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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零一章 負荊請罪 司馬防為子頂罪

  司馬懿聞言后,連忙轉身看去,只見一群軍士在胡寶的帶領下朝他圍了過來。

  胡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得意的嘲笑道:「司馬小兒,你還想再來一次?」

  如此境遇,即便是再笨的人,也都看出了問題,司馬懿初遇合圍,神情緊張不已,一顆心都快要跳出了嗓子眼,當下問道:「胡寶,你來此作甚?」

  胡寶不屑的瞥了眼司馬懿,暗道,縱使你聰明絕頂,智多如妖,但遇到危險時,還不是一樣如此的不堪。

  想到便說,這就是小人行徑,只見胡寶陰測測的笑道:「楊驃騎大軍壓境,征討叛逆,司馬懿你冥頑不靈,竟敢煽動懷縣軍民抵抗我朝天軍,現在,本人奉胡郡守之命,特來拿你交由楊驃騎問罪,臨死之前,你還有何話好說?」

  司馬懿聞言一愣,剛才還是志同道合的盟友,現在卻分崩離析,居然還要拿他問罪,這讓年輕的司馬懿實在接受不了,或者說,他經驗尚淺,這點世事就讓他亂了分寸。

  其實,世家大族歷來都是這般行徑,為了家族的利益,有時候翻臉比之翻書還要快上幾分,總讓人有些應接不暇。

  胡瓢的作為正是應證了那句名言,世上沒有永恆的朋友,只有永恆的利益。在家族傳承的大事面前,即便是家族嫡系子弟都可以犧牲,更別說他們這種八杆子都打不到的關係了。

  這一幕也讓司馬懿的心徹底涼透了,一股厭惡世間的情緒開始在心間滋生。直到此時,他終於把父親的話理解透了,有些事,明知可為而不為,那是魄力不足,膽氣不旺,不可取;也有些事,明知不可為而為之,那便是迎難而上,不是以卵擊石,就是石破天驚,這條路太過極端,自然不被世家大族所取。

  無奈之下,司馬懿只好負手待縛。

  翌日,紅日初升之際,楊家軍兵臨城下之時,楊帆剛要下令攻城,卻見懷縣城門突然大開,一群人正步行從城中走了出來,其中一位少年還被五花大綁。

  這一幕奇景頓時惹來楊家軍將士的震驚,然,嚴明的軍紀卻使得延綿數里的龐大軍陣寂靜如淵,不曾有一人因這事態的變故而發出聲響。

  楊帆輕笑道:「這城中主人還算有幾分自知之明!」

  郭嘉隨即朝楊帆恭喜道:「恭喜主公,拿下河內郡!」

  荀攸疑聲道:「他們為何幫著一位少年?實在不解……難道打敗文將軍的就是這位少年不成?」

  楊帆凝目看去,只見這位少年有些眼熟,待他們來到跟前時,這才看清來人,那少年不是當年的少年郎-司馬懿又是何人。

  然,河內郡豪族司馬氏的二少爺,如今卻被人捆綁而來,還真是讓人唏噓不已。

  待這夥人相距楊帆十餘丈時,典韋猛地大喝道:「呔!止步,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胡瓢被典韋這一聲爆喝嚇得差點跌倒在地,看著典韋那滿臉橫肉,一身煞氣的樣子,胡瓢竟不自覺地雙膝彎下,跪倒在地,朝楊帆恭恭敬敬的回道:「下官乃是河內郡太守,胡瓢,今日特來向楊驃騎請罪!」

  楊帆看著花樣百出的胡瓢,不喜不悲的問道:「你有何罪?」

  胡瓢躬身道:「下官前幾日受小人蒙蔽,不知是天軍至此,期間聽信讒言,做了一些不好的事情,導致楊驃騎您親自引軍前來,這實在是下官的罪過,如今,那向下官進諫讒言佞語的司馬懿已被拿下,任憑楊驃騎處置。」

  楊帆瞥了眼滿臉灰白的司馬懿,輕笑一聲后就不再言語。郭嘉見狀,隨即出聲問道:「這小子年不過十餘歲?你說他向你進諫了讒言佞語后,你才率軍抵抗我軍的?」

  胡瓢不知郭嘉身份,但看其跟在楊帆左右,此時出言,楊帆也未阻止,當下便知此人乃是楊帆身旁的近臣,隨後不敢怠慢,恭敬的回道:「這位大人有所不知,此子乃是河內大族,司馬氏的嫡系子弟,喚作司馬懿,從小就聰明伶俐,博覽群書,前幾日打敗文將軍的火牛陣就是出自這司馬懿之謀。」

  郭嘉聞言一愣,驚奇的看了年紀不大的司馬懿幾眼后,問道:「那失傳已久的火牛陣是你出的計謀?」

  司馬懿神情淡漠,從剛才楊帆看他的眼神,就知道此事必將有人背鍋,當下把頭撇朝一邊,不理郭嘉。

  郭嘉被司馬懿的這副模樣給氣笑了,出言嚇唬道:「你這小娃子,年紀不大,倒是有幾分風骨,不過……也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有,惡來,這人就是害得我軍傷亡了數千將士的罪魁禍首。」

  典韋先是看了眼楊帆,見他未做任何錶示后,典韋直接翻身下馬,徑直朝司馬懿走去,那雄壯的身軀讓胡瓢這些官老爺們膽戰心驚,那顆鋥亮的光頭,冰冷的虎目,渾身的煞氣,無一不是在向眾人宣告,此人很危險。

  胡瓢身後的那些官員被嚇得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紛紛弓著身子匍匐在地。而司馬懿卻是倔強的與典韋對視,可是從他那微微顫抖的身體卻能看出,此子現在的內心非常害怕。

  楊帆也不出聲打斷,他也想看看這位晉朝大業的奠基者到底會如何應對。

  典韋走到司馬懿的面前,瓮聲瓮氣的問道:「小子,就是你與俺們做對?」

  司馬懿伸直脖子,與典韋四目相對,回道:「正是本人。」

  典韋摸了下光頭,嘿聲笑道:「有幾分膽略,不過,欠債還錢,殺人償命,俺就送你一程。」

  典韋緩緩的拔出戰刀,期間還不忘轉頭看向楊帆,只見楊帆老神在在的坐在馬車上,靜靜地看著這邊,既不出聲反對,也不揚言贊同。

  典韋憨厚,見楊帆不反對后,他便認為楊帆默認了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當下也不遲疑,只見他渾身煞氣肆意,讓胡瓢等人如墜冰窟,老老實實的趴在地上,不敢有任何動作。

  典韋最後問道:「小子,你可有遺言?」

  司馬懿心如死水,到現在他終於知道楊帆是真的要殺他,起初他還以為只要表現出一副錚錚鐵骨后,就會被楊帆給另眼相看,收在帳下聽用。

  見司馬懿久久不語,典韋一雙虎目突然一厲,手中戰刀就要落下,遠處卻傳來一聲呼喊,「刀下留人.……還請刀下留人.……」

  典韋疑惑的抬頭看去,只見懷縣城中,一名中年男子赤裸著上身,背負荊條,正從城裡走了出來,剛才的呼喊也是出自這名漢子之口。

  楊帆隔著很遠,就能認出此人乃是司馬懿的父親,司馬防,也正是河內司馬氏的當家之人。

  這時,楊帆伸手示意典韋稍安勿躁,待那司馬防來到后,先聽他有何話說。

  司馬防文人出身,一身皮肉自然細嫩,但此時那被荊條勒得血痕斑斑的上身,還真有些觸目驚心。

  司馬防一臉堅毅的走到胡瓢等人的身旁,朝楊帆恭恭敬敬的跪下,行了個大禮后,說道:「草民,司馬防,拜見楊驃騎。」

  楊帆不動神色,自顧給自己倒了杯茶,一口喝下后,問道:「你來此?何事?」

  司馬防五體投地,不動分毫,待楊帆發問后,這才回道:「我兒年幼,行事魯莽,故而衝撞了楊驃騎,此時楊驃騎要殺他,這無可厚非,司馬防也絕無怨言,不過,聖人言,兒不教,父之過,我兒犯下如此大錯,我也有責任,我願意代小兒受死,還請楊驃騎繞過小兒一命。」

  楊帆輕笑道:「本將官拜當朝一品,你司馬防如今一介白身,有何資格與本將講條件?」

  對於司馬防的求情,司馬懿毫不領情,當下恨聲道:「數日前,我就被你逐出家門,如今你還假惺惺地為我頂罪,告訴你,我司馬懿做什麼事情都與你們河內司馬氏無關,楊帆,要殺要剮,悉聽尊便,今日我技不如人,落入你手,自然無話可說。」

  生死危機時刻,司馬懿居然還能說出這麼一番話來,這就讓楊帆有些刮目相看了,這句話已經能說明許多原因,那就是他司馬懿在與楊家軍為敵時,就已經被司馬防給逐出家門了,不管他犯下了何種錯誤,都與司馬氏無關。

  荀攸看著桀驁不馴的司馬懿深思了片刻,暗道,此子著實了得,那股狠勁是烙在了骨子上的,若不能收為己用,還需扼殺,即便是攬在麾下,也需小心謹慎。

  想到此處,荀攸連忙來到楊帆身旁,把自己的想法給輕聲說了出來。

  楊帆聞言后一驚,心中深深佩服荀攸的識人之能,他是通過後世也才知道司馬懿的厲害之處,而荀攸卻是只接觸了一會兒,加上話也不超過三句,卻能有如此精確的判斷,當屬不易。

  猶豫片刻,只見楊帆下了馬車,朝司馬防走去,待來到司馬防的身前時,彎腰扶起了他,關心地說道:「建公,你這是何苦?他都不認你這個父親了?你為何還要替他頂罪?你可知這後果是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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