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暗室童子7
7 老趙
男孩子終歸是大膽，再加上白天的事雖有些可怕，卻反而激起了他的好奇。
小宋躡手躡腳走到樓梯口的房間，這間房正是白天老周他們來過的休息室。他貼門聽了一下，輕輕打開。屋裡沒拉窗帘，月光下老趙悄無聲息地躺著。
小宋。不知何時，老闆娘已經站在了他身後。
小宋頓時一激靈，順手按開了燈。
燈光下，老闆娘臉色有些蒼白地說：小宋，和你商量個事。
什，什麼事。小宋此刻的心快跳出嗓子眼了。
老伴娘勉強笑了笑：噢。是這樣。最近忙著老趙，家裡也沒顧上回去。我想回去看看孩子們。這裡，你能不能替我陪老趙一晚上。
見小宋面露難色，沒有立刻答應。她低頭從包里摸出一沓紅票：小宋，這裡就你一個男孩。家裡又不敢讓老趙回去，怕嚇著孩子和我媽。你就幫幫姐吧。
小宋還沒來得及說話，老闆娘已經把紅票塞進了手中。他心裡猶豫不決，但看著少說也有二十幾張的紅票，又動心了：那，那好吧。不過萬一出了什麼事……
老闆娘見小宋應承下來，趕緊接過話茬說：你只要陪著就行。有什麼事給我打電話，我不關機。
她接著又從包里掏出十幾張紅票塞進小宋手中：小宋，我知道這事有點怕。可姐也是硬撐著。你放心只要老趙好了，姐虧待不了你。說完便轉身走了。
小宋望著她的背影，又看看床上的老趙，一時間只覺得手裡的錢竟有些燙，心裡開始後悔不該留下來。他在門口呆了一會兒，想去另一個房間，卻又覺得不妥，便折回來坐在沙發上。
老趙安靜的連呼吸聲都沒有。小宋局促不安，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躺也不是。輾轉了半晌，他打開手機，點了一個外賣，心想吃些東西或許會有安全感。頁面顯示二十分鐘送到，他看了看錶，此刻正是九點半，便躺在沙發上假寐。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鈴聲響起，小宋醒了過來，一看竟有十幾個未接來電。
十點半，我去，睡過頭了。他自言自語道，隨即回撥過去。
喂，哪位？
蘭因會所。小宋回道。
蘭因會所。噢，我打了十幾個都沒人接。人家店鋪也關門了。沒辦法，只好給你放在空調外機上了。電話那頭的快遞小哥一口氣說完。
噢，好吧。小宋有點微慍，卻又無奈，誰讓自己睡過頭呢。於是放下手機跑去前廳。此時路上行人車輛稀少，月色正亮，隔著玻璃就看見空調外機上放著一個大塑料袋。他開門取回來，還好天氣轉暖，又有包裝盒，摸著還微溫呢。
進了房間，他一邊吃，一邊刷著小視頻，並不時停下來看看老趙，確定沒什麼動靜便又低頭看手機。少頃，只覺得身後一陣涼風吹來。他下意識看過去。不禁嚇得跳起來：什麼情況，這怎麼有個門，以前竟沒發現。
只見沙發旁邊靠牆角的地方，無聲無息地開了道門，裡面黑黢黢一片。
一陣寒意襲來，他打了個寒顫。回頭看看，窗戶不知何時也開了。於是跑過去關好窗戶。轉身卻看到老趙不見了。他以為自己看錯了，定睛一瞧，確實不見了，立刻驚出一身冷汗。
與此同時，小門裡燈光亮了起來。小宋定定神，默念著阿彌陀佛，感覺腿直抖，強撐著走過去：趙老師，趙老師。
啊……他叫道，卻發現喉嚨被什麼卡住了，乾澀失聲。
小門後面一個不大的房間，是順樓梯隔出來的，矮且燈光昏暗。老趙正坐在地上，頭不停的搖晃著。前面是一張大桌子，上面赫然供著三尊紅布蓋著的什麼相。
一進來，有股陰冷之氣便順著脊樑蔓延開來，小宋不由得膽戰心驚，打算退出來，可想到收了老闆娘的錢，又覺得不能這麼做。只好硬著頭皮叫道：趙老師？趙老師？
叫了半天沒動靜，正想上前看時，老趙猛然回頭嗷地一聲。
小宋只覺眼前一張黑臉，露著白森森的牙骨撲過來，直駭得大叫一聲，就往外跑。誰知一挺腰被樓梯磕了頭，頓時眼冒金星，暈了過去。
小宋，小宋。幾聲叫喊隨著早晨的陽光灌進了小宋的耳朵，他慢慢醒了過來。
小宋你怎麼躺在這裡，昨晚沒回去嗎？說話人正是昨天的圓臉女孩。
是啊。發生什麼事了。我們一來就見你躺在地上。另一個女孩說道。
小宋頭昏腦漲，有些發矇，他看看四周發現自己竟躺在前廳沙發上。
老闆呢？他開口說道。
不知道啊，我們剛來。圓臉女孩說道。
我剛看了一眼，老闆在休息室，還睡著呢。有人從走廊里回答。
誰啊，誰在那說話。圓臉女孩回頭看了看，問道。
一陣上樓的聲音。另一個女孩說：是小紅吧。剛才她好像進去了。
正說著，一個女孩從門外進來：誒？我沒遲到吧，你們這麼早。
小紅，你來了。圓臉女孩應了一句，忽然覺得不妥。小宋和另一個女孩也意識到了。
三人面面相覷，小宋一個激靈：不對。起身就往樓上跑去。
剛進門的小紅一臉懵，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也跟著三人上了樓。
幾個房間都空無一人。圓臉女孩嚇得臉色發白：剛才是不是聽錯了。
沒有吧？我們都聽見了。另一個女孩說道。
小宋愣在當地，嘴唇冰冷說不話來。
小紅奇怪地問道：到底怎麼了？
圓臉女孩說：你還沒來時，我們都看見你進來上了樓。還說話。
我還沒來，你們都看見我。小紅噗嗤一笑：大早晨的見鬼了？
一句話剛落地，三個女孩這才反應過來，大叫一聲就往樓下跑。
哪知剛到一樓樓梯口就和老闆娘撞了個滿懷。
幹什麼！慌慌張張！老闆娘呵斥道。
三人又嚇又驚，站在那裡不敢說話。圓臉女孩結巴著回道：見，見鬼了。
什麼見鬼了？！我看你們是不想幹了！老闆娘陰著臉喝道。
正在這時，就見小宋目無表情的走下樓，目光獃滯，直直去了休息室。
老闆娘臉色大變，趕緊跟上去。
小宋機械般徑自打開隱藏的小門進了那間暗室，把幾人關在了外面。
老闆娘欲言又止，女孩們更是驚懼不已，一來驚懼小宋如中邪，二來驚訝經常打掃休息室，卻不知還有暗室。
刷拉一聲。幾人齊齊被嚇了一跳。
轉頭一看，卻見老趙正打開窗帘：這麼好的陽光就得曬一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