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 秋離

  當今天子敬重太妃,中秋宴上太妃當時毒發天子才會那般動怒,然而這其中之事,是否真的大怒卻難以斷定。

  原因無他,只是因為當年宜妃膝下無子,拉攏太子是常態,在情理之中,而當時爭權的太子自然也樂得背後再多一個郡國公府的支持他縱為太子,也免不得那些兄弟覬覦太子之位,這也就是為何,毒害太妃當時所有矛頭都指向濮陽輕禮,後者卻還由有大理寺審案,最後落得一個打入大牢,卻並未被處死的原因。

  太妃於天子是恩情,濮陽君禮一身醫術、才學也可利用。

  而多年之前,先帝走後,太妃受天子敬重,是唯一一個天子登記之後仍然居於深宮之中的太妃,而久居深宮多年來,一直以來宜太妃與宮外有所接觸也不過是與膝下唯一的一個女兒,當今身處皇城,天子寵愛的妹妹阜陽長公主,其間並沒有與他人有過密切接觸。

  然而世人忘了,其實當年宜太妃膝下除了阜陽長公主以外,還有一位幼子,只是他很早便離開了皇城,消失鄉野民間,杳無音信,便漸漸被世人忘卻。

  那一年那位皇子,三歲。

  北夜每一代都會有一位棄子,而北夜上一代的棄子便是宜太妃幼子,膝下唯一的兒子,當年排行在末,年齡最小的十三皇子,其名喚:夜秋離。

  到如今二十年已過這位棄子也已經消失二十餘年。

  「夜秋離?」

  燈光照耀,搖曳生姿,映照著鋪開的紙張,燈光下血紅色長袍的男子眸光瀲灧,看著那最後的三字,低聲輕喃。

  ……

  翌日,清晨,天色蒙蒙亮。

  朝陽未顯,空中寒風凌冽,霧氣漂泊,街上行人稀少。

  一輛馬車從紀王府後門離開,駕車的是一個青衫的男子,其握著韁繩,攏了攏身上長衫,在寒風之中前行。

  城南,梧桐巷,小鴛鴦樓。

  一身素白長袍面目清冷的少女從房間出來下樓,只是下樓之時走到一處窗邊,腳步卻是微微一頓,目光掃過,隔著模糊的窗紙看到了一輛緩緩停在小鴛鴦樓前的馬車。

  疑惑間,看到一個黑色的男子身影走出小鴛鴦樓,便沒有再動。

  霧凇推開窗戶的一角,不掩好奇打量,但眼眸之中平淡無波。

  小鴛鴦樓外,望令勒馬躍下馬車。

  看到從小鴛鴦樓走出的男子,望令微微作揖:「敢問閣下是?」

  話落,後者回應,語氣淡漠,不含感情:「善辭。」

  聞言,望令回想,眼前之人似是將軍提到過的小鴛鴦樓中地位最高的二人之一。

  想到此處,故而抱拳道:「在下紀王府望令,這是王爺命在下送過來的。」

  說著,微微側身,撩起了身後馬車車簾的一角,馬車之中一個木箱被打開一道縫隙。

  善辭瞥過一眼,收回目光,指了指後門:「閣下隨我進來。」

  善辭垂眸,濮陽輕禮的吩咐他自然是知道的。

  紀王府的馬車隨著那一襲黑色身影進了小鴛鴦樓的後院,而樓中站在樓梯窗口處的少女未曾離去,即便有一道身影靠近也渾然不在意。

  「那是?」來者是名白衣少年。

  霧凇不緊不慢回應:「應該是紀王府來的馬車。」

  說著,她側頭看身側少年,少年轉頭想起了剛才馬車車簾被撩開一角,其中漏出的事物:黃金。

  「黃金,這是做什麼?」

  白鴻疑惑,本沒有多想,卻聽身側少女突然開口。

  「下聘?」

  話音落下,白鴻愣了愣,旋即回身一臉驚愕,啞然間看著少女被淡淡稀薄之光映照的側顏。

  少年未曾忍住笑意,嘴角勾起,卻發現少女淡漠,連忙收斂正色:「你真這麼覺得?」

  感受身側之人的驚愕,霧凇不以為意:「我以為你想說這個。」

  交談間,那輛馬車已經停在了小鴛鴦樓後院,那一身青色長衫的男子從長袖之中拿出了一張信封,遞給了善辭。

  見之,小鴛鴦樓中,少年下意識開口:「那這封信怎麼解釋?」

  「婚書?」

  「那是給誰?」

  「少……」少女平淡開口。

  「不用說了,我懂。」話音未落,白鴻連忙打斷,話到此處戛然而止。

  這不能再說了!再繼續說下去,他們怕是會被懲戒。

  少年暗自感嘆,和霧凇兩年不見,她還是和以前一般,語出驚人。

  馬車從小鴛鴦樓後院離開,站在窗邊的兩道身影便也離開:「時間不早了,該準備一下,到丞相府了。」

  話落,霧凇未曾否決,順著樓梯向下,沉默間,向來話少的少女輕嘆一聲:「姐姐她……最近有些古怪。」

  霧凇開口,不經意的一句話,少年身體一僵,停在樓梯邊側身回看不動的少女。

  霧凇的姐姐,正是蓬萊長生閣如今除去閣主一脈的最高五位掌權人之一,名喚廣寒。

  少年還欲開口,卻聽少女語氣平淡:「我已經講這件事告訴灼夜了,她會轉告少主。」

  她隨姐姐離開蓬萊長生閣兩年,察覺到過姐姐身上的一些異樣,只是一直苦於沒有落定的證據,無法判斷。

  但縱是姐姐做的再隱秘,她暗地裡終究查到了一些。

  ……

  小鴛鴦樓外,一身紅色長袍的少女返回小鴛鴦樓中。

  昨夜,她和少主費盡口舌,才終於把居蘭那小丫頭騙過去。

  聲稱是虞四爺手下的人,小姑娘勉強信了。

  回到小鴛鴦樓,剛上二樓,就看到一個黑色的男子身影過來,男子在最初詢問過尚安侯府的狀況之中,遞出了一張信封。

  這其中,關於尚安候府小公子的事也如實提起。

  善辭面色冷淡,對濮陽輕禮身份被識破沒有過多在意,預料之中的事情:「麻煩你再跑一趟,送到少主手中,這是她要的消息。」

  聞言,丹粟一愣,獃獃的接過了善辭遞過的信封,直到其頷首轉身離開,身影消失在小鴛鴦樓長廊的拐角,才緩緩回過神。

  「才剛回來,又要跑一趟。」小姑娘特別委屈,拿著信封離開了小鴛鴦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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