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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7章:六道天劫,潸然淚別(一)

  第167章:六道天劫,潸然淚別 

  清晨,天璣后峰綠樹蔥蔥,蒙蒙薄霧,怡然靜雅,晶瑩露珠,悄然自綠葉之巔滑落。 

  銘心石上,一位八尺有餘的高大青年,盤膝而坐,默默得注視著前方,似乎入神一般,渾然不覺的冰冷的露珠,已然滴落再自己刀削斧刻的臉上,青色方巾緊束的髮髻之上,已是沾滿了霧水。 

  「羿郞,原來你在這裡,弄影姐姐、蕙兒姐姐、語真姐姐都在偏廳等你用早膳啦?」冷芷雪的輕柔的聲音在那男子的耳畔響起,將其從入神之中驚醒過來。 

  「雪兒,怎麼了,你們幾個都這麼早就起來了,也不多多休息會?」金羿微微一笑,猿臂輕抬,伸出手掌,一把拉過冷芷雪柔荑,將其攬入懷中。 

  「大家都想多陪夫君你一會,要是等你哪天飛升走了,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再與你相會,你這人不但不體會我等真心,卻獨獨跑到這裡那看什麼風景,簡直是太可惡了!」冷芷雪撅著殷紅小嘴,微帶嬌氣道。 

  金羿心中感嘆不已,洋溢在幸福之中,人生得一知己難,得一紅顏知己更難,自己何德何能,竟然能夠擁有這樣的四位嬌妻美眷,而且各個都體貼入微,這更讓即將飛升而去的自己更加難以割捨。 

  金羿高挺的鼻尖輕輕廝磨著冷芷雪芳香濃濃的耳鬢,柔聲道:「雪兒,我自小便被義父收養,能有今日成就又全是蜀山眾位首座尤其是岳父岳母的教導,我想再我渡劫飛升之前,好好再看這蜀山一眼,冷落到你們的地方還請雪兒原諒。」 

  「嗯,一會我們一起來陪你,你說好嗎?」冷芷雪心下感動,自己夫君乃是性情中人,對這養他育她的蜀山尚且如此,對你就更不必說了。 

  「好!」金羿長身立起,也不待佳人反應,猛然一把將其抄起,御空飛起,向著天璣別院飛去。 

  此時正值祁連山正邪大戰結束一年之久,在這一年時間內,金羿根本沒有修鍊過一天,成天都是與四女一起,或是是遊山玩水,或是魚水恩愛,但他體內原本刻意壓制的修為境界,卻是在花弄影、媚姬、丁穎、紅虯、赤老邪、巫羅真元乃至曾經吸取鬼姬體內鬼氣以及自身五行真元的共同滋生推動之下,境界暴增,任金羿再怎麼可以壓制也是無濟於事,至抵天劫降臨的邊緣。 

  當初正邪大戰,邪道四大宗主採用自殺式暴增邪法—碎嬰,短暫激增自身道法,只求於金羿能拼個你死我活,然而在酣戰之中,卻知曉即便是碎嬰之後,也是奈何不了金羿,僅僅只能平分秋色。眼見時間已然不多,碎嬰暴增法力的效果即將消失,當下四人心有靈犀,分站四方,齊齊鼓舞真元向位於中央的金羿壓去。 

  如此一來,卻正中金羿下懷,在這之前,大唐各地歷練之中,金羿雖不知原因,但她能夠吸納鬼氣、血煞之氣、妖力真元的事實他多少還是知道一二,面對四邪齊齊壓來的各種邪道真元,當下也是壯著膽子,運轉著五色元嬰,將那四道蜂擁而來的邪氣真元盡數吸納。 

  他這一膽大舉動,即便是身為八劫散妖的花弄影也是心中擔心不已,但她卻只是微微動了一下,便止住了,自己這夫君,既然是大聖欽點,並非常人,細細想來,他一介修道之人,卻能吸收自己體內的妖力真元,這便是遠遠違背常理之事,即便金羿吸收那邪道四人真元後有什麼不適,自己也可以憑藉自己八劫散妖的實力,將這四道真元盡數排出。 

  正道各派之人,則是紛紛大驚,本想幫金羿一把,奈何隱藏暗處的花弄影怕他們反而影響金羿,便設置用來防禦四邪逃逸的結界把這些正道一干人等隔離在外。 

  邪道四大宗主,四股邪惡真元如四條爆發山洪,洶湧流入金羿體內,被五色元嬰貪婪的一一接收、吸納,邪道四人起初之時心中大喜,再他們看來,正邪兩股完全相反、相互對立的真元若是同時存在與一人體內,那麼這人定然會在兩股真元交合之下,爆裂而亡。 

  只是此刻的金羿卻是絕對不能以邪道四人所知道的範圍那麼簡單,他當初楓林吸取鬼姬鬼氣、雲居山洞中吸納血煞劍氣、雪雕洞中採取媚姬陰元,無一不是邪道法力,其根本原因便在他超乎尋常的體魄、以及那貪婪而又貪吃的五色元嬰。 

  僵持時間漸久,邪道四大宗主直覺自己攻向金羿的真元,恍若泥牛入海,一去不還,再細細一看徐徐旋轉的金羿,臉上掛滿笑容、金芒閃爍的眼中,絲絲綠色縈繞,說不出的邪異。四人齊齊一震,盡數想將真元收回,然而一試之下,只覺那位於中央之處,一股浩大無比的漩渦吸力,瘋狂的攝取著自己體內的真元,頓時亡魂大冒。 

  地魔聖君丁穎、赤邪教主兩人見機得快,自斷經脈,絕了那瘋狂外泄的真元路徑,免於被吸成人干命運,卻也是油盡燈枯,最終落了個功力盡失、經脈盡斷的下場。然而巫羅、紅虯兩人,卻沒有這兩人幸運,加上金羿原本對這兩人便是充滿仇恨,予以特殊照顧,任兩人如何擺脫皆是無法,短短的一個時辰,便將其真元法力盡數吸取,雙雙梟首、當場殞命。 

  只是如此一來,金羿原本與花弄影的三日雙修,功堪大乘,境界即便是刻意壓制的情況下也是直抵渡劫後期,這方才又吸納了四位渡劫後期高手的全身法力,如此一來,則好比火上澆油,一發不可收拾。 

  這一年來,金羿從來未曾運轉真元一次,生怕稍稍運轉便突破境界,引來天劫。他的情況特殊,不比一般之人,即便是孫悟空也不能看出他天劫的情況,能否渡過還是一個問題,此其一;他體內正道蜀山五行真元,邪道妖魔冥鬼煞五股真元,在五色元嬰統帥之下,各自自行運轉,如滔滔長江、黃河,他自己心如明鏡,早已知曉,只要自己一運轉真元,即可便會境界大破,飛升也是一瞬之間,此其二。 

  水到渠成,這一年時間下來,金羿體內各種真元共同努力之下,修為境界也是漸漸高升,金羿心知肚明,自知在這人界時間不久,才會對這蜀山一草一木,一人一物戀戀不捨。 

  …… 

  夕陽西下,晚霞映照著峨眉諸峰,一一為其抹上淡淡的金黃,洋溢出淡淡的清香。 

  天璣峰天際別院外,早圍聚了一大群人。 

  眾人中央,金羿正跌坐在地,兩手掐著靈訣,閉目不語,似在養神,全身裹在一片金色光亮之中,法相莊嚴,看上去就像一個修道多年的高人。 

  今天正是金羿渡劫之日,周圍圍觀的一群人正是前來送別的親人、師門和正道一干朋友。 

  半響,金羿身上的金光斂去、轉換成藍光,繼而轉換成青翠之光、赤紅火光、土黃濃光,一一演示。他抬起頭來清澈的目光從極樂童子、圓圓真人、蜀山七脈首座、上官警我、尉遲恭、花弄影、白語真、齊蕙兒、冷芷雪和以及其他正道前來觀禮的人頭上緩緩掃過,這些一直呵護他、關懷他、深愛他與他同生死共患難的人此際讓他有種說不出的依依不捨。 

  恍惚中,前塵往事一起襲上心頭,畫面不停地自眼前悄然掠過,依稀如昨,夢回往昔,漸漸地淡如煙雲,隨風逝去。 

  霞雲繚繞,風淡雲清。他的飽含深情的視線又投向花弄影、白語真、齊蕙兒、冷芷雪四位他愛和愛他的紅粉知已身上,心中一片澄靜,如沐春風,即便是被劫雷劈成飛灰,也是了無遺憾。 

  花弄影、白語真、齊蕙兒、冷芷雪四人眼中淌著晶瑩的淚花,極力壓抑著淚水,但心中的感情又豈是說壓制便壓製得住的,四人齊齊小聲哭泣著朝正中的愛郎跑了過來。 

  齊蕙兒一頭鑽進金羿的懷裡,大哭道:「破銅塊,你要是渡劫飛升了,咱們姐妹四人人以後可怎麼辦啊,嗚嗚嗚嗚!」 

  聽著她這樣的親昵的稱呼,金羿心中狂震,伸出大手,輕輕撫摸著她柔亮的長發,說實話,打金羿心中,他自認對這位青梅竹馬的妻子是最為心痛,她修為在四女之中最低,與自己相處的時間最長。而她此刻彷彿也是和自己有著靈犀的共鳴,柔聲安慰了她兩句,又看了看身邊的三女,柔聲道:「倘若金羿僥倖渡劫飛升,你們四人放心,他日我們夫妻還會相聚仙界的,我等著你們。別哭了,好么?」 

  齊蕙兒、白語真、冷芷雪三女哽咽著連連點頭,唯獨花弄影愁眉不展,滑落出兩行清淚,她知道自己是妖,即便是飛升也只有去妖界的命,這一生根本沒有和金羿再續前緣的可能。 

  金羿看在眼裡,知她所想,伸手輕輕將她攬入懷中,正色道:「弄影,你放心,為夫發誓定然要修成蓋世神功,將你從妖界接到仙界,不會讓你孤零零的一人,在妖界受人欺負,乖,別哭了,好嗎?」 

  「嗯……,弄影相信夫君,弄影等著你!」花弄影止住哽聲,輕輕點了點頭,與三女一道分別站金羿身後,看著自己心愛的男子與正道一干人等,一一揖手致謝,心中莫名酸楚。 

  與正道一干人等,相互話別,花了近半個時辰,金羿抬頭,深深看了眾人一眼,報以微微一笑,默道:「來吧!天劫!」 

  全然引動真元,刻意壓制的真元,如漲潮一般,倏然運轉,修為境界,直破渡劫。 

  「嘩嚓!」 

  天空之中,烏雲不斷,黑壓壓的一片,電蛇穿插,來回奔騰,聲聲雷鳴如洪荒獸吼,宛若蒼穹發怒,欲吞噬這大千人界,聲波強烈,萬里神州皆可聞,鍾靈峻秀的奇山峨眉,也為之顫抖。 

  黑雲翻滾,迅速積聚於中心之處,緩緩旋轉起來,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黑色的漩渦瘋狂旋轉,劫雲所帶起的強大吸力將四周閃電銀蛇吸納其中。 

  金羿抬頭仰望著這屬於自己天劫的劫雲,微微一笑,他見識過那令那威力強大的九散天劫,加之他此刻已經具備超越大乘後期的修為實力,他是壓根沒將自己的天劫看在眼裡。 

  「來吧,今天就讓金某見識見識吧!」金羿仰頭,蔑視得看了一眼,那高空之上的黑色劫雲,沖著四女報以甜蜜的微笑,似乎叫四人放心。 

  花弄影微抬螓首,看著那瘋狂急轉的黑色劫雲漩渦,似乎感受到劫雲的憤怒,速度已然肉眼已經難以瞧得清楚,她聚集妖力於眼,再次觀察著那黑色劫雲,她心中始終擔心金羿的天劫,絕非現在看起來的這樣簡單。 

  她實力強橫,打起十二分精神觀察著上空劫雲,只見原本漆黑如墨的劫雲斡旋,在瘋狂旋轉之後,渦旋周邊產生了一抹淡淡的紫色,繼而紫色逐漸增加,迅速將渦旋圍住,但她知曉,由於這劫雲高速的旋轉,金羿不一定能看得清楚。 

  就在花弄影想出言通知金羿之時,漩渦之心,赫然亮起一道金點小光,金光逐漸變大,映襯著那紫色的渦旋邊緣,宛若那宏景日暈,若不是那震撼聲聲的雷鳴,任誰也不可能將這世間難得一見的奇景,與那令修道之人聞風喪膽的天劫聯繫起來。 

  「怎麼可能,紫旋金心……」花弄影喃喃道,似乎認識這恐怖的天劫。 

  金羿臉色一正,天空劫雷的變化,他豈能看不出來,這樣的奇異的天劫他壓根是沒見識過,原本的輕視之心也收了起來。體內五行真元瘋狂運轉,右手緊緊握住仙器吳鉤,死死盯著那空中劫雲的一舉一動。 

  「夫君小心,紫旋金心,九重蔽日……這是天劫之最,九重天劫!」花弄影大聲嬌呼,提醒著金羿,這怪異天劫的來頭。 

  上古傳言:「紫旋金心,九重蔽日,天劫隕落,萬物不生!」猶此可見,這九重天劫的厲害。 

  金羿心中大寒,他也不敢相信自己的天劫竟然會是這九重天劫,看來老天卻是對自己不薄,這樣厚待自己。 

  來吧,九重也罷,六重也罷,三重也罷,都來吧,最好魔界天劫、妖界天劫、佛界天劫、冥界天劫、鬼界天劫,都一起來吧,就讓我一次渡過夠。 

  「轟轟」 

  正當那金光閃爍、吞吐欲出之時,那紫漩金心之旁,憑空冒出一股黑色的劫雲,黑色的劫雲瘋狂擴張開來,瞬間便與那紫漩金心所在的劫雲分庭抗禮。 

  黑雲瘋狂鼓舞,彷彿群魔亂舞,直欲攻擊那紫旋金心。黑雲鼓舞一陣之後,也是瘋狂旋轉起來,伴隨旋轉的加劇,又形成一個漩渦,漩渦之邊同樣是紫色,唯獨那中央卻是如墨的漆黑,渾若實體。 

  「紫旋黑心!」花弄影此刻的驚訝遠勝先前,金羿明明是道門之人,怎會也引來這魔界九重天劫,難不成是因為吸收了丁穎魔道真元才會如此,但即便是吸收丁穎渡劫期的修為,也頂多只是三重魔劫罷了,怎會是這樣,那後面還會有什麼? 

  正當花弄影胡思亂想之際,紫旋金心,紫旋黑心下方,一綠一黃,兩團雲朵,再次翻滾起來,伴隨著雲層翻滾,旋轉,到最後漸漸漸漸形成一黃一綠兩朵雲漩。 

  兩朵雲漩之中,一如先前,漸漸演化成紫色的漩渦邊緣,而漩渦中心卻依舊呈現出一黃一綠兩粒中心來,黃色宛若佛光耀日,綠色恰如百草逢春,紫環相加,黃綠相襯,美不勝收! 

  「紫旋黃心!」「紫旋綠心」,妖佛兩界的九重天劫怎麼也會出現在這裡,花弄影陡然瞧見這兩個漩渦,心中驚詫已經遠遠勝過了當日目睹水雲渡過九散天劫。 

  正道中人更是張大了嘴巴,這樣的天劫,即便是翻閱修道界所有書籍也是找不到,一個個呆若木雞,痴傻一片。 

  然而,令眾人驚訝的事情還沒有結束,就在這兩處劫雲漩渦生成之時,紫旋黃星、紫旋綠心之下,徐徐薄霧繚繞,緩緩凝結,漸漸復又形成兩朵完全相同的灰濛濛劫雲,分立兩邊,劫雲漩渦邊緣,卻也色呈紫色,唯有中間灰暗無邊。 

  六朵劫雲分立兩邊,呈現六邊形圖案擺放,遙遙望去,就好像兩股勢力遙遙對峙。 

  「紫旋灰心分立兩邊,看來是冥界、鬼界劫雲同時出現,這是為什麼,怎麼會是這樣……」花弄影此刻心中更多的則是擔心,若真是這樣,這六朵劫雲齊齊轟擊,威力之大,絕不在九散天劫之下,金羿怎麼可能接得下來。 

  「夫君小心,這是六道天劫,包括了仙魔妖佛冥鬼六界的天劫,威力之大不在九散天劫之下。」花弄影急忙出聲提醒金羿,但她心中此刻卻是暗暗下了個決心。 

  蜀山巨樹叢中,微微探出三個小巧的蛇頭,正是那離開金羿浩天神鐲不到半日的三頭火蛟,經過這一年的靜心療養,原本創傷早已恢復。為報金羿救命之恩、授予九散天劫奧秘之德,三頭火蛟毅然放棄了重回南荒為王的想法,留在蜀山,鎮守山頭,順帶看看是否能在金羿渡劫之時,能夠幫上一把。 

  「六道天劫……!」三頭火蛟與此刻位於金羿浩天神鐲之中的金麟,此刻心中均是震撼不已,倘若金羿真的能夠渡過,那……,但那可能嗎? 

  浩天神鐲中,饕餮神鼎似乎也是感受到了這絕世天劫的壓力,小巧的鼎身,微微晃動一下。鼎身之上,那具饕餮頭像,微微睜開雙眼,貪婪得舔了一下嘴巴。 

  碎葉城外,牽著白馬的孫悟空眉頭微皺,回首望了一下大唐蜀山方位,心中微微一動,暗自驚道:「好小子,你究竟還要給俺多少驚訝啊!希望我那毫毛,能夠幫你一把,奶奶的,要是不行,你掛了,到閻王那別願俺老孫不夠哥們,修鍊俺的功法,自然要吃些苦頭,自己的天劫別人是幫不上忙的!」 

  金羿一邊承受著那六道天雷所帶來的壓力,一邊心中大罵自己,要是看著劫雲的架勢,定然不僅僅只是自己想象的那麼簡單,猛一聽到花弄影的提醒,才知這天劫來頭如此之大,心中『咯噔』一響,同時大罵自己說話太准,這下全都來了吧。 

  白羽真人面色微微一變,他能夠感受到這六道天劫所蘊含的恐怖實力,若真是齊齊轟下,金羿若是抵擋不住,承受不起,別說天璣峰,即便是蜀山,乃至整個峨眉、甚至神州西北也將會是一場大難。 

  六旋當空,六劫齊發,這壓根不是在讓金羿渡劫,而是在毀滅這滄桑人界。 

  劫雲齊齊吞吐,時時待發,那自萬丈高空之下所帶來的壓力,直接將金羿壓下,齊膝陷入地面,汩汩冷汗,單單緊緊只是壓力,便有如此威力,若陣是六道劫雷齊發,那將會是怎樣的恐怖,花弄影四女看在眼中,卻也心酸不已。 

  然而半刻鐘時間過去了,那天空之上的六道劫雲,卻是遲遲不降下天劫,就連那本已金光閃爍、吞吐欲出的紫旋金心劫雲也是收回了原先的氣勢,就這麼直直的掛在天空之上,方才緊緊壓在金羿身上的。 

  金羿懵了,花弄影懵了,眾人傻了……這是天劫嗎?怎麼遲遲還不降下,難不成天劫也壞了? 

  「哈哈哈哈,我明白了,我明白了!」猛然金羿腦海之中傳出一個聲音,徹底將金羿驚醒,一聽之下,才知是那金麟的聲音,當下金羿略帶責備的語氣責備道:「金麟,我遇到這樣的天劫,你有什麼好笑的!」 

  「主……豬頭小子,你要是想活命,就乖乖聽我的,不然你就等著被劈成渣吧!」金麟嚴肅道。 

  「你能破解這六道天劫?」金羿心中一喜,就憑這六道天劫方才同時出現的氣勢來看,自己斷然是接不下來的。 

  「不!」金麟正色道。 

  「那你怎麼讓我活命!」金羿原本浮起的喜悅之火,卻被金麟這淡淡的一個不字,給盡數撲滅。 

  「小子,不是我給你說,有實力破除這六道天劫的人,到目前為止在這人界我見到的人中只有孫大聖才有這個本事。」金麟正色道。 

  「但是我破不了,並不代表我沒辦法,你看到了嗎?這天劫是不是遲遲都沒降下!」 

  金羿仰頭一看,不置可否得點了點頭,正如金麟所說,除了劫雲依舊外,其他皆和先前一般無二。 

  「小子,要是這六道天劫一起降下來,你改怎麼接?」金麟繼續問道。 

  「一一化解!」金羿淡淡道。 

  「好一個一一化解,那萬一化解不了啦?」金麟也不擔心那劫雷的降落,繼續慢條斯理得和金羿胡亂聊著。 

  「這……」金羿被他如此一問,頓時語塞。 

  「用身體、腦袋、還是胳膊和腿去擋?六九五十四道劫雷,你能擋了幾道?」 

  「這……」金羿又是語塞。 

  「告訴你,要想活命,就要敢于于天抗爭,變被動為主動,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明白嗎?」金麟嘻嘻笑道。 

  「攻擊就是最好的防禦……」金羿輕輕叨念道,回味著金麟的話,絲毫也沒有在意頭頂上空那六道天劫。 

  「你的意思是讓我去攻……擊……劫……雲!」 

  「沒錯!」 

  「這樣行嗎?」 

  「不想死就照著做!」金麟頭上金光一閃,一股神念猛然沖入金羿腦中。 

  「就照你說的辦!」 

  金羿得悉金麟神念內容后,頓時心中大陣,終於明白這六道天劫為什麼沒有遲遲降落的原因,猛然鼓動全身真元,騰空飛起,就在眾人均是詫異的目光之下,四女淚流滿面的哭喊聲中,向著那高空之上六朵劫雲猛然飛去,掠出一道衝天青影,揮舞著手中金黃相間的仙器吳鉤,頓時畫出百道炫光,直指那紫旋金心劫雲。 

  方才天空六旋齊出,氣勢之強,不亞於當初小蓬萊仙島之上水雲道人所渡的九散天劫。單單從這六道劫雲所蘊含的超強氣勢上看,就遠非金羿所能夠抵擋。就在眾人為金羿擔心不已的同時,紫旋金心中的本已待發仙界九重天劫,卻是收斂回去。 

  與此同時,其餘幾道劫雲也只是高懸上空,先前那些氣勢一掃而空,頓時讓金羿輕鬆不少,此中因由卻只有那做為仙界神獸的金麟能夠猜測到一二。 

  方才金麟神念所傳內容,大體意思是這樣的,金羿體內蘊含著上界六界各種真元,才引發了這六道天劫,而且每道都是九重天劫。要知道能夠渡九重天劫者,均是秉承先天強勢之人,金羿本是五德同體,這僅僅只是其先天強勢之一,其他強勢之處,即便是孫悟空也是未能盡數參詳。 

  能夠渡過九重天劫者,古往今來僅僅只有少數,但渡劫成功之後,定然修為直上,堪達七羅上仙之境,但金羿照現在的實力渡過一道九重天劫都有困難,更何況六道天劫,若真是同時降下劫雷,定然是凶多吉少。 

  然而九重天劫威力甚大,換作是在上界或許還不用顧及,但現在這針對的地方卻是人界,人界乃是上界六界的根本,但承受力卻大大有限,若是沒有人用法力加持護衛,定然會大範圍的傷及蒼生,若是六道劫雷齊下,不滅了整個神州人界才怪,此其一。 

  其二便是,金羿能夠同時引來這六道天劫,定然是那不可多得的蓋世奇才,遙想當年孫悟空道法初成,經歷得也只不過是五道天劫,由此可想,金羿潛在的實力是多麼的恐怖,若是能夠拉攏自己陣營一方,定然會為己方增加一記強援。 

  其三便是,上界六界中,仙佛鬼三界為一陣營,妖魔冥三界為一陣營,兩兩對峙,萬年一戰,今番這六界的最高劫雷同時出現,那麼意味著那主持這九重天劫的人,也必然會同時出現,保不準這些主持天劫之人昔日便是戰場之上的對敵仇人,此刻正忙活著廝殺,根本沒時間為金羿降下劫雷。 

  這一點金麟卻是猜的很准,現今那劫雲上空,萬里濃雲滾滾之上,十二人分呈兩邊站立,左邊六人陣營中央,一男一女兩名金甲仙人站立青雲之上,仙氣繚繞,繚繞不散,男的高大威猛,巨眼圓睜,金冠閃爍,手執兩八菱突角黑錘,女的娉裊婀娜,金髮如電,霞冠耀眼,面色陰寒,左右手分持兩面青銅古鏡,絲絲電蛇縈繞其中。 

  兩人左手邊乃是盤膝坐於金色蓮台之上的兩位佛陀,這兩名佛陀一胖一瘦,胖佛陀面色含笑,眯著雙眼,雙掌平放膝蓋之上,瘦佛陀面色疾苦,閉目不言,雙手合什,兩人腦後,顯出一輪佛輪,佛輪之中,七道光圈頻頻閃爍,隱隱有第八道光圈的生成,當是上界佛家七元聚心的菩薩後期境界。 

  位於男女仙人右手邊的乃是兩位身著王侯服飾、面色兇狠的半百鬼者,若不是這二人周身繚繞的森然鬼氣,單此一看,王者之氣十足,想來在鬼界之中地位定然不低下。 

  右邊六人陣營之中,居中是兩位身材高大的漢子,魔氣包圍,漆黑如墨,如黑布實物,加之那全身漆黑的遮臉長衫,絕難瞧得清楚,這兩人的廬山真面目。 

  兩人右手位,妖氣蒸騰,澎湃洶湧,恍若大海漲潮,兩朵綠色妖雲之上,一高一矮兩名人身蛇尾的少女,肌膚金黃、美目含嗔,盈盈笑意,直直的看著對方六人,修長蛇尾輕輕搖擺。 

  兩人左手位,灰色鬼氣,緩緩蕩漾,朵朵鬼雲,緩緩轉動,鬼雲之人,赫然站立著兩位高大的軀體,放眼望去,兩人項上分別是牛馬頭顱,正是那冥界雙衛—牛頭馬面。 

  正所謂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仙魔兩大陣營之間亘古至今綿延下來的仇恨又豈是一句兩句話所能表達的,其間糾纏著的恩怨情仇、愛恨交織又絕非一時三刻所能盡數描繪。 

  「陰陽魔使、神女衛士、牛頭馬面,今天我等有要事在身,沒時間陪你們玩,有什麼恩怨,等大戰之時再來一併解決。」金甲男仙舞動一下手中八菱突角黑錘,對著對方眾人大聲吼道,他聲音奇大,出言之中,隱有聲聲雷鳴,夾雜萬千風雷之聲,好不駭人,凌厲氣勢憑空而出,直逼對方。 

  「嘿嘿!要事在身,雷公,你當我們都是三歲小兒,那麼好欺騙嗎?你所謂的要事,不就是布下你那九重天劫,接引下面那小子嗎?告訴你,今天我們來這的目的都是一樣,都為了這小子!」對面陣營方向,傳來一聲陰測測的回聲。 

  這句話,雖說語氣不怎麼好,但卻是說到的了一個不爭的事實,此番這十二人來此主持天劫均是為了爭取接納金羿,能夠引來六道天劫的人,古往今來這小子還是第一人。 

  「笑話!那小子,明明乃是我道門之人,所渡之劫當然應該是我仙門大劫,又於汝等何干?」那金甲女仙柳眉倒立,金髮輕舞,冷眼看著那對面六人,已然有些不耐煩,此次主持九重天劫,上頭特意交待自己二人親自主持,那小子不能渡過,便順其自然,化為飛灰,若是能夠,則務必儘力拉攏,也不知道這小子究竟是何方神聖,為何會引起上頭的諸般在意,不過方才自己所見,這小子似乎那人有點相像,難不成…… 

  「咯咯咯咯,我說電母姐姐,你壓根只看到了表面,這小子雖說是在道門修鍊,但你看看他現在體內,應該是具備我妖族的妖力真元最多,這點我沒說錯吧!我看啊……這裡最不該來的就是這兩個禿驢了!」較高的蛇女道。 

  「南無阿彌陀佛,神女施主,下面渡劫那位小施主,修習我我佛門無上佛法,加之他體內所蘊含的佛性之力,已經具備成為我佛之人,他能引來這佛門九重佛劫,便是最好的證明,貧僧也不願過多解釋!」胖佛陀依舊微笑不變,訕訕得道。 

  「哞哞」牛叫之聲響起,牛頭張開大嘴,高聲道:「我看不如這樣,這小子能夠引來這六道天劫,想來各位都有理由,咱們乾脆比劃一場,哪邊贏了,這小子便歸自己那一界,不知各位以下如何?」 

  眾人彼此對望一下,心中略一盤算,與其這樣無休止的僵持耗著,倒不如鬥上一場來得划算。 

  雷公雷鳴聲起,嗡聲道:「既然這樣,我與電母就來會會陰陽魔使!」當先抓起八菱突角黑錘,擊向那陰陽魔使,電母緊隨而上,晃動著手中金光法鏡,耀出一道又一道的霹靂銀蛇,配合雷公前行。 

  神女衛士虛空一照,猛然各自手中多出一柄五彩的寶叉,蛇尾一擺,徑直取向那胖瘦兩名僧人,嬌詫道:「日月禿驢,吃我一叉!」 

  於此同時,牛頭馬面也是舞動著手中冥器,鎖魄旗、勾魂鏈沖向那兩位身著王侯服飾的半百男子。牛頭哈哈笑道:「鬼王、陰王,近萬年不見,今天就讓俺好好見識見識二位的奇妙鬼術。」 

  「不敢,不敢,倒是吾等應該向兩位將軍請教一二。」鬼王王方平謙禮笑道,和同陰王陰長生齊齊引向牛頭馬面。 

  這十二人均是奉命而來,更為了不同的目的而戰,是以在這高空之中,濃雲之上,率先展開了激烈的慘斗。 

  然而,正當這幾人忙於爭鬥之時,全然沒有覺察到,此刻劫雲之下的變化,金羿卻大膽的揮舞著手中吳鉤,襲擊著那六道劫雲。 

  虛空之中,金羿引風飛身,獵獵清風,長發狂舞,鼓盪著全身真元,一波接著一波,灌入那金光閃閃的仙器吳鉤之中,金羿知曉這是蘊含九重天劫的劫雲,若是不能快速將其破去,待其這主劫之人反應過來,引發自己的天劫,那後果便不可設想。 

  「呼……」 

  颳起道道金色旋風,重重十丈鉤影急墜而下,兼夾著金羿飛天上沖的氣勢,一頭撞向那紫旋金心的劫雲,猛然斬出。 

  「嘩嚓!」 

  如裂帛之聲,倏然而出,金羿知曉自己成功,劫雲終究還是雲,並非任何仙器法寶,承受著金羿那超越大乘期實力的一記重擊,兼并著那中品仙器吳鉤的鋒利一斬,不破裂才怪。 

  「嘭!」 

  撲天靈氣自那裂口處洶湧溢出,猶如大河春水,滔滔不絕,速度之快,轉眼退去大半。 

  「主……豬小子,你楞著幹嘛,趕快將這些劫雷之中的靈氣吸收,你若不吸,這九重天劫便不會認可你,下次照樣還會為你重來,趁現在這些傢伙,沒有在意你,趕快吸收!」金麟語氣焦急,催促金羿道。 

  「恩!」當下金羿鼓舞五色元嬰,迅速吸納這紫旋金心瘋狂流失的靈氣。 

  片刻之後,就在蜀山之下,眾人驚詫,四女焦急的目光之下,天空之中原本高高懸挂的六道氣流漩渦,徐徐消散一道,這樣的渡劫方式,簡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 

  金羿吸完那紫旋金心之中的靈氣,照著先前的方式,一次破去其他五旋,逐一吸收其靈力,就在眾人傻眼觀看之下,渡過了這修道界數萬年來的最為怪異的一次天劫。 

  正當金羿吸收完紫旋灰心的靈力時,體內真元齊齊自發運轉,全然不在受金羿控制,刻意的壓制在這自動衝擊面前顯得那樣無力。 

  伴隨著真元的瘋狂運轉,金羿體內五色元嬰興奮至極,瘋狂的吸納真元,一一匯入嘴中,元嬰境界隨之突破渡劫期間,進入大乘之境。 

  正如金羿所料,自己體內靈氣在自己壓制之下,沒有吸收、淬鍊,但如今一運轉開來,就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泛濫一發不可收拾。 

  五色元嬰小嘴之中勾起甜甜微笑,似乎沉浸在這修為境界瘋狂提升的幸福之中。大乘初期、大乘中期、大乘後期,天,再漲下去,我要飛升了,金羿靈識觀察著元嬰的急劇變化,緊緊只是剎那之間,自己的修為就突破如此之多。 

  驀然,上空雲層之中,聲聲仙樂自六方傳入耳中,瑞靄紛紜,祥光繚繞,蘭麝氤氳之氣夾雜於雲層之間,裊裊禎祥騰彩霧,隱隱有龍吟鳳鳴之聲傳出。 

  這些,金羿在熟悉不過,他知曉,這應該便是那接引之兆,同一時間,自己體內五色元嬰猛然由原本的肉色,變化白潤如玉的嬰兒,通體透明,渾若初生。 

  那飛升之兆過後,六股強大的吸力,猛然拽扯著自己,他知道這是上界六界在向自己發出召喚,這拉扯之力,便是那招引之力。 

  拉扯之力,越來越大,疼得金羿冷汗直冒,豆大汗珠浸濕了大片衣衫,難不成我金羿沒有死在六道天劫之下,卻要死在這接引之力下不成,我……不……甘……心!金羿心中狂吼,猛然催動自身真元,向著著一道吸力,瘋狂撲去,那接引之力,陡然加大,一把將金羿吸去。 

  就在金羿即將消失,他回頭看了地面之上的四女,沖著四女毅然點了點頭,給了她們一個堅毅的眼神…… 

  「大家住手,還打什麼打,那小子都自各飛升了!」雷公怒喝一聲,叫住了正在拚鬥的眾人。 

  他一直留心在金羿身上,方才目睹他破壞劫雲,吸收靈力也沒在意,但這小子修為境界進展如此之快,短短瞬間,便從渡劫後期直抵飛升之境,就連接引仙子都沒來得及趕到,就這麼憑藉著上界的吸引之力,自個飛升而去,速度之快令人咋舌,怪不得上頭那麼在意這小子,看來也不僅僅只是因為他的相貌以及與那猴子的關係。 

  雷公沖電母眨了眨眼,雖說自己兩人沒能親自拉攏這小子,但方才這小子自各飛升之地,乃是仙界,以後有的時間,這樣的結果,至少比自己想象的要好的多…… 

  仙界,一座無名宮殿中,一名頭戴凶神面具、身披金色長袍的人,靜靜站立,背對著宮廷門外,仰頭觀賞著身前王座之後的四副壁畫,第一副壁畫,乃是一位身高九尺、膚色古銅、肌肉虯結的高大男子,騎跨在金色的麒麟背上,身前一道青光氣勁向外延伸,徑直斬向那他身前一頭狀如巨豬、獠牙外露的怪獸的頭頸。 

  第二副壁畫之上,還是這位男子,他毅然騎在一條巨蛇身上,右手已然嵌入那巨蛇肉身之中,似乎緊緊攥住了巨蛇蛇筋,左手之上,光芒閃爍,已經形成了一柄金色的光劍,光劍所直苗頭,正是那巨蛇七寸之處。 

  第三副壁畫之上,也是這位男子,此刻他渾身浴血,身化光影,宛若一柄長矛,目標直向那此刻已經丟盾、棄斧顎生象鑿長牙的巨人心窩。 

  第四副壁畫之上,金光萬丈,刺眼至極,同樣也是這位男子,只見他站立於絕處高峰之上,仰頭觀望蒼穹,拉開一柄青色的巨大長弓,長弓業已拉得飽滿如月,一柄金光閃閃的長箭,早已搭上,箭尖直響,那高高在上的十日太陽。 

  「哎……,也不知道,情況究竟怎樣了?嫦娥化蟾已有幾日,若不將那人也除去,絕了後患,萬一有了閃失,那可不好辦了。」面具男子似在自言自語,對著那牆壁輕聲喃喃。 

  「報!」只見一隻色呈青色、狀若鳳凰,大如孔雀的大鳥,自宮殿門口飛進,站立宮殿之中石柱之上,這隻鳥若是換做在仙界其他地方出現,定然是被視若上賓,禮敬有加,但在這男子看來,卻是並不怎麼在乎。 

  「說吧!情況怎樣,那人怎樣了?」面具男子淡淡道。 

  「稟主人,方才雷公電母主持那人的九重天劫,擺下了紫旋金心劫雲……」青色大鳥仰著脖子,青啄猛張,似在炫耀。 

  「說正經的!」那人似乎聽得有些耐煩,直接打斷了青色大鳥的話。 

  青色大鳥微微一正,它乃是神獸之身,早已通靈,自然明白自己主人的脾氣,正經道:「據雷公電母說,他們去主持九重天劫的時候,出了變故,遭到了破壞,那人自各就飛升了,聽他們說好像是來了仙界……」 

  「夠了,你不用說了,這裡沒你的事了,早點回去吧,免得出了紕漏,到時候壞了大計,明白了嗎?」金袍面具人吩咐一聲,便憑空消失不見,也不去管青色大鳥。 

  下一刻,這金袍面具人便出現在仙界茫茫大海上空一朵白雲之上,渾然鼓動心神,神識猛然擴張而出,搜尋。 

  「沒有,怎麼可能沒有,對了,對了,應該是這樣,他身上定然有什麼蓋世神兵,遮掩了自身的氣息,就好像我的金袍、面具一樣,一定是這樣……」面具人面色一正,金光閃現,猛然消失。 

  瞬息之間,他端坐與王座之上,默默沉吟,猛然,他一拍王座扶手,高聲道:「來人!」 

  光影一暗,四道身著全黑衣服的人影出現在他王座之下,這四人全身裹於黑衣之中,緊緊只留兩個眼睛於外,根本瞧不清相貌,就這麼靜靜的俯身半跪與王座之前,聆聽指示。 

  「那人已經來了仙界,但是他似乎有什麼神器庇護,我查不出他的氣息,爾等出動宮中所有人手,務必在天庭之人找到他之前,將他除去,若是不行,自斷一臂回來見我!他要是進了天庭,要想將他除去,就是一件麻煩的事了。」面具人全身森然之氣大作,撲向四人。 

  四人感受到他的森然氣息,齊齊打了個寒噤,恭聲道:「遵帝君旨意!」 

  「去吧!」 

  四人躬身退著出去,盡然沒有使用仙法,看來卻是對這面具人的尊崇、恐懼無比。 

  「等等!」 

  「不知帝君還有何吩咐?」四人中最右邊那人俯身參拜道。 

  「派人走一趟,其他五界,將此事告知五大帝君,對了還有就是不得暴露自己身份,若是暴露了身份,那麼就不用回來了,明白我的意思了嗎?」面具人冷哼一聲,倏然消失不見。 

  「吾等明白!」四人齊齊跪倒,諾諾應道,抬頭之時,卻哪裡還能見到他半點人影。 

  仙界,茫茫大海之上,就在方才面具人虛空站立的雲層之上,已然有四人,當先一人,身著帝服,頭帶帝冠;其右乃是一名全服白紗,髮髻高挽,橫別一根古樸發簪的清冷女子;其左是一位頭髮全白,身著華貴服飾,頭帶黃金冠的老婦人;這老婦人左邊,乃是一位身著素色錦繡裙的白衣女子,只見她纓絡生彩;手托羊脂玉凈瓶,楊柳常青,面和心善,法高德廣;瑞靄繚繞,祥光護身,盤膝端坐於金色蓮花之上,身後顯出一輪佛輪,佛輪之中,八道光圈頻頻閃爍,正是那長安皇宮內,顯聖指點玄奘的觀音菩薩。 

  「東華帝君,你方才感應到了這股神識了嗎?」那老年婦人正色問道。 

  「嗯,老母也可有同感!」身著帝服的男子肅然道。 

  「是的,我與九天玄女娘娘正在研究道法,卻也是被這股神識給驚動了,要不然也不回來你的地盤嘮叨了,呵呵!」黎山老母輕揮手中紅雀毛扇笑道。 

  「老母,您老這話就見怪了,您老千年才離開黎山一步,來帝君地方,帝君高興還來不及,怎會嫌您嘮叨!」觀音菩薩急忙打著圓場,微微說笑道。 

  「哎呦,我的『乖女兒』,瞧你說的,呵呵!」黎山老母生性愛笑,無論對誰均是笑容滿面,自從兩個時辰前和觀音、文殊、普賢三位菩薩下界,為唐僧師徒來了一出『四聖戲禪心』后,就老母還一時沒來得及改口,依舊叫著觀音為乖女兒。(仙界一個時辰時間相當於人界一個月) 

  「那『母親』對這發出神識之人又有何看法。」觀音菩薩輕輕一揮楊柳樹枝,笑問黎山老母道。 

  提到這發出神識之人,黎山老母面色一整,笑容頓收,道:「修為至少不在我等四人之下!」 

  「嗯,我也有此同感,看來仙界又有新的高手產生了!」九天玄女應和道。 

  東華帝君、觀音菩薩,兩人對望一眼,齊齊點頭,不得不承認此人法力之高…… 

  …… 

  仙界! 

  祖洲,仙界十洲之末,位於仙界東海之上,地方五千里,南北綿長百里、東西橫貫五十里,上有仙草瓊花無數,自上空俯瞰,洲上山峰林立,如參天石筍一般,雲霧飄渺,仙氣繚繞,朵朵仙雲飄過,海風輕拂,仙雲輕舞,仙霧散開,轉瞬之間便又聚合攏來,仙草清馨,瓊花熏香,撲鼻而來,好不舒服。 

  祖洲地少人稀,別看此洲雲霧飄渺,仙氣繚繞,在人界即便是海外三島也比之不上,但在仙界十洲三島之中屬於環境最為惡劣的地方,大凡有仙人犯了錯,但卻並不至死,承受應有懲罰,若是還覺得有所不足,就會被下禁制,流放道這祖洲之上『閉門思過』,待到徹底頓悟之後,才會離開此處。 

  祖洲之上,大多數仙界所有的仙草這裡都有,但受這裡『惡劣』環境的影響,多數比不上其他九洲三島的,唯有這祖洲特產不死仙草才能吸引眾多仙人的目光。不死仙草及是金羿在下界小蓬萊島中所見一樣,但金羿所見的不死仙草比之這祖洲之上的不死仙草相比,那可是天壤之別,但這仙界仙草卻能在散仙居住的小蓬萊島生存,根其原因,那就是這仙草的適應惡劣環境。 

  「呼!」 

  一道金光,劃過天際,筆直指向那祖洲中心一處高峰之上,在這仙界之地,這類現象普遍至極,除非來人卻是位高權重,一般情況下,是沒有人會在乎這些遁光之類的。 

  「嘭!」 

  一聲悶響過後,山峰急劇搖晃,簌簌滾落幾顆山石,仙鳥撲翅拍飛,驚走若干小仙獸。這些小獸畢竟乃是仙界之獸,僅僅只是飛行或是奔跑片刻,便回頭仰望那山峰,看看究竟是發生何事。 

  「哎,倒霉透了,這該死的接引之力未免太強了,硬是剎不住腳,讓你金羿爺爺給摔個大跟斗才心甘,也不知究竟被吸到何處了。」 

  半晌過後,金羿抱怨著從上山腰之上,新生的洞中艱難爬出。眾小仙獸眼中也不詫異,想來金羿並非是第一個這樣到此的人,「篤篤」、「唒唒」、「啾啾」、「唧唧」叫喚幾聲,奔散飛翔而去。這些小獸修為不高,還不能口吐人言,是以只能這樣表達,似乎在笑話金羿一般。 

  「仙界!」感受著四周濃郁如水的仙靈之氣,金羿想也不想的便驚叫起來,心中慶幸至極,若是將自己給吸收至另外一界,那才是一件麻煩的事,畢竟仙界是自己打心裡就想來的地方。 

  驀然,齊蕙兒四女的臉龐一一浮現在自己身前,就在自己飛升之前,四女那沾滿淚水的臉龐,尉遲恭木立當場,別過身去之後的寬闊背影,段小玉、尉遲保琳依依不捨的眼神,卻是深深銘刻在自己內心之上。對親人的思念,對師門的懷念,對朋友的留戀這些在同一時間襲上金羿心頭,他才意識到自己此刻已經變成了那離家流浪的浪子。 

  「嗯?真元又怎會自動運轉,難不成剛到仙界又有什麼突破不成?」金羿感覺體內仙元力如先前飛升之前一般,再次瘋狂運轉起來,想來這仙界新的環境之下,觸發了自己仙元的變化。 

  當下他收回凌亂的心神,鼓動騰身掠起,向著那群峰之中飛去,想來是要找新的地方好好修鍊一番,畢竟初新地,得好好適應以下環境,以及自身的變化。 

  平靜許久的仙界,伴隨這人界少年的飛升進入,不知是否還能保持原來的安寧…… 

  祖洲西北,劍峰如林,密集叢生。仙松奇樹並立而生,簇擁一處,黑壓壓一片,自下而上敢看,絕少地方能夠瞧見光線,加之劍峰遮掩,若是有人藏匿其中,絕難被人發現。 

  如林劍峰中,最為低矮的山頭山間,有一處較小洞穴,仙草覆蓋,落葉堆掩,常人初初一看,定然會以為這裡至少有很長沒人居住了,但細細觀摩之下,不難發現這其中的異樣,有些地方甚至是新鮮的腳印。 

  「轟!」 

  炸響聲起,只見自這石洞之中,亂石、雜草、落葉齊齊向外飛出,若非這裡人際罕見,定然會引起軒然大波。要知在仙界之中,這樣高調的爆炸聲還是少有的。 

  亂石過後,一道紫光,猛然自那洞中飛出,倏然直向那最高山峰之巔。 

  「呼!」 

  金羿站立於山峰之巔,感受著仙靈之氣的絲絲滋潤,承受著仙界海風的接連吹拂,青衣輕輕飄揚,長發引風擺舞,實乃暢快無比,忍不住大聲長嘯。 

  也不知自己閉關修鍊多長時間了,金羿拍了拍雙肩之上,早已累積的塵土,自嘲的笑笑。鼓動一下,體內元嬰,仙元力自丹田處留入腳底,一朵紫色祥雲浮現在金羿腳下,將金羿輕輕托起。 

  「紫雲了,記得剛進入仙界的時候,好像還是白雲……」金羿長嘆一聲,想來自己修為卻是進展不少,這估計和吸收那六道劫雲、以及與花弄影雙修之效吧。 

  想到花弄影,金羿心中莫名又是一酸,自己妻子們現在還好嗎? 

  隨即他晃了一下頭顱,將這淡淡的哀思甩開,口中叨念,隨手一捏地煞七十二變法訣,但見金羿所站之處,紫光輕輕一閃,頓時沒了金羿人影,只見他所在之處,一隻小巧的鳥兒歡快的扑打著翅膀,直上雲霄,時而輕聲鳴叫,時而一點樹巔,時而輕啄仙花,愜意至極。 

  小鳥輕快飛翔,落於祖洲中部一座山峰之上,紫光一閃,已然現出人形,正是金羿。 

  「哎,看來還是功力不夠啊,這大聖口中的雕蟲小技,我施展起來怎麼就這麼困難,到現在為止,也只能使出區區九變,大聖就是大聖。」金羿自言自語,也不知那隻恐怖的猴子現在怎樣了。 

  「小賊,你們住手……」 

  驀然前方處傳來一聲大喝,將金羿驚醒,聽那聲音就好似在叫抓賊一般。 

  「有趣,有趣,難不成仙界也有小賊不成,不知道這仙界的小賊應當怎麼稱呼,叫仙盜好,還是叫仙偷好,奶奶的,不想了,去看看再說。」當下金羿暗念變化法訣,頓時紫光再閃,化為一隻海鳥,撲翅一扇,向著那聲音源頭飛去。 

  海鳥瞬間便到了那石山之上,映入其眼帘的正是一群人正圍繞著三位身著白衣的青年男子,看這些人的樣子似乎很是惱怒,一個個吹鬍子瞪眼睛的,仇視著那中間三人。反觀那中間三人卻是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滿臉的輕佻,渾然不把這些人放在眼中,視而不見。 

  那包圍的人群之中,徐徐走出一位四旬左右、身著褐衣服的漢子,但見此人面容端正,眼中精光閃閃,氣勢威嚴,單單從外表來看,便知此人乃是眾人魁首。 

  果不其然,這人走出人群之後,原本嘈雜嚷嚷的人群,齊齊噤聲,顯然此人在這些人中威嚴極高,是以才能震懾這群憤怒不已的人。 

  那人沖中間三人拱手一禮道:「在下邢青,乃東華帝君坐下使者,敢問三位朋友乃是何方高人門下?」 

  三人聽他如此一說,齊齊一怔,不過看了一眼邢青之後,立馬恢復如常,因為此刻邢青身上根本沒有半點仙元力,才想起能來此處的人所持的身份,之所以有先前的驚訝,也是出於那東華帝君座下使者名頭而已。 

  中間褐衣青年,也是拱手回禮,畢竟這仙界之中,都是道家修鍊之人,禮節還是不能少的。他恭聲道:「吾等三人乃是五老帝君玄徒孫,我叫火覃、他們兩人分別是鄙師弟火煋、火閆,受師門師長之託,特來此採集不死仙草煉製仙丹,以被他日大戰所需。」 

  他言語得體,不卑不亢,說話之間一語雙關,先是挑明自己乃是五老帝君嫡系傳人,你只不過是東華帝君身前一個跑腿的罷了;再是說好了這採集仙草是乃為他日大戰所需,做為仙界同道,想必你不會為此為難我們而破壞兩家、乃至仙界的團結吧。 

  邢青再來此之前,常年伴隨東華帝君,又怎會聽不出他話中之意,微微一笑,道:「三位既然是五老高弟,應該知道我們這些人為什麼會不在此吧!」 

  「不都是有罪之身,受罰之囚嗎?」火煋淡淡笑道,眼中全是譏諷。 

  「你……」邢青身後有幾人受不了這口氣,就欲衝出來好好教訓這出言污衊的黃口小兒。 

  「我怎樣?能有今日,也不好好反思反思,即便是我不說,保不準別人不說嗎?」火煋似乎蔑視的看了那幾人一眼,渾然沒有一絲自責,繼續譏笑道。 

  「你……老子給你拼了!」那幾人已經暴怒,幾欲衝出人群,揮拳砸向那火煋。 

  「住手!」邢青怒喝一聲,深深看了一眼那暴怒中的幾人。 

  「帝使!」 

  邢青朗聲道:「三位道友,既知我等身份,可曾知曉,我等在此的贖罪之法!」、 

  三人對望一眼,均是一連茫然,齊齊搖頭,顯然是不知曉。 

  「難不成三位離開師門之前,師門長輩未曾交待!」邢青依舊面不改色,繼續問道。 

  「確實未曾告知!」火覃恭聲道,顯然此三人之中,這火覃的修養遠勝其餘二人。 

  「這和我們採集不死仙草有何干係?」火閆似乎有些不耐煩,真想就此駕雲而去。 

  「我等眾人均是有罪之身,都想著減輕自己的受罰年限,三位道友可知道你們方才所採摘的不死仙草,是我們這些仙界囚徒共同苦心經營,希望能夠獻於天庭,以此來減少我等刑期!」邢青娓娓道來,說得頭頭是道,倒讓這三人有些過意不去。 

  「這……我等卻是不知!要不然我等將這不死草還與你們,這樣可以嗎?」火覃躬身一禮,低聲歉道。 

  「哼,說得簡單,不死草入土不死,出土則干,你又不是不知。」人群之中傳出一聲冷笑。 

  白光一閃,火覃手中赫然多出一把乾枯的仙草,從那枯萎的形狀以及紅青白三色上看,正是那不死仙草無疑,但此時的不死仙草即便是乾枯也比之金羿在小蓬萊仙島上所見的還要大上一倍,由此可見,這些仙囚卻又費了不少苦心。 

  「這……這……該如何是好!」火覃三人顯然也是有些慌亂,他們此刻到瀛洲採集仙草,本以為是獲得大豐收,接連採了幾株萬年不死草,卻獨獨是這些仙囚獻與天庭用來減刑之物,自己雖是五老帝君門下,卻也是不敢招惹天庭。 

  驀然三人臉色一變,原本慚愧的臉上浮現出一絲陰狠,似乎在醞釀著什麼什麼歹計。 

  金羿化身海鳥,將這三人的臉色瞧得一清二楚,心中暗呼:「不妙,殺人滅口!」 

  「我看不如這樣,三位道友可將這幾株不死仙草帶回西海,權且當我等孝敬五老帝君的禮物,不過三位這……」邢青話鋒一變,面色含笑,慷慨將此幾株仙草送與三人,如此一來,倒是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 

  「這……萬萬使不得!」火覃微微一楞,心中殺念頓消。 

  「五老帝君乃是仙界前輩高人,又是一方帝君,我等既是晚輩又是下屬,孝敬仙長,那裡是理所當然,只是五老位高權重,若是能替我等……」邢青哈腰笑道,諂媚之態盡顯,與之方才眾人相見,判若兩人。 

  「眾位仙友放心,我等一定將眾位美意呈報師祖,叫他們在五位太上師祖面前替眾位美言幾句,只要有五位太上師祖出馬,天庭玉帝大天尊那定然會賣些薄面,減少眾位刑期……」火煋一提到自己這五位太上師祖,頓時來了精神,口若懸河,滔滔不絕。 

  「夠了,師弟!」火覃似乎聽煩了其師弟這番話,急忙出言打斷。回過頭來沖著邢青等人抱拳一揖,道:「眾位仙友放心,此番回去定然為眾位多多美言,但五位太上師祖如閑雲野鶴,常年不在西海,我等也只有儘力幫上眾位。」 

  「有三位仙友相助,實乃吾等之幸,不管能否獲得天庭赦免,邢青先行謝過!」邢青說完,又是俯身一禮。 

  「眾位仙友,我等三人離開西海已有一些時日,恐師門挂念,再次謝過眾位好意,吾等先行告辭!」火覃話完,沖眾人拱手,轉身帶著火煋、火閆駕起白雲而去。 

  邢青瞧眾人遠去,拂袖擦拭一下額邊冷汗,微微噓了口長氣。猛然只覺背後風聲乍起,他仙元力全無,既無法躲避,又無法凝聚仙元力布下結界護體,只得生生承受這如此一擊。 

  「嘭!」 

  這一擊力著實不小,盡然生生將其打得趴下,濺起朦朦塵土。 

  「邢青,枉你身為東華帝君使者,盡然這般貪生怕死,出賣大家,我要打死你……」人群之中猛然鑽出一位七尺男子,手中緊緊攥著一塊石塊,轟然砸向邢青頭顱。 

  「天旭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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