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奪吻
劇組休工，大家都開心地享用著陸放的「闊氣」，有人還不忘調侃幾句南嫣真幸福。
南嫣趁著大家注意力轉移，把陸放帶到了遠處無人的走廊。
陸放把被南嫣拒絕的玫瑰隨手放在一旁的窗台上，笑著道：「怎麼了？不開心嗎？」
南嫣無奈嘆了口氣，問：「陸放，你做這些，為什麼不提前和我說一聲？」
「這有什麼好說的，慶祝而已嘛。」
南嫣壓抑住自己的怒氣，盡量好聲好氣地說：「陸放，你還記得我們怎麼認識的嗎？」
「當然。」
南嫣認識陸放，是在四年前，她被萬夫所指，說她妄圖介入許銘一和孫漫漫的感情。
唯一的自以為的閨蜜背叛了她、父親指責她、網友辱罵她……
就是在這種黑暗的時刻，在一個明知不可能、她卻依舊去了的試鏡會上，她遇到了陸放。
陸放幫她介紹了那件事發生后的第一份工作、告訴她，他相信她，鼓勵她，終有一天，真相會被揭開。
「那時候，你是我生活里接收到的為數不多的善意來源之一，我真的很感謝你，所以即便之後你做的一些事，我其實不太喜歡，但我始終沒有跟你說過重話。」南嫣嘆了口氣，厲聲道，「但是，最近你真的過了。」
陸放臉上笑意消失殆盡，「什麼意思？」
既然已經準備攤牌，南嫣也就懶得藏著掖著，索性從頭講起：「懷孕熱搜爆發的時候，你真的是誤點贊嗎？」
「是啊，這不也澄清了嘛。」陸放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小盒子遞到南嫣面前，文不對題地道，「哦對了，這個差點忘了，送你。」
南嫣雙眸垂下，紅色絨盒裡是一條鑽石項鏈，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璀璨的光。
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應該是前不久羅恩拍賣行珠寶場拍出的最貴的一件拍品。
「啪」的一聲，盒子被南嫣隨手合上。
「陸放，我是認真地問你。」
從陸放第一次說要追她，已經過去快半年了，雖然她一直都在拒絕，但態度基本都還算溫和，這是第一次，陸放察覺到她是真的生氣了。
「我……」他本想解釋，卻發現並說不出什麼。
「故意點贊，讓好事將近的傳言鬧大，所有人都催我趕緊和你在一起，是不是覺得在這種氛圍里，我就真的會軟化，繼而接受你？以及今天，你這般興師動眾，又是為了什麼？」
這就跟有些人搞聲勢浩大的公開告白一樣，周圍所有人都在喊「在一起！」、「在一起！」，有些性子軟的被告白者，在這種接近於道德綁架的氛圍下，說不定就真的答應了。
南嫣的話，每一個字都刺在陸放心上：「陸放，這種小兒科的套路，我以為你不屑於用。」
陸放沉默不語，過了會兒，突然像是不在意似的笑了一聲：「還有呢？」
「還有……」南嫣冷笑一聲，道，「前些天看到許銘一上熱搜，無聊圍觀了一會兒別人罵我，你猜我發現了什麼？」
「什麼？」
「我發現，好多水軍號，主頁關於我的內容，除了罵我小三，就是說我不接受你是不識好歹。」南嫣笑得雲淡風輕，話里卻透著無盡的失望，「陸放，我不想去想最壞的結果，但是你說，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她不敢想，曾以為在黑暗時刻帶來一束光的人，卻也是那份黑暗的製造者。
更不敢想，當初安慰著她說相信她的人，背後卻在引導輿論，讓她捲入更恐怖的網路暴力。
她不得不說，陸放這一招，用的很絕。
他知道她驕傲、不願低頭，所以試圖用網路暴力徹底摧毀她的心理防線，讓她的身邊只有他一個，讓她脆弱到只能依靠他而活。
這或許就是他的目的。
只可惜他還是棋差一招。
因為南嫣從不可能依附於他人而活，即便網路風暴如槍林彈雨。
手裡的紅色絨盒早已「啪」一聲掉在地上，但無人在意，陸放垂在身側的右手握緊又鬆開。
他臉色白了，低聲問：「你……之前就知道，為什麼當時不說？」
南嫣不甚在意地笑了：「因為後來想想，其實也無所謂，罵我的人那麼多，何必在意多點水軍。而且我不希望鬧得太難看影響拍攝。」
陸放懂了，今天她殺青了，所以終於可以攤牌了。
即便沒有他今天這一出，這些話，她也是要說的。
陸放這才慌了神，他伸手拽住南嫣的手腕，急促地說：「南嫣，那時候我確實不成熟，只想著我需要一個方式，讓你留在我身邊，但那都是因為我愛你，你知道嗎？」
「你的愛，挺恐怖的。」南嫣試圖掙開他的手，但他力氣太大，握得南嫣感覺手腕一陣疼痛，最後只能放棄。
「恐怖」這個詞，讓陸放沉了臉色。
他不敢相信，這幾年他對南嫣掏心掏肺。
他也知道在引導輿論這件事上，是虧待她的，所以現實生活中，他巴不得把所有最好的都給他，剛接手家裡的公司，就已經為她準備了好幾個大IP資源，結果換來的就是這兩個字。
他往前一步，將南嫣抵在了牆壁上。
臉上是南嫣從未見過的怒氣：「把這兩個字收回去。」
南嫣沒應，淡聲道：「陸放，好聚好散吧，以後就當沒認識過，以前的恩恩怨怨，就當一筆勾銷。」
「一筆勾銷？」這四個字像是從陸放牙縫裡擠出來的，他右手扶在她的臉側，拇指微微擦過她的紅唇。
口紅在嘴角暈開，他的眼底泛起欲色。
南嫣心生不妙，雙手抵在他胸口將他死命往外推。
視線左右環顧，終於發現不遠處有個人高馬大的攝影師正抬著機器走過。
她大喊了一聲：「攝影師大哥！」
陸放到底還算是有頭有臉的人物，不可能這種面子都不要，因此在攝影師看過來的一瞬間，他往後一步退開了。
南嫣顧不得太多，轉身就往拐角跑去。
都沒看清臉、只發覺女生跑了的攝影師在不遠處疑惑問了一句：「誰喊我？咋啦？」
陸放朝攝影師禮貌一笑，說：「沒事兒，女朋友鬧彆扭呢。」
說完，他朝同方向不急不緩地走去。
*
過了走廊拐角，不遠處就是人多的片場。
南嫣正想往那兒去，手腕卻感覺到一股溫度，還沒反應過來，她就被拉進了一旁臨時搭建的工作人員休息棚。
大家都在工作，休息棚里空無一人。
南嫣靠在單薄的門板上，看到沈硯之，一愣：「沈教授……還挺喜歡聽牆角啊。」
「南小姐剛才那一嗓子，我想不用站牆角也能聽到。」
南嫣想起剛才自己那中氣十足的一吼，尷尬地把視線掃過他身後的桌子，發現上面放著手提電腦和一些道具照片。
一看他剛才就是在工作。
南嫣抿了抿唇，唇角暈開的口紅卻更顯刺目。
沈硯之目光聚焦在那處，沉默不語。
尷尬的氛圍在蔓延，南嫣本想說沒事那她就先走了，但還沒開口，門外卻突然傳來陸放的聲音。
「嫣嫣？」
雖然語氣平和，但南嫣莫名聽得雞皮疙瘩起。
沈硯之察覺到了她眼底的忌憚，聯想到她剛才跑離時的表現，心裡湧起一個猜測。
他的右手扶在她臉側，拇指輕輕擦過那抹紅。
明明是和陸放差不多的動作，但帶來的感覺卻完全不一樣，南嫣沒有感覺到排斥，只覺得好像有股熱度在往臉上涌。
他低頭看了眼指腹的紅色，又抬頭看向他，低聲問：「他親的？」
「嗯？」南嫣很不合時宜地翻了個白眼，「沈硯之你是沒親過人嗎？親導致口紅暈開會只暈嘴角？」
沈硯之輕輕扯了扯嘴角，「那實踐一下。」
說完，他突然俯身而下。
南嫣徹底愣住，黑亮的雙眸一眨不眨，雙手被他一隻手牢牢抓住按在腹部動彈不得。
她沒有反抗，但也沒有迎合，只感覺腦子混沌，不知身在何處。
「南嫣。」陸放改了稱呼，很顯然，耐心已經逐漸消耗。
而這一聲，像是點燃了炸彈的導火索，南嫣明顯感覺到沈硯之的動作重了幾分。
像是察覺到她的走神，他甚至輕咬了一下她的下唇。
南嫣沒有防備，不自覺地悶哼了一聲。
單薄的門板根本沒什麼隔音效果。
門外的腳步聲停了下來。
而與此同時，沈硯之的右手往南嫣身側一伸，握住門把下的搭扣。
隨著嗑噠一聲，門被鎖上。
陸放在門口問：「誰在裡面？」
沈硯之終於停了動作，緩緩退開，回答的時候，呼吸還略顯急促：「是我。」
陸放之前雖然只和沈硯之見過一面，但他對這名字的印象太過深刻，聲音自然也很難忘記。
都是男人，誰還不知道那點事兒。
見門被鎖上，聯想到剛才那聲悶哼，陸放冷聲嘲諷道：「看不出來，沈教授玩得挺開啊，野外偷/情，可真夠刺激的。」
沈硯之不急不惱地回：「那倒是沒有偷錢來的刺激。」
這莫名其妙的互懟，聽得南嫣一頭霧水。
但不知為何，在聽到這句話后，門外的陸放突然就沉默了。
南嫣隱約聽到了腳步聲，越來越輕，直到四周恢復安靜。
沈硯之垂眸看著她唇邊暈開的紅，理智漸漸回籠。
他自認不是衝動的人，可是剛才，這段時間被壓抑的情緒，被她無視的怨氣、那些自己都不願意承認的嫉妒，彷彿就在一瞬間爆發了。
在這麼一個，所有人都說著陸放和南嫣有多相配的日子。
他沒有退開，右手抵在門上，安靜地像個罪犯一樣，等待著她的判決。
南嫣意外的沒有憤怒的神情，她只嘲諷似的笑了一聲，說：「你知道嗎？陸放剛才，其實大概也想對我做同樣的事。」
這一瞬間，沈硯之的眼前像是黑了一瞬。
他明白，自己這一刻，在她心裡，大概和陸放沒什麼不一樣了。
南嫣伸手推開他，走到桌邊，抽了張紙巾隨手將暈開的口紅擦乾淨。
唇色嬌艷欲滴，眼底卻一片冰霜。
南嫣攥著紙團推門而出，最後只說了一句話：
「沈教授，以後別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