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沒走出去幾步,王珞楠就從後麵追了出來,喊著他的名字。
路容嘉臉色很紅,和宋鬱一起轉過身來:“……啊?”
王珞楠有些不放心,她快步追上來,眼睛看著路容嘉,話卻是對宋鬱說的,有些嚴肅:“鬱神,嘉嘉喝的太醉了,這怎麽好麻煩你呢?還是我來吧。”
“是……是啊……”路容嘉附和道:“這怎麽好意思的……宋前輩……”
話雖是這麽說,可路容嘉搭在宋鬱身上的手懶懶的,動都沒動一下。宋鬱把他扶正了一些,道:“王姐想多了,學長照顧一下學弟,也是應該的。”
“什麽?”王珞楠有些不明所以。
就連路容嘉聽到這句話都有些遲鈍的卡殼。
“嘉嘉沒和你說過嗎?”宋鬱淡淡地笑了笑,“我們中學是同一個學校的。”
宋鬱: “說起來,我還是他的學長。”
王珞楠麵露驚訝,對此毫不知情。但失態也是一瞬間,她立馬調整過來,“是這樣啊,嘉嘉之前沒和我提過。”說罷,看了路容嘉一眼。
路容嘉也有些愣愣的,掰著手指頭回憶自己中學就讀的學校叫什麽名字。
糟糕,想不起來了。
“嗯。”沒等王珞楠接話,宋鬱又道:“我記得嘉嘉身高,我比他高點,帶他回去會比較輕鬆。”
王珞楠被噎了一下,不得不承認自己的身高硬傷。又被宋鬱勸了一會兒,她才一步三回頭地往回走。
酒店大堂的燈亮的刺眼。
其實路容嘉覺得自己沒有醉的很厲害,根本不用人扶著也可以走好路,他甚至還產生了一種自己在天上飄移的感覺。
“你……你覺不覺得,我輕飄飄的?”路容嘉臉色醺紅,有些磕巴地沒話找話聊。
宋鬱似乎也感覺到了今晚的路容嘉格外好說話,他笑了笑,“是要上天了嗎?”
“是……是啊。”路容嘉眼睛突然一亮,隨即有些高深莫測,“但哥…哥……不帶你一起。”
“我這麽慘啊?”宋鬱眉眼彎了彎。
他本來在等著路容嘉的下一句,可是路容嘉卻突然不說話了。
宋鬱: “怎麽不說話了?”
路容嘉搖搖頭,輕輕往外推了推宋鬱,鬆開原本抓著緊緊的胳膊,嚐試著自己走路。
手臂上的重量消失,宋鬱下意識地去抓路容嘉的手,又被不輕不重地推開。他怔了一秒,明白了路容嘉的意圖,沒有再伸手去扶。
沒人支撐著,路容嘉的身形自然就開始搖擺不定了,步子也是東倒西歪,走出一種六親不認的步伐,仿佛下一秒就要因為不穩而倒下。
果然不過五秒鍾,路容嘉一個踉蹌,差點兒就要往地上撲,還是宋鬱眼疾手快,一把抱住了他。
突然落入一個懷抱,路容嘉下意識地掙紮了幾下,聞到熟悉的清冽氣息後又逐漸安靜下來。
熟悉的信息素氣味讓路容嘉有些沉溺的迷離,下意識地想靠近,甚至還無意識地往宋鬱的胸膛蹭了蹭。
站著的人兒身子原是一僵,回過神來後就放鬆了,眉眼間是縱容和釋然。
路容嘉左手有些無力地垂在宋鬱的腰間,小小聲地抱怨了一句:“果然自己就…飛…飛不起來……”
宋鬱有些愉悅地低笑一聲。
烈酒的後勁很猛,路容嘉現在又覺得自己從在天上飄變成像灌了鉛一樣沉重,別說飛了,連抬一下腳都難做到了。他毫不客氣地把全身的重量都壓在了宋鬱身上,不怎麽舒服地拱了拱身子,最後幹脆把整個頭埋進了宋鬱的外套裏。
他還在心裏有些迷迷糊糊地想,還好自己叫的是宋鬱。要是王珞楠,可能會被自己折騰地喘不過氣來吧。
嗯。還好還好。
因為醉鬼傍身,他們移動地非常緩慢,不過十幾米的距離硬是被走出了幾公裏的感覺。
好在路容嘉也知道自己醉了,一路上安安靜靜,還算安分。
不過,等他們走到門口時,被一位穿得西裝革履的中年男人攔住了。在不遠處,還有幾個穿了安保服裝的魁梧壯漢,像是時刻待命。
宋鬱淡淡地掃了他們一眼。
那男子操著一口流利的英語,還十分有禮貌地主動伸手:
“您好先生,我是這個酒店的大堂經理,您可以叫我奧斯。”
宋鬱表情微動,輕頷首,騰出一個手輕輕握了一下對方,又十分快速地抽離。
大堂經理警惕的眼神在宋鬱身上打量著,“不知您懷裏的這位先生是否需要我們幫助呢?”
不是您,而是您懷裏的先生。
宋鬱怔然,旋即反應過來,他這是被當成壞人了啊。
恐怕在對方眼裏,已經把宋鬱當成了危險分子,而自己懷裏的人則是個即將被強迫拐賣的柔弱Omega。
他表情慢慢地淡下來,禮貌地回絕:“不用了,謝謝。”
存著私心的,宋鬱根本不想讓別人看到路容嘉喝醉的樣子。
自己心愛的Omega喝醉了,軟綿綿的如同一汪春水,惹人憐愛。無論這個Alpha會平時多禮貌自持,刻在骨子裏的占有欲都會立馬被激起,怎麽可能主動給別人看。
更何況,這是一個本來占有欲就十分強的頂級Alpha。
可他這個不明不白的反應,讓大堂經理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態度不免地強硬了起來:“請您配合我們。我們需要與這位先生進行溝通。”
宋鬱抿了抿嘴唇,沒有說話。
他這一神情落入大堂經理眼中,擺明的就是心虛啊! 從監控上看就感覺這是在強迫,虧這個Alpha還長得人模人樣的!
大堂經理朝對講機飛快地嘀咕了幾句,原本在周圍的幾個安保人員迅速圍了上來。
氣氛一時間有些緊張。
路容嘉腦袋昏昏沉沉的,聽到動靜,有些茫茫然地露出半截臉,看到自己和宋鬱被一堆人圍住了。
他沒反應過來,一臉懵圈: “怎麽了發生什麽了?我們這是被打劫了?”
宋鬱拍了拍他的背,安慰道:“沒事。”
剛才一觸即發的氣氛莫名奇妙被緩和,那大堂經理看見路容嘉露出頭來,眼下欣喜,高聲問道:“先生,你還好嗎?”
路容嘉有些不明所以,還是用力地晃頭讓自己更清醒點,也用英文回道:“我……我很好啊。”
“真的沒事?” 大堂經理不確定地再問了一遍。
他那個鼓勵和肯定的眼神讓路容嘉有些迷惑,開始反思自己是不是真的有什麽事。
暈乎乎地想了想,路容嘉還是重重地點頭。
大堂經理略微鬆了一口氣,對宋鬱微微欠身,慣例詢問:“我很抱歉,請問兩位是認識的嗎?”
宋鬱冷淡地瞥了他一眼:“是。”
大堂經理這才轉變了態度,跟他們道歉,十分禮貌:“請問兩位是情侶嗎?”
路容嘉露出的眼睛半睜著,還帶著一些沒反應過來的迷茫。
宋鬱頓了頓,看了懷裏的人一眼,否認道:“不是。”
大堂經理表情有些微妙。緊接著,就聽宋鬱用著A國本地語言說了一句:“我們訂婚了。”
“哦! ”大堂經理恍然大悟,用這一切都是誤會的眼神望向宋鬱,連忙回道:“原來如此,我很抱歉先生!”
路容嘉還是一臉迷茫。
大堂經理已經十分親切地切換了本地語言,“原來一切都是誤會。”
大堂經理十分歉意地解釋了一下事情原委,末了還中氣十足地對著他們說了一連串的祝福語。
宋鬱已然恢複了正常神色,麵不改色地偏頭看了路容嘉一眼,點頭。路容嘉壓根就聽不懂,再加上喝了點兒酒上頭,也配合著迷迷糊糊地點頭。
夜晚有些微涼。
出了酒店後要穿過一條狹窄的走廊,又亮又長。走廊兩端沒有其餘的建築物了,形成狹管效應,風尤其的大。
宋鬱幫路容嘉攏了攏外套,末了又覺得不妥,脫下自己的外套把路容嘉整個人都裹的嚴嚴實實,這才滿意地在路邊攔了一部計程車。
司機是個和藹麵善的中年男人,一雙藍色眸子都是笑意,熱情地要幫宋鬱把路容嘉弄進車裏去。宋鬱禮貌地拒絕他的好意,還是表達了對他的感謝。
司機是過來人,見狀隻是笑了笑,“看的出來您很重視他,他是您的愛人嗎? ”
路容嘉本來徘徊在入睡的邊緣,雖然聽不懂,但是覺得這句話某個詞的發音很耳熟,想掙紮著睜開雙眼湊湊熱鬧。
宋鬱還以為路容嘉是被吵到了,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背以示安撫。等到懷裏的人呼吸逐漸平穩,他的聲音放緩放低:
“是的,我很愛他。”
司機笑了,沒有再問。
車上放著輕快舒緩的純音樂,司機很貼心地把它調到了最小聲,盡量不打擾後座那位氣質不凡的客人和他已經熟睡的愛人,給這個國家增添一絲溫情。
世人千千萬,獨攜一人醉夜色。
宋鬱透過車窗欣賞著這座城市。末了,收回目光,垂眸看懷裏的人兒,眼中盡是柔和。
他收緊了手臂,把他們的距離又拉近了一些,借著月光,細細地端詳著近在咫尺的臉龐。
路容嘉的臉是還沒有褪去的潮紅,先前又被宋鬱裹得嚴嚴實實的,現在怕是渾身熱的緊。他無意識地動了動,嘴巴很細微張開著,看上去就很像是在吐泡泡的小金魚。
在黑夜中,宋鬱無聲地笑了笑。
好像隻有這樣,他才能離自己心愛的人近一點點。
通常意識清醒的時候,路容嘉就像是個很有防備意識的小刺蝟,沒人招惹就樂得自在。可要是對象換成了宋鬱,這待遇可就不一樣了。無論宋鬱主不主動,這個小刺蝟都是要縮成一團球的,把自認為最堅硬的地方展示出來,溜你一圈兒才舒服。
從前是這樣,現在還是如此。
他喝醉的時候呢,很乖很安靜,還有點黏人。就像是小刺蝟毫無防備地收起了所有的刺,還大大咧咧地攤著肚皮邀你一起蹦躂,把最柔軟的地方展現給你看。
很傻,也很真實。
宋鬱隔著多層布料,輕柔地摩挲著路容嘉的手。
不知過了多久,他回過神來,慢慢地把手放下,在熟睡的人耳邊輕輕地道了一句:
“晚安。”
作者有話要說:世人千千萬,獨攜一人醉夜色。
改編自原句:千百萬種人生,千百萬醉夜色。PS:我不知道原句出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