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我有點愧疚
第二天月清安是被外麵的吵鬧聲驚醒的,稍微動了動發現身體,發覺還是很痛。細聽,他好像聽到了月舒然的聲音,剛想撐著床起身,結果卻牽動了背上的傷口,立馬疼得齜牙咧嘴。
外麵有腳步聲由遠及近,月清安好不容易緩過這陣疼痛,一抬眼就看到了月舒然,而陌謹之也跟在他身後,背靠在了門邊。
他努力扯了扯唇角,盡量讓自己看起來沒有那麽狼狽,笑道:“你不是和陌塵軒一起帶兵回京了麽?怎麽……在這兒?”
月舒然微回頭瞥了陌謹之一眼,皺了眉頭道:“是文大夫回來報的信,他讓我們來救你們的。”他稍微停頓了一會,才繼續道:“軍隊也遇襲了,不過他們的目標似乎並不是軍隊,而是我和陌塵軒。”
月清安有些驚訝,他完全沒有想過文大夫真的能夠平平安安的跑出去搬到救兵,畢竟他既年邁又不懂武術,對方若是想將他阻攔下來,簡直易如反掌。
於是忙問道:“那文大夫怎麽樣?他還好吧?”
月舒然點了點頭:“放心,毫發無傷。”
聽言,月清安輕呼了一口氣:“沒事就好,沒事就好。”繼而又想到什麽似的,繼續問道:“那軍隊呢?軍隊如何?損失……”
“好了,你才剛醒,情緒不要太激動,多注意休息,等你傷好了,再讓舒然跟你細說軍隊的事情吧!”陌謹之在一旁聽著他們的對話,看月清安越發激動的模樣,擰了眉頭,適時的打斷了他的話語。
陌謹之幾步走上前將他扶起,怕床頭太硬他靠著不舒服便直接讓他靠在了自己身上,將手放在他腹部低聲道:“該吃藥了。”
“哦……”月清安偷瞥了他一眼,昨晚上藥的情景一一浮現在腦海中,瞬間紅了耳根。
昨晚背上的傷口流了好多血,又沒來得及處理,導致背上的血有些都結痂了,傷口和衣服黏在了一起,陌謹之隻是稍微扯了扯衣服,月清安就痛得倒抽涼氣,把他的手臂都掐出紅印子來了。
後來實在沒辦法,陌謹之隻能用水一點一點的將傷口邊緣打濕,才好不容易把衣服脫了下來,處理好了背後的傷口之後,本想看看月清安前麵的傷口的時候,他卻怎麽也不願意轉過身來了。無奈之下,陌謹之隻能順著他,自己換個位置去瞧他前麵的傷,結果他立馬就轉過了身後,就是不給瞧前邊。萬般無奈之下之下,陌謹之隻能使強硬手段將他扳正過來,才發現……他居然哭鼻子,眼睛紅紅的,那模樣看起來既可憐又委屈。
陌謹之愣住了,他們二人相處這麽久,還是第一次見他哭,就算第一次床笫之事自己不顧他的意願抓著他做到淩晨,他也隻是罵,都未曾哭著求饒,怎麽這就哭了呢?
月清安看他一直盯著自己看,怪不好意的別過了頭去不看他。但一想到自己為什麽受傷,又轉過頭來,惡狠狠地瞪著他,用自認為凶悍的口氣道:“本少爺長這麽大從來沒受過傷,從來沒這麽疼過,怎麽?你害本少爺受了傷,還不讓本少爺哭麽?”
這還是第一次月清安在他麵前自稱本少爺,而不是爸爸,雖然說他也不知道爸爸是什麽意思,但這會看他這般模樣,陌謹之不由得心中一軟,伸手將他攬入了懷中:“以後我叫你走,你走就是了,切不了再如此魯莽行事。”
月清安有些不服,微掙紮了下,但一動就牽動到背後的傷口,他也不太敢動了,於是就這姿勢埋在他懷中,悶悶道:“才不是魯莽行事呢!”若不是擔心你,誰要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隻是後麵一句話他沒有說,怕被笑話。
“以後,再也不會讓你受傷了。”
最後月清安聽到上頭略帶深沉的聲音傳了過來,他想抬頭去看陌謹之的表情,對方卻死死的將他按在懷中,不讓他抬頭。
月舒然看他們如此情深義重的模樣,自覺的退出了房間。
“我去幫他把藥端過來吧!”
月舒然的話將月清安的思緒拉了回來,立馬坐直了身體,但不免又牽動了身後的傷口,不禁又吸了口涼氣。
陌謹之見狀,強行從身後擁住了他,在他耳邊輕聲道:“我在你身後,靠著我。”
月清安的傷在床上修養了一周後才得了大夫的允許,可以下床來了,當即便高興的想要立馬從床上跳起來,幸好陌謹之適時的製止了他。
月清安滿臉期待的看著陌謹之,像當初和爺爺撒嬌一般拉住了陌謹之的手,搖了搖,嬉笑道:“王爺,你看我都好的差不多了,您老是不是得讓我出去透透氣?”
“外麵在下雨,你若是再出去摔一跤,神仙都救不了我們的孩兒了。”陌謹之冷著臉,一副不為所動的模樣。
月清安一聽他這話,有些來氣。
他又不是三歲小孩,怎麽會走個路都會摔跤?正準備反駁之際,陌謹之已經站起了身,從一旁的櫃子裏拿出了一套粗布麻衣來遞給了他。
“換衣服,我陪你。”
一句話讓月清安心中的氣煙消雲散,朝他點了點頭樂嗬的接過了衣裳。
不知道是不是月清安的錯覺,他總感覺自己不過是在床上躺了一周而已,其他的地方也沒見長肉,就肚子貌似大了一圈。
他換好的衣服剛出房門,就看到主家夫婦帶著孩子回來,他們衣服半濕,明顯是淋了雨的。
這家夫婦男的叫許恭女的叫梁薑,他們膝下有一兒一女,兒子叫許華女兒叫許孃,這一家在村裏是出了名的好心腸。
梁薑見了他立馬幾步走上前來扶住了他,笑意盈盈道:“月公子這是要出門麽?外麵在下雨,雨天路滑,月公子若要出門的話得讓陌公子陪著才好。”
“啊,對,他在外麵等我呢!梁嬸,我走啦!謝謝啦!”麵對梁嬸的關心,月清安始終有些不太好意思。
梁嬸是個極其熱心的人,也是兩個孩子的母親,在養傷期間,梁嬸經常怕他無聊而過來陪他聊天,聊的都是孕期該注意什麽,生娃時會怎麽疼,疼多久,生娃後要怎麽護理,要怎麽帶娃等等……
月清安知道她是好意,但……這還沒生呢,有時候都會被她繪聲繪色的描述給嚇到,以至於看到梁嬸條件反射的有些想躲。
朝她道了謝之後,月清安匆匆忙忙往外走了去,卻在跨出門檻的時候,不小心後腳拌在了門檻上,整個人朝前傾了去。
梁嬸在後麵看得心驚膽戰,驚嚇的大喊了一聲:“小心!”
音剛落,一隻手及時的扶住了月清安。
陌謹之一手拿著傘,一手扶著他,微微皺了眉頭:“怎麽走的路。”
月清安想反駁,但又實在心虛,隻得低下頭去,將話語吞進了肚子裏。
“呀,好險,陌公子,你可得看住了,這懷孕的人啊,是受不的半點驚嚇和磕碰的,稍有不慎,抱憾終身啊!”梁嬸急急跑了過來,朝他們二人叮囑了幾句之後,才看了看月清安,回了屋。
看她走了,月清安不由得在心底舒了一口氣,抬頭看了眼陌謹之,發現對方正含笑的看著自己,不禁又心中一緊,甩開了他扶著自己的手。
“爸爸自己走。”
陌謹之沒啃聲,撐起傘來舉過二人頭頂,一手挽過他的胳膊肘,帶著他在雨中漫步。
他不啃聲,月清安就顯得有些不自在了,手想從他手腕中伸出來,對方突然又夾緊了腕,不讓他拿出來。
“你若還想再出來,就別動。”
這近乎威脅的語氣讓月清安有點生氣,他偏不如他所願,將手從對方手腕中抽了出來,還一把搶過了對方手上的傘,微怒道:“我要去找月舒然了,你自己回去吧!”
有些事一直壓在心底,他不吐不快,必須找月舒然問清楚才行。
陌謹之站在原地半晌,沒動,也不說話,隻是看著他,目光黝黑。
月清安也沒把他丟在雨地,高舉著傘在二人頭頂,等了半天沒等到後語,以為他生氣了,瞬間軟了語氣道:“我有事找他,你要不要跟著一起來?”
好歹肚子裏還揣著別人的崽,而且對方還救過自己幾次,偶爾服下軟,也不是不行。
聽言,陌謹之的眼色才緩緩漸柔,握住他的手接過了傘,“走吧!”
兩個人相處,偶爾都服點軟,這樣才能長情。
月舒然就住在離他們那隔著三戶人家的地方,月清安一到地方就進了屋,將陌塵軒攆出去陪陌謹之喝茶,這才有了和月舒然獨處的機會。
“你快和我說說,你們到底遇到了什麽?軍隊怎麽樣?你們現在離開這麽久不會有什麽問題麽?”月清安一口氣將心中的疑問全部拋了出來,略帶焦急的看著他。
“在回答這些問題之前,月清安,你先回答我,你……為什麽給自己下藥?”月舒然的目光依舊,隻是聲線冷了幾分。
月清安並沒覺得驚訝,與他對視了片刻,才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因為這是我最後的機會啊!我現在想想,也挺愧疚的,你就告訴我吧!你們到底發生了什麽?”
他抬頭看向了月舒然,目光灼灼。
其實不用月清安解釋,月舒然也能懂他心裏是如何想的。軒王爺何等聰明之人,若不是真的生病,又怎能騙過他的眼睛?
最終月舒然隻能輕歎了一口氣,將那日之事緩緩道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