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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醉酒

  三伏酒吧。

  傅廈和楊暖都喝得小臉通紅,楊暖倚在傅廈身上,打了個酒嗝,問傅廈她可不可愛。

  「傅醫生,我到底可不可愛呀?我這麼可愛,怎麼還總是失戀啊?」

  傅廈沒看她,使勁眨了幾下眼睛,看向三伏酒吧進門的方向。

  楊暖又問了一遍,她不耐煩地,「不可愛,別問了。」

  楊暖差點跳起來,但她順著傅廈的目光向門口看了一眼。

  從門外走來一個高挺的男人,昏暗的光線照在他身上。

  他帶著口罩和帽子,穿著一件深色的夾克,雙腿修長,正一步一步向她們走過來。

  而傅廈正一錯不錯地看著那個男人。

  楊暖醉醺醺地問了一句。

  「那是誰呀?」

  傅醫生眨眨眼想了一會,酒氣染著臉頰,越發紅的像柿子。

  她慢吞吞地回答。

  「一個男人。」

  這個答案有點寬泛,楊律師撓了撓頭,補充問了一句。

  「誰的男人?」

  傅醫生也不知道,又盯著那個人看了半天,直到他走到了離他不足一米的地方。

  她把頭仰起來,才能看見他的眼睛。

  那雙眼睛隱在帽檐下,卻亮亮的,像夜空里的星星。

  可她還是不知道楊暖問的那個問題。

  她自言自語地重複了一遍。

  「誰的男人?」

  不知是誰的男人低笑了一聲,俯身蹲在了她身旁。

  換成他仰頭看著她的眼睛了,他的眼眸有些吸人,傅廈被他吸得有些緊。

  他柔聲問。

  「你想是誰的男人?」

  傅廈看了他半天,他就這麼任她打量。傅廈有一個答案在嘴邊,但她到底是沒有說出來。

  她有些不自在地端起了酒杯。

  「想不出來。」

  但手裡的酒杯被不知是誰的男人拿走了。

  「想不出來算了,別喝了,回家好不好?」

  傅廈還沒回答,楊律師的臉湊了過來。

  她眯著醉醺醺地眼,替傅廈回答。

  「好!」

  陳梵低頭笑了一聲,見楊暖拉了傅廈的手。

  「廈廈帶我回你家。」

  「好吧。」傅廈拉著她起了身,兩個人也不知道是誰扶著誰,跌跌撞撞地,都要去前台結賬。

  程逞瞧著她們倆發笑,但目光一錯,落到了陳梵身上。

  「這位……要結賬嗎?」

  陳梵瞧了她一眼,又瞧了瞧傅廈。

  「辛苦老闆娘照看。」

  程逞笑了一聲,酒吧里酒氣氤氳,她聲音低了些。

  「上一次的事,我還沒多謝你呢,不過我也知道,那是這位的人情。」

  她瞧了傅廈一眼。

  陳梵微笑,道了聲謝,在傅廈和楊暖的爭搶中,替她們倆結了賬。

  兩人還沒爭出個所以然來,轉頭就聽見程逞說。

  「別爭了,今天給你們免單了,趕緊回家去吧。」

  兩人驚喜,楊暖猛誇了程逞幾句,傅廈似乎想到了什麼,看了一眼旁邊的人。

  陳梵剛把錢夾放回到夾克內側口袋,就看到了歪著頭看他的醉醫生。

  他笑起來。

  「不是我結的賬,傅醫生放心吧。」

  他一下猜中了她的心思,傅廈腦子本就被酒糊住了,聽了這話也真就放心了,拉著楊暖往外走。

  楊暖還順了半瓶沒喝完的啤酒出來,一邊走路一邊喝。

  傅醫生沒她這麼沒酒相,用僅剩的理智,將楊暖往路邊拉去。

  「小心腳下,別磕到馬路牙子上!」

  楊暖大聲應和她,大踏步過了馬路牙子。

  倒是傅廈腳下沒留神,一個趔趄,向一旁栽了過去。

  她當然不會栽到地上,而是栽進一人懷裡。

  是不知是誰的男人。

  他懷裡有清新的竹香,清新卻不凜冽,暖暖的,溫熱的氣息把人眼睛鼻子耳朵全都包裹住了。

  熟悉的溫暖的感覺,不知怎麼,傅廈鼻子酸了一下,下意識要推開那個懷抱。

  腳下跌跌撞撞,不知是誰的男人攬住了她的後背。

  「怎麼了?」

  傅廈好像回了幾分神,她搖頭。

  她也不知道怎麼了,她就是.……有些不適。

  她害怕那個熟悉又陌生的氣息。

  直到他又輕聲問了一遍。

  「怎麼了,廈廈?」

  傅廈的腦袋宕機到卡住了,像個老電腦一樣運轉了半天,才吐出一行字。

  她突然問。

  「你是誰?」

  陳梵頓了一下。

  「傅醫生,我是岑林。」

  「岑林.……」傅廈反覆念著這個名字,像是自反覆確認什麼。

  可她還是問了一句,在這句里,看住了男人的眼睛。

  「岑林,你不是別人吧?」

  比如……

  陳梵低頭回看她的眼睛,遙遙綴在遠處天際的雲不知何時飄了過來,巨大的一塊白蒙蒙的一片,遮住了夜空少許還明亮的星。

  風吹來春夜的涼意。

  他回答了她。

  「不是。我只是岑林。」

  不是那個讓你曾經難過的人。

  兩人都沒說話,傅廈的酒還沒醒。

  夜風緊了起來,陳梵沒再攬著她,將她從懷中放出來,幫她理了理圍巾,把她裹得嚴嚴實實的,帶著她和楊暖回家去了。

  楊暖進了傅廈家裡,把酒瓶往桌子上一放,撲到床上直接睡起來了。

  傅廈還沒從酒勁里緩過來,但還知道替楊暖脫了鞋和外套,將她塞進被子里。

  然後自己一個站都站不穩的人,準備拆沙發。

  陳梵伸手攔了她。

  「傅醫生,拆沙發做什麼?」

  傅廈這才想起他來了,她撓了撓頭。

  「你要幫我拆嗎?把沙發拆成床。」

  陳梵說不用,「去我那兒睡吧。」

  傅廈仰頭問他。

  「睡你們家的沙發?」

  都是沙發,好像也都一樣。

  她迷糊著說也好,不想他說了一句。

  「今天不睡沙發,睡床。」

  傅廈沒明白,她下意識覺得不太對,可身邊的人又輕笑一聲,說了一句。

  「睡沙發一晚80,睡床一晚90。」

  床比沙發好多了,但只貴十塊,傅醫生當機立斷地做了選擇,伸手拉了陳梵。

  陳梵看著她握過來的手,微怔。

  她的手一如從前一樣細瘦,但暖而軟,她說了兩個字。

  「選床。」

  陳梵忍不住笑起來,牽著她的手回了家,把主卧給了她。

  他站在主卧門前,一直看著她倒頭睡實了,斂了笑意,緩而慢地嘆了口氣,才離開。 ……

  周末的早上,傅廈非必要不定鬧鐘。

  可她還是被鈴聲吵醒了。

  但這次不是鬧鐘,而是楊暖的電話。

  「廈廈,你去哪了?」

  傅廈被她這一嗓子砸清醒了。

  昨天去三伏酒吧喝完酒,她就把楊暖帶到家裡來了,楊暖佔了她的床,她沒有睡沙發,而是花90塊錢買了一晚上的床。

  「哦,我在2201。」

  電話另一頭,楊暖聽見這話,著實想了一會才明白。

  然後她穿著拖鞋跑到了2201的門口,按響了門鈴。

  她把傅廈擠走,跟鄰居小姐妹住去了?

  正這會兒,2203的謝娉娉出了門。

  楊暖認識她,但腦子糊了一會,「你不住2201?!」

  謝娉娉說當然不,「楊律,我一直都住2203呀!」

  「那2201是.……」楊暖話還沒說完,2201門開了。

  不是傅廈,也不是她以為的鄰居小姐妹,而是個穿著圍裙的男人。

  楊暖嚇了一跳,以為自己弄了大錯,立刻就要道歉走人。

  不想那人叫了她一聲。

  「是不是來找傅醫生的?她在卧室。」他說完,跟楊暖點了個頭就去了廚房。

  「.……」

  楊暖睜大了眼睛,乾咽了口吐沫,回頭看了一眼謝娉娉。

  謝娉娉也有點驚訝,但左右一想,又跟震驚的楊暖點了點頭。

  「是真的,楊律,相信自己的耳朵。」

  「.……」

  楊暖不光要相信自己的耳朵,還要相信自己的眼睛。

  下一秒,傅廈光著腳丫出現在了主卧門口。

  兩人對視的一瞬,氣氛有種奇怪的凝滯。

  楊暖盯住傅廈,傅廈不安地清了一下嗓子。

  正這時,廚房有人端了烤麵包片出來。

  「早飯好了,你們吃飯吧。」

  傅廈又是一聲乾咳。

  「楊暖,吃飯。」

  楊暖:「.……」

  兩人之間的緊張氣氛被拉到了飯桌上,但仍然沒有緩和。

  楊暖看著一桌子滿滿的早點,看著還在廚房忙碌的男人,眼睛都快要貼到傅廈臉上去了。

  傅廈也不太淡定,只是一口一個麵包片地吃著。

  還是楊暖有些做客的規矩,叫了廚房裡的男人。

  「你那什麼.……不一起吃嗎?」

  他還沒回應,傅廈就來了一句。

  「他不一起吃。」

  楊暖無語,但見人家眼角含著笑,重複了一遍,「嗯,我不一起吃了,你們吃吧。」

  楊暖揣著滿心的疑問,實在吃不下早點,借口找手機,快步返回了2202。

  傅廈見狀,也連忙跟了過去。回去只見她拿了手機,就要打電話。

  「你幹嘛?」

  楊暖激動得不行,「我要告訴葉靜說,你竟然金屋藏嬌了!」

  「什麼金屋藏嬌?!」

  楊暖指了她。

  「你還不承認,你養了個嬌夫!」

  「.……」

  她一轉頭,不巧,正好看到了她養的嬌夫,穿著圍裙,眼睛里盛滿了笑地站在門口。

  傅廈:「.……」

  她覺得,她有必要解釋一下。

  「你別聽我朋友胡說,她說著玩的!」

  他毫不生氣,一邊解了圍裙,一邊笑了一聲。

  「沒關係。要是能讓傅醫生養我,我很願意。」

  在這話里,傅廈一愣。

  恰在此時,他的手機響了,他沒留意她的神情,跟她解釋了一下,又叮囑了她一句。

  「我剛才點了生鮮外賣,下去拿一下。電飯煲里有八寶粥,記得喝。」

  電梯響起,他長腿邁進電梯里,離開了視線。

  傅廈在他剛才的話里,一直站在門口。

  楊暖已經飛速和葉靜彙報完畢了,葉靜在電話那頭驚喜地問,傅廈的嬌夫叫什麼名字、做什麼工作,長什麼樣子。

  最後一小問,問得楊暖一愣。

  楊暖也不知道,「他剛才一直帶著口罩和帽子,看不見臉呀!」

  她說著,跑到了門前的傅廈身邊。

  「廈廈,他長什麼樣子啊?」

  傅廈還在看著電梯口的方向,此時格外的靜默。

  「我也不知道。」

  「你也不知道?!別開玩笑了,你都和人家這麼親密了,你能不知道人家長什麼樣嗎?!」

  楊暖一萬個不相信。

  但事實就是這樣。

  傅廈垂下了眼帘。

  他從不以真面目示人,她之前總以為,肯定是不方便的職業問題。

  但現在,她的想法有些改變了。

  她用手攬了自己的手臂,目光仍舊定在他離開的電梯口。

  耳邊儘是他剛才說的那句話。

  「要是能讓傅醫生養我,我很願意。」

  有一個人,也說過,近乎一模一樣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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