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七章 找呀找獵頭
對愛麗絲的這番話齊總是發自內心的，她意識到小姑娘畢業后就留在自己身邊一做就是六年，改到讓她到基層鍛煉的時候了。
從開始就跟老闆，看上去風光，但卻容易給人造成不落地的毛病，高高在上難以理解他人的艱辛和團隊付出的努力，這樣下去會害了她。
是呀，她繼續留在這個崗位上就會毀了，不如讓愛麗絲去做些更踏實的工作，這樣她將來還有通過業務生存的能力。
想到這裡，齊總給在杭州分公司做內部培訓的王總打了通手機。
當王總聽齊總把情況說明，然後告訴他自己的決定時，王總沉默了下。
公司里人力行政是他負責的範圍，而愛麗絲建議齊總分權給各大區自己招聘觸動了他的神經，但他也清楚隨著企業規模擴大，分權是早晚的事，只不過自己不能容忍由愛麗絲提出這建議，所以借這回的事情想給她個教訓。
然而……，王總可並沒把愛麗絲趕走的初衷呵！
「齊總，你下決心要這樣做嗎？我擔心如果這麼決定，愛麗絲很可能誤以為你在她頭上撒氣，她會提辭職的。」王總覺得還是把這個話擺明的好。
「我想到過這個結果，」齊總輕輕嘆口氣：「但還是覺得讓她下去是真的對她好。
如果她不能理解和認同，甚至想要離開，我沒有意見可以尊重她的選擇。
我想，再過五年，青春不再的時候，她會因為沒有業務傍身而後悔，會對無法繼續職業發展彷徨無助，那時她會明白我今天的用意。」
女性的職業生涯其實很短。因為生理和家庭角色原因，絕大多數女人只有在二十五歲、三十歲、三十五歲、四十歲這幾個年齡段有四次上升機會，錯過一次少一次。
而這四個坎實際代表著女性在職場的不同發展階段，上個階段不能打好基礎，會直接影響到後面的五年。
齊總的話也是她自己體驗的結果，是真實感受。
可是過來人的話年輕人能接受與否、接受多少都很難說，因為她們往往會覺得「是你不行，我不會這樣的」，直到她們最後發現原來自己也逃不出普遍規律的圈子。
齊總擔心的正是兩、三年後，還只是滿足於做總助的愛麗絲邁不過三十歲那個門檻，那她如何規劃自己三十五歲以前的職場生活呢？
可惜，不能懂上級好意的還是占多數。
王總答應自己親自去談愛麗絲的工作調動事宜，可已經有警覺的愛麗絲立即拒絕了這個建議，並且進而認為是齊總在刻意報復自己。
她果然像王總揣度的那樣提出辭職，甚至連工作交接都不肯了！
這在齊總看來忍無可忍，既不能理解好意，而且還耍態度、鬧脾氣，要知道是你擅作主張在先好嗎？
「如果她要走，那讓她走吧。是自主離職還是公司辭退，可以讓她自己選擇。」齊總惱火地指示王總說。
「可是……，她的工作怎麼辦？」王總在電話里顯得有點猶豫，這事情來得突然，他沒有防備，更沒有可以立即頂上去的人手哇。
「要不，等我們招到新人再讓她離職？」他試探地問道。
「愛麗絲現在這樣的狀態已經不適合繼續留在總助崗位，我甚至回想起她一直在幫那家查爾斯獵頭推薦的人選說好話，又出手攔截了智亞推薦的人，做為助理她試圖影響我、改變我的決策，這是絕對不能容忍的！」
齊總一口氣說完，停了下堅定地說：「調前台小姑娘過來臨時接替，反正不能讓她繼續留在我身邊！」
「好吧。」王總答應下來。他明白愛麗絲這次是越界了，自己看來幫不上什麼也犯不著為這姑娘搭進去。
「我通知勞動關係，明天給她辦理離職。」他說。稍停又問：「那，是否立即開始新助理的招聘？」
齊總不由地想起劉葉子來，她覺得這事要分個先後，就說：「先通知智亞，那個人我還是得見見。
雖然查爾斯獵頭推薦的人選也不錯，體現出了很好的素質水準，但是如果他們能影響我的助理，那我擔心他們也影響了候選人。
還句話說，我看到的到底是不是人選的真實一面已經很難判斷。
所以，我想見見智亞推薦的那位朱先生，再比較下總沒壞處。等見完人再談新助理的事吧。」
「好的，那我明天一早就通知凱瑞那邊。」王總回答說。
他心裡猜測，齊總這是要看智亞人選的情況，如果滿意，說不定就把找新助理的事交給智亞。 ——
劉葉子接到王總連夜打來的電話又驚又喜，沒想到這麼快事情就有了轉機。
她連忙通知高緯，這哥們聽了也欣喜若狂：「嘿，姐，還是你厲害。你怎麼和齊總說的，她這麼快就反饋了？」
「你少拍我，這次可不能玩砸了！」劉葉子笑道。
「你放心，我這回親自去他單位接，完了我還負責送，我不用他那車了，倒看看誰還能搞鬼！」
高緯氣哼哼地。雖然沒太多證據，他卻堅信這事和查理有關。
結果那天劉葉子和高緯一齊出場，兩輛車前後保駕安全將朱先生送到菱舟傳媒。齊總和他深談了一個半小時，兩人一直在外面等著。
「姐，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早放棄了。」高緯吧嗒著嘴說：「我這個人，其實挺沒韌性。有時候知道自己的問題，卻總改不了。
不過幹上獵頭這行以後還是有改觀，只是……不夠徹底，有時忍不住了還是會犯。」
「有你這麼自我批評的么？」劉葉子放下手機笑道：「聽上去倒更像表揚，還有所改觀呢！」
見高緯不好意思地咧嘴笑，她用手肘碰碰他：「這次的事情，你學到點啥？」
「呃，要堅持，要想辦法不能慌。」高緯摸摸頭回答。
「對羅，凡事不能慌。你看你上次打電話給我時，話都說不連貫了。」
聽了這話高緯臉紅，吐吐舌頭，但劉葉子還不打算放過他：「當年托尼說過：任何時候、任何事情都是有解的，無解大多是因為當事人舉足失措造成時機喪失。
所以在你大腦一片空白的時候，很可能解決的最佳機會就從你身邊溜走啦。
遇事不慌才是正解。你看當初老尤被綁那事情，大伙兒聽說全嚇壞了，朱莉多鎮定？
她往江西跑一趟，把人居然救回來了。還有後來公司關門那次，咱們都在樓下問怎麼辦，朱莉自己上去和公安做溝通，然後大家的私人物品不就領回來了？
所以，不是不能解決，是咱們自己不夠強大。慌張就是示弱，給人家展示自卑和擔憂。人家不慌，所以能做大事！
其實風雨過去，我們往往回頭看時，就發現那都是些什麼呀，真不是個多難的。
眼前遇見的，和已經經歷的、過去的相比，都不算什麼。沒事，多經歷，慢慢你會練出來的。」
正說著，見齊總送朱先生走出來朝她招招手，劉葉子連忙跑了過去。
「你們送的人選不錯，我很滿意！」齊總邊往裡走邊說。劉葉子經過外間的時候，見那裡坐了個自己沒見過的女生，不由楞了下。
齊總瞥見卻沒說話，進了裡屋笑笑，指著沙發讓她坐下，這才說：「愛麗絲辭職了，那時我臨時找來的幫手。」
「哦！」劉葉子點點頭。這麼兩天就換人，肯定不是自己辭的，可劉葉子沒必要戳破這層，問：「您就沒覺得這人有什麼欠缺嗎？」
「如果一定要找缺憾肯定有。」齊總笑著喝口水，放下杯子后說：「不過我公司想找的是大區總，不是完人呀！
朱先生在個人業績上確實不如其他人選，但他對團隊管理、對企業價值觀的把握很得我心！
我也看到背景調查的結果，他為現僱主帶出了優秀的團隊和完整的幹部梯隊，這點在他們內部高層中間有口皆碑。
只是因為體制原因，他在那邊遇到天花板無法繼續上升，所以才不得已決定跳槽出來。這樣的情況，我可以接受！」
「是呀，其實像他這樣的現象不在少數，尤其現在這樣開放的社會，信息傳遞快而準確，人才需要隨手可得，跳槽已經是絕大多數人尋求發展的最佳途徑了。」劉葉子同意說。
「父輩們只能在原地忍著，我們比他們幸福。」
齊總點頭說：「人只有在自由天性得到充分釋放的情況下，積極性促使潛力展現，其才能和影響力獲得發揮，就在成就感的作用下有了更多的創造性。
越是束縛、限制，積極性越小，創造力越低，相應地失去了成就感，人就會失落、絕望，會尋求改變或突破。
跳槽，也是一種突破，是一種特別的表達形式。」
她說完指指門外：「愛麗絲鬧離職也是一種表達，對我安排她去基層鍛煉不滿的表達，即使我是出於愛護，可她滿心只有要表達的願望，這種願望遮蔽了一切！
所以，我只好滿足她的要求。」
「那……門口那姑娘？」
「是我臨時調來接替她的。」齊總嘆口氣：「不懂事呵，我們不談她了。」
她端起茶杯到嘴邊，吹吹茶葉又蓋上蓋子放下了。「我想請智亞重新為我物色一個助理，可以按獵頭計費，年齡三十以內的女性，最好是傳媒相關學曆本科畢業的。」
「好！您希望這個人選什麼時候到位？」
「自然是越快越好。其它細節你和王總了解，但……，」
她指指門外：「那姑娘是從行政臨時拉來頂替的，肯定無法長久，我需要有個得力的人協助，而且要讓人放心、可靠！」
「我明白！」劉葉子點頭應道。這時候她心裡有激動、興奮，也有詫異和奇怪。
怎麼這個愛麗絲突然就走了？僅僅是朱先生的事情應該不至於。她在回去的一路上都沒說，直到和黃月彙報的時候才講了這件事。
「好事呀！」黃月笑道：「人家當面給你布置，說明對智亞的認可和對你的信任。
不錯、不錯，終於化驚險為平安，不僅我們的人選保住，甚至還更進一步。真太好了！」
「我打算把這個項目還是交給里奧（高緯），他對菱舟傳媒熟悉了，而且朱先生成功他也應該更有信心。」
劉葉子說著看向樂得合不攏嘴的高緯：「怎麼樣里奧，敢不敢接下來這個活兒？」
「這有啥不敢的？不過……，葉子姐，這是人家齊總面對面交代你的，是不是還是你自己做比較好？我怕做得不行給你丟人呵。」
高緯搓著手，有些緊張地回答。
「我和你說什麼來著？沒有過不去的坎。你以前總挑那些偏低的崗位去做，以為那是容易的，但朱先生你不是也找到了嗎？
而且你算算，一個朱先生帶來的提成，頂你做多少個其它單子？你還有興趣做那些小單么？這個總助職位就交給你啦！」
她說完又對黃月說：「上次雲瑤會，咱們可不是去耍的，學到東西得真拿出來用才行。我呀，就打算從這裡開始，先改改里奧這個拈輕怕重的毛病！」
「我看行！」黃月指指高緯：「他就是懶，你好好帶，我相信他能做得比現在強！
里奧你別站在那裡傻樂，我問你：你既然要做總助，那有沒有搞清楚人家要的是哪類總助呀？」
這下子把高緯問愣住了，他以前從來沒敢碰過這麼高，老闆身邊親信的崗位。
高緯看看黃月又瞧瞧劉葉子，茫然地問：「助理……不就是秘書么？還有什麼哪類的？」
兩位女將互相看了一眼，劉葉子笑道：「還好黃姐問你一句，差點就做無用功了。
來，我先給你講講秘書和助理的區別。
秘書一般是做文檔工作，工作範圍限於辦公室內，服務對象是個人。
比如總裁秘書就只為總裁提供幫助，別的與她無關。
助理則有代理處置事務的權力，服務對象是全公司，工作範圍可以超出辦公區延展到關聯場合，比如老闆出席的會議、做為老闆的代表與另一方溝通、談判等等。
但助理一般都是經過自己的上級授權后活動，不能擅自行為。
助理有生活助理、行政助理和業務助理三大類。
生活助理肯定是不涉及僱主事業內容的；行政助理則可以在行政領域經授權後代理處置事務；同理業務助理則主要協助處理業務範圍內的事宜，不摻和生活事務，也很少處置行政事務。
三者中通常認為生活助理級別最低、事情雜而且辛苦，業務助理需要對公司業務有精專的理解和一定管理水平，在三者中專業水平、素質要求最高。行政助理則處於兩者之間。
我們這次要幫齊總找的就是行政助理，這個人選最好對後台的人力、行政、財務、it甚至法務多少有所涉及。明白了？」
高緯聽完縮了下肩膀：「還好黃姐問一句，不然我哪裡知道有這麼多講頭，還以為就和找個秘書沒啥兩樣哩。」
「你看，這就是不求甚解。要是兩者相同，那幹嘛起兩個名稱？難道世人都是傻子？」
黃月批評道：「以後可不能這樣，凡事都得問個為什麼，這樣你才學得快、學得全。放過任何一個疑點，下次它就會冷不丁絆你一跤，讓你長長記性！」
「我可把這個職位交給你啦！說說看，你打算怎麼做？」
劉葉子問他，同時盯了一句：「齊總說越快越好，你後天就找到人選推薦過去才是最好的。
這是獨家單子，但也得和時間賽跑。跑得贏菱舟傳媒才會真正服氣智亞，跑不贏，人家可能會認為朱先生的成功不過是個偶然。
所以不能拘泥於咱們七天內開始推薦的規矩，明白了嗎？」
「這……，這麼急？」高緯摸摸腦袋，忽然興奮了下，又有些膽怯地把目光收回去。
「怎麼，有想法？大膽地說出來，別怕！」黃月鼓勵他。
「我、我是想問……能不能把這個職位掛在智心網上懸賞呵？」
女將們互相看一眼，劉葉子笑著點頭：「不錯，能想到藉助平台啦！」
「真的可以嗎？」高緯大喜。
「別高興太早，你可要想好了，你發布的懸賞職位，賞金可是要你自己掏腰包先充值到賬戶上的。」黃月提醒他。
「那、那就試試唄。」高緯猶豫下說：「反正是自己設置賞金紅包總額和接受推薦的人選數量對吧？
那損失就是可控的。」他想想又說：「我是這樣打算，自己也找著，同時通過智心網懸賞三個推薦，如果效果不好，最多也就損失一筆賞金，要是三個里有面試或入職，那我就達到目的了，值得！
再說，真要是效果好的話我還可以追加賞金和推薦數量嘛！」
「要防止損失也好辦，你就每三天刷新發布一次。三天內沒人推薦就重新開始一個懸賞周期，同時還可以靈活調整懸賞金額、比例等條件。」
黃月教他，看來她對智心網已經用得比較熟練了。 ——
杭州，西湖邊上的星巴克咖啡館坐落在一座中式的小樓里。
許靜是跟著杭州區互聯網二部的經理陳冬梅（貝蒂）來的，這裡是她向許靜力薦的景點之一。
陳冬梅對阿里系比較熟悉，答應幫許靜面試下李智推薦的那個p8安全專家。她們特意來早些，選了個樓上能看到西湖的位置。
「喏，等會兒哩我就和他在下面找個位置說話，你從這裡就可以看到他。」陳冬梅指指下邊幾朵撐開的遮陽傘。
「為什麼不到裡面來，外面濕噠噠地不影響心情么？」許靜奇怪地問。
「吔，你可真是在北方太久了。」陳冬梅捂嘴淺笑：「這樣細雨微濛的日子，看那湖水蕩漾，難得的人群稀少，多麼雅緻？幹嘛要上來受這個罪哩？」
許靜隨她的手向周圍一掃，不覺也有些失笑。江南人好、水好、山也好，就是到哪裡都顯得有些窄小、逼仄，不似北方的寬廣豪氣。
「那你倒捨得丟下我一個在這裡『受罪』？」許靜故意撅起嘴來說。
「啊喲，我的好妹子，我下去是面試誒，又不是耍的。那人家想雅一點我也只好奉陪，你以為我不知道濕噠噠地不舒服嘛？」陳冬梅推了她一把。
「好、好，反正是我求你來的，你是獵頭老前輩，一切聽你安排！」許靜格格地笑著趕緊奉承兩句。
陳冬梅趕緊撇嘴：「噫，我才不要做什麼老前輩，聽著雞皮疙瘩都起來咯！」
忽然探頭一瞧，趕緊招手讓許靜看：「喏，那個白衣服的就是。」
「穿漢服的？」許靜驚訝地睜大眼睛：「這種天，穿這個來面試？不會吧？怪不得他要在外面感受風雅哩！」
「他這人就這樣，據說去上班也是漢服，習慣就好。」陳冬梅說著匆匆起身：「那我下去了，你別著急，慢慢看湖景，等我回來哦！」說完這湖北姑娘騰騰地踏著木樓梯下去了。
許靜換到剛才陳冬梅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那姑娘迎出去似乎是抬手和來人打了個招呼。
那漢服男子用手扶著斗笠輕輕轉過身來，似乎搖搖頭。
許靜「撲哧」笑出聲，彷彿看到當年臨安行在西子湖邊的一場偶遇，那男的大概正在說：小娘子，莫要大聲吵嚷。請問喚住小生，可是有何事？
「請問，你是獵頭嗎？」
許靜嚇了一跳，回過臉來看到面前站著一位女子，看身量比自己還略高，好看的鴨蛋臉上一對水汪汪的大眼睛正盯著被勘破身分、尷尬的自己。
「不好意思，我嚇到你了？我……剛才就坐在這裡，不小心聽到你們的談話。」那女子用手指了指前邊的座位說。
許靜想想，剛才好像的確那裡坐個女生，只是自己兩個人注意力沒在那邊，也沒看清長相。不過那是次要的。
她趕緊調整下心態，微笑著點點頭：「你是……？」
「啊，我……，我可以和你坐著說幾句話嗎？就幾句，不耽誤你。」那女的倒顯得激動起來。
許靜莫名其妙，大街上遍地尋獵頭？這還真是少見！她禮貌地示意：「請坐，請問有什麼可以幫你嗎？」
「有、有啊！」那人更激動了，眼裡居然好像有淚花。「我、我以前就聽人說獵頭是幫人找工作、跳槽的，一直沒見過。
後來有人說這地方沒獵頭常來，我就……。今天可算找到你們啦！」
「啊？哦。」許靜保持著微笑應了聲，心裡還在問自己：這到底是什麼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