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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9 章 暴雨

  「陳梵,你倒是好好教教我們,怎麼向前看?!」

  邵心武看著陳梵,連聲冷笑。

  「那次出車禍,是你媽極力邀請我爸媽去的,說是有大生意!那也是你媽親自聯繫的司機,是你媽選得那條偏僻的山路……你們家的廠子沒倒,是因為我爸媽沒有之後,我們家的廠子倒了,你家吞了我家的份額……你現在讓我們向前看,我問你,怎麼向前看?!」

  邵心武忽然攥緊了手,指骨噼噼啪啪地響起來。

  他激動到了臨界點,可陳梵一句話都沒說,他沒有爭辯,也沒有動怒。

  他不是沒有爭辯過,也不是沒有因為邵心武的誤解而憤怒過。

  但,誰要如何理解就如何理解吧。

  他只是垂著眼眸,叫了邵心文一聲,聲音一如平日平靜。

  「快跟你哥回家吧。」

  「梵哥,梵哥……」

  陳梵沒有回應,邵心文又哭了起來,她看向邵心武。

  「這些事和梵哥有什麼關係?!你別再發瘋了!你上次打梵哥他都沒還手!你們以前不是最好的朋友嗎?不是一起吃,一起玩,一起騎摩托嗎?!為什麼會這樣?!」

  邵心文問到最後,聲音尖起來,哭到接不上氣。

  邵心武的臉色,在邵心文的話里,難看到了極點。

  陳梵緩慢地閉起眼睛。

  一場車禍,毀了他們之間的關係,甚至毀了他們的人生。

  他現在,只想一點一點找回來。

  他沒有回應,但邵心武卻在他的沉默中,心裡的怒氣東奔西突無處釋放。

  最後,他看向自己可憐巴巴看著陳梵的妹妹,一步上前攥住了邵心文的胳膊。

  「你跟我回家!」

  邵心文大叫起來,可她的力氣根本比不過邵心武。

  她扯著課桌抵擋著邵心武的力度,尖叫,「我不走!邵心武你鬆開我!我要跟梵哥在一起!」

  她不說這句還好,眼下一出口,邵心武額頭青筋都暴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回家!別犯賤!」

  這話刺耳極了。

  陳梵眉頭緊緊皺了起來。

  他想說什麼,但在邵師兄妹即將喪失的理智中,到底沒再說。

  他不想再添一把火了。

  邵心武將邵心文拉走了,上了一輛轎車,很快消失在強化班學校的樓下。

  陳梵一個人靜默地站在空蕩的教室里。

  尖叫聲和怒氣聲遠去,教室靜得不像話。

  半晌,陳梵忽然想起了什麼,他向窗外看去。

  樓下零零散散的同學向外走著。

  放學了。

  他一愣,轉身快步返回了原本的教室。

  教室里只剩下兩個擦黑板的同學,而傅廈早就沒了影子。

  已經放學十分鐘了。

  陳梵默然。

  就在這時,教室里乍亮了一下,接著雷聲轟鳴而至。

  要下雨了。

  陳梵驚訝地看著外面,下一秒,轉頭向外跑去。 ……

  傅廈是和前座的女生一起走的,她給傅廈指了一條回家的近路。

  岔路口分別的時候,那個女生說。

  「我現在相信那個男生不是你男朋友了,要不然,不可能放學了也不出現。」

  傅廈笑了笑,沒想到她還記得這事。

  但傅廈不由地想到了樓下空教室里的情景。

  她不知道陳梵和那個邵心文是什麼樣的關係,不過也似乎不是什麼好關係。

  可她心裡又冒出一個念頭。

  會不會,她是陳梵的前女友?

  這年頭剛出,頭頂就劈下一道閃電,電閃雷鳴之間,前座的女生趕緊和她道別了。

  「快回家吧,要下大雨了!」

  兩人再不及多說什麼,跑著向家裡而去。

  傅廈就算是抄了近路,學校離家也不遠,

  跑了沒兩分鐘,豆大的雨滴砸了下來。

  可巧附近是個沒建好的公園,連個避雨的地方都沒有。

  傅廈認栽,只能把書包護在懷裡,一路淋雨跑了回去。

  她跑到自家店裡,這場暴雨也下的七七八八了。

  中午時分,爸媽正忙著,瞧見她淋成了落湯雞,只能讓她趕緊回家。

  「怎麼淋成這樣?回家換衣服去!」

  傅廈渾身除了書包都淋透了,雨水順著頭髮絲往下滴落。

  她想甩甩頭髮,都怕甩進吃飯客人的碗里,只好回家去了。

  傅廈前腳剛走,有摩托一路飛了過來,就差沒開進店裡了。

  「叔叔阿姨,廈廈回來了嗎?」

  傅廈媽媽正跟客人算著賬,抬頭又看見一個落湯雞。

  她驚訝地「咦」了一聲。

  「你這孩子怎麼也淋濕了?廈廈渾身濕透了,剛走,回家換衣服去了,也不知道淋感冒沒有。」

  趙校英心疼自己的女兒,連聲嘆氣,「下雨了也不知道打車回來……」

  陳梵聽得心頭揪了起來。

  人是他帶走的,現在卻淋濕透了回了家。

  陳梵抿緊了嘴,轉身追了出去。

  傅廈騎了家裡的自行車,沒兩分鐘就到了家樓下。

  她剛鎖上自行車,就有人騎著摩托衝到了樓下。

  傅廈看過去,看到白色翻領短袖濕透貼在身上的少年。

  他平時穿的寬鬆,看不出什麼來,眼下衣服被雨淋透,胸前起伏如壁壘的曲線明晰了起來。

  傅廈看了一眼,就立刻收回了目光。

  但他一步上前,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

  傅廈嚇了一跳,而他拉著她就往家裡去。

  「廈廈,快點回家,洗熱水澡!」

  他說完,一路拉著她回家。

  「幹嘛?!」

  傅廈被他整蒙了,但他沒回應,到了她家,就去浴室替她放水。

  但水放了半桶,都是涼的。

  「呃……沒得洗了,我爸好像忘了給太陽能熱水器上水。」

  看著半桶涼水,陳梵心裡堵得難受,他轉身又拉了她的手腕,拉著她往外走。

  「幹嘛呀?!」傅廈真被他弄迷糊了。

  他今天話少的奇怪,這會不知道又在想什麼,只是垂著頭拉著她往外走。

  傅廈問了他,他才悶聲回了一句。

  「去我家洗澡。」

  傅廈真要被他嚇到了。

  「這麼熱的天,洗不洗有什麼關係?」

  她剛說完,鼻子一癢,打了個噴嚏。

  她抬起頭來,幾乎能看到陳梵臉色沉到了極點。

  「廈廈,跟我去我家,好不好?」

  傅廈搖了搖頭,哪裡就這麼誇張了?

  陳梵看著她,看著她還有點迷糊的眼神,她眼神里有諸多不明的情緒,但唯獨沒有責怪。

  陳梵心裡更難受了。

  她為什麼不怪他,帶了她去學校,卻沒能把她好好地護送回來?

  他悶聲鬆了她往廚房走。

  「那我給你燒水,你先沖個熱水澡。」

  他不是說著玩的,他認真極了。

  傅廈說不用,他連水都接好了,開了爐灶。

  剛下過雨的空氣,異常地潮濕,房間里也悶悶的,傅廈奇怪地打量他,陳梵在她的目光里竟然有些覺得好笑。

  她果然是不懂的,笨笨的,什麼都不懂……

  她看了他半天,才去換衣服了,回到客廳的時候,陳梵翻出了姜和紅糖,燒水的順便,煮了一鍋薑湯。

  他盛了滿滿一大碗,放到傅廈臉前。

  「.……」

  傅廈睜大了眼睛,看著突然出現的一大碗薑湯。

  喝完這麼一碗,肚子會漲破吧?

  但他不說話的樣子,令她不知道怎麼拒絕。

  「我不知道能不能喝完……」

  他這才看了過來。

  他的目光竟也是異常的漫長。

  傅廈更摸不著頭腦了。

  「我沒有跟你生氣,下雨也和你沒關係,你又不是龍王。」

  他聽著,低低笑了一聲。

  但他似乎不太想笑,笑聲里一點笑意都沒有,反而澀澀的。

  他垂著頭繼續沉默。

  傅廈想到了今天上午的事情。

  「那個邵心文……到底是誰呀?」

  他微頓,跟她搖了搖頭。

  「不重要的人。」

  說話間,廚房裡的水開了。

  陳梵快步去提了水過來。

  「廈廈,洗澡吧。」

  他說著,目光定在她身上,定在她濕漉漉的發上。

  「我以後,不會再撇下你一個人了。」

  傅廈眨了眨了眼。

  「哦。」

  *

  浦市。

  傅醫生上班真的有司機專程送了,車上還配備了早飯,每天都不一樣,最難得的是,每天的早飯都很合傅廈的口味。

  傅廈懷疑司機小岑做過調研。

  不過,她晚上下班時間不確定,就跟岑林說不要來了。

  要是真的早晚接送,傅廈懷疑林醫生的話要成真了。

  但他最近好像也在忙,有時候傅廈回家時,發現2201的房間經常黑漆漆的,沒有亮。

  有次她半夜起來上衛生間,聽見電梯的聲音,到門口看了一眼,發現他才剛披星戴月地回來。

  那天傅廈有心想問一句,但想了想,終是在貓眼的另一邊沒有開口。

  可惡的柳絮終於結束了在浦市的囂張跋扈,傅醫生從嚴實的口罩圍巾下解放了出來。

  她著實沒想到的是,楊暖竟然還沒從上次失戀里走出來。

  她問她是不是還沒找到新男人,要不要幫忙介紹。

  楊暖說不用,「最近厭倦了男人,只想喝酒。」

  從前能叫了葉靜一起,眼下葉靜懷孕就快生產了,楊暖只能纏了傅廈。

  「傅醫生陪我喝,咱們周五晚上,三伏酒吧,不見不散!」

  「.……」

  *

  三伏酒吧。

  程老闆看見兩位美女來送錢,立刻眉開眼笑。

  她讓調酒師調了兩款新開發的雞尾酒,親自端到了傅廈和楊暖桌上,自己也陪著坐了。

  「兩位美女,今天是哪位有心事呀?」

  傅廈指了指旁邊這個,然後推了放到自己臉前的酒。

  「我可不喝。」

  楊暖震驚的看了她一眼,「你為什麼不喝?!」

  傅醫生表示,「我是來陪你的,不是來陪你喝酒的。」

  楊暖:「.……」

  一個律師,竟然說不過她。

  倒是程逞笑了一聲。

  「看來上次,傅醫生確實是有些心事的,還專門要喝點上勁的酒。」

  她這麼一說,楊暖來興緻了。

  她稀奇地打量傅廈,「呀!你自己來喝過酒?!因為什麼啊?也失戀了?!」

  「我就沒談過戀愛。」

  傅廈說著瞥了程逞一眼,「老闆娘,能不能有點職業道德?」

  程逞說有,「但傅醫生也得給點面子呀,喝酒而已,又不是非得怎樣才能喝。」

  她把酒重新端到了傅廈面前。

  傅廈瞧了瞧楊暖,瞥了一眼程逞,只好端起酒喝了。

  這酒總算喝起來了,楊暖自然是比傅廈來勁的,一連喝了好幾杯,喝得小臉紅彤彤的,開始數落起那些年辜負她的男人們。

  她跟講《意林》里的情感故事似得,傅廈就著她的故事,不知不覺也喝了不少。

  喝多了,甚至有點眼花了。

  她竟然在三伏酒吧的門口看到了最近很忙的岑林。

  他穿了一件黑色的機車皮衣,似乎一眼看見了她,朝著她走了過來。

  傅廈連著眨了好幾下眼睛。

  眨來眨去,眼前的人影沒有消失,反而到了她臉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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