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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8章:初識仙界,異姓兄弟(一)

  第168章:初識仙界,異姓兄弟 

  「天旭住手!」眾人在這男子兇悍無比,竟然敢對東華帝使動粗,紛紛出言喝止,然而那男子本是突然出手偷襲,又是躍眾而出,人群根本來不及將其攔住。但見他手攥著石子,呼嘯著向那邢青砸去,這一石要是砸重,估計至少要讓他痛好幾天。 

  陡然淡淡紫光閃起,徑直擊在那天旭手中石塊之上,「嘩嚓」一聲,化為簌簌石粉,散落一地。 

  「誰!明人不做暗事,有膽的出來。」天旭瞧著手中石粉,大聲喝罵道。 

  人群齊齊鬆了一口氣,暗自感謝這出手之人,幫了天旭一把,要不然鑄成大錯,那就不妙了。 

  金羿化身海鳥,躲在暗中,剛才的情形,他看在眼裡,對這東華帝使邢青的機警佩服不已,若不是他察言觀色,想必這裡眾人多半已經成為那火覃三人手下亡魂。只是讓他有些不明所以的是,這些人明明都是仙界中人,其中不乏像邢青這樣的人物,為何在其身上感受不到任何一點仙元之力。 

  聽著那天旭的叫囂,金羿微微一陣苦笑,想不到這仙界之中也有如此笨人,明眼人一眼便能看出的問題,他怎麼就看不出來。 

  當下念動還原真訣,但見紫光一閃,金羿已然恢復人身,腳踏淡淡紫雲飄到眾人身前,徐徐降下。此刻邢青已然從地方爬起,瞧見金羿那腳下的淡淡紫雲,微微一愣,脫口道:「仙人初境!」復又瞧了一下,金羿那駕雲時搖擺不定的架勢,微微搖頭,繼而點頭,也不知是在肯定還是在否定。 

  「你是哪裡來的小子,剛才幹嘛阻止我教訓這卑鄙小人。」天旭怒目圓睜,顯然是動了真怒,要不是自己現在沒有法力,估計早就將這眼前僅僅只有仙人之境的小子給暴打一頓,以吐自己心中的不爽。 

  「你說的卑鄙小人是誰啊?」金羿嘴角牽笑,佯裝不知,他覺得這叫天旭的男子為人雖憨,但也是那至情之人,想逗他一逗。 

  「就是他,他枉為東華帝君座下使者,盡然將我等花了一萬多日辛苦培植的仙草拱手送與別人,你說說看這樣的人的該打不該打!」天旭指著邢青,手背之上青筋高鼓,顯然是對他所為憤怒不已。 

  邢青微微苦笑,他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要是解釋,多半只會火上澆油,是以閉口不言,權聽金羿作何解釋。 

  「哦,是這樣啊,那他的卻該打!」金羿所言大出眾人所料,齊齊嘩然,天旭更是被這小子弄得有些莫名奇妙,唯有邢青依舊面色如常,嘴角含笑。 

  「但是我問你,剛才若是那幾人出手搶奪,你們可有能力阻止!」金羿話鋒一變,徑直問向人群。 

  「他們敢……」天旭大喝一聲,但是明顯底氣不足,說了一半就沒了下文。 

  「他們不但敢出手搶奪,我想方才要不是這位邢青帝使,眾位多半已經毀屍滅跡,除去元嬰了!」如此之話,被金羿淡淡說來。 

  天旭微微一震,聯想到方才三人陰狠的眼神,以及那不經意間流露出的殺氣,頓時明了,猛然雙膝跪倒,俯身拜倒在地,沖那邢青直直磕了一頭,他動作之快,眾人想阻止已是來之不及。 

  「天旭,你這不是在折殺我嗎,快快請起!」邢青快步上前,將其輕輕扶起。 

  「俺是一介莽夫,不懂這些,方才要不是小子你提醒,邢青帝使多半已傷在我手下,要真是這樣,可是對不住他。」天旭沖金羿拱手一禮,呵呵笑道, 

  他言談之間,直爽樂觀,有錯改之,毫不拖泥帶水,更無半點面子觀念,渾若人間綠林草莽之輩,金羿心中倒也對這男子頗有好感。 

  邢青沖金羿微微一笑,對這半路殺出為自己解憂的小子,他也是莫名好感,笑問道:「敢問兄弟高姓大名,打哪兒來。」 

  金羿笑道:「小弟性金名羿,剛從人界飛升不久。」他初入仙界,這邢青眾人便是他在這仙界認識的第一批人,加之他細細察言觀色之下,眾人之中多是血性之輩,也不想過多隱瞞,一五一十的回答。 

  眾人聽在耳里,震在心裡,這小子有仙人之境的修為,卻只是剛剛從人界飛升,估計是渡的六重天劫,如此一來,便可以解釋他為何會有這般不嫻熟駕雲的架勢。其實他們哪裡知道,金羿所渡之劫乃是那比堪比九散天劫的六道天劫。而金羿現今的雖然只有仙人初境的境界,但由於其自身的怪異,其實力絕對不下於七羅初境。 

  「金羿兄弟,你原來是客,不如去俺那做客一宿,讓拙荊親自下廚,做幾樣拿手小菜,一來為你接風洗塵,二來我也好向邢青帝使當面道歉,不知兩位意下如何。」天旭滿臉誠意,抱拳邀請邢、金二人。 

  「如此就打擾了!」金羿、邢青兩人齊聲道。 

  「請!」天旭右手一引,當先引路而去。 

  眾囚居住之地,乃是離此兩里開外的一片平整的山坳之內,沿途,仙草叢生,芝花叢叢,其中不死仙草尤為甚多,但觀其形狀,遠沒有先前被火覃三人採去那般大,無怪天旭會發如此大火,仙界一日,人間一年,一萬多日,一萬多年的辛苦培育,就這麼白白被人送去,換做是誰都會這樣。 

  那天旭之妻馮欣也如其夫一般,均是性情豪爽之人,但卻燒得一手拿手好菜,僅僅只是片刻之間,天旭小居之內便已是香氣飄飄,四鄰皆聞,小小的方几小桌之上,擺滿了杯杯盤盤,佳肴美味。 

  「來來來!邢青帝使、金羿兄弟,嘗嘗拙荊手藝,不是俺吹,自從我倆結為仙侶起,俺就不能一天不吃她燒的菜,才不去做那天庭的狗屁天仙。」天旭隨手夾起一塊仙兔精肉,放入口中,細嚼慢咽,回味起來,一個勁的猛誇『好吃』。 

  「天旭,瞧你那樣子,這裡還有客人啦?」馮欣笑罵道。 

  「呵呵,金羿兄弟、邢青帝使都是難得的好友,不會建議俺的粗魯。」天旭邊說一邊又重新夾了一片芝蘭所烹制的素食,放入嘴中繼續猛吃起來。 

  「你……你……這死人,臉皮怎麼這麼厚,氣死我了。」馮欣佯裝薄怒,伸出筷頭,輕輕打了一下天旭手背。 

  「嘿嘿,我說夫人,我臉皮不厚,怎麼騙得到你這蓋世廚娘!」 

  「你……我去盛些鮮湯來!」馮欣面色含羞,微微一紅,當下背過身,走向裡間灶台。 

  看著天旭夫婦打情罵俏似的胡鬧,金羿心中五味雜陳,漸漸回憶起人界之時,與四女恩恩愛愛的日子,渾然忘卻了身邊的天旭、邢青二人。 

  「金羿兄弟……」 

  「金羿兄弟……」 

  只覺手臂之上有人拽托,金羿恍然恢復,馮欣已然回坐於天旭身旁。金羿微覺失禮,沖著兩人輕輕點頭,拱手道歉。 

  「金羿兄弟,想必你是想念人界親人了吧!」邢青黯然道。 

  「嗯,也不知什麼時候才能回到人界看望他們。」金羿喃喃道。 

  「哎,兄弟,你初來仙界,很多東西你還不懂……」邢青幽幽一嘆,似乎無限惆悵,金羿觀其相貌,知其定然是有所憾事。 

  「還請邢青帝使賜教!」金羿心中隱有不妙之感,看他樣子,多半也和自己一樣。 

  「叫我邢青即可,我乃是一介囚徒,帝使萬萬不敢當。」 

  「那請邢青大哥賜教。」金羿心中佩服邢青,是以也願意叫其名字,以大哥相稱。 

  「仙界幅員遼闊,仙草奇花、靈丹妙藥、天材地寶、神兵仙器無數,共分上中下三大仙界,上仙界是乃三清尊神及其門下弟子所居之處。三清尊神乃是仙界大尊,修為至高早已至太上無極大圓滿之境,也是仙界的守護創界之神,地位最高,是以上仙界一般修為在九天神仙以下的仙人是不會踏入半步的。」 

  「中仙界包括三十三座天宮、七十二重寶殿以及眾多中天懸浮仙山福地,由天庭管理,分由四御統帥,四御者既昊天金闕玉帝大天尊、北極中天紫薇大帝、勾陳上宮天皇大帝和後土皇地祇四御之中,又以玉帝為長,居於天庭之內,統攬中仙界數以萬計的神兵天將。」 

  「想必金羿兄弟已經看到,下仙界乃是一片茫茫大海,向東接佛界金色大陸,向南漫無邊際,直抵南極仙境,向西接鬼界灰色地帶,北臨妖界綠色草原,九天懸河自混沌之中直下,橫穿六界。按照其海域分為東、南、西、北四海,四海海域由仙界四海龍王管轄。而海域之上的眾多島嶼、陸地按其地域大小,可分十洲五島。」 

  「東海地域瀛洲、生洲、祖洲由東華帝君、崇恩聖帝治理;南海地域長洲、炎洲由南極長生大帝管轄;西海海域流洲、鳳麟洲、聚窟洲由五老帝君統領;北海地域玄洲、元洲,由於比鄰妖界,地理位置重要,又是每次大戰的主要戰場,是以除了那玄靈斗姆元君、真武大帝外,天庭更是下派七曜星君相助,就連四御之一的紫微大帝也是特別專註於北海局勢。」 

  「五島則分別是東海蓬萊仙島、方丈仙島、扶桑仙島、北海滄海島、西、北海昆墟山,這五島則是分別由福祿壽三星、太帝官,太真東王父、九老仙都君、西王母所管治。」 

  「除此之外,還有一些修為高深的仙人,比如黎山老母、南海觀音菩薩等,雖然道場、福地是在下仙界,卻不受任何管轄,這也是有的,但前提條件就是必須有足夠強悍的實力,而這實力的標準最低也是九天神仙後期。」 

  「呃……觀音菩薩,沒在佛界?」金羿疑道。 

  「觀音菩薩雖是佛門菩薩,但其前世便是仙界大尊弟子慈航真仙,是以她歲遁入沙門,卻依舊在其成道道之地,南海普陀珞珈山。」邢青肅然道,想來對這大慈大悲的觀音菩薩也是尊崇無比。 

  金羿聽到這裡,心中微微一動,觀音菩薩曾經有恩於自己,原以為她居於佛界,如今既然得知她在仙界南海,那麼得抽時間,好好謝謝她才是…… 

  「金羿兄弟,你初升仙界,難不成認識觀音大聖?」馮欣見金羿如此表情,輕聲問道。 

  「怎麼可能,我在人界修道之時,便聽聞觀音菩薩種種救苦救難的慈悲事迹,原以為她居於佛界,卻不知竟在仙界,想來若是有機會當去拜會拜會才是。」 

  「兄弟說的在理,想當初我在東華帝君座下時,也曾有幸見過菩薩,她佛法高升,道法精妙,實乃仙佛兩界地位尊崇的聖者。」邢青說道觀音也是滿面的尊崇,由此可見觀音在這仙人之中地位也是崇高無比。 

  「只是金羿兄弟,要想拜會觀音菩薩,你還加緊修鍊一番,七羅上仙以下的修為是飛不到那普陀山的。」天旭冷不丁得潑了金羿一瓢冷水。 

  「不是說,仙人可以駕雲而起,天地任游嗎?」金羿微微一楞,卻是不明那天旭所言之意。 

  「呵呵,兄弟,你是不知,話雖如此,但真正能夠『駕雲而起,天地遨遊』的仙家,那最少是七羅上仙級別的高手,七羅上仙以下是不行的。」邢青苦笑道。 

  「還請邢青大哥明言!」金羿拱手道,想來他現在才意識到這仙界遠非自己在人間所想象的那般模樣,還得多多向這邢青打聽一下才行,要不然鬧出笑柄可糗大了。 

  邢青喃喃道:「上界六界之中,修為境界除冥鬼二界為六階外,仙佛妖魔四界均為七階,,仙界之中,剛出人界飛升的仙人,尚未擺脫凡間氣息者,謂之凡仙,所駕之雲乃是白色;當修鍊提高境界提升后,適應仙界多種仙靈之氣者,謂之地仙,所駕之雲乃是白紫相交之色。」 

  「當地仙修為上漲,境界提高后,則可謂之仙人,所駕之雲乃是淡淡的紫色,就好比兄弟你一樣;仙人繼續修鍊,參透天道,則可修鍊成七羅上仙之境,所駕之雲乃是深紫之色,至此之境的仙人,便可以離開下仙界前往中、上仙界或拜師學藝或謀求一點仙官小職,就好比邢某人當年一樣,可以在東華帝君身前做個跑腿。」 

  「七羅上仙之上,則就是大羅金仙,能達此境者,絕多在中、上仙界生活,很少時間會來下仙界一趟,金仙、金仙,顧名思義所駕之雲,乃是金雲。大羅金仙之上,就是那九天神仙之境,能達此境者,多是仙界一方霸主,就好比東華帝君、崇恩聖帝、五老帝君、長生大帝、真武大帝、斗姆元君等等,所駕之雲,則為青雲。當然這駕雲並不一定準確,但居多都是這樣。」 

  「尤其是那達到九天神仙後期之人,已經是僅次於大尊的存在,那是接近尊神的水準,是以達到這九天神仙後期的人,一般仙人皆會稱呼其為『神君』,就好比東華帝君又稱東華神君,二郎真君也稱二郎神君,五老帝君也稱其為五老神君一個道理。」 

  「至於這最後一階,先天尊神,大尊之境,那都是太上無極大圓滿之境的人,這六界之中也到目前為止為只有屈指可數的十人,仙界三清、魔界三神、妖界兩聖、佛界雙尊,能成就此道者,大多是先天而生,僅僅只有少數是機緣巧合下成就的。」 

  「三清尊神實乃盤古大神元神之氣一化為三而成,分太清、玉清、上請;魔界三神中,魔神蚩尤得盤古大神混沌大羅肉身、水、火兩神乃是混沌水、火二靈,天地根本;妖界兩聖伏羲、女媧二人,同樣是秉承天地根本而生,土、木二靈。」 

  「唯有那佛界雙尊,阿彌陀佛、菩提老祖乃是後天修鍊而成,但也是藉助那混沌兩大靈物九品金蓮花、七彩菩提樹為真身,才險險堪之大尊之境,自立沙門一界。不過正因為這兩人的存在,才使得六界之人奮發修鍊,妄圖有朝一日也能向這佛界雙尊一般,成就太上無極大圓滿之境。」 

  邢青說道這裡,噓了一口氣,看了一眼此刻正端坐於前,吃驚不已的三人,搖了搖頭,若不是他當年跟隨東華帝君,又氣會知曉這如此之多的修道之密,想來也很懷念那對自己亦師亦父的東華。 

  「她娘的,帝使,俺天旭一介粗人,在人間之時,便是一介草莽,當年起兵反抗有熊暴君,僥倖不死,還休得一身仙法,能夠飛升仙界永生不滅,已是求之不得了。不說九天神仙、大羅金仙,俺只求早點贖罪,恢復我的法力,好與欣兒一併駕雲暢遊……」 

  「旭哥,你別說了,當初要不是我,你也不會牽連受罰……」馮欣急忙打斷天旭的話,顯然很是感動。 

  「欣兒,說這些,生不能同日,死當同穴,這區區的受罰又算得了什麼。」天旭將胸脯拍得砰砰直響,似在保證一般。 

  「不知嫂子所犯何錯?這懲罰有是什麼。」金羿心中疑牘叢生,照那天旭所言,他當是那七羅上仙境界的仙人,當金羿先前隨手的一記紫光,便可以將震開,況且自己自出現起便沒有感受到眾人身上有仙元力的氣息。 

  「不瞞兄弟,嫂子當初是西王母身邊婢女,後來跟天旭相識,毅然拒絕了去那玉令禁慾的中仙界,侍奉天庭王母娘娘的機會,選擇留於下仙界與天旭結尾連理。西王母有感於我跟隨她多年之情,特賜我一對月光杯,不料在我一不留神之下給摔碎了,偏偏這對月光杯乃是天庭送與西王母之物。」 

  「中、下仙界,雖是名為各自主宰,但天庭實際上卻是這兩界真正的主宰,只是礙於下仙界諸多九天神仙的面子,絕多時候都不怎麼插手。偏偏這次我打碎月光杯之事被天庭知曉,王母娘娘勃然大怒,怪我將其贈與其姐禮物打碎,一氣之下,便要毀我元嬰,貶入輪迴……」 

  「什麼……這樣的懲罰未免過火了一些,不就是打爛一對杯子嗎?干她何事……」金羿聽到這裡,忍不住脫口罵道。 

  「兄弟……小聲一些,當心隔牆右耳。」邢青立馬出手捂住金羿嘴巴。 

  「後來還是西王母慈悲,在天庭聖旨到來之前,先將我仙元力盡數封住,送往這『畫地為牢』的祖洲反思,天旭不願見我一人孤單來此受罰,也向西王母自動申請,封了仙元力,與我同罰,天庭見西王母有意庇護與我,也只好作罷。」馮欣說到這裡,溫柔得靠向天旭肩膀,滿臉洋溢而出的全是波波柔情。 

  「簡直是豈有此理,這動不動就是這樣處罰,那樣罪責的,什麼玩意……」金羿心中莫名狂躁,對這世人盡皆嚮往的仙界竟然產生一絲莫名的反感。 

  「其實兄弟,也不能向你這樣說,在上界六界之中,每一界都有各自的規矩,仙界也不可避免有著自己的天規,要不然豈不是亂了套。」邢青誠然道,畢竟他跟隨東華帝君多年,還是知曉一些情況。 

  「相對中仙界禁慾而言,我們下下界還算是秉承著傳統風格,男歡女愛,自由自在,只要不違背天規,自由逍遙,隨處皆去。」天旭呵呵笑道。 

  「違背了天規戒律,向我們這樣的處罰算是最輕的了。四百年前,中仙界天蓬元帥暗戀月宮仙子,后被玉帝得知,對他的處罰就是轉世豬胎,歷盡千世情劫之苦,試想本是仙界高官,轉世前世為豬,還要去與人相戀,歷盡情劫,這樣懲罰何其痛苦。」邢青冷冷直道。 

  「……」金羿默然無語。 

  「就連玉帝至親織女,王母娘娘外甥女,當年她私下人間,匹配牛郎,還不是照樣被處置,若不是有感與兩人的感天愛情,眾仙相助,這犯了天庭第一天規——禁慾的夫妻兩人,就不會僅僅只是分居與天河兩側這麼輕的懲戒了。」 

  「再說玉帝身邊捲簾大將,因為一不小心,打碎了琉璃盞,卻被貶入人界,法力盡失,每天還要承受那七柄天刀穿心之苦,要知道我打碎的月光杯其珍貴程度不在那琉璃盞之下,要不是有西王母庇護,估計我的下場,我們這些仙元力被封,囚禁於此的仙家算是最輕的了……」馮欣說到這裡,微微打了一個冷戰,再也說不下去了。 

  「兄弟,要在仙界立足,也要爭取做強者,而仙界之中的強者,那些九天神仙級的高手,就連玉帝也得巴結一二,可以藐視天規的存在,正如當年的齊天大聖孫悟空一樣,六界之內,皆可去得。」天旭朗聲說道,眼中滿是崇拜之情。 

  「孫大聖的卻有他藐視天規的本錢。」金羿心中微微嘆道,這隻狂傲的猴子,也不知和玄奘走到哪裡了。 

  「呼……」天旭長長噓了一口氣,看著金羿微微一笑,續道:「金羿兄弟,你初登仙界,便有這仙人之境,他日前途不可限量,估計我等三人今後能否赦免,恢復法力,還要兄弟你多多幫忙才是。」 

  「邢青大哥,天旭大哥,放心好了,若是有朝一日,金羿能夠幫得上忙,定然助大家赦免罪責,恢復法力,以報兩位盛情。」金羿面色一正,拱手道。 

  邢青雖然沒有告訴自己所犯何罪,但從天旭夫婦身上所見以及三人所言,估計也不會是什麼大錯,要不然也不至於被治罪於此,延伸開來一想,這裡的犯人應該與之情況相差不多,頂多也就是打碎一些鍋碗瓢盆,杯盤盞鏡之類的寶物。 

  自己既然被那仙界接引之力,召喚至此,想必也是一種緣分,他本是古道熱腸,心胸爽朗之輩,加之對仙界也有這般初步的了解,受其天旭夫妻的感染,能夠幫上這些人一把,何樂而不為啦。況且自己初入仙界,既無熟人,也無親人,能多結交一些朋友那是再好不過。 

  「好,兄弟有你這句話,俺就滿足了,哈哈哈哈,夫人去將俺珍藏千日的不死釀拿來,俺要與兩位暢飲一番。」天旭說道興頭,忍不住哈哈大笑。 

  馮欣微微一笑,背過身去,向著外間走去。片刻之後,只見他手中托著兩隻小葫蘆徐徐步入屋內,將其遞與天旭。 

  「嗙!」 

  天旭立馬揭開葫蘆蓋子,將酒倒入四人碗中,哈哈笑道:「這酒是俺自被囚於此處時,便採集這裡的一十八種仙草,以不死草為主,混合釀造的,雖不上瓊漿玉液,金露仙汁,但也算是可以解渴助興,大家嘗嘗。」 

  金羿端起酒碗,輕輕一呡,對於酒水他是不怎麼愛好的,在人界之時,除了喝過上官琦雲的玉壺春外,幾乎是從未近其他酒水。這不死釀初初入口,頓覺苦澀無比,宛若膽水,直嘔肝腸,金羿險些忍之不住,噴出口來,但礙於人家一番好意,卻也是生生憋住。 

  片刻之後,原先無比的苦澀之味,徐徐減少,取而代之的則是淡淡的辛辣,奇異的微微麻癢,好比是重新肌肉一般。想到此處,金羿猛然一驚,這酒乃是由不死仙草所釀,當然具備這仙草的妙處,當下閉目,細細體味起來。 

  微微麻癢緩緩退去,此刻金羿口中所感受到的子滋味則換成那淡淡的甘甜,恍如那再世為人,破體重生的喜悅。 

  「妙……」半晌,金羿睜開雙眼,大聲贊道。 

  「既然兄弟喜歡,那就多飲一些。」馮欣掌過葫蘆,微微金羿斟酒滿碗。 

  「謝過嫂子!」 

  金羿也不客氣,當下與三人豪飲猛吃起來,這一席之間,其樂融融,滿室皆笑。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邢青嘆道:「兄弟初來仙界,可曾有親有故。」 

  金羿放下碗筷,目光望向屋外,噓唏一聲,道:「兄弟來自人間修道門派——蜀山派,聽說這仙界之上也有幾位師門前輩,但是卻無半點消息。」 

  「如此一說,有等於沒有。」天旭道。 

  「嗯!」金羿輕輕點了點頭,對於自己這次孤身入仙界,暫時卻是沒有什麼打算。 

  「我看不如這樣,兄弟,你在仙界既無親也無故,我等幾人也是你來仙界的第一批熟人,如若兄弟不嫌棄就把我們當成親人怎樣?」馮欣看著金羿,盈盈笑道。 

  「這……天旭大哥乃是七羅上仙、嫂子又是西王母身邊之人、邢青大哥是那東華帝使,金羿受之不起。」金羿連忙推辭。 

  「兄弟,這就是你的不是了,不管我等以前是什麼人,哪怕是玉皇大帝,現在的我們也只不過是一介囚徒,正如那先前的五老弟子所說,金羿兄弟這樣說來,就是看不起我等。」天旭背過身去,佯怒道。 

  「這……」金羿顯得有些不知所措,連連蹴手。 

  「我看不如這樣吧,你們三人乾脆結為兄弟得了,帝使,今天我就替我家夫君高攀一下,你不會介意吧。」馮欣咯咯笑道。 

  「弟妹,切莫諷刺於我,邢青求之不得,只是不知金羿兄弟意下如何。」邢青看向金羿,戲謔道。 

  「邢青大哥機警過人,天旭大哥豪氣干雲,能結識兩位,乃是金羿三生之幸。」 

  當下三人,拜立香案,結草為香,以那不死釀為祭,天地為證,沖著浩蕩蒼穹磕頭為誓,滴血為引,分飲血酒,簡單的舉行了這結拜儀式。 

  「大哥、二哥、二嫂,請受金羿一拜。」當下金羿俯身跪倒,對著邢青、天旭、馮欣三人各自磕了一記響頭。 

  「三弟,快快請起。」三人連忙將其扶起,重擺宴席,已示慶賀,自此金羿在仙界終於有了親人,有了根基。 

  時間轉瞬即逝,金羿再祖洲之上已有三日。這三日下來,金羿終於感受到了『天上一日,人間一年』的所指,原來這並非是指天上人間的時間差異,只因為這天上的一日時間太長,一個晝夜下來,時間與人間的一年完全相同。 

  三日以來,閑暇時分,與邢青、天旭暢聊人界之事,談及人界滄海桑田、修道界風雲變故、神州正邪大戰,更讓兩人感嘆不已,世道滄桑,千年一粟,他們兩人雖然沒說,但金羿能夠看出,他們在人界的師門早已煙消雲散或是隱跡不出。 

  祖洲之上,眾多仙囚早知金羿在此,也略盡地主之誼,紛紛上門拜訪,有心相交,或盛情相待,或與其閑聊。三日下來,金羿已對這下仙界十洲五島的有了更加詳細的認識,也對這些祖洲仙囚頗有好感,雖是僅僅的幾日時間,卻也結下深厚的友誼。 

  這些仙囚之中,多為直爽之輩,直來直去,天旭夫妻便是最好的例子;偶有機警睿智之人,能言善道,察言觀色,智計不斷,好比邢青;僅有痴人一名,常年呆立於村落之中,仰望上空,也不知究竟是在看什麼來著,聽聞眾人所說,此人曾經乃是中仙界玉帝身邊紅人,後來不知所犯何錯,才被罰於此處,自來之時便是這樣,無人知其姓甚名誰。 

  …… 

  「大哥、二哥、二嫂,眾位仙友,自行回去吧,不必再送了。」金羿回頭看了一眼送行眾人,高聲道。 

  「三弟,你打算前往何處?」邢青道。 

  「是啊,你在仙界除了我們這些罪囚外,再無親故,我看不如這樣,乾脆哪兒也別去,就在我們這得了,大不了,嫂子包你吃包你住。」馮欣早年人界喪弟,三日下來對金羿的了解,知曉這青年小子的為人,打心裡也是比較疼愛這個三弟,是以才會出言相留。 

  「謝謝二嫂好意。正如嫂子所說,小弟我在仙界無親無故,卻更要離開這裡。」金羿徐徐道。 

  「何解?難不成我等待你不好?」馮欣疑道。 

  「呵呵,欣兒,你說的哪裡話,正所謂安樂窩既是英雄冢,兄弟本非池中之物,又豈會在此呆的太久,浩蕩仙界、十洲五島、蒼宇天庭、至上仙境,乃至整個六界才是兄弟的歸宿。即便是現在兄弟留了下來,隔不了多久,他還是會走的。」天旭朗聲解釋道。 

  「知我者,二哥也。其實小弟並非有二哥所說的那般具有鴻鵠之志,只是初來仙界,想趁此機會,好好歷練一番,也不枉此生。」金羿微微笑道。 

  下仙界雖是茫茫大海,但自那眾多仙囚口中所說的奇珍異寶、奇人異事早已深深打動了金羿年輕悸動的心,當然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事還是…… 

  「哦,那這樣,兄弟要是累了、遊歷疲倦了,要想回來,就來祖洲,我們這裡隨時歡迎你。」馮欣朗聲道,那神情簡直就像是母親囑咐離家的遊子一般,溫柔至極。 

  「嗯,金羿謝過二嫂!」金羿沖著邢、天、馮三人深深施禮暨首,虎軀站直,沖著三人身後那些前來送行的眾人,抱拳一禮,朗聲道:「金羿謝過眾位仙友幾日的盛情寬頻,在此,金羿當著眾位的面,向大家保證,有朝一日,金羿定然會為各位減去責罰,恢復法力。」 

  「好兄弟,不管他日你是否能為我等減去責罰,恢復法力,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天旭用力拍了一下金羿肩膀,大聲樂道,想來高興已。 

  送行眾人也是紛紛嘩然,想不到這僅僅只是與自己相識三日的金羿,卻是這番熱心之腸,紛紛上前道謝。 

  這一來卻是耽擱了金羿不少啟程時間,但這些在金羿看來都無所謂,畢竟能夠相識這麼多的朋友,那揮霍不完的時間,又算得了什麼。 

  金羿一一回禮,禮節有加,看在天旭、邢青二人眼中,均是心下大快,自己這個三弟天賦齊高,渡劫飛升不久,便到了仙人之境,更為難得是他那副和善熱忱的心腸,頗有聖人風格。 

  「好了,各位時間不早了,小子也要啟程了。」金羿沖眾人拱一拱手,元嬰運轉,仙元澎湃,須臾之間,腳底之下生出一朵淡淡的紫雲。 

  「三弟,你修為不高,切莫亂飛,下仙界茫茫大海,能有著地休憩的島嶼、巨石不多,此處以南便是瀛洲,瀛洲是東海第一大洲,那裡又是東華帝君、崇恩聖帝的下仙界府邸所在,兄弟去那看看再說,順便……」 

  「順便幫你看看你昔日的主人是吧!」 

  「……」邢青無語。 

  「三弟,你若是有機會能去西北海崑崙島,瞬間也幫我看看西王母她老人家……」馮欣想起昔日注資,不禁潸然情動,聲音也有些哽咽起來。 

  「知道了,此次我有機會專程去一趟西北海,一來專程為你看看西王母,這二來我也好見識見識這九天神仙後期的高手的風采。」金羿有些受不了馮欣了,急忙答應。 

  「眾位,金羿告辭……」 

  「簫——簫……嗚嗚然……」 

  正當金羿想向眾人辭行,駕雲南起之時,一縷簫聲不知從何處傳來,裊娜悠揚,宛若那湖畔浣紗的少女顰顰起身,裊裊而舞,玉頸長歌,婉轉悅耳。 

  間或之後,悲涼乍起,曲中意境深遠,即便是金羿這自小便精通音律的人,也僅僅只能體會到這曲中一些門徑,單從這曲聲之間,便可看出那吹簫之聲,必然是那傷心之人。 

  當下金羿循聲而起,駕雲往後,向著聲源飛去。 

  近了…… 

  只見那眾囚所居的前山之巔上,一位白衣男子閉目不語,背靠岩石,坐於地上,雙手輕輕捻動簫孔,默默的吹拂著,海風過處,帶起幾縷半白半青的長發,以及他那潔白的衣衫,說不出是憂,是愁。 

  金羿端立雲頭,凝視著他。這人不是別人,正是那被眾多仙囚認為是痴人的男子,這才僅僅只有半日的功夫,只見這常年呆立於村落中的男子,好像整整蒼老了許多一樣。原本黑白各半的長發,此刻已經白髮居多,俊朗不已的面容,赫然多出了少許鬍渣,想來也是沒有修整,髮髻之上的頭帶不知是在何時掉落,花白的長發散披肩上,說不出的頹唐與滄桑。 

  驀然,簫聲一轉,聲調陡降,金羿知曉,這曲子已經是瀕臨尾聲,果然,片刻之後,簫聲匿跡,再不可聞,而唯一剩下的便是那頹坐於地的男子。 

  半晌,那痴人男子緩緩睜開雙眼,瞧見那此刻正端立雲端,沖他點頭的金羿,微微一陣吃驚,面有訝色,不過這訝色僅僅只停留了瞬間,便消散而去。 

  他淡淡笑道:「小兄弟怎麼還沒走?」 

  金羿降下雲頭,立於他身前三步之外,拱手道:「驚聞仙友天籟,金羿哪兒半點走的意思。」 

  那人默然道:「唐突之作,難登大雅,倒是打擾兄弟前行,抱歉至極。」 

  金羿微微一楞,這被眾多仙囚看做是痴人的男子,說起話來條條是道,侃侃而談,看來他平素之所以不願過多與你交流,獨自仰望上空,想來也是因為某種原因。 

  「倘若這樣的簫聲也算是唐突之作,那不知仙友的傾心之作,又當是何種妙音。敢問仙友你這『唐突之作』可曾有名。」金羿淺淺一笑。 

  那人聽金羿如此一問,眉頭一蹙,緊鎖一處,,頓時語塞,嘴角微微顫抖,半晌不發一言。 

  「若有不便,仙友可不告之金某,總之今朝能聽到如此神曲,實乃金羿大幸也。」金羿見他神態,情知口誤,如此出言相問,觸及到了別人傷口,難怪別人會有此番表情。 

  那人徐徐抬起頭顱,仰望蒼穹,一動不動,默默無聲,又開始做起他那痴人之狀,渾然將金羿這個大活人給忘卻。 

  一刻時間過去了,那些送行金羿的人在邢青、天旭兩人的帶領之下,已經站立在金羿所在的山峰之下,仰視著這山上的兩人,滿臉的疑慮,但終究還是沒有上來。 

  「既然仙友不願相告,那金羿就告辭了,他日金羿回來,定然再來討教音律。」金羿說完,腳底淡紫浮雲顯現,正欲駕雲而起。 

  「慢著……」那人出聲叫住金羿。 

  「不知仙友還有何事?」 

  「你真想知道這簫曲之名?」 

  「是的……」 

  「仙友,古道熱腸,心胸坦蕩,你我雖未有過隻字片語的交流,但大家平素都是這樣稱道,不知在下所說可曾有假?」 

  「承蒙眾位仙友厚愛,金羿萬萬擔當不起,不知仙友有何事相托,若金羿力所能及,定當效勞。」金羿謙聲道。 

  「好!好!好!兄弟果然快人快語,比之中仙界那些道貌岸然的傢伙強過百倍,哈哈哈哈……」他似乎很久未曾這樣高興,說話之際,盡然哈哈大笑起來,倒是弄得那山下眾人一陣莫名,心中奇道:「這痴人丫的怎麼不痴了。」 

  那人沖金羿點了點頭,止住笑聲,道:「此簫曲名曰:『痴人說夢』!」 

  他一語說來,金羿心中大震,他本來也是精通音律之人,今番被他一點,頓時明了,先前曲中的一些不白之處也迎刃而解。那些曲中所透露的悲涼、那些莫名的憂傷、淡淡的愁緒,那曲中幾縷的情愫以及這人那痴忘蒼穹的神態,不正如那痴人說夢嗎? 

  「好曲,想必這曲中的痴人定然就是指閣下吧!不知道仙友所要托金羿之事又是何事啦?」金羿敬道。 

  那人輕輕點了點頭,想來是對金羿前半句話得肯定,輕輕噓了一口悶氣,深深呼吸幾次。金羿看他那表情,心中咯噔一響,難不成他要讓我去刺殺玉帝不成,奶奶的要是這樣我情願自殺。 

  那人幾聲深呼吸之後,猛然跪立於地,倒是嚇了金羿一跳,行如此大禮,難不成真是登天難事不成。金羿急忙跨步,將其扶起,只見那人顫顫得拿出一個小小的包裹,遞與自己,顫聲道:「這是一包墨玉海棠的種子,還請仙友務必將它帶往蓬萊仙島,交於百花仙子,就說是金童兌現承諾即可。」 

  「金童,金童……,我看你是痴童還差不多,而且還是一個十足的情痴。」金羿心中一陣苦笑,想不到這祖洲之上的痴人,盡然就是那中仙界天庭之上,玉帝曾經身邊的紅人——金童。 

  金童,怎麼可能,幾日下來,聽邢青所說,那金童分明是個粉雕玉琢,粉撲撲,嫩嘟嘟的童兒,想 

  來相貌當是乖巧至極,靈動異常的仙靈小童的樣子,怎麼會是這樣的一副將近人間五十老頭的尊容,怪不得這些人只知道他曾經是玉帝身邊的紅人,卻並不知道這人究竟是誰,想來能夠猜測到他是玉帝身邊的紅人這點,多半也是從當初他被押解此處的陣勢來看的。 

  怪不得無人能夠猜到,即便是那曾經見到過他的邢青也是不能,當初天庭的一等紅人,今朝的祖洲仙囚一痴,而且這變化簡直是夕陽與旭日,朝露與晚霞的對照,換作是誰也不可能認得出來。 

  金童瞟了一眼金羿,見他臉上滿臉的驚訝,知他想法,徐徐道出了自己的一段情史。 

  憶往昔崢嶸歲月,看今朝是非曲折,莫笑,莫道,男兒本性終不滅; 

  猶記凌霄飄仙閣,長嘆蓬萊百花池,是情,是痴,心繫佳人花未謝。 

  遙想當年,金童玉女分立玉帝王母之側,道法雖然不高,但備受玉帝王母喜愛,視若親生,地位極是尊崇,即便是九天神仙級的高手見了也得給上幾分薄面。 

  然而自從一件事之後,徹底改變了金童的命運。 

  仙界,今日剛好又是三月初三,二十年前,換作人界時間就是七千三百年前,瑤池聖母為慶賀自己生辰,擺下瑤池盛宴——蟠桃會,大宴仙佛鬼三界各路仙佛鬼仙。 

  是宴,西天佛老、菩薩、上師、羅漢,南方南極觀音、長生大帝,東方崇恩聖帝、東華帝君,十洲三島仙翁,北方北極玄靈、真武大帝,中央黃極黃角大仙,西方五老帝君。還有五斗星君,四御,太乙天仙等眾,玉皇、九壘,海岳神仙;鬼界幽冥教主、注世地仙。各宮各殿大小尊神,俱一齊赴蟠桃嘉會,熱鬧非凡。 

  其實這蟠桃大會歷年都是這樣舉行,熱鬧也一如往昔,但當年的蟠桃大會之上,卻對金童來說,改變了他的仙路人生,原因無二,僅僅只是為了一個人,一個女人,一個女仙人。 

  她,來自蓬萊仙島的女仙,百花仙子;她的僅僅只是一曲獻舞,一出百花百鳥百獸賀壽舞,就令這跟隨玉帝千萬年時間的金童仙心悸動,道心不穩。 

  金童緩緩閉上雙眼,喃喃細聲,道:「我記得當年她出現之時,為瑤池聖母慶賀壽誕,她一席白紗,秀髮飄飄,雙眼顰灼,嫣然含笑,赤著那如玉一般的玉腳,環佩叮呤,簪針閃爍,全場之中,眾路仙佛鬼神,竟皆起立,驚為當時仙界第一仙女。」 

  「她步態盈然,落落大方,執手百鳥仙子,百獸仙子,令來春日百花仙女,招來百鳥,結齊百獸,一時間瑤池之內每個角落處,百花齊齊怒放,珍稀特異的仙鳥神獸陣陣群舞,分外熱鬧!增添無限喜色,如此震撼之勢,是以往任何一屆瑤池盛會所不能比擬的。」 

  「她更是舞動著手中長綾白紗,就這麼赤腳與百花之上,百鳥之側,百獸之中,輕輕擺舞,時而飛天,時而靜止,伴隨著仙宮諸多仙樂之器,一唱一和,一舞一奏。」 

  「她裊裊的婀娜身姿,絕美而令仙佛傾倒的容顏,叮呤的環佩,閃爍的針簪,如玉的肌膚,修長而有精緻的玉臂粉腿,盈盈一笑時不經意間所展現的深深酒窩……」 

  「但這些在我看來都不是最為重要的,最為重要的還是她秋波夾雜之中的娉婷微笑,整個蟠桃大會在百鳥朝賀,百獸齊名,百花怒放中,以她粉趾著地的瞬間達到最為鼓舞的時刻,然而這最為鼓舞歡心的時刻,卻也是靜謐如冬夜。因為當時群仙獃滯,群佛訝然,群鬼昏厥,皆是為他……,直到很長一段后,仙佛們才從那驚訝之中,徐徐醒來……」 

  「而我啦,原本令我最為高興的蟠桃盛會卻在她面前顯得是那麼的不堪一擊,即便是瑤池聖母賣玉帝面子,破例送我品嘗的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的蟠桃,在我口中那一刻顯得也是這般的無味,比之那尋常的青菜蘿蔔來也是不見多好,整個人、整顆心都系在那當時正躲在蓬萊眾仙之後笑意盈然、細細品味蟠桃的百花仙子身上。」 

  「她當時真的好美,宛若那天地所生的白玉一般,潔白無暇。看著她一小口一小口的將瑤池聖母所贈的蟠桃慢慢吃完,最後將那粒桃胡用白紗包裹,慢慢的揣入懷中,臉上洋溢的全是甜甜的笑意,畢竟向她那樣的小仙女,能夠得到一枚三千年一開花三千年一結果的蟠桃賞賜,這是最高的榮譽了。」 

  「瞧見她那甜蜜的樣子,我站立貴賓席位之側,心如鹿撞,若非玉帝、西王母、王母娘娘、瑤池聖母、各路仙佛在場,我真的很想將玉帝賞賜於我的那粒神火棗送與她,然而我終究還是忍住了腳步,畢竟在這樣的場合之下,我要是這麼做了,那受到懲罰的肯定是我們兩人,畢竟瑤池聖母也不是好惹的,發起火來,除了西王母外,即便是玉帝、王母娘娘也不賣賬,更何況我這個小小的僕人童兒。」 

  「整個人就這麼渾渾噩噩的渡過了這原本最為嚮往的蟠桃盛會,即便是龍肝鳳髓、瓊漿玉露、仙芝靈丹在我面前都提不起神來,時不時的側頭看向那蓬萊仙島仙人之處。」 

  「蟠桃盛會之後,她雖福祿壽三星回了蓬萊仙島,我則是依舊做回來了玉帝身側的金童,整日里替玉帝東奔西跑,傳令各路神仙。但由於心中有了對她的掛牽,卻是絲毫不能專心做事,經常做出錯事,若非我跟隨玉帝多年,深得他的寵愛,說不定早就被貶入輪迴了。」 

  「每每有蓬萊仙島之人進天庭之內,我總是會打起十二分精神將那人的話聽在耳內,看能不能打聽到百花仙子的一點消息,但我失望了,來人不是向玉帝進貢,便是三星親到,與玉帝討論養生之道,或是下棋、或是論經,竟然半點沒有提及到百花仙子。」 

  「終於有一次機會來了,那天我記得是玉帝令我去下仙界蓬萊仙島邀請三星上來赴宴,我當時心中那個樂簡直就比吃那人蔘果還要美上千倍、萬倍,終於可以見到了她了……」 

  「我當下駕雲直下中仙界九重天,進入下仙界,認準蓬萊仙島位置,快速飛去。我也不知自己飛行的速度究竟有多快,眼前浮現的全是她的容顏,絕美的微笑,深深的梨窩……」 

  「終於我到了蓬萊仙島,可是我並沒有直接去找三星,而是隨便向蓬萊島上的仙人打聽了一下百花仙子的修鍊之所,徑直取到而去,當時我本是童兒之身,那些仙人也沒有懷疑我,徑直就將百花仙子的修鍊之所,告訴了我。」 

  金童說道這裡,眼睛猛然睜開,回首看向東邊,長滿鬍渣的臉上,盡然莫名的產生了一絲紅雲,猶如醉酒一般,金羿看在眼裡,心中怪異無比。 

  「咳……咳……」金童輕輕咳嗽一聲,繼續道:「我沿著那仙人所指的方向,進入一片桃林之中,卻聽見依稀的「嘩嘩」水聲,我當時心中好奇,沿著那水聲,繼續前行,驀然,只見桃林那頭,一彎幽幽的小潭出現在我的眼前。」 

  「只見那清澈見底的潭水之中,一位絕美的臻首浮出水面,那滿頭青絲秀髮早已被水浸濕,三三兩兩散逸開來,隨著佳人的動作在水面之上飄浮擺動著,纖細的腰肢不堪盈盈一握,在一張小小的桃花肚兜的包裹之下,間或出入水中。」 

  「忽然之間,那螓首回過頭,這一看之下,頓時讓我險些大叫出聲,不是她還會是誰,只見她返身游到潭邊,緩緩走到一處平坦光華的玉石上躺了下去,閉目凝神。」 

  「其時臨近中午陽光透過桃林薄薄的紅霧照在水面之上,眩眼奪目的水波,轉而又折射到百花仙子所躺下的玉石之上,那玉石隱隱泛出一層薄薄的粉紅光彩,使得她更加美艷不可方物。」 

  「也許是在這溫暖的潭水中浸泡許久之故,她雙眼半睜半閉著,朱唇微張,粉嫩的俏臉上滿是庸懶的神情,殊不知這樣的神情更能令人我觀之銷魂,從來未曾動蕩的仙心在那一刻卻是壓抑不住。」 

  「我只覺全是燥熱無比,血脈幾欲噴張,呼吸也漸漸沉重起來,這樣的反應是我自修習金童仙法之日起便從來沒有的過的……」 

  「或許是因為沉重呼吸之聲,讓她感覺到了我的存在,當下她急忙自隨身儲物法器之中,取出她得意的百花戰甲以及那百花仙劍,本欲攻擊我,但發現這偷看她沐浴的卻只是一個童兒,就此打住,留下了一句讓我畢生難忘的話后,就駕雲遠去。」 

  「什麼話?」金羿不解道。 

  「她淡淡的說道:『哪家來的小朋友,怎麼跑來偷看阿姨洗澡,難不成你家父母沒有告訴你,這樣的行為是不對的嗎?』我當時木立當場,是啊,現在的我,只不是一個小小的童兒之身,怎麼可能讓她看得起?我心中自嘲得笑笑。」 

  「這……」金羿隱隱抓到了什麼,但卻有說不上來。 

  品《山海》論《西遊》話母神王母 

  品《山海》論《西遊》話母神王母 

  本書設定王母有三人,為太元聖母演化而生: 

  大姐:西王母,居於西北海崑崙島,壽誕三月初一; 

  二妹:王母娘娘,嫁於玉帝,居於天庭之內,壽誕三月初二; 

  三妹:瑤池聖母,又稱瑤池金母,早年深愛后羿,後來隱跡於瑤池之中,瑤池蟠桃大會便是為其賀壽而操辦,壽誕三月初三。 

  金童目光迷離,繼續望向那東邊茫茫的眼波大海,心中酸楚一片,說不出是喜是悲,是苦郁還是黯然,此刻他心中是否還是一如當年一般,默默地叨念著那蓬萊仙島之上的仙子,一味的單相思。 

  何為情痴?金羿想這金童那是當之無愧的不二人選。 

  金童幽幽然道:「她那淡淡的一句話,猶如那夏日裡的寒冰之水,將我原本火熱的心給徹底澆涼,我木然呆立當場,注視著她身披仙甲,駕雲而去的倩影,心中五味雜陳,說不是何感想。遙望水潭邊上,那片依舊散發著淡淡桃紅之色的玉石,她身上濃郁的芬香依舊還在,水波之中或許還有她揮之不去的殘溫,但我知道她已經走遠……走遠……」 

  「後來即便是她在福祿壽三星那知曉我的身份,但卻也是依舊將我視為那童兒一般的人物,可以說壓根沒有將我放在心上,一未的沉浸於修鍊、練舞以及釀酒之中。」 

  「自那之後,我一方面四處打探她的喜好,一方面利用自己職務之便,搜尋中仙界各處,看希望能否找到能夠改造我那金童仙法所造成的童兒之身,終於黃天不負有心人,我再得知她所需要的同時,更是花大本錢以一株萬年仙芝的代價,在太上丹君李尒兩名弟子口中得知他那有這種丹藥可以改變我這仙童獨有體質。」 

  「然而,當我從各路仙家那辛苦搜尋各類仙花仙草種子后,親自上那丹君觀門,請那隻會拍馬屁、煉仙丹的李尒老兒討要這種仙丹之時,那老兒狡猾至極,生死都說這丹藥進貢給陛下去了,想要還得再煉,需等上一些時日,一方卻私自將我向他要這類丹藥的事,告知玉帝陛下。」 

  「我跟隨陛下多年,單憑這老兒幾句話,又豈能有效,活活得被玉帝陛下給批了一頓,夾著尾巴,灰溜溜得就跑回他那丹君觀,龜縮著煉丹不出。」金童說道這裡,滿臉的鄙夷,似乎對那口蜜腹劍的小人不屑一顧。 

  「這老兒果然狡猾至極,他多番留意之下,我的一些行蹤以及送與百花仙子各類仙草仙花種子的事還是暴露,但他極是能夠隱忍,知曉我這些事,卻也並不在那中仙界禁慾天規出台的時候舉報我,就這麼不斷的以那仙丹引誘於我。」 

  「在我看來,即便是犯了天規,被打入輪迴,也要在此之前,好好得做一回男人,我厭倦了這金童的身體,毅然一口氣吞吃了那金角童子送來的『九轉易形丹』,並且承諾若是事發,絕不累積丹君觀。」 

  「啊……」金羿猛然大叫一聲,想必這金童現今的樣子多半是拜那九轉易形丹所賜。 

  「紙究竟是包不住火的,伴隨丹藥在我體內作用,我的身形逐漸魁梧起來,身高也由原來的五尺緩緩暴漲到現在的七尺有餘,臉上也長出了男性的鬍渣。」 

  「玉帝知曉此事後勃然大怒,加之此刻王母娘娘御花園內的仙界奇花墨玉海棠種子失竊,以及有心之人的扇風點火,所有的罪責一併落在我頭之上,為了不讓百花仙子遭到牽連,我全全承認了一切,玉帝起初本想滅我元嬰,但終究念不多年來跟隨的份上,將我仙元力盡數攝取,由四大天王押解,發放祖洲,永世不得離開半步。當然我仙元被攝,不比他們只是仙元被封,我是永遠不死老死,但卻是永遠也飛不出這祖洲,他們若是封印被解,依舊還可以遨遊仙界,而我啦?哎……」金童說到這裡閉目不語,但臉上全是決絕之態,毫無半點悔意。 

  「百花仙子知曉你為她所做的一切嗎?」金羿嘆道。 

  「我不清楚,以往我送她各類仙花仙草種子的時候,她只是出於感激的向我道了聲謝,並無其他多於的表情……」金童凄然道。 

  「那你覺得值嗎?」 

  「值得,我贈她花草種子,不為別的,只為能夠多見她一眼即可,這樣我也滿足。」 

  「你……哎,既然你都能夠看出她的表情,那你為什麼還要死死的追著不放,這又是何苦?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還有什麼本錢?」金羿長嘆一聲,心中苦笑不已,見過痴情的,沒見過這麼痴情的,苦心一片,卻僅僅只為了換的看她一眼,這百花仙子究竟何許人也,竟然有如此吸引之力,讓這仙童如此動心。 

  「我是沒什麼本錢了,但這至少能夠實現我的諾言。我雖遭此劫難,但我也不恨那李尒老兒,畢竟還是他讓我體會道了男人與童子之間的差異。」金童固執道。 

  「情之所致,至死不渝,天南地北雙飛翼,老翅幾回寒暑,希望百花仙子能夠感受到你的那份心。」金羿也不想多於這痴人說夢的情痴多做辯解,換而祝福金童。 

  「這些年來,我常常觀海望天,領悟了許多以前許多不明白的道理,喜歡一個人不一定非要得到,更主要的是祝福,只要她過得比你好就行了,你說是嗎,金羿?」金童說到這裡臉色陡然變得蒼白,鼻息也沉重起來。 

  見他如此,金羿心中微微一動,道:「金童你這麼了?」當下他毫不猶豫將自己仙元力輸入金童體內。 

  金童在金羿真元輸入之後,面色微微變得有些紅潤起來,看了金羿一眼,目光之中滿是感激之色,慘然笑道:「沒用的,金羿仙友,我今番特意爬上這山,就是為了最後一次吹奏這『痴人說夢曲』,希望此曲可以在海風的吹拂之下,飛躍茫茫下仙界一忘無際的大海,吹到那煙波盈盈的蓬萊仙島,吹到她的耳中……」 

  或許這一次,他說話太多,臉色復又變得蒼白起來,嘴角處微微流出一縷黑色的殘血。 

  金羿心下大駭,難不成這方才還是好好的金童,眼看就要撒手西去不成,急道:「你身上可曾有仙丹妙藥?」 

  金童瞧他臉上焦急之色,微微一笑,笑得極是洒然,微微搖頭,從容到道:「當年我偷竊王母娘娘墨玉海棠花籽,為了不被發現,我將其用法力藏匿與我體內靈氣最為濃郁處之一的仙心之內,後來我仙元被攝,法力盡失,那墨玉海棠花籽就這麼一直擱在我仙心之內。」 

  「啊……」這金童不僅只是一個痴人,更多的還是一個『瘋子』。 

  「墨玉海棠雖是中仙界名花,但其種子卻是劇毒無比,素有『仙人斷腸』之說,其意便是指修為在仙人境界以下的人,只要是中了這毒,那等著自己的便是斷腸之果。」 

  「那你後來又是怎麼將這種子取出,又是在法力盡失、又身中墨玉海棠花籽奇毒的情況下活到如此之久的。」金羿有些戚戚,想不到這仙界之中卻還有這般人物。 

  金童吐了一口黑血,面色又蒼白一分,慘若白紙,深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一陣心情,道:「是我妹子玉女在我被發送到這祖洲之後特意請示王母,前來看我的時候,將我仙心之內的墨玉海棠取出,又冒著違背王母聖令的同時,替我輸入仙元之力,鎮住體內墨玉海棠之毒,同時還贈了我不少仙丹妙藥,以此來緩解這毒。」 

  「但我卻被施以仙元被攝之術,她的仙元之力在我體內,僅僅只存留了半個時辰不到,便被攝取而出,這些年來,我幾乎少有走動,以此來緩解我體內的毒發,藉助那些仙丹妙藥,生生震懾住這毒發。」 

  「只是前些時日玉女妹子贈與我的仙丹已經用完,按照常理她理應又向我送這震毒仙丹來,可以這麼長時間了,卻絲毫沒有消息,想來多半已經出事了,金羿仙友倘若他日你去中仙界,一定要代我去看看與我相依為命多年的妹妹——玉女……」金童仰頭看向蒼穹,蒼白如紙的臉上,皺紋緊縮,滿是擔憂。 

  「我答應你……」金羿默默點頭,他清晰的感受到自己輸入仙元之力,被一股無形力道從金童體內的攝取而出,釋放進這浩蕩仙界之中,想來這應該就是那金童口中所說的仙元攝取之術。那施術之人法力之高,實乃不敢想象,金羿刻意發出的壓抑之力,竟然絲毫起不了作用。 

  目睹金童那張日益慘白的臉,徐徐增多的白髮,日漸衰弱的脈搏,靈識內視,只見那本該金光閃閃的元嬰,卻是漆黑如碳,委頓無比,早已乾癟,可見這些時日下來中毒之深,已經到了無力回天的地步。 

  「好……上蒼啊,你果然對我金童不薄,臨時之際也能遇到金羿仙友這樣的人,我死而無憾。」金童精神猛然大震,緊緊握住金羿的雙手的,死死箍住不放,臉上血色比之先前也好了許多,竟然微微泛起了紅光。 

  「哎……」金羿微微嘆息一聲,金童此刻的癥狀正是那臨死之際的迴光返照,死亡想來已經離他不遠。 

  「我唯一放之不下,便是百花仙子與玉女妹妹,既然仙友已經答應了我的請求,我金童已再無牽挂,這隻寒玉簫以及這『痴人說夢』曲譜就當我送與仙友的報酬,若是有朝一日,百花仙子能夠來此拜祭我一下,我也含笑而逝,哈哈哈哈……」金童直直站立,將玉簫、曲譜遞與金羿后,面向東邊,仰天大笑,笑聲渾厚,直傳十里。 

  陡然,笑聲嘎然而止,那緊握金羿手上力道全消,金童原本仰望的頭緩緩低了下來,身軀頹然向前倒去。 

  金羿急忙快步上去將其攬住,看見他面色恬靜,想來是心愿已了,心中凄然,默道:「放心,有朝一日我一定會帶百花仙子前來拜祭你的,你安心去吧。」 

  有道是:痴情峰上情痴人,用心良苦皆成空;三月浮雲經天起,相思傷感幻化中…… 

  痴情峰。 

  金羿、邢青、天旭、馮欣以及祖洲島一干人,默默佇立峰頂,面色凄然,圍繞在一座新墳四周。新墳雖然造型老土,但與那山峰緊緊相連,宛若天成。 

  這新墳乃是金羿利用吳鉤之利,就地利用山峰之處,原先金童所依靠的岩石雕刻而成,只見那岩石新墳前方,筆鋒剛勁,上書「情痴金童之墓」六個大字,這原本無名的山峰,也是因此那金童的原因得名痴情。 

  祖洲眾人自金羿口中得知那金童之痴情,良苦用心,紛紛肅然起敬,對這被眾人認為是痴人的金童,也是無聲的哀悼。 

  金童墳前,無聲默哀,唯有海風嗚嗚吹過,宛若那無聲的起手之勢,金羿緩緩拿出寒玉簫,將其掌在嘴前,攤開那『痴人說夢』曲譜,徐徐吹奏起來…… 

  …… 

  仙界,茫茫東海之上,煙波浩瀚,水天一線,時有水魚輕輕躍出水面,濺起一絲漂亮的水花。 

  一朵淡淡紫雲,自北面徐徐飛來,偶爾加速一陣,偶爾倒翻雲層,好似那閑庭散步一般,快意至極。 

  金羿站立雲朵之上,每每飛到高處,想一覽這無窮大海,看看能否看到那彼岸的瀛洲,但一路行來,至少飛行已不下十萬餘里,卻還是不能見到那瀛洲海岸,心中咋舌不已。聽那邢青大哥所說,這瀛洲距離祖洲很近,就自己所見而言,這樣的距離也算很近,那遙遠不知道又是從何說起,看來這仙界地域廣闊,比之人界不知又是大了多少。 

  飛行在這茫茫仙界海域上空,剛開始還並不怎麼覺得,可是到了後來,明顯可以感受到自己仙元消耗的加劇,照這樣下去,多半到後來,還得依靠法寶歇腳,難怪天旭所說,想拜訪觀音菩薩需要那七羅上仙的實力才能將飛到那南海普陀珞珈山。 

  「前輩留步,晚輩這廂有禮。」 

  微微傳來的一聲招呼,將金羿自那驚嘆之中吵醒,回過神來,只見那前方一里之外,白雲之上,一位身著白色仙衣的男仙,沖金羿拱手施禮,低頭稽首,樣子既是恭謹。 

  「仙友,勿須這般客氣,在下也並非什麼前輩。」金羿微微一楞,莫名其妙的就有稱自己為前輩,但細細一看,自己腳下乃是淡淡紫雲,那仙人腳下之雲乃是白色,看來修為不如自己,才會誤認為自己乃是仙界長者。 

  「仙友,淡紫祥雲,若不是前輩,想來也是那名門之後,在下仙界居多仙人乃是處於凡仙、地仙之境,像仙友這般的修為的也不見得多,小生斗膽,敢問仙友師承何派。」琅邪心中一陣得意,想不到今番出海,尋找那孤島奇珍,卻撞見了這麼一人,他既不是前輩,卻有這仙人之境,想來也是名門之後,要是得他一番引薦,不愁投師無門,學藝無成。 

  「仙友說哪裡話,在下只不過是一介浪子,無親無故,四海為家,能有此番修為純屬僥倖,並非有名師指點,師門庇佑。」金羿一席話出,將那原本已經飄上雲頭的琅邪給重重一記暴栗,將其飄飄然的心給打了下來。 

  「這……這……,總之你是比我厲害就是了,嘿嘿!」琅邪有些尷尬,撓了撓頭,笑笑而道。 

  「仙友若是沒有事了,在下先行告辭。」金羿當下催雲,繼續向南飛去。 

  「仙友留步!」琅邪急忙駕雲加速,生生擋在金羿前方,哈哧著嘴,不但得喘著粗氣。 

  「還有何事?」金羿眉頭微皺,顯然有些不厭其煩,隱有惱怒之態,不知這人怎這般無聊。 

  「仙友可是去瀛洲?」琅邪一邊擦拭額邊汗水,一邊出言相問。 

  「嗯……」 

  「瀛洲離此已經不遠,還有七萬里左右,隨時都可去得。」他抬頭看了一眼金羿,微微一笑,接著道:「只是此刻東海之上還有一件盛事,不知仙友可否與我一道前去。」他面色焦急,漆黑的眼珠一眨一眨的,顯然是為此而來。 

  金羿抬頭看了他一眼,星目之中,目光大盛,先前一直忙於趕往瀛洲,並未正眼瞧他一眼,此刻看來,卻忍不住有一絲驚詫,這男仙怎的生的如此精緻。 

  只見他個子較之一般男子矮上許多,肌膚潔白如雪,面如冠玉,身軀玲瓏有致,白色長袍掩蓋之下,微微露出那幾根如青蔥白玉的手指,玉脖修長,最為怪異的還是那一對晶瑩堪似少女的耳垂之上,幾個孔洞呈現在金羿眼前,微微海風吹拂,竟然飄出幾縷淡淡的幽香。 

  若不是他那渾厚的男聲,金羿定然會將其認為是一介女流無疑,只是他見識如此之多的仙人,怎麼也不敢相信在這仙界之中竟然有如此玉面男子,此人之俊美,比之那玄奘還要更勝三分。 

  金羿原本不想多去過問這些瑣事,但看這玉面仙人的神態,知曉他口中所說的盛事,定然空前盛大,加之這裡離瀛洲本就不遠,自己也是已歷練為主,當下微微點頭,與琅邪一併駕雲,向著東北方向飛去。 

  兩人相互寒暄一陣,道出了彼此姓名,以及這東海之上的盛事為何? 

  原來這下仙界東海之上,幅員廣闊,仙島奇石無數,仙靈之氣濃郁,能夠生長出無數的仙界奇珍、仙草,但這東海之上仙人眾多,即便有著絕世仙草的出現都被東華帝君、崇恩聖帝、福祿壽三星移往府邸之內,細心培育,以備乃至丹藥,或是獎勵門人、部下,抑或是進貢天庭以及三清尊神。 

  但也有不少仙草奇珍,靈性十足,懂得藏蹤匿跡,不易被人發現,自行躲在暗處,修鍊成長,吸取仙靈之氣,緩緩成熟,乃至最後修為仙族,也是大有所在,此類奇珍之中,最為多的便是芝仙、菇仙、參仙、蓮仙。 

  但這類的奇珍所修鍊成的仙族,不受天庭庇護,仙籍不屬仙界任何一方,猶如孤魂野鬼一般,加之他們本是靈物修成,是以其中蘊含的仙靈之氣以及他們自身獨有的本事,是以仙界之人無不想將其佔為己有,有的則是直接吞食,吸收其靈力,有的心地慈悲,將其收養,以此來尋覓更多的奇珍異寶。 

  東海東北一隅之處,有一葉孤島,此島地形不大,方圓十里左右,島上近日內七彩祥雲籠罩,所有雲霧遮掩,但其間還是間或閃爍出翠綠的光芒,靈氣逼人,想來當是有奇珍之物出土或是修成仙道。 

  原本此處極是偏僻,絕少有仙人路經此處,但卻是諸般巧合之下,讓人感受到這孤島之上的異常,再加上好事之人的一番渲染、宣傳,是以瀛洲境內乃至附近屬島內的尋常仙人紛紛駕雲而起,前來這一葉孤島之處,看看這靈物的成仙的盛況,少數實力強橫之人,則是想得到這類靈物仙,以此來提高自己的實力。 

  「呼……不行了,不行了,給你解釋這麼多,害得我都沒法力繼續飛了,借你紫雲乘乘。」琅邪一把躍上金羿紫雲之上,倒躺其上,呼呼喘息,一味耍賴,就是不起。 

  金羿心中苦笑不已,這琅邪雖是一介男子,但有時性格好似小孩,全無半點收斂,純真至極,真不知他是怎麼渡劫飛升的。看了看他一眼的撒潑之像,金羿也不好多說,當下駕雲飛起,沿著那琅邪所說,向那一葉孤島而去。 

  …… 

  「琅邪,起來了,我們馬上就到了。」金羿輕輕踢了一下,此刻已經有些困意的琅邪。 

  「是嗎?是嗎?看來仙人境界就是不一樣,飛得這麼快,想不到你這麼快就到了。金羿仙友,我發現你的卻遠勝一般仙人,快來這突破仙人之境也是不遠了。」琅邪像看怪物一樣的看著此刻正仰頭觀望前方的金羿,心中大震,他自己知曉的這一葉孤島所處位置,就算是仙人要想從先前兩人相識之處出發,最快也還需要半個時辰,況且金羿還是載著自己飛行。 

  若是他知道金羿雖然只有仙人之境的境界,但卻擁有那能夠堪比起落上仙的實力,不知又當作何感想。 

  「好多仙人……,想不到還有大羅金仙級別的仙人在此。」金羿舉目眺望,看著那前方一個七彩祥雲籠罩的孤島之上,數之不清的仙人駕雲,環視其上,數目之多,盡然不下千人,其中白雲居多,佔了至少八成,淡淡的紫雲次之,估計約有一成五,最少的則是那深紫祥雲,估計最多只能佔少許之數,至於那金色祥雲者則是少之又少,全數加起來,也是屈指可數的三人。 

  但周遭的其他仙人,包括那些七羅上仙,也是遠遠離開那幾朵金雲,生怕惹毛了這些傢伙,波及自己,到時候自己吃不了兜著走就慘了。唯有四個身穿黑袍、駕著深紫祥雲的七羅上仙,依舊是注視的那島上的動靜,渾然沒將這幾位大羅金仙放在眼裡。 

  「大羅金仙,哎呀,真的,是金色駕雲,真是令人羨慕,不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我才能修到那樣的境界。」琅邪一副傻樣,對著那幾朵金雲眼睛直發金光。 

  「快看!」金羿拍那獃滯中的琅邪,大聲叫道。 

  只見此刻那原本彩雲繚繞,濃霧深鎖的孤島之上,赫然雲霧滾滾,向著兩邊散溢開來。彩雲滾滾兩散,濃霧依稀淡薄,幻化做那千姿百態的各種物什,時而好似萬獸奔騰,時而又像百花齊放,好不漂亮。 

  雲淡風清,濃霧消散,只見那向著兩邊散去的空曠之地上,露出這孤島本來的黝黑之狀,寸草不生的黑色海岩之上,滿是青幽的苔蘚,海浪之聲,一聲緊接一聲,拍擊著一葉孤島,一如往常,絲毫瞧不出有什麼異樣的端倪,難道真是有人以訛傳訛,與眾仙開了這麼一個彌天玩笑。 

  正當眾人失望至極時,準備散去駕雲而回的時候,那三位大羅金仙級的仙人,以及金羿同時盯著那孤島的另外一方,三人不約而同的同時駕起金雲,飛身而起,掠向孤島另外一方。 

  與此同時孤島另外一端處,一道七彩光芒衝天而起,向著遠方逃匿而去,金羿眼尖,立馬將那七彩光芒看得清楚,低聲沖琅邪點頭道:「七彩參娃!」 

  「……」琅邪猛然大咯,險些將舌頭吞入喉中,要知道能夠瞧見這仙界難得的奇珍靈物仙族已經是超乎了他的想像,而他萬萬想不到的卻是在這一葉孤島之上,見到了那奇珍靈物仙族之中,與七葉金蓮、黃金菇王、琉璃靈芝齊名的七彩參娃。 

  這七彩參娃,乃是仙界至寶,即便是中仙界也是難得的仙靈奇珍,今番卻出現在下仙界東海孤島之上,怎能不讓那琅邪驚訝。再這驚訝的同時,他更佩服金羿那超人一等的眼力。 

  要知道這類靈物奇珍所修成的仙族,由於先天的因素,迫使其早就一身難得的遁形之術,其飛遁速度之快,遠非一般仙人所能及,即便是這剛剛修成仙的靈物,也擁有著那不下大羅金仙初期仙人的飛遁速度,而金羿卻能將其看清,而且還能準確的判斷出這是先前自己所說的七彩參娃,其眼力之好,可見一斑。 

  「眾位師弟,截住他!」於此同時那先前身穿黑袍的四位七羅上仙也是反應過來,催動腳下雲層,與那三位大羅金仙級的仙人一道,向著那七彩遁光,緊追而去。 

  其餘仙人見這七人已然趕去捕捉那靈物奇珍,雖然眼紅,但情知自己的實力是沒有希望,也不摻合,各自駕起雲頭,緊隨其後,只求能目睹這奇珍真面一番,也好不虛此行。 

  那七人頻頻打出禁制、結界甚至是拋出限制類的諸般法寶,想以此來限制那七彩參娃,但卻被他超人一等的速度給一一躲閃開去,只見那一道七彩的遁光,在這茫茫東海的上空,倏突轉折,變向飛舞,身後三朵金雲、四朵紫雲緊追不捨。 

  那七彩參娃忒也調皮,想來這成仙不久的靈物,還保持著那頑童的心性,每每飛到前頭,要麼停頓一陣,要麼就這麼憑空轉著圈圈,等著那七人一會,發出「咿呀、咿呀」的聲音,想來也是得意無比,倒是把那後面的這七人給氣得吹鬍子,瞪眼睛的。 

  金羿、琅邪兩人對望一眼,均是看出彼此眼中的驚訝,這七彩參娃自剛開始出現就為這些仙人們來了一場聲東擊西,搞出那麼大的動靜,而自己則從另外一端飛身逃匿,今番卻有仗著那速度優勢,頻頻戲耍這前來捉他的七位仙人。 

  這七人心中也是窩火,在這下仙界眾多仙友面前,被這一隻剛剛修成仙道的靈物給當猴耍,臉面盡掃,要是傳言出去自己以後在下仙界中還怎麼立足,心中異常惱怒,是以更加頻繁的向那七彩參娃打出各色仙光,不求活捉,但求靈物。 

  如此一來,那七彩參娃就彷彿承受了這七人密雨狂風般的攻擊,瘋狂騰挪閃躲,才堪生生避過那些攻擊光束。 

  金羿看在眼裡,心中微微一嘆,這七彩參娃雖然速度奇快,但終究只是靈物,先前那麼好的機會可以逃匿,卻一味的逗耍這七位仙人,現在看來,能夠逃出的可能性已然不大,畢竟這七人都是七羅上仙級以上的實力。 

  果不其然,只見那半空之中,那七彩參娃,似乎長時間飛行,速度明顯降了下來,每每都是險險躲過幾人攻擊,尤其是那三位大羅金仙打出的大羅仙光,更是讓其花費很大的力氣才能躲開。 

  伴隨七彩參娃速度慢了下來,他那護體的七彩之光,依稀淡化,這靈物仙族的廬山真面也展現在眾人身前,只見其高不足兩寸,身軀酷似人蔘,包裹與那七彩之光之下,四肢齊全,異常靈動的小腦袋上扎著一根黃色的小辮,極似那人蔘頭上的須莖。精巧的五官,再配上此刻他受困七人中央,那嚴肅至極的面部表情,以及那呼呼喘息之聲,給你一種怪怪的滋味。 

  「嘩……」這仙界奇珍七彩參娃的樣子展現在群仙眼前,頓時就好像熱水沸騰了一般,這些下仙界的仙人大多是修為不高之輩,對這七彩參娃有的甚至是不知其名,即便是知道其名的人也只是首次見到,一時間三三兩兩交頭接耳起來,大呼『不虛此行』。 

  這些仙人之中有些知曉這七彩參娃珍貴,即便是送與他也不敢接受,畢竟這『匹夫無罪,懷璧有罪』的道理大家還是知道的,雖說仙界之中,氣氛和睦,但為了自己修為突破也不乏有那些不擇手段之人。 

  「你們三個聽好,這隻七彩參娃我等要獻給斗姆元君、真武大帝兩位帝君,識相的不要插手,不然兩位帝君怪罪下來,別怪我等沒有打招呼。」那先前四位七羅上仙之中為首的一人,駕雲躍出,沖著那對面的三人大聲喝道,隨手虛空一晃,手中已然多了一面古樸的令牌。 

  這令牌遠遠看去青光綻放,似石非石,似玉非玉,古樸無比,令牌正面居中一個大大的古篆『元』字,翻轉過來,背面正中確是一個大大的古篆『武』字,正是那北海玄、元兩洲真武、斗姆兩大九天神仙的令符。 

  與之四人一同抓這七彩參娃的三位大羅金仙以及在此的群仙,面色齊齊一變,心中震駭無以倫比,他們早先也曾注意到這四人,知其必有所持,但怎麼也想不到會有北海二帝的人插手其中。 

  下仙界北海位置重要,比鄰妖界,玄、元二洲兩帝,都是九天神仙後期的仙界元老級人物,多年來駐守北海、勞苦功高,更是玉帝嫡系古仙,倍受玉帝偏愛,比之其他三海帝君在天庭之中更有影響之力,這也就是為什麼這東海之上出現的奇珍,那北海之人卻能來此收取的緣故。 

  當然,這也與東海兩帝息事寧人的性格有些關係,若是換在西海海域,遇到那脾氣古怪的五老帝君,估計這北海四人就不會這般猖狂了。 

  「武元令出,眾仙避易,見令如見兩位帝君親至,汝等三人,還不速速離去,難不成想讓帝君親自請你離開不成。」那人繼續喝道,神態極是囂張,心中得意至極,一副狗仗人勢像。 

  「哼……」那大羅金仙三人拳頭攥得老緊,怨毒的看了四人一眼,駕起金雲,瞬間離去。若不是礙於那北海二帝之威,當著這麼多仙人的面受辱的仇恨,早就將這四個狗仗人勢的傢伙碾為齏粉。 

  見這北海中人如此霸道,群仙均是敢怒不敢言,鄙夷地看了四人一眼,暗自罵了一聲,多數仙人駕雲而起,紛紛離去,僅有少數留在此間續看熱鬧。 

  「北海二帝的人,果然霸道至極,一副狗仗人勢的樣子,我呸!」琅邪站立於紫雲之上,噴恨不已。 

  「看來這北海二帝在下仙界中積威久已,要不然那三位大羅金仙也不會因為這小小的一面令牌,受這樣的窩囊氣而不發作,要知道大羅金仙級的仙人自尊是好比就是第二生命。」金羿淺淺笑道,目光卻一直未曾離開那面令牌半刻,直覺告訴他這小小的令牌,並非那身份的象徵而已。 

  「下仙界有一條諺語:『元武令出,眾仙避易』,雖說這話說得有些誇大,但也不無道理,這元武令本就是北海兩帝之力,利用大神通法力共同打造的攻擊、吸納兼備雙屬類法寶,若如要給這法寶定級的話,當屬下品神器,若我猜測沒錯的話,七彩參娃想跑掉是絕無可能。」琅邪輕輕搖頭嘆息,似乎對這元武令頗為熟悉。 

  「雙屬性的低品神器……」金羿微微一驚,目光繼續鎖定那古樸的元武令。 

  「三位師弟助我一把,活捉了這七彩參娃,帝君高興起來,好處可少不了雜哥倆四個。」只見那為首之人,高舉手中的元武令,將其元字正面對準那七彩參娃,其餘三人聽他如此號令,也不繼續圍住那七彩參娃,飄身其後,各自伸出一手分別抵於為首之人兩邊肩胛,中央背心,齊齊將真元灌入體內,一併匯入那元武令中。 

  七彩參娃自那元武令出現之後,便顯得極是不安,咿呀大叫,想來也懼怕無疑,卯足了勁,兩寸身軀四周七彩光芒再次變得濃郁,一閃即失,速度之快猶如瞬移。 

  北海四人這次卻是出乎意料的並不追擊,只是一個勁的催動著體內仙元,匯入那元武令中。四人緊緊只有七羅上仙的修為,催動這低品神器,想來也是有些困難。 

  短短的瞬息之間,四人額頭之上汗珠已然沁出,想來消耗仙元極大。漸漸的,伴隨四人仙元力的輸入,元武令正面『元』字,猛然放出陣陣青光,青光宛若聲波,層層傳出,向著那七彩參娃逃匿的方向追去。 

  金羿靈識微微一動,清晰的感受到那元武令中強大的吸納之力,但偏偏這吸力卻獨獨只針對那此刻瘋狂逃匿的七彩參娃,方向也是呈直線追去,速度之快,竟然十倍於七彩參娃,須臾之間便已追上那七彩參娃,將其細小的四肢鎖住,任其怎樣揮舞也是擺脫不出那吸引之力的束縛。 

  「九天神仙所煉製的神器,果然不同凡響,單是這七羅上仙級四人施展開來,便有如此神效,看來那七彩參娃在劫難逃。」金羿嘆息一聲,一邊將形式告知琅邪,一邊催動全身仙元,駕雲向著那七彩參娃逃匿之處飛去。 

  「哈哈哈哈……,人蔘娃娃,乖乖隨我等回去,做我北海『貴賓』,要不然就別怪我等對你不客氣了。」北海為首之人,駕雲飛來,瞧著被元武令神力縛住的大笑道。 

  「我……才……不要……做你……們……這……些人的……葯……源!。」稚嫩而含糊不清的聲音自那七彩參娃嬌小的身軀的內嗡嗡傳出,聲音雖嫩,但語氣極其憤慨,再配合上他臉上惱怒的兩束黃眉,顯然已動了真怒。 

  「哈哈哈哈,這個可是由不得你……元武令收。」話完,元武令青光大盛,吸納之力陡增。 

  「哼……」與此同時,七彩參娃四周七彩光芒空前濃郁,盡然將那元武令吸納之力盪開一角。 

  「嘭!」 

  爆裂聲起,只見那七彩參娃細小的四肢齊齊斷裂,被元武吸力盡數吸去,納入那令牌之中,細小身軀藉助那自斷四肢的爆破之力,瞬間沖入那東海之中。 

  琅邪瞠目結舌,北海四人始料不及,眾仙人一片噤聲,齊齊望向那七彩參娃墜海之處,可是誰也未曾留意到金羿的動作…… 

  「所謂葯源,既為藥材之源,像七彩參娃這樣的絕世奇珍,加之又是仙靈,很多有大修為大神通者是不願直接吞食吸收的,他們已經是達到修為極限,境界上漲不去,無論如何也是不可能臻至大尊之境。所以他們退而求其次,培養自己的門人、手下,煉製大量仙丹妙藥就是必不可少的。」 

  「大凡奇珍異寶、天材靈根,都是僅僅只限一次使用,煉成丹藥便沒了,而這七彩參娃,仙靈之身,可以隨時在其身上取材,再輔以法力醫治,讓其修養一段時間便可以再去,就好比水之源頭一般,善加利用,便取之不盡,用之不完。」琅邪的傳音就這麼一直迴旋在金羿耳畔,久久不去。 

  「這未免太不仁了,仙人不是都在說上天有好生之德嗎?」金羿猛然一驚,第一次聽聞到如此之事,實乃有些心驚。 

  「上天有好生之德,哼哼,這只是對仙人之間,而對其他仙界種族就不是那麼回事了,蟠桃盛會,龍肝鳳髓取於龍鳳之身,太上丹君李尒八卦爐中所煉製的丹藥其中也有不乏像七彩參娃一樣的仙靈……」琅邪似乎察覺到自己一時說露了什麼,急忙打住,但那冰冷的聲音宛若寒芒大盛的利刃,徑直鑽入金羿心中。 

  「這……」金羿無言以對,同時也對這琅邪產生了一絲驚奇,這修為不高的仙人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會知曉這些事。 

  「只是可憐了這隻剛剛成為仙靈的人蔘娃娃,哎……」琅邪嘆息一聲,眯著眼睛,雙手合什,似乎在為那人蔘娃娃祈禱一般。 

  金羿與琅邪的傳音之語,只是發生在瞬息之間,就是在七彩參娃怒喝之後、北海之人狂笑之前。 

  那張僅有拇指般小巧的臉,那因憤怒而高高揚起的兩道黃眉,那面對神器元武令強大的吸納之力的無奈,心中莫名一揪,對這小小的七彩參娃有種說不出的感觸。 

  是救,還是任其被抓? 

  金羿心中矛盾至極,紊亂不堪,救,自己行嗎?對方可是四個七羅上仙級的高手,而自己啦,估計最多勉強能算上一個吧?再說對方四人都是這下仙界四方霸主之一的北海二帝的手下,想來憑他們那點修為,能夠被賜那元武令,估計這北海二帝斗姆元君、真武大帝多半也是有心於這七彩參娃,若自己真的出手,必然會得罪這一方霸主,這對自己這個剛來仙界,人生地不熟,無親無故的人來說,是儘力迴避的。 

  任其被抓,淪為葯源,自此之後,飽受折磨,這小小的身軀,這小小的人身娃娃活活被折磨嗎?那些仙人怕事,生怕惹禍上身,自己也要和他們一樣,不聞不問嗎? 

  也許同情弱者,本是人類天性,看著這小小的七彩參娃被那元武吸納之力,一步一步的吸回,金羿心中直如貓抓,聚集仙元,準備出手相救。 

  恰在此時,那七彩參娃自斷四肢,不惜自殺以求自由之身,免於淪為葯源之下場,如此壯舉著實讓金羿震撼無比,趁著眾人專註與那七彩參娃落水之處時,悄悄將那饕餮神鼎祭出,沒入水中,希望可以藉助饕餮神獸之力,將那重傷、甚至有性命之虞的七彩參娃救出。 

  他動作連貫,一氣呵成,幾乎只是眨眼之間,便完成了將那饕餮神鼎祭入東海之中,搜尋那七彩參娃,就連與他同駕紫雲的琅邪也沒能發現。 

  金羿此舉也算是相當冒險,饕餮神鼎乃是神器之物,自身所蘊含的靈氣就遠非仙器可以比擬,若不是他事先用靈識與饕餮、金麟兩獸達成共識,一方面金麟用它那大羅金仙後期的實力掩飾住那饕餮神鼎的氣息,不讓這裡眾多仙人發現,另一方面饕餮催動神鼎去搜尋那七彩參娃,如此雙管齊下,可保萬無一失。 

  真的能夠萬無一失,不被人發覺嗎? 

  不,當然不,即便是刻意的隱藏,卻還是有人發現了。 

  上仙界,火雲洞中,軒轅、神農、有巢氏正一番激烈地討論著幾日前太上教主太上老君李聃所傳之道的奧義,各抒己見。 

  三人乃是上仙界火雲洞三聖皇,均是三清尊神之一太上老君得意弟子,也是九天神仙後期的高手,曾經仙界廣泛流傳著這樣的一句諺語:「軒轅劍出,妖邪伏誅;神農鼎中,乾坤煉就;流雲浮閣,七界穿梭。」單從這諺語便可看出,這三聖皇是何許了得的人物。 

  神農眉頭一皺,隨時一畫,只見虛空之中赫然浮現出一面光鏡,光鏡虛空漂浮,霧氣朦朦,若隱若現,偶有白光遊離閃爍,煞是美觀。 

  只見光鏡之中,展現出一張深藍的畫面,畫面之中波光搖曳,海濤陣陣,泛出波波花樣漣漪,各類海魚結隊成群,碧綠海藻,慵懶海星、八爪章魚等一一掠過畫面…… 

  然而這美麗的水下世界卻並未吸引這三位聖皇的目光,而真真吸引他們的卻還是這水中的那一隻鑲嵌著狼頭雕像的青銅小鼎,此刻那隻小鼎,在這水中自行前行,好像一個人再尋覓著什麼一般。 

  「二哥,那不是你丟失多年的神農鼎嗎?」身著黃色帝王袍服、頭戴黃色金冠的軒轅聖皇指著那青色小鼎大呼出聲。 

  「三弟,你說的沒錯,正是二弟二大成名神器之一的神農鼎。」個頭相對瘦小的有巢氏,左手把玩手中一座小巧的宮殿,右手攬須笑道,似乎對這神農鼎的出現也不這麼驚訝。 

  「大哥、三弟,怪不得我近段時間修鍊之時,老是靜不下心來,想必也是和這鼎有些關係。」神農一身粗布麻衣,活脫脫的老葯農形象,將手中一柄古樸的葯鋤輕輕一晃,卻也是掩飾不住臉上的笑意,畢竟這神器乃是恩師所賜,普天之下就此一件,當年丟失,自己遍尋六界也沒能找出,今番想不到卻自行回來了,怎令他不高興。 

  「那二哥,趕快將他收回,我也想借來煉製一柄神器法寶,以此來送給那靈珠子小兒,都快把我煩死了,晦氣、晦氣,早知道就不該去太乙天尊那做客,就不會碰到這混小子。」軒轅聖皇顯得很是無奈。 

  「好!」 

  「慢著,兩位賢弟難不成沒感到這饕餮神鼎的氣息有人限制,似乎是不想讓人知曉,再看這鼎好像也是再尋找什麼,先看看再說。」有巢聖皇為人一把抓住神農手臂,阻止他收回神鼎。 

  「待我看上一看。」神農被他如此一說,頓時來了興趣,畢竟上仙界除了修鍊,也就是悟道,枯燥得緊,這些成仙不知多少年限的老怪物也是想多看看一些新奇的事。再說,這神農鼎本就是他的神器,只要隨手一招,神識一發,念動仙訣,便可與神器溝通,瞬間收回。 

  只見神農再此虛空一畫,同樣是一面與先前完全一樣的光鏡出現在三人眼前,與那先前那面光鏡並列漂浮,交相輝映。 

  這面光鏡之上,所顯示的則是茫茫大海之上,好幾百人仙人正望向那東海之中,其中更有四人,施展避水訣先後下水,也好像在水中找尋著什麼。 

  然而當三人正想將這光鏡收起的時候,猛然之間,畫面掃到一張俊逸方面少年,只見這少年膚色古銅,臉色如常,正笑意盈盈地看著那海水之中搜尋的四人。 

  這張臉怎麼如此熟悉,除了個子稍矮,身胚稍遜,幾乎和那人完全相同,難不成……,三人對望一眼,都看出了對方眼色,喜憂參半…… 

  …… 

  中仙界,青龍聖域。 

  青龍王宮大殿之內,身披青色長袍的中年男子,正斜躺與王座之上,打盹休憩,只見那男子劍眉高鼻,俊面長身,長發緊緊束在腦後,額頭之上,一對青色的龍角閃爍著淡淡的青光。 

  此刻他身邊,端端站立著一位身著華服的中年麗人,但見她氣質高貴,粉面如玉,體態婀娜,如雲密布般的秀髮上斜斜得插著一隻鳳翅瑤仙簪,華服之上,霞光閃閃,五光十色。她靜靜站立於這青袍男子身邊,美目含情,默默得看著他。 

  大戰將近,這原本平靜祥和的聖域也變得多事起來,許多境內的仙獸、神獸縷縷遭到各方仙人捕捉,封其靈智,或是充當其護身神獸,或是淪為坐騎,王上向來是愛民如子,不忍看著子民的下場,將其一一追回,如此一來也是夠累的。 

  睡吧,王上,你安心休息一會,你是我們青龍聖域的守護者,我們的王。華服麗人心中想到這裡,就欲回身離去。 

  驀然,那休憩中的中年男子猛然睜開雙眼,眼中星芒深邃,兩隻青色的龍角青光大盛,威霸之氣,憑空而發,霎時攝人。 

  「王上,怎麼了?」華服麗人微微一驚,她很了解他了,少有見到他這般因激動而失態的時候。 

  「瑤姬,我嗅到了老九的氣息,想來老九已在仙界之內了。」青袍男子站直身子,脫口而道。 

  「哦,恭喜王上,想來九王子知道你這樣思念他,一定會很高興的。」瑤姬面無表情,幽幽道。 

  青袍男子微微一怔,似乎知道自己說錯了什麼,徐徐走向那華服麗人,伸出雙臂,輕輕摟住她的柳腰,道:「瑤姬,老九天生貪吃,幼年無知,吞吃生靈無數,被神農封印於神農鼎中,若不是我及時趕到,險些被那臭農民煉化,算來也是可憐。子不教,父子過,我既沒有好好將其教養,又沒有好好保護他,實乃有愧於他。」 

  「老九雖是我與嫣兒之子,但也同樣是你的兒子,希望你也能接納他,視如己出,這點能答應我嗎?若是有錯,這一切都是我的過錯,與老九無關。」青袍男子徐徐道來,臉上全是愧疚之色。 

  這青袍男子正是那青龍聖域之主,青龍王盤青,乃是盤古開天闢地之時便已誕生的聖獸,與白虎、朱雀、玄武三大聖獸一起,各鎮乾坤一方,合稱四象。 

  青龍盤青昔年遊歷乾坤三界,自身高貴的王者之氣,俊逸非凡堂堂相貌,風流不羈的為人,九天神仙後期的修為,四象之中,青龍最為引人注目,青龍聖域也是名氣最大。但正因如此,他命犯桃花,與眾多神獸、魔獸、妖獸均有一段露水情緣,魔獸貪狼公主紫嫣只不過是其中之一罷了。 

  「王上,你別這樣說,嫣兒妹妹對你愛我也清楚,奈何仙魔兩隔,想來她若知道老九的消息定然也會高興的……」瑤姬說到這裡,頓了一頓,整理一下心情,接著道:「王上放心,饕餮雖非我生,但我也會將他與老大他們一視同仁的。」瑤姬美目之中淚光閃閃,這淚花中包涵著太多的情愫,是喜是悲,是恨是仇,太多太多…… 

  「謝謝……」盤青有些梗咽,龍之九子,都不是瑤姬所生,而這麼多年來,她卻是極力教導他們,雖非生母,但更勝親娘,得妻如此,夫復何求。 

  東海上空,金羿佇立淡紫雲頭,與那琅邪一併,默默凝視著那碧波蕩漾的海面,粼粼波光,滿是湛藍,微風輕撫,兩人衣袂飄舞,長發微揚,直欲乘風而起,直上九天。 

  北海四人反應極快,就在那元武令吸納那七彩參娃的小小的四肢之後,僅僅一愣之間,便反應過來,當下妥善收起元武令,施展避水仙訣,徑直入海搜尋那七彩參娃,大有活要見娃死要見參的勢頭。 

  金羿看了看月么估算一陣,看了看上空的日頭,沖琅邪微微一笑,道:「琅邪仙友,你猜他們四人能找到那七彩參娃嗎?」 

  琅邪一愣,黯然道:「北海四人下水已有多時,估計還沒有找到那參娃,只是這找到與沒找到又有什麼用啦?」語氣之中,滿是悲哀,想來也是再為那七彩參娃擔心不已。 

  「你也不必如此悲觀,找不到那七彩參娃至少還有一線生機,若是找到了,淪為葯源,估計就是生不如死,你說是嗎?」金羿安慰道。 

  「恩,希望這幾個傢伙別找到他,要不然那七彩參娃以後的遭遇,真的不敢想象。」琅邪點了點頭,滿是希冀的看著水面,希望那北海四人趕快出來。 

  見他表情,金羿頓覺好笑,這琅邪哪兒又半點男人的樣子,這性格分明就和那些愛心泛濫的女子差不多,想到女子,金羿猛然驚醒,在細細一看琅邪,頓時又像了幾分,難不成他真是一個女的,但用心一想,那聲音分明陽剛十足,裝是裝不出來的。 

  金羿猛然搖了搖頭,將這事情從腦中拋出,暗罵自己一聲,這關頭之上,還有閑心想這些問題,也不知此刻那饕餮、金麟兩獸情況怎樣了。 

  按理說金麟傷勢已好,修為也是達到大羅金仙後期,即便是先前那幾位大羅金仙聯手也不是他的對手,有它相助,再配合那饕餮行事,又比這四人先入水中,應該會比這北海三人搶先一步找到那七彩參娃才是,但怎麼這麼久了還不見金麟神識傳音,但願別出什麼差錯才是。 

  「呼!」 

  「呼!」 

  「呼!」 

  「呼!」 

  四道黑色身影衝天飛起,正是那先前入水搜尋的北海四人,但見四人一臉的無奈,想來這如此之久的搜尋,並未找到那七彩參娃,彼此搖了搖頭,齊齊嘆息一聲。 

  「走吧,想來那七彩參娃自斷四肢,靈力耗損極大,即便不死,若想恢復,在仙丹妙藥加持之下,估計也要將近一年時間,況且我等都在海中搜尋了如此之久,靈識也絲毫感受不到那七彩參娃的氣息,想來那將其的吞噬的海獸已然游遠,還好收穫了這這七彩參娃四肢,要不然帝君怪罪下來,我們都逃不了干係,走吧,回北海復命去。」為首之人話一說完,當先飛起,向著西北方向飛去。 

  餘下三人,見他已經走遠,也不管這裡還剩下的其餘仙人,駕起紫雲,滑過三道之光,消失在眾人之前。 

  「呼……」琅邪長長噓了口氣,照方才幾人的臉色來看知曉那七彩參娃沒有被其尋到,心中高吊的大石,終於落下。 

  餘下眾多仙人見這事盡然這樣了去,也是與之相識之人道別一聲徑直駕雲而去,或是三三兩兩結隊而走。 

  「我們走吧!」金羿也是架起紫雲,向著東南方向而去。 

  「我們不下去找找嗎?」琅邪有些不解得看著了金羿一眼,臉色微微有些難看,似乎在怪金羿這般無情。 

  「你自個去吧,我還有事?」金羿看也不看她一眼,徑直一個勁得駕雲繼續向著東南方向飛去。 

  「哼,你不去,我去,金羿,算我走眼,看錯你了……」琅邪見金羿如此臉色,惱怒至極,險些將金羿那駕雲給捅了個窟窿。 

  「我們認識很久了嗎,還說不上看錯我了這樣的話吧?」金羿面色一寒,冷冷笑道。 

  「好,我去!」他躬身一跳,就想跳下金羿紫雲。 

  就在琅邪起跳的瞬間,一個強勁的手掌緊緊抓了他的手,但是將他跳躍的勢頭止住,重新拉回了雲頭。 

  同一時間,金羿單手虛空一晃,隨手打出一道透明的薄薄結界,將兩人與那淡淡紫雲一併包住。 

  「你要做什麼?」琅邪不明金羿何以如此,滿臉怒容的面色不可掩飾其雙目之中的慌亂之情。 

  「噓,你小聲點,有人……」金羿食指立於嘴邊,輕輕得做了一個噤聲動作。 

  果然,正如金羿所說,他話一說完,但見西北方向,四道紫色的祥雲,趕到那十里之外,先前參娃墜海地方立馬停住,琅邪定睛一看,正是那先前離去的北海四人,沒想到這些傢伙居然去而復返,當真是狡猾至極,若這時有人尋到了那七彩參娃,多半也會被這四人強行搶去。 

  那四人看了一眼四周,靈識一一搜尋那十裏海域,看能否感受其他仙人氣息,但忙活了一陣,並無異常,確認那七彩參娃確實不在之後,重新駕起深紫祥雲,飛向西北。 

  「這四個傢伙果然不出我所料,還殺了一記回馬槍,怎麼樣,琅邪仙友,你要是下去這一不小心,將那七彩參娃找到,你多半也是逃脫不了這四人的這一手吧。」金羿見四人已然走遠,撤出結界,沖著琅邪淡淡笑道。 

  「原來你這都想到了,小弟賠付。」琅邪本想舉起手,沖金羿抱拳一禮,以表賠付之情,但卻見自己右手被金羿緊緊抓住,輕輕一抽,頓覺金羿之手猶如鐵箍一般,緊緊將自己手鉗住,竟然抽之不出。 

  金羿感受他輕搖的手臂,將其鬆開,心中莫名一震,方才自己忙於布置結界,倒沒有在意,僅僅只是方才之間,他才意識到那琅邪之手如軟玉溫香般柔弱無骨,精巧晶瑩,渾然不輸女子,這男仙保養如此之好,像個娘們一樣。 

  而那琅邪此刻卻是臉如桃紅,如玉的肌膚更是自頸脖紅透耳根,雙手輕輕擰著白袍衣角,全然一副小女兒的樣子,倒是弄得金羿莫名其妙,心道:「奶奶的,你個琅邪,搞得來像個娘們,兩個大男人牽下手算什麼。」 

  金羿此刻早已惦記著那金麟先前的傳音之事,沒有將心思放在那琅邪身上,換作平時,即便金羿是個獃頭鵝,都早已看出了那琅邪的異樣。 

  「好了,現在這裡沒人了,我帶你找那人蔘娃娃,走隨我來!」當下駕雲而起,迂迴飛行一陣,向著那七彩參娃出現的孤島飛去。 

  「金羿,怎麼又回到這裡來了,難不成這裡還有第二隻七彩參娃不成?」這會的駕雲飛行,琅邪臉色恢復如常,滿臉疑惑得看著金羿。 

  「你會避水訣嗎?」金羿也不理他,靜靜地看著那一葉孤島。 

  「會,你問這些幹什麼?」琅邪疑牘更甚至。 

  「這就好,一會下水記得護住我?」 

  「……」琅邪無語,仙人境界竟然還不會這仙界最為基本的避水訣,估計金羿恐怕是仙界至今為止的第一人。一愣過後,琅邪嘴唇輕啟,將仙界最為基本的避水仙訣傳與金羿,同時心中也肯定了金羿並非名門之人,畢竟入得名門者,不可能連這最為基本的仙訣也不會。 

  「你相信『刻舟求劍』嗎?」金羿沖琅邪微微一笑,打起啞謎來。 

  「不信!」琅邪雖不知金羿何以這樣相問,但終究還是如實回答。 

  「嘿嘿,有時候刻舟求劍也並非純屬荒謬,隨我來。」金羿話一說完,徑直跳下雲頭,墜入那孤島之下的海水。 

  琅邪被金羿那神神秘秘的樣子,給弄得不明所以,當下也不願多想,趁著那淡紫祥雲尚未消散之前,施展避水仙訣,一頭扎入水中,緊隨前方金羿而去。 

  避水仙訣雖然只是仙界基本仙訣,幾乎是人人都會的法術,可是在金羿看來卻是有些神奇,畢竟他意識在中,還記得那東海之中憋氣之苦,金羿只覺自己此刻宛若那水中魚兒一般,絲毫感受不到水中壓力,唯有那涼涼的愜意,洶湧水屬仙靈之氣,齊齊想自己湧來,爽透心脾。 

  兩人徑直於水中潛行,不一會兒便到了一塊水中黑色黑岩旁邊,只見這黑色石岩之上,一隻青銅小鼎端端放著,小鼎正面處,琅邪清晰得看到那是一副狼頭的雕像,鼎身之中,微微散發出淡淡的七彩光芒,用靈識一感,琅邪心中大驚,這氣息正是那七彩參娃。 

  金羿隨手一招,那青色小鼎應聲飛到金羿手中,隔著那依稀的七彩光暈,金羿二人清晰地看到那隻缺了四肢的七彩參娃,此刻他臉色黃中帶白,陷入沉睡之中,四肢斷裂之處,全是黃色汁液乾涸的痕迹,想來當是應該無礙。 

  「是你救了這人蔘娃娃?」琅邪輕聲問道,其實他心裡清楚得很,除了金羿還能有誰。 

  「我只是不想看著這麼乖巧的七彩參娃落入那些人手中淪為葯源罷了,其他的我也沒做什麼?」金羿目視那躺在饕餮神鼎中的七彩參娃淡淡而道。 

  於此同時靈識卻與那藏於神鼎封印空間之內的饕餮、金麟兩【獸】交流著,表述著自己的謝意,若不是這兩獸相助,金羿相信這七彩參娃多半已經落入那北海四人手中或者是殞於這碧波東海之上。 

  金麟淡淡抱怨道:「金羿小子你每次請我幫忙,總是讓我一陣折騰,俺也是年紀一大把了,你要老是這樣,我這把老骨頭可是真的經受不起啊。」 

  饕餮則是一個勁的嘟囔著嘴,嚷嚷道:「金麟大哥,記得你的承諾,回到浩天鐲中可要將那塊千年血玉歸我,這可是你說的。」 

  「知道了,你要是再煩我,就沒了。」金麟喝道。 

  饕餮縮小的身軀微微往後一縮,當真不敢再說,滿臉的委屈。他乃青龍幼子,論修鍊時日並不比金麟短,但是他靈智未開,宛若孩童,平生好吃,在人界之時也曾領教過金麟厲害,是以也有些懼怕金麟。 

  金羿也不去管這兩獸的爭吵,靈識退出神鼎之中,看了一眼,此刻正滿含關懷之色的看著那七彩參娃,竟然入神過去,渾然未曾注意到金羿。 

  哎,這個愛心泛濫的男人…… 

  「走吧,我們先上去!」 

  「哦,好的!」琅邪從入神之中被金羿喚醒,瞧見金羿那將青銅小鼎與那七彩參娃一併收入手臂之上那隻古樸鐲子之中,消失不見。 

  「起!」金羿、琅邪鼓舞仙元,徐徐向上飄去。 

  陡然,兩人方才站立之處,豁然生出一道百丈見方巨大的孔洞,絕強的吸力自那孔洞之中猛然衝出,四周海水岩石、魚蝦水草、盡數被吸納進入,如此強悍的吸立力,好似要吞天食地一般。 

  「啊……」琅邪離那孔洞不遠,被這吞天巨力如此一吸,頓時一個把持不住,向著那孔洞倒飛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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