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9 推斷

  尚安候府,候府正堂。

  濮陽輕禮一身素色長裙,清冷淡雅,身前不遠處站著名中年男子,一身灰色長袍,略顯老態,年紀約莫五十。

  旁側堂搶一道女子身影,正是侯夫人。

  侯夫人靠在榻上,不發一言,眉目之間略顯慵懶之色。

  堂中擺著的一個個寶箱,寶箱之中,珠寶、玉佩,步搖,發簪,綾羅綢緞堆積如山,後續還不斷有寶箱被抬進正堂。

  濮陽輕禮從窗口看了一眼,直接讓下人將後續的寶箱抬到了庫房。

  管家在旁側點數記錄。

  看著堂下忙碌的眾人,侯夫人心中長嘆一聲,她已經麻木了,不愧是盤踞江南的第一富商,出手真是大手筆,一個月前剛剛送來一次,臨近新年又是一次。

  濮陽輕禮淺笑並不在意堂中放置的寶箱,看著眼前的中年男子,其正是小舅留在上林典當行的第六掌柜李喆,小舅手下十三位大掌柜中,她打算第一個排查的人。

  「小舅已經回到江南了嗎?」

  「半月前就已經到江南了,這是主公回去之後,命人點數送來的。」

  濮陽輕禮莞爾:「有勞小舅了。」

  話落,便想起了一件事,昨夜和宇清坦白之後,她便想著素衿的事定是要和小舅說一下,小舅畢竟是唯一知道真相的家中長輩了。

  方才,便命朱苓回扶風榭取來一紙信封,交到了李喆手中,不過,這封信並非她親自書寫,是朱苓方才回到扶風榭中以她的筆跡重新謄抄,其間的內容展開便可閱讀,並未有隱蔽的手法,為的就是試試這位第六掌柜,以及其身後的人,看其是否會有異動。

  至於素衿那邊,有夜棠在自然沒有問題,而李喆身邊也有貪狼埋伏,有什麼異動她第一時間便可知道。

  這是情急之下做出的打算。

  李喆接過信封,小心收起,自始至終沒有任何異樣:「在下會儘快命人將信送往江南,小姐放心。」

  「記住,這封信很重要。」她強調。

  「麻煩了。」濮陽輕禮垂眸,話落收回目光。

  李喆告辭離去,侯夫人同樣離開。

  堂中,濮陽輕禮命人將送來的所有事物粗略檢查一遍,最後得出的結果是,送來的這些東西完全沒有問題。

  回到扶風榭,濮陽輕禮面色凝重。

  「少主。」朱苓試探開口。

  「不能輕易斷定。」她回想,清晰知道宇清身邊以及所有之物一直以來沒有任何問題,只是素衿被毒害,原因不知,但一母同胞的弟弟未曾被害,這其中原因令人難以捉摸。

  扶風榭,小綉樓。

  剛剛回來不久,居蘭被留在正堂繼續整理虞四爺送來的東西。

  而小綉樓中,此刻等著一道身影,一道紅色長袍的身影:丹粟。

  因為昨夜居蘭已經見過她,便沒有再隱瞞候府之中的任何人,而正是因為藉助了小舅的名義,丹粟也可正常出入尚安侯府而不引人懷疑。

  「怎麼又回來了?」回到綉樓中,看著等待的身影,濮陽輕禮走到了一處桌案后坐下。

  小姑娘從長袖之中拿出了那封信,交到濮陽輕禮手中。

  綉樓中,香爐散發著淡淡清香,煙霧瀰漫。

  濮陽輕禮接過,不掩驚訝的勾唇一笑。

  「紀王命人送到小鴛鴦樓的?」

  丹粟頷首,以示肯定:「紀王爺辦事還真是快呢。」

  「的確。」

  濮陽輕禮在最初的感慨之後收斂笑容,拆開了信封,丹粟站在一側再為多言,朱苓守在小綉樓外,只留兩道身影在小綉樓中。

  淡淡的清香縈繞鼻尖,信封拆開,信紙展開被平鋪在桌案之上。

  其上正是沈昭明的筆跡。

  「兩個月前,救下太妃的前太醫院院正辭官離開,理由是年邁無力再為皇室效忠下往江南,不知具體落在何處,需要後續另外調查,至於他接觸過哪些人,同樣也需要細查。」

  這條消息的末尾,帶了沈昭明的一句話:剛剛立下功勞便以辭官無力效忠皇室為由離開,這其中必有蹊蹺。

  閱之,濮陽輕禮同樣肯定。

  後面則是第二則消息。

  「身為郡國公府嫡女的宜太妃當年入宮之後便一直久居深宮,而因受天子敬重,先帝逝去之後,因為膝下無子,也未曾搬出皇宮,而多年來唯一與宮外接最多的便是其女兒,阜陽長公主,這並沒有問題。」

  到這裡,便又是一則消息,但實際的重點是在末尾,那是沈昭明的猜想。

  「北夜每一代都會有一個棄子,上一代的棄子是已經消失二十餘載,先帝膝下排行在末,身為宜太妃幼子的十三皇子,夜秋離。」

  「玉小姐,這是一位值得去調查的人。」

  最後的信息落入眼帘,濮陽輕禮最後看了一眼那個名字:夜秋離。

  少女抬手,將手中的信封扔到了旁邊不斷散發著熱氣的火盆之中,看著其燃燒成灰燼,最後化作灰塵。

  濮陽輕禮臉色凝重,由信上的消息,她還能推斷出一些有用的線索。

  宜太妃多年來甚少出宮,傳聞之中也是個溫婉如玉的女子,不可能有人與其結怨,下毒害其性命,更不可能牽扯到一個從未有過往來的科舉狀元身上,這其中必然是有其他緣由。

  而昨天貪狼從西面帶來的消息,賀蘭元英曾在西面向一位大巫購買宜太妃所中之毒的毒藥。

  還有,宜太妃在被毒害之後,又被太醫院院正救回一命的疑點。

  賀蘭元英身後藏在暗處的那個人,借宜太妃之手,加害兄長,但不想讓其喪命,這便很可能與阜陽長公主和十三皇子牽扯,畢竟宜太妃不曾出過皇宮。

  也就是說,賀蘭元英背後的人極有可能是上一代的棄子,又或者說也可能是阜陽長公主。

  而賀蘭元英那所謂的身後之人,先是給素衿下毒,后陷害兄長,又在後來以移花接木之術救回素衿,為其換魂,保其一命。

  這樣的做法與在宜太妃身上所發生的太過相似。

  原因或許都是不想真的傷其二人性命,也正是這兩點,才讓她有跡可循,既然有心做了這兩件事,為何又都留了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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