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放飛
不哭出聲其實是一件很費體力的事，特別容易累。
羅一歪在床角蜷縮著身體，短短幾分鍾，他就覺得整個人像被掏空了一樣，一點力氣都沒了。
眼皮又酸又重，他閉著眼，沒一會就睡熟過去。
半睡半醒之間，有人開門進來了，隨後他聽見周圍窸窸窣窣的聲音……勉強睜開半隻眼看了下，看到是曹叔叔進來抱小溪之後又閉上眼繼續睡。
沒過多久，他又聽見門鎖的聲音。很輕微的“啪嗒”聲，但還是準確地拍打在他沒有完全鬆懈的睡覺神經上。
以為又是曹叔叔，他沒在意。
過了好一會，他才隱隱約約地覺得不對勁……聽到了開門聲，卻沒有聽到關門聲，曹叔叔在他房間裏這麽久做什麽？
他屏住呼吸仔細聽了聽，四周一片寂靜，除了他自己隱隱的心跳外別無他物。
鬼？羅一被自己腦子裏突然冒出的想法嚇得一激靈，……當然是指大腦皮層的一激靈，身體上是沒有任何反應的。
真特麽奇怪啊！難道他幻聽了，其實並沒有人進來？
鬼！幻聽！鬼！幻聽！……
在一片混沌的N次元空間裏，倆困得耷拉著眼皮的小人在那你一句我一句地爭辯，誰也不肯服輸。
看來這事不弄清楚，他是別想睡個好覺了……羅一暗暗地唾棄了那倆小人一把，努力撐著有幾千公斤重的眼皮拉開了一道縫。
啥也沒有……一片漆黑。
過了兩秒，等眼睛適應了屋裏的光線後，他才隱隱約約地感覺到床邊好像坐著個人……窗外照進來的一點薄弱的的光線在牆上投射出一個人影，淡淡的，不仔細看根本看不出來。
他偏著腦袋，大半張臉捂在被子裏，看不到是誰……但直覺告訴他，是媽媽。
意識到這一點，他的瞌睡立馬跑得無影無蹤，但也隻敢繼續半眯著眼，怕一動會被發現他醒了。
媽媽半夜來他房間做什麽？他有些想不通。
就這樣，兩個人在安靜的房間裏，媽媽看著熟睡的他，他盯著牆上的影子……不知道過了多久，牆上仿佛定格了一般的影子終於有了晃動，媽媽站起來，小心翼翼地給他掖了下被角，然後開門出去了。
黑暗中，羅一輕輕舒了口氣，翻身平躺，長伸著腿，舒展蜷得發麻的筋肉。
眼睛酸澀，他抬手揉了揉，繼而閉上，卻怎麽也睡不著了。
一閉上，腦海裏就開始浮現印在牆上的媽媽的身影。
媽媽在他的印象中，一直是強硬的，不管是外表還是心，永遠都包裹著一層厚厚的盔甲把他隔絕在外麵……而剛剛，靜靜地在自己床邊坐了許久的人，讓他感覺不到那層盔甲的存在，那個影子有著無比柔和的輪廓，溫柔，甚至是有一絲……憂傷。
自己真的錯了麽？
他從來都沒有想過要傷害誰，更沒有想過把這件事當做報複媽媽的工具，隻是想和那個男人在一起，隻是想要媽媽點個頭就好，但似乎……劇情永遠都不按照他想的那樣繼續，就像很多年前一樣。
可是這一次，他不想妥協。
不管怎麽樣，都不要妥協。
這是睡著前，出現在他腦子裏的最後一個念頭。
第二天早上，羅一是被一陣砰砰咚咚的聲響給吵醒的。
他揉著惺忪的雙眼，一開門正好看見兩個陌生男人抬著他家的的大浴缸從麵前走過……他有些傻眼，這是個什麽情況？
不止他們，房間裏又出來兩個，抬著媽媽的梳妝櫃，客廳裏也分布著幾個人，還有……滿地的家具。
這是要搬家？昨天才在說找房子的事今天就要搬？他不是穿越了吧！
他站在門口，心情有些複雜。
媽媽抱著一堆衣服從陽台上進來，看到他淡淡地笑了笑，“起了？先去洗臉刷牙，桌上有早餐，吃完了把房間裏的東西收拾一下。”
媽媽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從容，不論是和昨天失控的那個人還是和晚上坐在自己床邊的那個人比都判若兩樣，甚至對他笑了，在事情還沒完全解決之前居然能給他一個好臉色，羅一有些驚訝，同時也很陌生。
“媽，我們……”
我們搬去哪裏？我們幹嘛這麽急著搬走？我們就不能用正常一點的方式來解決問題麽？老是這麽逃避，你不累麽？
“怎麽了？”崔涵停下來看他，臉上仍然掛著不鹹不淡的笑容。
“沒。”羅一搖搖頭，徑直進了廁所。
擰開水龍頭，他接了捧冷水潑在臉上，冰冷的觸感壓下了有些上頭的血氣。
他是生氣的，但也隻持續了一會。如果這是媽媽想要的，那就順著她好了，換個地方住而已，並不能改變什麽……反正自己又不是不認識路，隨時可以跑回來麽。
住了這麽多年，家裏七零八碎的雜物挺多的，收拾了大半天才全部弄完。
提著箱子下樓的時候，羅一看了眼對麵熟悉的房門，他還記得倆人遇見的第一天，自己扒在人門框上朝裏瞅的蠢樣，還有第一次踏進那道門，是在挨了一頓揍之後……因為不想回家而求著男人收留他一會。
第二次，自己給他買了早餐，還被拉進去一塊吃。
第三次進那門……已經是有了不正當的男男關係，而且似乎那天還發生了點啥……真不矜持啊羅一！答應得那麽快不說還主動送上門，傻缺麽不是！早知道應該多遛遛那男人的……
想著那一幕幕倆人相處的畫麵，他臉上不禁染上了笑意，不過當視線移到手裏拎著的行李箱……活生生的從天堂掉入地獄的感受啊。
盡管知道這一走不能代表什麽，但他心裏還是莫名地湧起了一股無法言說的悲壯感。
我就要離開，或許不再見。
操什麽鬼！他笑著甩甩頭，抹去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
到了新家，把東西都收拾得差不多後已經下午三點多了，新家挺好的，很漂亮，很大……他也就注意了這兩點，別的沒心思看就一頭紮進了自己的屋子。
他的房間還不錯，比原來的大一點，隻是窗戶從左邊變到了右邊，他看著有些別扭。
這一箱子是冬天的衣服，封好……這些是書……唔這一袋子是小內內……羅一坐在房間的地板上整理東西，媽媽走了進來，站在他旁邊，“不著急整理，累了就睡一覺，忙活了大半天了。”
“沒事，我不累。”羅一頭也不抬地說。
媽媽沒說話，過了幾秒拿出一個東西放在床邊，是手機，他的。
羅一看了一眼，沒伸手拿，抬頭問：“給我？”
“嗯，本來就是你的。”崔涵笑笑，“我等會和你曹叔叔去旁邊的市場上添置些東西，你……”
“放心吧我不偷偷出門。”羅一沒等她說完便接道。
崔涵歎了口氣，“不是，你想出去玩就出去吧，這屋子剛剛裝修了沒兩個月，氣味大，在裏麵呆久了也不好。”
好像是沒聽懂她說的一樣，羅一又問了一遍，“媽，你說我可以出去？”
“嗯，想出去就出去吧，想去哪就去哪。”崔涵說。
不僅把手機還給他，還允許他出門，還說想去哪去哪……幸福來得太突然，羅一有種被衝昏頭的錯覺，累了大半天而奄奄一息的細胞們瞬間滿血複活，在他身體裏叫囂……媽媽這是變相地同意他和程雨了？可是如果不反對了那為什麽非要搬家？
有點想不通，想不通就不想了。他撐著地站起來，激動得捏緊了拳頭又鬆開，麵對著媽媽笑得有些傻，“謝謝媽媽！”
自己多久沒看到過他這麽孩子氣的笑容了，但卻是因為一個男人……看著比自己高出一個頭的兒子，崔涵心裏頓時百感交集，伸手拍了拍他胳膊，“門口鞋櫃上有備份鑰匙，出門記得帶一把。”
“嗯！”羅一重重地點了下頭。
聽到外麵的關門聲，羅一終於忍不住大聲地笑了出來，興奮的感覺一發不可收拾，他一邊笑又一邊在原地蹦了兩下，蹦完了又一下子彈到床上，滿床打滾。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 ！
想著要給男人個驚喜，但他已經控製不住自己想要把這個好消息告訴他的衝動……去他媽的驚喜！他拿過自己的手機，開機，解鎖，通訊錄，撥號……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聽著如此冗長的鈴聲，他忍不住捶床，快接啊！
好吧，結果是自動掛斷了那廝也沒有接……不過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他一個鯉魚打挺翻了起來，開始打了雞血似的滿箱子找衣服，這個點程雨應該是在上班，他準備去醫院找他。
這件吧，啊不行都在他麵前穿了多少回了……這件可以，好像太正式了……這件呢，顏色太鮮豔了那男人肯定不喜歡……誒，他把臉湊到鏡子麵前看，怎麽有一點胡茬……□□剃須刀呢……
帥！
羅一最終換上了一套洋白色小西裝，是之前學校舉行一個晚會，需要整個班級一起上台朗誦詩歌的時候買的，沒怎麽穿過，他套在身上有點小別扭，感覺肩膀，屁股都被緊緊地繃在裏麵，不舒服……不過好看是真的啊！幾乎完美地展現出他身材上所有的優點，窄腰，翹臀，筆直的雙腿……再襯上一張白皙幹淨的帥臉簡直了……
嘖嘖嘖，他已經能想象得出那男人見到他時臉上會有的表情……如饑似渴，如狼似虎，如、如花似玉……哈哈哈！
顧不上再繼續自我欣賞，羅一拿上鑰匙喜滋滋地衝出門。
啊操！
樂極生悲，這新家的門檻有點高，他一個沒注意直直地踢在了上麵，還差點摔倒，右腳腳尖頓時傳來尖銳的疼痛。
腳趾多半腫了，動一下都疼……不過就算是摔斷腿也阻擋不了他一顆想要放飛自我的心，更何況隻是輕輕撞了一下。
他在門口蹲著緩了一會便站起來繼續撒丫子跑……誒算了還是走吧。
作者有話要說：
電腦不給力晚了幾分鍾，抱歉啊麽麽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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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20:00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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