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1 章 真相
回到片場的時候，陸放已經離開了。
聽元元說，他離開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南嫣不知道，他有沒有猜到，剛才休息棚里的那個女生是她，但她想，不管猜沒猜到，都不重要了。
都給她去死！
想起沈硯之剛才的強吻，南嫣還是憤怒難消。
那時候束手束腳，搞得南嫣還以為他一個天真小處男真什麼都不懂，沒想到過了這幾年，倒是越來越熟練了。
也不知道跟誰學的那一套。
她抿了抿唇，卻好像還是趕不走唇上的那股熱度。
還好明早就走了。
南嫣像是即將卸下一個巨大的包袱，暗自告訴自己再忍忍。
可惜天不遂人願，第二天回輔川的高鐵上，南嫣居然又遇到了沈硯之，而且他還就坐在自己旁邊的位置。
南嫣看著那坐在過道邊低頭看手機的身影，無語地問：「你怎麼會在這兒？」
「和你說過，我今天回輔川，只是湊巧。」
南嫣半信半疑，雖然覺得有蹊蹺，但高鐵票是系統排位置，照理來說，確實不能人為操控，難道真的是湊巧？
但她不知道的是，對於沈硯之而言，要知道她的位置並不難。
從這兒回輔川，上午只有一列高鐵，而這列高鐵上，商務座只有一個車廂，他就隨便買了一張。
南嫣和元元因為在候車廳里遇到了送別的粉絲，簽名耗了不少時間，是那個車廂最後兩個上車的人。
在距離發車僅剩三分鐘的時候，車廂里只剩下兩個空座，一個靠窗，一個靠過道。
於是沈硯之幾乎沒有猶豫地，和坐在靠窗空座旁邊位置的一個女生換了車票。
並且在最後的兩分鐘，去了趟洗手間。
回來的時候，南嫣早已一如預期，坐在了自己旁邊的位置。
但這些事兒於南嫣而言，很難憑揣測想到，於是她無奈相信了沈硯之所謂的「湊巧」一說。
懶得看他，從高鐵一發車，南嫣就一直在低頭看手機。
剛才給粉絲簽名的時候，有粉絲提起，她才知道，原來昨天陸放來劇組送花慶祝她殺青的事情，被人拍下了照片，又開始在網路上瘋傳。
雖然沒上熱搜，但搜她名字，就能看見不少討論。
而且她第一次知道，原來她和陸放還有一個CP超話，名字叫做「暗箭南放」。
南嫣：「……」
她的名字廣場上，關於她和陸放的消息真真假假層出不窮，甚至還有八卦號透露，倆人將選在新年那天官宣。
既然已經和陸放攤牌，南嫣索性就一次都解決了。
她乾脆利落地發了條微博：【口頭澄清過很多次了，最後鄭重地澄清一遍：我和陸放先生不是情侶，將來也不會是情侶，謝謝大家關心。】
很快，評論區里就開始有罵聲出現。
【又當又立啊，既然不喜歡，幹嘛不早講清楚，還接受陸放的好意、讓他去劇組幹嘛？把他當備胎嗎？】
【CP粉正過年呢，沒必要這麼扎他們的心吧？CP粉不是粉？最近熱度高就飄了？】
【南嫣配不上陸放啊，陸放都沒說什麼，她上趕著澄清。】
【心疼陸放，喜歡誰不好。】
……
南嫣早已對此司空見慣，暗滅手機，她戴上了眼罩開始補眠。
這幾天為了趕最後的進度，南嫣拍攝任務很重，整個人都陷在一種睡眠不足的狀態里，因此困意很快襲來。
鼻尖有淡淡的青草香，那是沈硯之毛衣上的味道，一如往昔。
恍惚間，南嫣天馬行空地想，這人居然用了五六年的洗衣液都沒換，可真夠死心眼的，不像她，三分鐘熱度。
睡了不知多久，南嫣隱約覺得自己好像躺到了一塊柔軟的床墊上。
枕頭鬆軟，泛著清香。
她蹭了蹭腦袋，找了一個更舒適的姿勢。
就這麼睡了一路，直到她被車廂里即將到站的提示音吵醒。
南嫣的思緒漸漸回籠，她沒有摘下眼罩，卻突然意識到不對。
因為自己的腦袋，斜靠在了一個顯然不是椅背的物體上。
她不動聲色地輕嗅一口，那近在咫尺的青草香讓她明白，自己靠的，十有八九是沈硯之的肩膀。
距離她厲聲說出那句不要再見，還不到二十四個小時。
這她要是在沈硯之肩膀上醒來，該有多尷尬？
沈硯之真要追究起來，這種佔便宜的行為，和他昨天也差不了多少。
幸好自己帶著眼罩，他也不會知道自己醒沒醒。
南嫣裝作還睡著，慢慢調整了姿勢，把頭往另一側歪了過去。
又「睡」了大概一分鐘，南嫣才摘下眼罩，一副「我不知道，我才剛醒」的無辜模樣打了個呵欠。
但沈硯之顯然不準備給她這個裝傻的機會，他伸手揉了揉胳膊，問她：「躺我胳膊上睡得還舒服嗎？」
南嫣：「……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躺你胳膊上了。」
沈硯之知道她必然會賴賬，於是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放到了她面前的小桌上。
南嫣低頭一看，好傢夥，他居然還拍照留下了證據。
照片里，眼罩遮了她半張臉，但隱約可以看到，她靠在他肩膀上熟睡時，隱隱上揚的嘴角。
「……」南嫣暗暗咬牙，「沈硯之，刪掉，我好歹也是個女演員，萬一要流出去，影響我聲譽。」
「可以。」沈硯之坦然應下，低頭看了眼手錶后，抬頭，「還有兩分鐘到站，聽我說幾句話？」
「你要，說什麼？」
「昨天的事，是我不對，對不起，能原諒我嗎？」沈硯之目光灼灼地看著她。
她今天沒化妝，眼底有隱隱的青色。
想起剛才看她微博，看到的那些污言穢語，沈硯之巴不得一刀捅死昨天的自己。
南嫣沉默，片刻后突然伸手捏了下他的左手臂。
沈硯之「嘶」了一聲，她的力道本不重，但他的肩膀被她靠了一路，手臂早已酸麻不已，一點刺激，疼痛就被放大了無數倍。
南嫣不得不承認，自己有些心軟。
而且想來，她這也算佔了他一路的便宜。
她眨了眨眼，坐直身子沒看他：「行吧。」
沒想到她居然答得這麼爽快。
沈硯之還沒來得及開心一下，便又聽到她說：「我也覺得，咱倆沒必要鬧成那樣，好聚好散就行。」
「南嫣……」
「沈硯之，當初分手，我並不是一時衝動。」南嫣抿了抿唇，話十分無情，「所以我覺得……也沒什麼修補破鏡的必要。」
沈硯之的眼底閃過洶湧的情緒，但最後卻被掩蓋在那副金邊眼鏡后，無人知曉。
「我知道你不是一時衝動。」
這幾年，遇到身邊的朋友吐槽女朋友鬧脾氣，一氣之下就提分手，他便時常想，要是當年，她也只是一次衝動該多好。
可惜，他知道不是。
可明明知道，為什麼又在最近的一次次接觸中，忍不住產生一絲僥倖心理？
沈硯之想著，大概是自己犯賤吧。
高鐵入了站，速度緩緩降下，周遭的乘客紛紛開始起身。
南嫣坐在靠窗的位置，沈硯之的腿不收，她沒法出去。
她站起身，靜靜等著。
末了，沈硯之終於讓開道。
南嫣提著包起身，一路沒有回頭。
沈硯之摘下眼鏡，靠在椅背上伸手按了按眉心。
想起昨晚通話時，周綽說：如果還喜歡，就真心一點去道個歉。
只要她對你還有一點感情，總能哄回來的。
但周綽不知道的是，她對他，或許從來都沒有產生過感情。
*
出站的路上，南嫣的心情一直比較低落。
本來以為和沈硯之說清楚之後，會有種釋然的感覺，可是好像並沒有，她反而覺得心裡沉甸甸的。
元元看她這副樣子，想起之前沈硯之說南嫣不開心的時候，喝了奶茶就會開心。
她環顧四周，突然驚喜地指向不遠處：「嫣嫣姐，那邊有奶茶店，要不要喝奶茶？」
南嫣回神，順著她手指的方向看去，正是她常喝的那個牌子。
倆人走到櫃檯前排隊，元元看了眼菜單問她：「嫣嫣姐，你喝什麼？」
南嫣說：「老樣子。」
元元：「……」
她忘了，那天南嫣只是問她「怎麼知道我喜歡喝這一款？」，而她也只是在沈硯之的暗示下，說了一些謊言。
但從頭到尾，倆人都沒告訴她，南嫣到底喜歡哪一款啊！
所以老樣子，是什麼？
元元欲言又止，這反常的反應，一下讓南嫣眯起了雙眸。
她肯定地說：「所以，那天的奶茶，不是你買的。」
元元瞞不下去了，委屈巴巴地說：「我錯了……但是沈教授當時太誠懇了，說怕你男朋友誤會，又欠你一杯奶茶，所以我才……」
果然。
但南嫣沒明白：「他什麼時候欠我一杯奶茶？」
元元愣住：「他自己說的啊。」
「他原話怎麼說的？」
「我問他，為什麼給你送奶茶。他說：我欠她的吧。」
南嫣：「……」
南嫣心疼地摸了摸元元的腦袋，覺得她母胎solo還是有點原因的。
但與此同時，卻又覺得，本來已經高高築起的心理圍牆，好像出現了一道裂縫。
她甚至想，剛才自己那些話，是不是說的有點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