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 一人千面40

  40 石像

  冰涼的水，在耳邊流動著。北邪感覺有如一葉，漂浮在水上隨波蕩漾。不知過了多久，她慢慢睜開了眼睛，一半身子浸在水中，冰涼得已經失去了知覺。看向四周，只見茫茫水域，水天相接，空曠不見人煙。

  她努力爬上了岸，岸邊樹木茂盛。不遠處，躺著一個人。

  玉南石？北邪爬過去一看，連忙推推他。

  推了好久，玉南石才醒了過來，迷茫地說道：這是哪裡？

  北邪回道：不知道，總之我們沒有死。沒死，啊……師兄，他肯定也沒有死。說著她就往起站，卻馬上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玉南石連忙扶起她，此刻他才徹底清醒了：看來，我們有救了。

  陽光撥開雲層照射下來，北邪揉捏著麻木的腿，漸漸恢復了氣血流通。

  快看，那是什麼。玉南石忽然指著不遠處喊道。

  北邪順著去看，是一堆大石塊，有幾個被雕成不同造型或坐或卧倒成一片。玉南石攙著北邪，慢慢走過去。只見那些石頭全被雕刻成了人像，有男有女，個個栩栩如生，非常逼真。可仔細一看卻殘缺不全，有的沒有胳膊，有的沒有腿，有的沒有手腳，頗有些恐怖。

  正當二人一臉疑問時，遠遠的有人走了過來：你們是誰？哪裡來的？

  北邪一抬頭，只見來人穿著甚是奇怪，布衣芒鞋，麻繩系腰，彷彿還是先秦時期的打扮。

  玉南石回應道：你好，我們是被浪推過來的。如有打擾，還請見諒。

  來人打量二人一番，又看看四周無異常，便沒再說什麼，轉身走了幾步，又回頭指了指前面說：那邊有山洞，可以棲身。說完大踏步回去了。

  玉南石和北邪相互看看，覺得奇怪，但至少這裡有人居住，說明有食物和淡水，不會被餓死。

  他倆按那人指點找到了山洞。裡邊很明亮寬敞，顯然是有人住過的，生活用品一應俱全，只是都很古老。石凳上的碗是很粗的黑陶，閃著油亮的顆粒感，火堆上架著的也是用了很久的銅簋，煙熏處散發著黑焦的色澤，旁邊還有一大缸水。

  玉南石到處看了看，收拾的很乾凈。便說：估計經常有人來。他找到火石將火打著，往銅簋里舀了些水，又招呼北邪過來烤衣服鞋子。天氣本來就暖，不一會兒衣服鞋就幹了，銅簋里的水也冒起了魚眼泡。

  他找了兩個碗各自倒了些熱水，遞給北邪一碗：喝點熱水驅驅寒氣吧。

  北邪理順頭髮，接過來喝了些，便放下碗走了出去。她站在洞前向四周觀察，發現一片綠樹掩映中似乎有屋檐飛角。

  玉南石跟出來也看到了，說：不如，我們過去看看？

  北邪點點頭。此刻陽光正好，有海風吹來，卻甚是溫柔。北邪走在前面，頭髮隨風飄散著拂過玉南石的臉。

  他緊隨後邊，怔怔地望著她的背影，機械地走著，腳下半沙半石踩起來竟也渾然不覺得硌腳。

  那是一片竹林，進去後果然有一間大屋。院中寬敞，水井旁種著一小塊菜地，其餘空地則被石像佔滿了。

  有人嗎？玉南石快步上前來喊道。

  風吹過，石像紋絲不動，院子里也靜悄無聲。

  柴門虛掩著，玉南石一推即開：奇怪，剛才那人難道不是這裡的？

  北邪也覺得有些怪異，全神戒備起來。

  兩人邊問邊上了台階，屋門並沒有鎖，推開可見裡面空無一人。

  怪哉。剛才那人呢？難道出去了？北邪暗暗想著，正欲進去，忽然感覺門左邊有個東西，轉頭一看不禁嚇了一跳。

  玉南石也發現了：這，不是……。

  只見門邊立著一個石像，真人似的，酷肖剛才和他們說話的人。玉南石頓時毛髮皆豎，往後退了幾步，腳觸到了硬物，低頭看竟是一把鐵斧一把石阡。

  北邪連忙拉起他就往外跑。他冷汗淋漓，感覺恐怖之極，二話不說便跟著狂奔。回到洞中，氣喘吁吁地說道：朗朗乾坤，光天化日，太邪門了。

  北邪卻沒有回應，低頭沉思著。日影漸漸西斜，洞中暗了下來，玉南石找到油燈點亮，燈影如豆，很快天大黑了。北邪很久都沒有說話，靠在石床邊不知在想什麼。

  玉南石則四處找東西，發現了一些米和地瓜山藥芋頭之類的東西，不由得喜出望外。又找到工具清洗切割放進簋中熬著粥。

  正在粥香四溢時，洞外傳來了腳步聲。北邪立刻站起來噓了一聲。玉南石連忙湊近她身邊。

  腳步聲越來越近，有人走進來：好香。是熬粥么？

  玉南石一看說話之人，差點沒有嚇死：你……。

  噢，你們白天去過家裡了吧。沒嚇著吧。我呢，是石匠。那人微微笑著說。

  玉南石聽他這麼一說疑惑了半天，才問道：你，白天沒在？

  那人又笑起來：是啊。你們是看到我的雕像了吧。所以嚇著你們了。

  北邪一直沒有說話，靜心感應著。

  玉南石遲疑地點點頭。那人也不客氣，坐下來自顧自舀了一碗粥咕嚕咕嚕喝起來。

  見他吃的很香，玉南石慢慢的放鬆了警惕，試著往前探了幾步，誰料被北邪一把拉住。

  那人喝完之後，又舀了一碗說：真香。謝謝啊，這碗我端走了。噢，對了，這個山洞呢是我修起來的。平時隔三差五也來住。你們暫時走不了，就先住著。缺什麼去家裡拿。別客氣。

  他再次綻放笑容，端著粥走了。玉南石一直目送他出去，才問北邪：你覺得他有問題？

  北邪思忖著點點頭：我感覺到一股沉重的壓迫感。就像千斤墜逼在胸口一般。

  玉南石聞言打了個寒顫：真，真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