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考城隍（上）
「自己之前叫了這麼久的小夥子，也不知道有沒有衝撞仙人。」
本是與林東並排站立的老余暗暗的退了一步，心有餘悸想道。
林東卻沒有注意這些，心中驚異於桃枝的威力，但看著前方又驚又怕的眾鬼魂，不由之間又有些頭大。
「這剩下的該怎麼辦？卻是個難題，抓了？殺了？」
放肯定是不能放出去的，不管善惡與否，終究陰陽有別，這一眾鬼魂若從這裡走出去，隨便幾個陽氣弱的人看到了，只怕都會造出亂子。
只是這鬼魂都出現了，陰司，本地城隍了？按說就按照港劇最經典的橋段，火拚都已經完了，做差佬的怎麼著也該出現了？
還是說沒有陰司與城隍？
林東有些苦惱的想著，一時之間毫無頭緒，看了看身後變得有些唯唯諾諾的老余：
「老余？你說你和你們這群老夥計，該怎麼安頓是好？」
「全憑仙長做主。」
老余微微躬身，卻是不自覺換了稱呼。
看著老餘一副恭恭敬敬唯馬首是瞻的樣子，林東一時之間還沒反應過來，隨後想起桃枝殺死的幾個惡鬼，看來這一眾鬼魂把這人頭都算自己頭上了。
不過也好，恐懼比感恩更容易讓人印象深刻。
只是該怎麼安頓這些鬼魂卻實在讓林東有些一籌莫展。
正苦惱著。
突然，識海中的古樸「敕」字自動從金冊上浮起。
如同磨盤般，在識海中緩慢轉動起來。
盤踞於識海中的青色木之生氣隨之騰起，盤旋而上。
瞬間，本就不多的木之生氣便十去其九，湧入浮起敕字之中，吸入木之生氣的敕字散發出淡淡金光。
一道信息自轉動的敕字中湧入腦海。
林東頃刻便明白了許多：
拘神遣將，敕令封神！
看著眼前這幾十號噤若寒蟬，又眼中迷茫的新死鬼魂，想著「拘神遣將，敕令封神」這八個字的含義。
林東心中有了一個想法，記得魯迅先生曾說過一句話，這世間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便成了路。
既然這世間有鬼魂，卻沒有城隍，那自己是不是可以封一個城隍？
林東不由為自己的大膽想法有些不可思議，但他還是決定硬著頭皮試一試。
畢竟，面對著鬼魂這種全新的物種，除此之外，真不知道怎麼去安頓他們，至於成與不成再另說。
想到便做，林東也不再糾結，理了下思路，對身後的老余說道：
「老余，你約束下祂們，就在這裡不能亂跑，我去去就來。」
「欸，好的，仙長。」
正心中打鼓的老余回道，頓時有喜有懼。
雖然已經成了鬼，可是面對著一個點頭之間便可令自己魂飛魄散的存在，老余心裡還是有些發顫，又看到仙長似乎不計較此前衝撞之罪，心中又有些欣喜。
林東也懶的去糾結老余的叫法，在眾鬼心中確立一個神秘莫測，高高在上的身份，對自己接下來的計劃也是有益無害，想著，看向前方有些惴惴不安的眾鬼魂，說道：
「諸位在這裡稍安勿躁，我自有妥善安頓各位的辦法，不過醜話說在前頭，誰若在我出去的這段時間裡走出這扇門，那就別怪林某手段毒辣，翻臉無情。」
林東說完，不待眾鬼反應過來，便轉身朝門外走去。
一枚翠綠桃葉自桃枝上飄落，悄然浮在門上。
等林東消失在走道盡頭，老余亦重新擋在門口，似老好人般勸道：
「大傢伙們，我們都已經死了，陰陽有隔，等仙長回來給我們一個妥善安頓，就不要出去了，免得嚇著陽人。」 ……
走道兩邊房間中依舊是陰森恐怖的器官標本。
但此時林東腳步卻輕便了許多。
鬼魂都能搞定，自然不再怕這些儲藏於瓶瓶罐罐中的殘缺肉身。
不一會，林東來到走廊盡頭，乘電梯來到一樓。
隨後除了醫院，來到醫院正門前的街上。
此時月已東垂，夜色下天空清澈，竟罕見的可以看到點點星光。
街道兩邊還偶爾稀稀疏疏剩了一兩個打烊較晚的夜宵攤，滿臉疲憊的中年夫妻正收拾著攤上沒賣完的串子。
空曠的馬路上，一輛載著滿身酒意醉客的的士呼嘯著疾馳而去。
林東順著街道走了一會，找到一家二十四小時營業便利店。
推門進去，在營業員有些詫異的眼神中，買了一盒用於列印的白紙和一筒水筆，用袋子提著，走進醫院，往太平間趕去。
……
地下一層太平間中。
「老余，你說那位仙長幹什麼去了？」
良久的沉寂之後，一個鬼魂試探的問道，說話間，露出一口被煙熏的黑黃的牙齒。
「不清楚，但仙長說了，讓我們在這裡等著，我們聽著便是。」
老余挺身站在門口，說道。
「這又沒看見陰差，那肯定沒有傳說中的陰司，不知那位仙長要怎麼安頓我們，不會是想全部打殺了吧？」
又一個鬼魂道。
「要打殺你，剛剛那仙長點頭之間就把你散於無形了，還多此一舉做什麼？」
答話的卻是鬼魂中一個身材高大，留著平頭，國字臉，看上去一臉正氣的中年男性。
只是在胸口處有一灘紫黑血漬，配著慘白的臉顯得陰森恐怖。
「也是……」
有鬼嘈雜的附和著。
氣氛又沉寂了一會。
「老余，我出去一下，把我藏存摺的地方告訴我的閨女，馬上就回，你看行嗎？」
鬼魂中，最開始說話的銀髮婆婆又說道。
「不行，等仙長回來再做定奪，仙長只讓我守好門口，不讓任何人出去。」
老余斬釘截鐵的說著，消瘦蒼老的身軀，站在門口，腰桿挺立之間，卻似一尊門神。
此時眾鬼聽了老婆婆的話后，有一些鬼魂卻不平的嚷嚷起來。
「老余，我們雖然死了，但還是有鬼權吧，又不是囚犯，出去辦點私事，等下就回不行么？再說你憑什麼攔著我們。」
「是啊，是啊……」
「就是，我那剛出生的小孫子，我還沒來得及好好看看了。」 ……
「不要吵，不要吵，仙長回來自有安排，你們出去會嚇著人的。」老余枯瘦的手揮動著，扯著喉嚨說道，聲音卻淹沒在嚷嚷中。
眼看眾鬼群情激動，似又要動蕩起來。
「安靜！」