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鬼見愁16

  16 老周闖禍

  快到大門口時,迎面進來一個人。老周心裡一喜,這不是借住家裡,帶親戚來看病的那男孩么,於是連忙喊道:小嚴,快救我。

  誰知來人沒有理他,卻很意外地對玉南石喊了一聲:學長!?怎麼是你。

  老周心想壞了,竟是熟人,看來這下脫不掉了。

  玉南石也有些意外:你是?小嚴?

  對對。上次請導師分析病案時見過。男孩小嚴高興地回應道。

  你來這裡做什麼?玉南石問。

  還是給我嬸看病。北邪師父看的。吃了幾服藥好多了。小嚴心情放鬆地說。這會兒,他才注意到一臉苦楚的老周,奇怪地問道:這是?

  玉南石沒有回答,卻反問:北邪治好你嬸兒的病?

  是啊。這不是又抓了幾服么。小嚴提起手裡的藥包說。

  那北邪在哪?玉南石急切問道。

  在,在……小嚴正要說,忽然看到老周在玉南石後面連連擺手,便轉了話題:學長也找北邪治病?

  玉南石立刻察覺,轉臉看了老周一下。老周急忙做無辜狀。

  小嚴看著有狀況,便說:學長,那,那我先走了,我嬸還等著吃藥。

  玉南石沒說什麼。小嚴略略一欠身便進了蓮心堂。

  老周趁他愣神的機會,一下掙脫:玉專家。我去了也沒用。您就別為難我了。說著腳底抹油似的竄回了蓮心堂:小嚴,等我。

  玉南石來不及追趕,嘿一聲,站住了。他看著蓮心堂,沉思了片刻才緩緩離去。

  蓮心堂側院。

  看著小嚴進了一間屋子。老周不假思索跟了去。

  老周?你沒回去啊。小嚴聽到有人跟進來,回頭一看是老周。

  老周嗯道:噢,我看看你嬸怎麼樣了。這兩天不是沒去我那兒么。

  小嚴靦腆一笑:謝謝關心。北邪師父說就住這裡吧,方便一些,也省的麻煩你。

  老周漫不經心地點點頭,問:北邪師父呢?見過沒有。

  她在後院兒啊,剛才給調了方子。我去抓的葯。你知道嗎老周,抓藥那地兒,是無言師父開的,給我都是優惠價,這回真是遇到好人了。小嚴興沖沖說道。

  老周笑了笑:噢。怪不得。好的。那我去找北邪師父。她在哪間屋子。

  小嚴搖搖頭:不知道。剛才是我拍了舌照,微信上調的。

  那,好吧。我去後院看看。老周說著出了屋向後院走去。

  路過茶室時,向裡面眊了一下,沒人。他正想去別處,不知怎麼心裡忽然動了一下,隨即折回來向茶室走去。一邊假意喊道:北邪師父?無言師父?在不在。

  見後院兒並沒有人,他放心了。進屋后四處觀察一番,便朝茶桌後面的博古架看去。架子上一目了然地擺著幾餅茶葉,香爐,缽磬。

  咦?啥也沒有呢?難道在住的地方?老周自言自語道,又朝博古架後面瞧了瞧,也沒有機關暗格之類的可疑之處。

  思考暫時讓他忽略了腳下,身子隨之往茶桌邊一靠時,感覺碰倒了什麼東西。轉頭一看,是一個主人杯被碰翻了。顯然,那是剛才無言喝過的,沒來得及收拾。

  茶水順著茶盤一路流到了黑粗陶的大茶洗底下。

  他趕緊將茶杯扶起來,順手拿起茶布去擦水漬。手腕上的沉香木珠碰在茶洗上,發出欻欻的聲音。

  擦茶洗時,蓋子歪了一下:誒?看不來還有蓋子。說著鬼使神差般得順手一揭。

  話出半句,頓時驚呆了。好半天才回過神來,供奉似的取出一把壺來:乖乖,我的八卦壺。竟然藏在這裡,真會藏。最危險就是最安全的?那怎麼就被我給找著了。

  正當老周喜滋滋有些得意時,八卦壺忽然動了。還沒等他反應,壺蓋竟自己掀開。一道紫光悠悠閃出來,隨著幾縷若隱若無的笑聲,越窗而逝。

  他揉揉眼睛,回神確認了一下,便愣在當場:闖禍了。這次真壞了。片刻,才如雷擊般清醒過來。趕緊將壺放回去,逃也似的奔出門去。

  當晚,博觀書齋。

  老周怎麼也睡不著:怎麼辦,怎麼辦。闖下大禍了。北邪知道我就完了。怎麼就跑了呢?無言也是,藏哪裡不好藏在茶洗里。哎呦,都怪我,手欠,心欠。哎呀,我進去幹啥了我,鬼迷心竅。

  他語無倫次地喃喃自語,焦慮不安得翻來覆去。最後,一猛子坐起來,摸到手機打通電話:小白臉,你快來。快來,我出事了。

  打完電話,他起身到前廳泡了一壺濃茶。

  門,響了。

  你可來了。我告你,我闖大禍了!老周猛呷了一口頭泡茶,苦得使人清醒。

  可一轉頭,立時嚇得將茶杯一扔。想跑卻跑不動,如同被釘在當地。

  只見門外進來的不是對襟褂子。卻是挑著一擔紫砂壺的邵大亨!

  他進了門,知府出現了。

  噢,果然是好壺啊。知府笑道。

  這些裡頭,您挑一個,我替那丫鬟賠償您。邵大亨不卑不亢地回道。

  知府左看看右看看,哪個都覺得美輪美奐,哪個都捨不得。就這樣看了足足一個時辰,邵大亨沒說一句話,沒動一下,耐心地等著,臉上看不到任何錶情。

  終於,知府挑中一款最中意的,大喜得對師爺說:把那賤人放了吧,趕出去。

  接著又對邵大亨說:你這些壺,個個精美無比。你看,剩下的這幾把可否賣給我呢?

  誰料邵大亨二話不說,掄起扁擔一掃,十幾把壺頓時成了一堆碎片。知府阻攔不及,心疼不已。剛剛的喜悅之情繼而轉為慍怒:你!為何寧可砸了也不賣我,難道我不配你的壺?!

  邵大亨拱手一禮:並非。只是大人過於執物,倘若這些壺也被打碎,不知又要平添多少人命。

  知府臉上一陣紅一陣白,竟半晌說不出話來。

  老周心中驚懼,冷汗直流,卻動彈不得,張嘴也發不出聲音。

  這時,院子里大門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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