哈哈哈哈」

  裴鹿回過神，看到彈幕嘻嘻哈哈的聊天，心念微動。

  BTS是星火上半年度最重要的頒獎，獎勵非常豐厚。

  平台所有版塊所有直播間都必須強制參加，前十名可以獲得整整一個月的首頁榜單。

  江執去年人氣夠格，幾乎板上釘釘的能拿獎。

  但是他沒去，給出的理由是工作還在忙碌期，事情多。

  【鹿寶：】所以主播去嗎？去的話幫你沖榜OvO

  她打出這行字，抿了抿唇角。

  鏡頭裡，那隻手利索的點開遊戲：「不確定，看時間…不用沖榜，如果去了也不會領獎。」

  「這個換裝小遊戲玩過？沒有，那個叫甜甜衣櫥，這個叫甜甜萌衣櫥。」

  「遊戲介紹說女孩子都喜歡…這個要改改，男孩子也可以喜歡。」

  江執沒多討論BTS的事，點開輸入框：「給女主起個名字？」

  像素小人頭上迅速跳出兩個字。

  鹿寶。

  確認使用。

  【鹿寶：】？？？你交過冠名費嗎？

  裴鹿立刻抖擻精神，下意識反擊。

  江執看了眼：「沒有。」

  哈！

  被她抓住破綻了吧！

  江執語氣自然：「所以在此感謝我們直播間榜一老闆的奉獻，大家可以刷一波，老闆大氣，活該發財。」

  「感謝鹿老闆！鹿老闆大氣！活該發財！」

  「感謝鹿老闆！老闆大氣！活該發財！（我快笑吐了」

  「鹿老闆活該發財！摸摸鹿老闆，你說你又比不過江老狗，何必呢」

  有看熱鬧的觀眾，也有不明所以進來以為跟風刷有禮物的。

  氣氛一時間十分熱烈友好，很難讓人煞風景說出什麼拒絕的話。

  「……」

  太行了。

  裴鹿本來是想反擊一下，現在只想擼袖子干架。

  江執像是沒察覺到她的怒氣一樣：「剛才說了給鹿老闆畫小紅花，這不是來履行諾言嗎。」

  一邊說著，他給被命名為「鹿寶」的小人換上一套翠綠色繡花的裙子，又戴了一朵巨大的大紅花。

  【鹿寶：】直播間失去了我。

  【鹿寶：】主播也失去了我。

  【鹿寶：】你們失去了所有老闆，我，就是前車之鑒。

  假的，一切都是假的。

  她就算是穿這套丑裙子，戴這朵丑花，她也不可能對江狗有什麼心思——

  「丑什麼？」江執嘖了一聲，糾正道，「這不是挺可愛的，彈幕不刷一波？」

  彈幕瞬間上道。

  「哈哈哈哈鹿老闆超級無敵可愛！可愛可愛爆炸可愛！」

  「可愛=紙片人=鹿寶，結論是我們鹿寶最可愛！」

  「紙片人不可愛，鹿老闆很可愛szd」

  【相思意：】我們鹿鹿乖崽最可愛了！

  水友們都很機智，誇的話足以讓人臉紅。

  正板著臉敲字的裴鹿一頓，看向那個醜醜的紙片人。

  裴鹿抿著唇，看著大批誇她的彩虹屁。

  忍了又忍，看了又看，還是沒忍住偷偷翹起唇角。

  「……」

  勉勉強強也算丑萌丑萌的叭！

  【鹿寶：】我就勉為其難的收下誇獎好了！

  作為星火打賞榜的榜一，鹿寶不是365號房短時間內打賞最多的，但卻是最長情的。

  她累計下來能排到第一的打賞金額，都是用時間一點點換來的。

  直播間的水友和老闆們對她的了解比對主播都多。

  「哈哈哈富婆真的很可愛，好好哄啊」

  「和鹿老闆貼貼！我們老闆人美心善還很甜」

  「主播都誇老闆可愛了，老闆原諒他這次吧」

  氣氛又熱鬧起來，一播就是接近兩個小時。

  「我去接杯水，一會兒回來。」

  屏幕那頭傳來細碎的聲響，像有人離開了座位。

  只剩下4399的遊戲里，一個穿著繁複粉嫩裙子，頂著「鹿寶」ID的角色站著。

  裴鹿偷偷摸摸的截屏存到相冊里，保存好。

  然後一邊摸魚看直播，一邊又點開郵箱，掃了眼未讀消息。

  下學期要開始實習了，她這段時間也一直在忙著投簡歷。

  有一些找她約商稿的，也有一些面試的通知。

  只是她最想收到的那家公司卻毫無消息。

  裴鹿托著腮發獃，手機卻突然跳出新消息。

  【付雪：】鹿鹿，你在嗎？

  是她的舍友。

  【付雪：】我們倆之前參加的那個星火的面試，你有沒有通過啊？

  班裡不少人的實習都陸續落實了，裴鹿寢室只剩兩個還沒找到去處的。

  一個是她，另外一個就是發消息給她的付雪。

  【一頭小鹿：】沒有消息，可能還沒有到通知時間吧，你呢？

  她和付雪之前交流過信息，兩個人廣撒網，投的公司差不多，筆試也是一起做的。

  【付雪：】我也沒收到消息。

  【付雪：】再等等吧，你履歷很優秀啊，進星火不難的。

  星火TV，就是裴鹿想去實習的地方。

  她為此提前準備了很久，花費很多精力，也交了自己的作品集。

  雖然想去實習的時候不是因為江執，但是現在又不一樣了。

  她總有機會看一眼江執什麼樣子吧？

  如果和超級管理混熟了，說不定還能去直播間耍耍威風。

  無論是出於事業或者感情角度考慮，她都很想拿到那份offer。

  【付雪：】說起來，你家裡人沒幫你打招呼嗎？

  【付雪：】他們不是一直都挺疼你的。

  【一頭小鹿：】不想麻煩家裡，我自己找找，總能找到的。

  付雪沒回復她。

  裴鹿還在思考要說點什麼，手機又跳出一條寢室群的消息。

  【夏穗穗：】@付雪，你拿到星火的offer了？厲害啊。

  【夏穗穗：】[/圖片]

  截圖是輔導員在班級群里要求填寫的實習地點表，付雪那欄清楚明確的寫著「星火」。

  裴鹿：「？？？」

  【付雪：】運氣好而已，可能是面試時發揮的比較好[/笑臉]

  裴鹿看了看三分鐘前的那句「沒消息」。

  【付雪：】一直沒敢確定，我也不好意思來報喜，那等開學后我請大家吃飯！

  「……」

  她不是很懂這種人。

  沒再看寢室群里一溜刷的恭喜，裴鹿心情複雜的關掉對話框，重新點開直播間。

  主播還沒回來，直播間的彈幕卻刷的飛快。

  「這個特效真好看！老闆大氣耶！」

  「是隔壁的主播？來這兒做什麼，還嫌被封的不夠多？」

  「主播不在，團團要不等一會兒吧，等江神回來再說」

  彈幕似乎都在議論什麼，裴鹿頓了下。

  【「團團」打賞了兩個「星星之火」，星星點火，寸寸燎原！】

  直播間被巨大的特效佔據，漫天星火紛紛下墜，視覺效果十分漂亮。

  星星之火，五千一個，是星火TV最貴的禮物之一。

  不過比起好看的禮物特效，送禮物的這個名字是粉色的，代表著主播的身份。

  送禮物的人也說了話。

  【團團：】我是來給江神道歉噠，不好意思呀，團家軍們也是為了我才有點激動，實在是對不起QAQ

  【團團：】聽說他們被管理封了很多號，江神應該不知情吧？能不能請管理解封一下呢？我也很喜歡江神噠QAQ

  星火TV和別的直播平台不同，被主播封號是會影響榮譽分的。

  而一個賬號的榮譽分過低，也會影響發彈幕等等功能，對管理來說也算是一項權力。

  「兩邊都看的表示團團已經連續播15h了，還要被催著來處理這事，真的很辛苦」

  「主播從來沒說直播間不許提別的主播吧，管理管的有點嚴了吧」

  「你江神對直播間發黃廣告的兄弟都很寬容，管理沒道理對妹子刻薄吧」

  經常在星火看直播，裴鹿也多少聽說過主播團團。

  團團是遊戲分區最近才入駐的女主播，現在人氣正高。

  長得可愛說話也甜，技術也不錯，裴鹿記得好幾個大主播都替她引過流。

  這種突然竄出來的主播，一般都是平台力捧，背後也會有簽約資本的。

  這次星火TV舉辦的人氣比賽，365號直播間正巧和她一個賽道。

  【團團：】大家別這麼說，我們等管理處理就好啦！鹿寶小姐姐在嘛？QAQ

  江執不在，直播間的節奏是很好帶起來的。

  和團團一起衝過來的，還有很多渾水摸魚的「團家軍」。

  無論是虐粉還是蹭熱度，給回應就是給了熱度，裴鹿也知道這其中的彎彎繞繞。

  何況她確實心思浮動，封的嚴格了些。

  【鹿寶：】在，是我做的，初衷是不希望影響直播間環境。

  【鹿寶：】我聯繫幾個管理吧，解釋清楚之後就解封。

  事情不大也不小，她當管理也不是頭一次處理這種事。

  只是或許是有舍友的事在前，總覺得都趕在一起了。

  真是讓人頭大。

  「鹿老闆脾氣真的好，有些人適可而止吧，差不多得了」

  「老粉唏噓，江神是不是回來了？只是沒說話，果然比之前沉穩了哈哈哈哈」

  裴鹿反應很快，直播間的觀眾也在努力緩和氣氛。

  眼看著節奏是帶不起來了。

  【團團：】好噠，謝謝江神QAQ江神大氣！

  【團團：】真是對不起，也謝謝管理，下次不發生這種事就好了。

  看她道了歉，裴鹿也懶得說話，切到了他們老闆群里。

  【相思意：】我也來解封，@鹿寶（五十歲離異帶娃），給我一個管理位置吧

  【無關風月：】鹿老闆慘，最近工作忙？不過問題不大，對面要找茬怎麼都能找，也給我來個管理位

  【我是學生（已黑化：】沒事，大不了關門放江神。

  【鹿寶（五十歲離異帶娃）：】還是別了，都知道江神那個脾氣…

  裴鹿一邊打字，一邊切出去掃了眼彈幕。

  「心疼團團，管理能不能靠點譜？別扯著虎皮裝大旗，壞江□□聲」

  「笑死，叫聲富婆就真以為自己是富婆了？背後指不定是什麼五十歲老女人嘻嘻嘻」

  「有些人失心瘋了吧，鹿老闆還不算脾氣好嗎？不吵架，直接舉報了」

  「？」

  怎麼戰火燒到她身上來了？

  裴鹿又仔細看了一眼，發覺是團團那句「下次別這樣了」惹起來的。

  她是為了避免麻煩才幹脆解決的，結果被人順杆子往上爬。

  彈幕還在說什麼的都有，裴鹿掃過一眼。

  她什麼都沒說，只是摸出手機，掃了眼自己在星火TV的餘額。

  【「鹿寶」打賞了主播十個星星之火！我心如火，永不墜落！】

  【「鹿寶」打賞了主播十個心愿樹！老闆大氣，水友同樂！】

  【鹿寶：】不好意思啊。

  【鹿寶：】他們平常都叫我鹿老闆，不叫我鹿管理誒。

  她只是兼職來當個管理，做得好是加分，做不好也不減分，真當她來伺候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