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誕夜
聖誕夜
年底，情侶們的狂歡日，單身狗們的咆哮日。
想來聖誕節和跨年就隔了五天，清大有對象早就沒心思學習了，沒對象的更加沒心思了，三五成群的和朋友們約定著去哪裡通宵high，以防晚上走在路上都被喂一噸狗糧。
往年聖誕節，陸先琴都是和徐廷舟一起過的。
今年不一樣，多了個小拖油瓶。
陸先琴看著葉子興沖沖的收拾行李，嘆了口氣，葉子收拾一件，她嘆口氣，把葉子的好心情毀了個透心涼，指著她喊道：「陸先琴同學！你一個家有賢夫的已婚婦女在這裡嘆氣，我懷疑你在對我進行一種變相的炫耀！」
「我沒炫耀，我弟弟今年在家，怕是過不成節了。」
葉子問道：「那你和徐老師出去過不就行了？」
「一般都是在家裡過的。」
陸先琴說道，「徐先生不喜歡出去湊熱鬧，他喜歡就兩個人在家，然後想幹什麼都可以。」
葉子抓住了重點：「哦，幹了個爽咯，徐老師果然人不可貌相。」
「……你想哪裡去了。」
「你跟徐老師去外面開個房，隨你們玩什麼遊戲，而且你弟弟那麼大個人了，他能不知道自己是個斗大的電燈泡？
人沒那麼厚臉皮的啦。」
陸先琴想想也是，就打算髮條微信暗示一下陸先樺，結果陸先樺一大清早就給她發了條消息：
出去high了，鑰匙我給姐夫了，明天回來。
她連忙問道：你去跟誰high？
那邊好像死了一樣，半天沒回復，良久后才敷衍的回了句：我自high。
……那你注意身體。
陸先琴末了覺得這麼調侃她弟不太好，又發了個無辜表情包過去。
消息已發出，但被對方拒收了。
她心裡罵了幾句，立馬又把這個弟弟拋到腦後，打算和徐廷舟好好商量一下今天怎麼過。
葉子行李已經收拾好，沖陸先琴比了個飛吻：「走啦，不要想我！」
「不就是去泡一天的溫泉嗎？
明天就回來了。」
陸先琴無情的戳穿了她的話，「難道你和顧學弟要在那多待幾天？」
「額，看情況吧。」
葉子紅了紅臉，表情有些嬌羞。
陸先琴驚了：「你們進度這麼快的嗎？
那你東西準備好了嗎？
別到時候出人命啊。」
雖然說陸先琴長得一副黃花閨女的樣子，看著清純無比，但好歹也是個已婚婦女，丈夫各方面功能又很正常，有時候還超長待機，她心裡頭就算是再純潔如白紙，此刻也覺得沒什麼好遮攔的，覺得這種事只要不是太露骨，實在不算是太猥瑣，而且她也是確確實實替葉子著想。
「哎呀你怎麼問這種話啊！人家還是個黃花大閨女呢！」
葉子一臉嬌羞，用力捶了兩下陸先琴，那個狠勁一點也不像是黃花大閨女該有的，差點沒把陸先琴捶的吐血。
陸先琴知道葉子特別喜歡看小說，最近因為查的嚴，有一次她喜歡的一個太太終於寫到開車部分了，結果只用了一個輕描淡寫的「啊」字帶了過去，她氣的差點沒從床上掉下來。
「我特意躲在被子里打算偷偷看的！我連紙都準備好了！哪怕是來個側面描寫也成啊！就一個啊字算什麼啊！我哪知道這啊字是什麼姿勢多長時間啊！」
由此可見，葉子是個老司機，而且還是個連姿勢都了如指掌的老司機。
猥瑣的成年人裝純真的很噁心。
陸先琴把她從宿舍里轟了出去，眼不見為凈。
這時正好徐先生的電話打了進來，她連忙接起，那邊傳來了他溫潤的聲音：「今年想過個不一樣的聖誕節嗎？」
光是聽他迷人的聲音就要陶醉的陸先琴點頭如小雞搗蒜：「要要要！你說什麼都可以！」
那邊傳來了低笑聲：「好，那等會我過去接你。」
陸先琴掛掉了電話，興奮的尖叫了一聲。
好像又回到了剛談戀愛那會兒，每次約會，她都是這樣歡呼雀躍的，但是在他面前，又總是故作矜持。
她剛化好妝，徐先生就發微信讓她下樓了。
陸先琴蹦蹦跳跳的下樓，一路上遇到幾個同學，都笑著跟她打趣：「剛剛看到徐老師在樓下，你們今天要去哪裡約會呀？」
她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同學們立刻心領神會：「玩的開心哦！」
徐老師今天穿著一身黑色的呢子大衣，還圍了條灰色圍巾，站在研究生宿舍樓下安靜的等著，明明身邊景色蕭瑟，樹葉凋零，可他偏偏就好像是突然闖進來的美好，為這蕭索的畫平添了一抹溫潤的顏色。
陸先琴招招手：「徐先生！」
他轉過頭來，對著她輕輕笑了。
陸先琴像個兔子一樣蹦到了他的身邊，嘿嘿笑了一下：「你今天好帥呀！」
「貧嘴。」
徐廷舟敲了下她的腦袋，力道很輕，她特別嬌縱的捂著頭，委屈巴巴的看著他。
「誇你帥你還打我……」
徐廷舟破功，牽起她的手：「我今天才知道你腦袋是豆腐做的，恩？
你怎麼沒帶手套？」
「不冷啊。」
「走一會兒就冷了。」
徐廷舟把她的手放進自己的大衣口袋裡頭，「放好，暖著。」
她今天也穿著一件長款的呢子衣，衣服也有口袋，只不過她也覺得放在徐先生的口袋裡，更暖和一點。
他們在口袋裡，十指相扣。
兩個人牽著手並肩走著，他高挑清俊，她清麗秀雅，兩個人就如同並蒂而開的白蘭，徐徐盛放在這個寒冷的冬日。
大部分學生都認識他們兩個，有的膽子大的都直接上前打招呼：「徐老師聖誕快樂！陸學姐聖誕快樂！」
陸先琴紅著臉，藏在圍巾里，生怕被人發現。
「會不會太高調了啊？」
徐廷舟挑眉：「高調嗎？
我想這樣很久了，如今也算是得償所願。」
他左手戴著婚戒，她的右手戴著婚戒，一大一小兩個婚戒在口袋裡碰上了，發出清脆的碰撞聲。
徐廷舟一直到上車也沒告訴陸先琴他們要去哪，陸先琴想著徐先生肯定不會害她，再加上兩個人第一次出門過聖誕節，心裡頭也興奮，怕破壞這一份驚喜，所以也就乖乖地坐在副駕駛，不去打擾他。
可轉眼間就開出了市區，開上了高速。
她有些擔心：「徐先生，我們這是要回老家嗎？」
「不是。」
徐廷舟敲打著方向盤，專心看著路況，「離市區比較遠而已。」
約莫開了一個多小時，他們是下午四點多出發的，等到了目的地，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天黑了。」
陸先琴無不惋惜的說道。
徐廷舟心情看上去不錯的樣子：「剛剛好。」
「什麼剛剛好？」
這片光禿禿的郊區空地里，除了那長勢雜亂的野草，被廢棄的水泥管，還有一望無垠的天空，其餘的什麼都沒有。
她縮了縮脖子，徐廷舟把自己的圍巾取下來給她圍上，繞到最後一圈時，將圍巾往上一提，遮住了她的眼睛。
「哎？」
「閉上，跟我走吧。」
陸先琴突然心臟狂跳，好像有一個巨大的驚喜正在朝她湧來，她心裡頓時閃過千萬種想法，每一種都是那麼不可能，卻讓她無比期待。
好像無論哪一種，只要是徐先生做的，她都喜歡。
徐先生鬆開她的手，囑咐她：「我叫你看你再看，在這別動。」
陸先琴怎麼可能不看，她也就乖了一分鐘，就忍不住掀開了圍巾，偷偷地睜開了一隻眼，看看徐先生在做什麼。
她剛睜開，就愣住了。
那個平日里矜貴的，驕傲的男人，此時正蹲在她的不遠處，拿著打火機點燃煙花，陸先琴見他點燃了一個，又立馬站起身小跑到另一個旁邊，蹲下再點燃。
天色太黑，她看不見他的表情，只能看見他重複的動作，為她創造驚喜。
待他點完了所有的煙花后，站起身轉過頭看她。
「先琴，睜眼。」
她趕緊閉眼，又再次睜開。
煙花在寂靜的夜空中爆開，一瞬間玉樹瓊花，綻放在夜幕中，似燈盞一般照亮了這片空地，似花朵伴隨著金色的粉末，一朵接著一朵，相繼盛開在她的眼眸里。
在盛開后，那一簇簇銀樹猶如流星般墜落，像是仙境，璀璨而又迷離。
巨大的喜悅和感動就像是煙火一樣在她心間炸開，她驀地濕了眼眶，這些散落的點點熒光，傾數落進了她內心最柔軟的那塊地方，有些燙，有些暖。
那個男人彷彿還嫌她的眼淚掉的不夠多，在煙花散盡之後，站在她的不遠處，眼眸中似乎還有殘留的光亮。
他怕她聽不見，特意提高了聲音：
「徐太太，喜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