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醉酒後遺症就是:第二天醒來全身酸軟，腦殼也不太清醒。
這種不適的狀態一直持續著，到路容嘉登機後都沒能得到緩解，現下隻覺得頭有些暈沉，四肢無力。
他坐在艙位上，手指有些無意識地蜷了蜷。飛機上，乘務員正流利地念著廣播詞，告訴乘客即將起飛，甜美親和的聲音非但沒有緩解路容嘉此刻的難受，反而讓他太陽穴有些隱隱作痛。
突然，鄰座伸過來一隻骨節分明的手，一盒藥出現在他麵前。
路容嘉抬起頭來，神情有一瞬間的迷離，順著那隻漂亮的手，偏頭看到了它的主人。
他愣了愣，也沒去管對方手裏拿著的東西，下意識問道:“你怎麽在這兒？! ”
宋鬱神色十分自然:“和你一樣，受不了經濟艙摧殘，就自費升艙了。”
“……”
訂機票的錢屬於公家費用，以省錢為主，訂的自然是經濟艙。路容嘉當然不會受這種委屈，自己掏錢和王珞楠一起升到頭等艙；宋鬱財大氣粗，要升艙他也管不著。
隻是，王姐呢？他的王姐呢？
鄰座不應該是他的老媽子式經紀人王珞楠嗎 ! !
？？？？
宋鬱不知道他在想什麽，揚了揚手裏的藥，解釋道:“這是解酒的藥。”
路容嘉目光從宋鬱的臉移到他的手上，漂亮過分的眉輕輕蹙起，伸手接下，“……你什麽時候去買的？”
“昨天晚上。”宋鬱補充道:“把你送回酒店之後。”
“……”
關於昨天晚上，路容嘉根本就沒什麽印象了。
他一喝酒就會斷片兒，除了一些零星的片段，路容嘉對宋鬱是怎麽“辛辛苦苦”地把自己帶回去的一律不知，記憶隻停留在自己和王珞楠發信息說明要和宋鬱一起回去，就沒印象了。
路容嘉不知道自己喝醉了是什麽個狀態，會不會發酒瘋亂說話什麽的，還有電視劇裏經常演的酒後吐真言。
可沒看過豬跑他也吃過豬肉啊，路容嘉見識過沈馳喝醉的樣子，那個慘不忍睹的場麵，光是回憶起來就覺得糟心。
又想了想今天早上王珞楠讓他感謝宋鬱的百般叮囑，路容嘉心裏有些沒底。
他在內心掙紮糾結了一陣，有些別別扭扭地開口:“謝謝了。”
沒等宋鬱開口，他又連忙補充:“還有昨天晚上，謝謝你送我回來。”
宋鬱彎眸一笑:“不用謝。”
路容嘉在心裏暗暗琢磨這宋鬱的這個表情。
笑了……
說明昨天自己應該挺乖的……
不知道有沒有亂說話什麽的……
他可記得自己當初收留醉得不省人事的沈馳，為此付出了多大的代價。這貨大半夜敲他房門把他吵醒，一會兒說要約他去養豬場看母豬產崽，一會兒又拉著他的手說要去把鄰居家的金毛偷過來。最後，路容嘉實在受不了了，直接把人揍了一頓，才讓他老老實實地滾回房間睡覺。
路容嘉在心裏腦補了一個自己約宋鬱去看母豬繁殖的畫麵，發現真是忍無可忍，臉色頓時有些古怪，“宋鬱。”
“嗯？”宋鬱身子微傾向他:“怎麽了？”
路容嘉假裝不經意地咳了一聲，“……我喝醉了是什麽樣的？”
宋鬱先是有些意外地看了他一眼，似乎完全沒想到路容嘉會問這個問題，他意味不明地笑了笑:“你想是什麽樣？”
路容嘉:“這玩意兒還能我想什麽樣就怎麽樣？你這是哄小孩子呢？ ”
宋鬱沒有說話，但路容嘉從他的神色中判斷出，對方可能真是這麽想的。他頓時有些不爽了:“靠，你愛說不說呢。”
宋鬱有些皺眉:“嘉嘉，不要說髒話。”
路容嘉不服氣:“我說跟你有什……”
話說到一半，像是回憶起了什麽，他突然卡住了。
【你以後說一次髒話我就親你一次，這是懲罰。】
一句塵封在記憶裏的話突然在腦海中竄出，路容嘉原本氣勢洶洶的表情有些微妙的變化，詭異地安靜了。
顯然宋鬱也想到了這個，心裏有些後悔:“對不起。” 說罷，像是回憶似的靜默幾秒，他的聲音放低了幾分:“你喝醉的時候……很乖。”
氣氛很安靜。也很詭異。
經過良久的沉默，路容嘉有些煩躁地扯了扯頭發，“啊……算了!”
路容嘉和空姐要了杯水吃藥以後就睡了，也不是他有多困，隻是他和宋鬱之間的氣氛實在詭異，除了睡覺他找不出其他破解的方法。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他被自己熱醒了。
他睜開略微迷蒙的雙眼，第一眼看到了不知道什麽時候蓋在自己身上的毯子，他把毯子輕輕拿開，有些不適地晃了晃頭，昏沉感卻比睡著之前還要嚴重了。
整個機艙很安靜，應該有大半的人都睡著了，他探頭四處望了望，終於在隔後兩排看見了入睡的王珞楠。
路容嘉不可控製地打了個哈欠，視線掃過鄰座的宋鬱。
他這個角度隻能看到對方的側顏。這樣看宋鬱的臉，會感覺鼻子比正麵的更加立體高挺，眼睫毛也長的分明，再配上白皙的皮膚，有點像那些漫畫裏的男主角。
難怪這麽多人喜歡。
路容嘉垂下眸子。
身上的燥熱感揮之不去，還有升溫的趨勢，他在心裏思考著要不要脫掉外套，突然，身上傳來一陣陣酥麻感。
路容嘉思想僵滯了片刻，猛的想起了什麽，急忙拿起手機看了看日期。
“!!”
他匆匆忙忙地去翻背包，找了個遍都沒有看到自己的抑製劑。
路容嘉低不可聞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你他媽在哪裏啊……”
他明明記得自己放進來了!
翻遍了整個背包都沒找到，路容嘉強迫自己冷靜下來，開始回憶。
裝抑製劑的是個藍色的袋子。
難道他放進行李箱了 !
不不，後麵拿出來了。
藍色……藍色的……
電石火花之間，路容嘉全部都想起來了。
酒店。
是酒店!
他竟然把抑製劑漏在酒店的房間裏了!
酥麻感傳遍全身，路容嘉神情開始有些迷離。他有些絕望地閉了閉眼，然後十分艱難地離開了座位。
空姐注意到他的走動，貼心地走過去問他是否需要幫助。
“我……”路容嘉身子當下一軟，還好空姐緊緊地抓住他的手臂才沒讓他摔倒。
空姐擔憂地看著他:“先生，您還好嗎？”
路容嘉在她的幫助下勉強站穩了，搖搖頭後又點頭，聲音帶了絲動情的沙啞:“我要進入發情期了，沒有抑製劑……”
空姐先是愣了愣，快速反應過來後十分果斷地讓路容嘉待在廁所，並且把門反鎖直到自己帶著抑製劑回來。
為預防突發事件的發生，飛機上是有準備抑製劑的，不過存放的地方很隱秘保險，去拿來也要點兒時間。
路容嘉有些虛弱地點頭，在她的攙扶下走進廁所。
在空姐的再三囑咐下，他反鎖住廁所的門，雙手死死地抵在洗手台上，以防自己一個腳軟癱下去。
等了好一會兒空姐還沒回來。路容嘉神色逐漸迷離，身體開始不受控製地輕顫。他用力揉了揉太陽穴讓自己保持清醒，緊緊咬住牙關。
額頭上的劉海已經被汗水打濕了，路容嘉的臉色是不正常的潮紅，眼中的情.欲隻增不減。
又等了好一會兒。
像是終於忍受不住了，路容嘉不自主地發出一絲低低的呻.吟，身體的顫栗加劇，整個人兒如水一般癱軟下來。
還沒回來……
為什麽這麽慢……
空氣中漂浮著許多淡薄的Alpha信息素氣味。恍惚中，似乎是嗅到了自己熟悉的味道，路容嘉有些情動地輕吟幾聲，艱難地閉了閉眼。他有些困難地用雙手撐著地，十分費勁地想要重新站起來。
突然，飛機猛的一顛簸，路容嘉猝不及防地被甩到門邊，發出“砰”的一聲響。因為吃痛，路容嘉低泣般地嗚咽了一聲，身體有些無力地向下滑落。
頃刻，獨屬於Omega信息素的甜美氣味逐漸向四周擴散。
而在機艙的某個座位上，一雙如墨的眸子猛的睜開。
飛機遭遇了氣流。
這一顛簸把大部分乘客都吵醒了，廣播裏，乘務員正在播報著此刻的現狀，安撫大家的情緒。
旁邊的座位空空如也，宋鬱眸光微變，下意識地起身尋人。
“……這位乘客，請您坐下……”
“這個舉動很危險，請您配合我們……”
乘客大都係好了安全帶，有乘務員朝他走過來，“先生，請您……”
宋鬱直直地打斷她，“那個進入發情期的乘客在哪裏？”
那名乘務員有些懵:“您說什麽？”
還沒等到回答，原本空氣中還算淡薄的Omega的香甜氣味逐漸濃鬱。
霎時間，屬於Omega的信息素彌漫開來，充斥著整架飛機。
飛機上有一大半都是Alpha，此刻周身被Omega的信息素環繞，都有些躁動和不適。
宋鬱瞳孔微縮，猛的抿緊嘴唇，直接推開了麵前的人，越過去。
“誒…先生…”
不管後麵的人如何叫喊，宋鬱自顧自地走。
這時候還能安然無事的就是Beta了。王珞楠看著一些乘客逐漸暴躁抓狂的反常舉動，又看著逐漸靠近、臉色冷得不能再冷的宋鬱，心裏直覺不妙。
果然，宋鬱走過來，開口第一句就是:“嘉嘉在哪裏？”
王珞楠不安的感覺愈發強烈，她搖頭:“我不知道，嘉嘉怎麽了？”
宋鬱沒有說話，眼神是掩飾不住的冷意和急躁，匆匆忙忙地離開。王珞楠見狀，也有些焦急地站了起來。
又是一個顛簸，乘客身子有些左右顛倒，宋鬱一個踉蹌，下意識地抓住了某個座位的扶手沿邊才沒有摔倒。
乘客的暴動哀嚎，廣播裏的播報音，周圍開始一片混亂。
宋鬱勉強站穩了，剛要繼續往前走，就和迎麵過來的人直直相撞。
“哐當——”
那人猝不及防地摔倒在了地上，手裏拿著的東西撒了一地。宋鬱也沒好到哪去，有點兒狼狽地勉強站穩。
那個空姐發絲淩亂，帽簷歪地不成樣子，可她沒時間去整理了，甚至連一句抱歉都沒來得及說，神色急急忙忙地去撿灑落在地的東西。
那名Omega乘客還在廁所等她!
宋鬱顯然也注意到了她手裏的抑製劑，他俯下身去扶她，“那名乘客現在在哪裏？! ”
空姐先說了句謝謝，而後下意識答道:“在廁所! ”
廁所!
宋鬱有些懊惱，甚至開始氣自己的愚蠢。整個飛機就這麽大，一個進入發情期的Omega想要隔絕自己，除了廁所還能是哪裏 ! !
飛機開始趨於平穩飛行，廣播裏的播報卻還在繼續。乘務長指揮乘務員，把乘客裏的Omega和Alpha用艙位緊急隔離起來。
宋鬱二人的步伐快而匆忙，很快又回到了原來的商務艙。
王珞楠見狀，急忙跟了上去。
快走到廁所時，那空姐突然一個急刹車，直直地停了下來。
她略帶狼狽的臉掛著一個感謝的微笑:“先生，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吧，您是Alpha，不太適合靠近這裏。”
宋鬱想都沒想就拒絕了:“不。”
“他很熟悉我的氣息，”宋鬱解釋著，眼睛裏卻是不容置疑:“聞到我的味道會讓他好受一點兒。”
跟在後麵的王珞楠怔了片刻。
時間緊迫，空姐雖無意探究客人的隱私，但還是得確保裏麵那位Omega客人的安全。
她十分直接地問道:“你們是戀人嗎？”
宋鬱沒有猶豫。
“曾經是。”
在場的兩人皆是愣住了。但那空姐很快調整過來，接著低聲說道:“那你跟我來吧。”
廁所的門從裏麵反鎖了，他們站在門外用力地敲門。
路容嘉就躺在門邊，動情的眼神軟地一塌糊塗，幾乎完全失去意識。聽到聲音，他極其用力地動了動，卻隻是讓手指微微顫抖了一瞬。
過了一會兒裏麵都沒有動靜，宋鬱眼中擔憂的神色越來越濃重，開始試著貼著門和路容嘉說話:“嘉嘉，你開門好不好？”
嗅到了熟悉的信息素氣味，裏麵傳來一聲小小聲的嗚咽，似低低的呻/吟。
身後的兩人眼中閃過一絲驚喜，宋鬱有些隱忍地悶哼一聲。
如果說Alpha讓Omega天生就想臣服，那Omega的信息素對Alpha來說，就是致命的誘惑，他現在也不好受。
現在能做的，隻有等。
而在廁所裏。
若有若無的清冽氣息在鼻尖盤旋，路容嘉心裏是又麻又癢，身體卻好受了許多。他努力地睜了睜眼，艱難地撐著牆起來，手還在抑製不住的顫抖。
等了好一會兒。
“哢嚓!”
頃刻，他落入了一個熟悉又溫實的懷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